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慧一個人坐在白穎的床邊看著白穎病中昏睡的樣子心裡十分的難受,她已經哭過兩次瞭,這事情她還沒敢告訴老白,因為她預感到這裡面有不同尋常的秘密和原因。自從左京捅瞭郝江化三刀的事情發生後,童佳慧就一直想瞭解其中的隱情。後來取保候審中的左京突然和女兒離瞭婚,讓童佳慧更是疑心重重,當事人個個都守口如瓶,再後來左京就進瞭監獄。這一年來童佳慧一直旁敲側擊,也留心觀察,雖然有疑點但是抓不住實際的東西,左京在獄中斷指的事情其實童佳慧早就知道瞭,但是她沒有告訴白穎。
童佳慧現在很後悔沒有一直派人緊盯著左京,左京出來後的情況除瞭那個女人以外她一無所知,後來雖然見瞭一面但是也沒有能從他口中得到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要是自己一直能夠知道左京的動向那麼就不會讓小穎一個人帶孩子去長沙瞭,說不定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瞭。童佳慧還沒來得及向女兒詢問這次的情況,白穎就病倒瞭,所幸左京留給她瞭一個可以聯系上的電話號碼,聯系瞭左京後,左京沒有猶豫的就說要來,現在就隻有等左京來瞭。
白穎此時似乎有瞭一點動靜,但是很快又悄無聲息的安靜瞭下來。童佳慧不準備等白穎醒來商量瞭,拿起手機撥通瞭電話……
左京到的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時分瞭,童佳慧上午不得不去一趟單位裡,她請長假也需要交接一下以及和大領導當面匯報。左京自己先到瞭白穎的病房,白穎依然沒有醒過來左京看著白穎熟睡的樣子很安靜,臉色沒有一絲血色,臉上的肌膚蒼白的近乎半透明狀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似乎有些晶瑩,一副睡美人的模樣,左京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的仔細看白穎瞭,他坐在床頭細細的端詳著這個他曾經深深地愛過的女人,他曾經心目中的唯一,他曾經奉為女神的摯愛。他努力的不願意去想那晚的情形,他隻想此刻再次重溫一下以前的美好時光,思緒飛到瞭很久以前……
童佳慧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左京正癡癡的看著睡在病床上面的白穎,臉上流露出一種以前她經常見到的那種表情,是的以前左京和白穎在一起的時候經常這樣看著白穎,童佳慧也時常為女兒有這麼一個愛人而感到欣慰。童佳慧隻站瞭一會兒就被左京察覺到瞭,隻見左京收起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上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冰冷帶點憂鬱的神色。
「童阿姨,我剛剛到,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孩子在什麼地方?現在能看孩子嗎?」
「小京,我們到外面說吧。」
左京跟著童佳慧來到瞭外面的一個房間裡面,此時白穎的病房已經換成瞭一個套間,童佳慧讓左京坐下,沉吟瞭一下開口說到:「小京你別著急,孩子現在在ICU裡面,你也進不去,待會兒我帶你過去也隻能隔著玻璃看一下,醫生的報告已經出來瞭,昨天晚上我已經看過瞭,我怕你著急沒有具體說待會我把報告給你看,我再把醫生叫過來和你當面說一下。小穎沒什麼大事,就是急火攻心加上受風寒現在發高燒昏迷不醒,不過今天早上燒已經退瞭好多。還有她帶孩子到長沙去找你,你們見面瞭嗎?這其中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怎麼一回來就三個都變成瞭這樣?」
「報告先給我看看吧,我根本不在長沙,我在我媽那裡也就是溫泉山莊,這次我和白穎根本沒有見面,雖然看見瞭人但是一直都沒有說話。」
左京接過童佳慧拿出的報告看瞭起來。童佳慧則思索著剛才左京的話。沒等左京看瞭一會兒後她忍不住的說到:「為什麼你們沒有見面說話?小穎和我說這次專程去找你的,怎麼看見瞭還不說話?還有小京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你和小穎之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事到如今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童佳慧的氣勢一下子就上來瞭,左京似乎隻是楞瞭一下,沒有理會已經有點發火的童佳慧,隻是一臉緊張的表情抬頭向童佳慧激動的問道:「這個病危通知書是怎麼回事?孩子還有救嗎?為什麼一下子就病這麼重瞭,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瞭,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童佳慧連忙收起剛才質問的語氣,她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左京詳細的情況,隻是說孩子得瞭重病,她也知道左京有點受不瞭這樣的事實,她才聽到的時候也是這樣,隻怕左京這會兒比她那時候還要急火攻心。
