我有些難以猜測卓文雁為何會出此疑問,或者說,為何會如此直截瞭當,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將這個問題問出來。到底是她看我不爽,還是大戶千金的作風就是如此蠻橫?
我不動聲色地說道:“若隻有我一人,那自然萬萬無法在右護法的蓮華大手印和大梵雷霆拳之下抵禦超過十合。但是那時我身邊有數位舍生忘死的青州官兵,更有與我出生入死的好夥伴,玄蛟衛秦喜。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才勉強將右護法攔瞭下來。”
卓文雁挑眉道:“哦?那個霹靂六陽刀的修習者?聽說他雖然刀法過人,內功修為卻平平無奇,一流之境對上二流以下的武者,有天壤之別。哪怕是秦喜施展瞭燃血訣,也無法追上這其中的差距。”
我打開靈覺仔細地觀察瞭一番對面的這個紅衣女子,對她的實力大概有瞭個推測,慢條斯理地說道:“確實如此。雖然秦喜燃燒生命的一刀也僅僅是讓右護法受瞭輕傷而已,但是……哪怕他內功不夠深厚,真正到拼命時,對付卓小姐這個級別的武者,不必用上乾天勢,隻用離火勢就足夠瞭。”
我的對應讓桌子上的氛圍從稍微緊張變得劍拔弩張瞭,連真離這個神色和煦的僧人臉上淡淡的笑意都僵瞭僵。
卓文雁聽我這句輕描淡寫卻又針鋒相對的話,玩味地說道:“你對你朋友很自信?”
我雙手交叉在身前笑道:“那是自然。能夠以三流之境揮出讓右護法都不得不全力以赴的乾天勢,不說是天縱奇才,也是刀術大傢瞭。再說瞭,卓小姐的武功修為雖然在同齡人裡相當出眾,不過麼……連在下都有八分把握能夠不落下風,我那朋友就更不用說瞭。”
這句話一出,旁邊豎起耳朵偷聽我們對話的幾桌客人都忍不住倒吸冷氣,一陣嘩然。田道之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卻沒有勸阻的意思,唐禹仁也老神在在地旁觀。
卓文雁怔瞭怔,卻沒有發怒,而是露出一個耀眼的笑容。她是個典型的北方女子,臉蛋周正,鼻子挺拔,紅唇偏薄,貴氣十足之餘,不茍言笑的表情卻顯得有些過於冷厲瞭。然而她笑起來時,那份冷意融去瞭,化作瞭烈火般的熱情,兩顆鉆石般的眸子躍動著明艷的色彩,宛如怒放的玫瑰,麗色驚人。
“有意思。別的且不說,這份從容和氣魄倒是值得我的師妹如此賞識。隻希望你不是故作驚人之語。”
聽到卓文雁這句緩和瞭氛圍的話,我也聳肩道:“卓小姐,境界是境界,武功是武功,對敵是對敵,無論我與秦喜是如何對付右護法的,隻要有效就行瞭。若有選擇的話,我倒是寧願秦喜不必付出那麼慘痛的代價。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卓小姐年紀輕輕便武功如此卓越,為何不行走江湖,闖蕩出名聲來?”
卓文雁往主桌望瞭一眼,應道:“在為人處事,廣結善緣這方面,我遠遠不如薛師妹。然而在功夫招式,天資悟性方面,我卻想著與她爭一爭。”
她頓瞭頓,哂笑道:“不過我這些年來一直留在山上苦練天河劍法,揣摩山海真形,卻仍然比不上數年前便下山奔波,料理派中俗務,還能做下這番大事的她。饒是癡長幾歲,昆侖大師姐這一頭銜,卻是槿喬戴得當之無愧啊。”
真離這時也開口問道:“小僧此行入京,聽聞薛小姐的破玉掌已臻化境,甚至碰到瞭那高深之極的‘和璧生靄’之境,莫非……”
卓文雁笑瞭笑,有些感慨又有些挫敗地答道:“沒錯。前來赴宴的數日前我與師妹切磋瞭幾招,她的破玉掌又有進展,美玉生煙,氣色純青。正是離破玉掌大成隻有一步之遙的‘和璧生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練的。”
田道之有些震驚地說道:“要讓破玉掌練到這個地步,不僅得掌法招式爐火純青,更需要精氣神三合,幾近無暇無垢,才能使那肉掌充斥碧華之輝,無堅不摧,天下武功,一盡破去。一流之下能夠修成此景的人,也唯有當年的冷玉仙使而已……這對師徒,當真瞭得啊。”
卓文雁抿瞭口杯中美酒,呼出口氣道:“正是。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留在山上再去執意碰壁瞭。何況,如今戰事緊張,正是我等白道子弟出力的時機,我若再準備在昆侖山上賴著,師父便要親自來趕我下山瞭。比起和璧生靄的境界,生擒右護法才是真正石破天驚的大功啊。”
真離嘆息道:“阿彌陀佛,江山輩輩有能人,在此風雨飄搖之際,昆侖作為吾等六大派之首,仍有如此驚才絕艷的人物,實在是讓小僧心安。田施主,唐施主,不知青州戰事可有什麼新消息?”
唐禹仁把玩著茶杯道:“前日剛剛傳來軍情,田將軍帶領部下諸將穩紮穩打,雖然陶宗敬帶領的青蓮力士之軍無堅不摧,但終究人數有限,黃土林之役折瞭諸多人手與右護法後,沒有徹底壓倒官軍之力。如今濮陽城內沒有右護法的威望壓著,就算能繼續煉就新的青蓮力士,進度也大大地放緩瞭,更是缺乏壯大力士大軍的時間,隻憑何逸雲這個不是青蓮教嫡系的外來者,恐怕是無法維系局面。卻不知寧王府會否調動在他府的大將來幫忙穩固戰線,若是無暇支援青州的話,隻要朝廷再大勝一場,人心思變,便有望徹底擊潰叛軍,重奪濮陽。”
真離振奮地說道:“原來如此,當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青州若是能驅逐叛軍,鞏固戰線,那朝廷當能將心思放在北方來,抵抗胡族與叛軍的兩面進攻。”
田道之沉吟道:“如今已是辜月,京城雖然僅是降溫瞭,但冀州卻已開始降雪瞭。胡族的大軍出其不意地與叛軍應和,南下掠奪瞭不少物資,但如今也不得不開始退出燕境以備寒冬。青州這時獲此大勝,卻正是雪中送炭,也是對叛軍極為沉重的一記打擊。沒有瞭胡族兵馬作為牽扯,他們擴張的腳步會大大地被遏制,僵持不下,對朝廷更為有利。”
唐禹仁瞇起眼睛道:“但是寒冬也不可避免地會將朝廷大軍的行程也拖延。從現在到春季,已不適合再出軍野戰瞭。這是可以讓朝廷修整的時間,更是叛軍得以消化戰果,催生出更多青蓮力士的時機。縱然他們沒能如一開始的算計那般,摧枯拉朽地裹挾整個大燕,卻也打下瞭足夠的地盤,積累瞭足夠的資源,讓明年的攻勢更為猛烈。”
此話一出,桌子所有的人都一時無語。單單是富饒的東南,便足以支撐任何想要爭奪神州大陸權柄的野心傢瞭,何況寧王的勢力范圍還延伸到瞭青州、鎮南、與冀州三府。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啊……
雖然具體的展開方式與話題也許出乎瞭將我們這批青年才俊分到同一桌的薛槿喬的意料,但是這場慶功宴終究是規規矩矩地辦瞭下去,並且圓滿結束瞭。
客人們開始逐一告退後,真離是第一批離開的。田道之與唐禹仁同樣起身與我們告別,去商量玄蛟衛的事務去瞭。
桌子上隻剩下我、梁清漓、譚箐,和悠然自酌的卓文雁。我有些納悶地看瞭看這一整晚便沒怎麼離開我們這一桌的女子,問道:“卓小姐不準備去在所有人離開之前跟其他賓客聊聊?”
卓文雁不在意地說道:“該見的,我已經與之談過瞭。其他人嘛,若是連上前來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那更沒必要浪費時間。”
嘖,這口氣,真夠囂張的。梁清漓見我似乎有再跟她拌嘴的意思,連忙打岔說道:“卓小姐說要應師門之召為戰事助力,不知具體準備去做什麼工作?”
“青州的戰鬥已接近尾聲,有瞭你們與薛師妹的努力,最艱難的部分已經攻克瞭。如今隻剩冀州,鎮南,與順安的戰線尚有極大懸念。”卓文雁翹著纖指數數道,“鎮南太遠,冬季的氣候又陰濕難捱,我可不想在那兒受罪。順安是叛軍大本營,雖然他們在青州受挫,但順安可是穩若泰山,怕是沒什麼事可做。反而是冀州即將面臨敵方勢力大幅減弱的場景,正有適合我一展身手的天地。”
我挑眉道:“卓小姐很自信啊。”
卓文雁灑然一笑道:“自然。戰爭是混亂與凋零,但也是機會。冀州有李師叔與裘長老,都是知人善任的我派前輩,更有大將軍萬天涯親自坐鎮,必不會讓任何戰機流逝。”
“那你剛好可與我們同行瞭。”薛槿喬的聲音忽從一旁響起。
卓文雁站起身來,有些驚喜地說道:“哦?師妹已準備北上?”