「小京你別著急,這個已經確診瞭,我不敢在病危通知書上面簽字,等你來再說。電話裡面我沒有敢告訴你實情是怕你路上出事情。你不在的時候孩子很健康的,就是去瞭長沙回來就病瞭,所以我剛才想問你在長沙發生瞭什麼事情?」
「也就是說是突然這樣的,那到底有沒有治療的方法?我想現在就去看看孩子。」
「那你和我來吧,我通知主治醫生和你說說。」
左京木然的站在玻璃外面臉上有幾絲淚痕,剛才醫生的話他都沒有聽進去,也沒有必要聽進去,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這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和孩子以前的點點滴滴,第一次抱起,第一次洗澡,第一次開口叫爸爸,第一次站起來……自己那時候因為太愛孩子還引起瞭白穎的不滿,在國外的時候最多想起的就是這一對心肝寶貝……最後卻親手將他們送進瞭地獄,傷心、絕望還有對自己冷血的恐懼,左京隻想再找一把刀在自己身上也捅上幾刀。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不擇手段的對無辜的孩子下手,他曾經找瞭很多理由來嘗試說服自己,也找過很多借口想放過孩子,但是最後他還是下瞭手。
此時的左京靠著墻慢慢的滑坐到瞭地上,兩手捂著腦袋強忍著不哭出聲音來。童佳慧面前的左京此時此刻悲痛極瞭,也忍不住的再次傷心落淚起來……
悲傷良久的左京抬起頭雙目已經變得赤紅,童佳慧看到左京臉上的悲傷和憤怒還有自責,知道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或者已經崩潰瞭。左京確實情緒崩潰瞭,他開始左顧右盼的尋找著能夠發泄情緒的事物,一隻不銹鋼垃圾桶被他一腳踢飛砸在墻上發出巨大的響聲。童佳慧趕緊上去拼命按住瘋狂得想沖進ICU的左京,在主治醫生和兩個護士的幫助下才勉強把狀若瘋虎的左京給制服,最後被按在長椅上的左京瘋狂的吼瞭起來……
在童佳慧的勸說下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左京正在病危通知書上面簽字,這時候左京除瞭眼睛還佈滿瞭血絲其他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簽字也是很平靜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完瞭之後還仔細的看瞭一遍那張通知書,然後交給瞭醫生。
醫生看到他簽過字以後就開始和左京討論起後續的治療方案和目前的病情狀況。正當醫生滔滔不絕的說到治療方案的時候左京突然打斷瞭他的話語。
「醫生,既然隻是拖延時間,而且也拖不瞭幾天那麼我認為還是放棄吧。」
「左先生,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但是……」
「這個病一定很痛苦吧?」
「是的,孩子太小瞭這種痛苦實在是一種折磨……」
「既然是折磨那麼我不想孩子一直這樣被折磨下去瞭,那麼放棄吧,我真的不想再讓孩子受病痛的折磨瞭……讓孩子最後能夠……能夠……不那麼疼的辦法有嗎?」
「如果你堅持這樣我們會尊重傢屬的意見。」
一旁的童佳慧已經痛不欲生瞭,她知道左京說的都是對的,她也曾經這樣想過但是她狠不下心腸說出這個想法。
「小京你和小穎商量一下再決定好嗎?畢竟還能多拖延幾天……」
「那……等她醒來吧……到時候我和她商量就好瞭。」
主治醫生走後,左京對還在發呆的童佳慧說到:「不是我心狠,我實在沒法像剛才那樣面對兩個孩子奄奄一息的樣子,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是對我的一種煎熬,對孩子也是折磨。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但是這可能,所以讓他們少受點痛苦也算是我對孩子最後的……最後能做的事情瞭……」
「你做的對,我也想過這個……等會小穎要是醒來你和她慢慢說,她身體虛弱我怕她會受不瞭……」
「我不準備告訴她,我害怕她受不瞭這樣的打擊……她身體虛弱畢竟……」
「那……那你準備和她說什麼?最後她還是要知道的。」
「我想等她身體好點瞭再說,現在怕她受刺激太大……我剛才已經失控成那樣瞭,我真的不敢想她知道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好吧,我覺得這樣也好小穎的身體現在還是很虛弱萬一受到刺激後實在是有可能……對瞭小京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老白。」
「那個……我也想過,要是能隱瞞那是最好,但是我想這個事情肯定瞞不住的,到時候我怕……」
「是的,老白明天肯定就會過來,說不定今天晚點就來瞭,現在事情搞成這樣老白知道後一定會受不瞭,所以小京你和我說老實話你和小穎當時為什麼一定要離婚,你捅瞭郝江化三刀到底是為瞭什麼?」童佳慧好像突然想到瞭點什麼,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瞭什麼?她就是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一定有關聯,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她知道左京一定隱瞞瞭所有的事實真相,最後幾句話已經是聲色俱厲瞭。