薛槿喬含笑對我們點點頭,回答道:“正有此意,不過且勿要將此事宣傳,我尚未告訴爹爹這個決定呢。如你所言,青州已不需我們重返插手,而師父也特意提點瞭我,說是想要繼續投身戰事的話可以前往冀州拜訪李師叔。不過師姐真無去順安邊境與掌門共事的意思?”
卓文雁皺瞭皺鼻子道:“算啦,在昆侖山上還好,但師父在外時總是那副嚴苛死板的樣子,哪怕是對我也不例外。我要去瞭他那兒,管得比我爹還嚴。嗯,不過知道你會同行,還真是個好消息。你這幾位同僚,也會一並前來嗎?”
薛槿喬詢問性地看向我,顯然是不清楚我們的打算。秦宓隱晦地提起瞭李天麟的謀算,讓我十分好奇。然而我雖然有意答應,卻也已經說好瞭要把重心放到位面任務上,可不能真就讓顏君泠一個人在建寧耗到老瞭。
所以我隻是含糊地應瞭一句:“若有必要的話,也許吧。我們還沒決定好。”
卓文雁不以為意地拱瞭拱手,然後告別道:“師妹,出城前且與我商量商量行程。我去與師叔和伯父說句話。諸位,有緣再見。”
我看著她火紅的身影離去,對薛槿喬道:“你這師姐倒是個十分有個性的角色。”
薛槿喬饒有興趣地說道:“我偶爾朝你們這桌望來時,看你與她之間談得還挺生動的。”
宴會開始後專註於吃飯,大部分時間在與梁清漓咬耳朵,如今嗑瓜子嗑得起勁的譚箐說道:“韓良這傢夥是嘴上不饒人的,你這師姐也是。不過我倒是挺喜歡她的,有什麼說什麼,很爽快。”
薛槿喬忍俊不禁地說道:“是的,她這個性子與傢世不無關系,便是在師門裡也與許多同門師兄弟不打不相識。”
她往主桌那邊瞟瞭一眼,壓下聲音道:“慶功宴已畢,我過幾日便準備前往冀州拜見李師叔,看看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謀劃。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譚箐不待我回答,搶先說道:“恐怕是沒辦法與你一起去冀州瞭。不過不用擔心,我們要做的事同樣要跟寧王軍作對,可能要去建寧一趟。”
薛槿喬有些可惜地說道:“是麼,那倒是可惜瞭。不過你們若是行程已定,我也不能強留你們,隻能祝你們好運瞭。唉,接下來我也要對爹爹說起前往冀州之事,希望他不會發怒。”
梁清漓問道:“薛伯父可是不願你繼續前往前線,以身涉險?”
“應該吧。他這幾天忙著張羅慶功之事,都沒機會跟我說他到底有什麼打算。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麼與我不謀而同的東西就是瞭。”薛槿喬將一縷發絲繞在指尖打轉,目光有些出神,“不過好歹都得開口,我明天便向他提起這件事吧。”
我舉起茶杯笑道:“無論怎樣,都得再向你敬一杯啊。今天所有的這些人團聚於此,都是為瞭慶祝你的功績。也別急著謙虛,這是你應得的。”
梁清漓與譚箐同樣向她舉杯致意。薛槿喬抱拳對我們行瞭一禮,開心地笑道:“謝謝大傢。今日的歡慶,不僅是為瞭我,也是為瞭你們。沒有你們便沒有如今青州的大好形勢。希望,唉,希望冀州之行沒有瞭你們,我也同樣能夠起到作用。”
梁清漓溫言道:“我們都相信,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瞭。”
眼看宴席差不多要結束瞭,我們起身去向滿臉紅光,已有三分醉意的薛慎與神色平淡的秦宓問候瞭一聲。
薛慎親熱地拍瞭拍我的肩膀大笑道:“韓侄兒,多謝這段時日你照料槿喬麾下事項的苦功瞭,青山不在身畔,你便是小女最倚重的臂膀。”
我禮貌地說道:“這是應該的,伯父。能有如此主公,才是在下之幸,想來也是伯父,薛傢的驕傲。”
薛慎臉上洋溢的笑意褪去瞭少許,但自豪之色不減,頷首道:“我這女兒與我不一樣,生下來便從未令人失望過。有時對她有些舉棋不定,不知該嚴苛地培養她成才,還是當成寶貝一樣護著守著。現在看來,也許當初忍痛將她送到昆侖山上,才是真正地成全瞭她。”
秦宓這時也望過來道:“那是自然。薛慎,你雖然為人做官都有些不起眼,但確實生瞭個好女兒,也確實在為她做決定時,都做對瞭。”
薛慎面對這句貶義甚重的評價不以為意,而是笑道:“有這麼一樁做對瞭的,便足夠瞭。”
離開宴會後,我們回房休息去瞭。按照計劃,我與譚箐怕是沒辦法待在京城等到賑災案重審的結果出爐的日子瞭,畢竟三司共同審理的案子無不是對官場有重大影響的案件,需要慎重對待,也需要大量的時間與人力來核對當時的審判與證據。我們準備再歇個一兩天就啟程前往建寧與顏君泠會面,梁清漓則是會跟著準備前往青州頒下賞賜的使臣車隊回汴梁。
第二天,我與梁清漓出門逛街,遊玩瞭大半天回到薛府後,卻發現氛圍相當凝重,侍女們都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
我們路過側廳時,見到神色肅穆的章伯,便開口問道:“章伯,可是出什麼事瞭,我見大傢好像都憂心忡忡的。”
章伯撫須沉聲道:“老爺與小姐方才在書房裡起爭執瞭,唉,也不知是說瞭什麼,老爺現在正在氣頭上,小姐也退回閨房瞭。你們是貴客,不必擔心什麼,但……若能去與小姐說說話,在下不勝感激。”
“嘶,原來如此,那我們先去找槿喬吧,謝瞭章伯。”
我與梁清漓穿過數條走廊,來到薛槿喬的房間外,小心翼翼地敲瞭敲門:“槿喬,是我,韓良,和清漓。你沒事吧?”
我聽到隱約的腳步聲,然後門被打開,露出薛槿喬明麗中帶有幾分難為情的臉蛋:“是你們啊?進來吧。”
薛傢大小姐的閨房比我想象中要簡陋許多,除瞭一張名貴的紫檀木床與一張古樸的書桌外,便隻有梳妝臺,書架,與兩張椅子。不過想來也是,薛傢雖然數年前在薛慎入京做官時將全傢搬到這裡,但那時薛槿喬已拜入昆侖,上山已久瞭,每年也隻有新年等寥寥幾次機會來這裡入住。
不過我倒是沒過多地在意這些細節,而是直截瞭當地對她問道:“看樣子,你跟伯父坦白志向的談話,可不算順利啊。”
薛槿喬招呼我們坐下,聽瞭這話,苦笑道:“我雖然設想過爹爹的反應,但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憤怒。王公公那次來到薛府宣讀的旨意是回避瞭府上其他人旁聽的,但眼下正式的賞賜已被送上府來,爹爹也知道瞭那來自天子的獎勵,比萬兩黃金還要貴重的選擇之力。”
她長長地嘆息道:“薛傢在本朝開國時立下瞭不小的功勞,曾祖父受封爵位,祖父也不負重望,做到瞭一部尚書之位,風光無幾,但那實際上是他快到告老還鄉之際,已近七十的高齡時才做瞭幾年的禮部尚書。爹爹作為承上接下之人,實際上過去數十年都過得如履薄冰,從未敢懈怠,以望有朝一日能夠重現祖父那代人的榮光。所以,我也並不是不能理解他為何會如此失態。這實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盼望。”
梁清漓委婉地說道:“奴傢亦十分能理解薛伯父的難處,不過,薛小姐是下一代薛傢傢主,所立下的功勞也是屬於薛傢的,這是不言而明的。對於大燕天子那麼尊貴的人物來說,隻要麾下的臣子有這種能耐,難道不才是最重要的?該贏得的賞賜與權勢,憑薛小姐的能耐,也隻是時間問題。”
我不客氣地說道:“我看你爹是氣昏腦子瞭,位置也沒擺清楚。說難聽點,禮部侍郎這個位置已經是他的上限瞭,就這也是他靠父輩餘蔭爬上去的。這可不是我的話,是堂堂玄蛟衛左統領,平陽公主的評判。明眼人都看得出,攜此冠絕三軍的大功入京的你才是薛傢重回巔峰的希望,現在不該是你處處避讓,顧及他的感受,而是他要小心地將你這尊大佛供起來瞭。若他隻是個尋常老父親,硬是要與你講究父女之間的輩份尊卑倒也罷瞭,但他可是一府之主,是三品大官啊,這點城府和計較都沒有,真是的。”
薛槿喬咬瞭咬嘴唇,有些不忍地說道:“爹爹他倒不至於這麼不堪,隻是關心則亂而已。”
我搖頭道:“是麼?那你且告訴我,他有沒有具體跟你說,準備向皇上要什麼賞賜?”
薛槿喬沉眉回憶道:“爹爹說,我們最該要求的,便是讓我進瞭兵部,討個在京城的職位,既在天子禦下,近水樓臺先得月,又能避免前線的危險,穩紮穩打地在兵部往上爬。”
我失笑道:“我的媽呀,你爹也太……他難道根本不明白你之所以是大燕官場炙手可熱的明日之星的原因嗎?我算是明白他為何戰戰兢兢地做瞭這麼多年,也才能做到個禮部侍郎的位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