看著童佳慧對自己橫眉怒對的樣子,左京被問得一陣子心虛,他這時候突然產生瞭一種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童佳慧的沖動,他覺得這個女人會保護他,會站在他這一邊,但是他不敢賭,也不願意去賭,是的到時候老白知道這事情之後一定會想盡一切方法來獲知事情的真相,自己一定頂不住老白這樣人物的手段,其實自己倒無所謂,老白要是都知道瞭包括李萱詩在內的郝傢人一個都不能活,那樣事情反而簡單瞭,可是自己想親手毀滅郝傢,還有他不確定老白會不會傷害到自己,再說白穎作為他的女兒一定會被放過,他不甘心這樣。
「不要逼我,我是不會說出來的,這是我對白穎的承諾,如果白叔叔知道瞭那就讓他知道吧,現在都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好說的瞭。」
「左京!你別給我看這一幅樣子,我看得出來你心裡有事情,你和小穎之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如果你今天不說清楚,老白來瞭我一定會讓老白出面來問你,那時候就不是這樣好好說話瞭。」
「你們就是拿槍逼著我我也不會說的。」
「小京,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現在都這樣瞭,我的兩個外孫也就這麼幾天瞭,這也是你的孩子呀,老白那麼喜歡孩子現在就要……就要……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也可以幫你,你為什麼還守口如瓶?難道這裡面的事情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在童佳慧軟硬兼施下左京差點就開口把事實真相給和盤托出瞭,但是話到嘴邊他還是硬生生的給忍住瞭。
「童阿姨,你和白叔叔以前都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們的恩情,我知道你們到現在都拿我當自己傢的孩子看待。隻是這件事情……我……這樣吧,孩子也沒有幾天瞭,等一切都結束我一定把事情都告訴你,現在真的不是時候,還有我想最好等白穎醒過來之後,我當著她的面和你說清楚好嗎?」
童佳慧沉吟瞭一會兒,心想左京已經讓步瞭,現在要是逼得太緊也不好,之前左京情緒失控過不能再一直給他壓力,這個孩子也是苦命的人……他剛才說自己對他好可是他入獄後直到出獄自己也就是一直盯著他,並沒有好好照顧他,要是老左在天之靈知道此事一定會責怪自己的,不對?李萱詩!是的,李萱詩自己怎麼把這個親傢母給忘瞭?
之前左京捅郝江化的時候童佳慧就奇怪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和諧怎麼一下子就動瞭刀子,左京那麼一個溫文爾雅的人。
後來左京入獄,按理說李萱詩是沒有怎麼樣還盡量減輕左京的罪責,雖說刑事案件不可撤銷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讓左京全身而退。後來和小穎離婚李萱詩連屁都沒有放一個,也沒有來和自己商量怎麼挽救兒女的婚姻。左京出獄後過瞭幾個月居然又奇跡般的和李萱詩和好瞭,還去瞭郝傢安身,然後就是小穎帶孩子去瞭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瞭,這裡面實在是古怪和離奇。童佳慧又在腦子裡面過瞭一遍,這次她感覺到瞭一絲危險的氣息和陰謀的味道,她忍不住看瞭看左京,左京仍然一副悲傷的樣子,再扭頭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兒,白穎依然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面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絲血色,白穎這張美麗安靜的臉讓童佳慧感到有點陌生,再轉向左京的臉童佳慧此時卻讀到瞭憂鬱和冰冷,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對瞭左京正在看著白穎,他一看到白穎臉上就會這樣,對這裡面有恨,童佳慧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逼迫你瞭,隻是希望你到時候信守諾言。還有老白那裡我不保證他能和我一樣心平氣和,其實我也不算是心平氣和瞭,隻是老白要是發火瞭我也不敢保證誰會有事誰會沒事。」
「隨便吧,我現在差不多心如死灰瞭,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麼還能讓我害怕的東西瞭。」
左京說的都是實話,他此刻真的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瞭,他也想像黃俊儒那樣一走瞭之瞭,其實傷害別人同時也在傷害自己,黃俊儒是這樣的,左京也何嘗不是。隻是看誰能撐到最後罷瞭。
童佳慧忍住瞭想詢問李萱詩情況的念頭,她覺得這個李萱詩一定是關鍵人物,她是孩子的奶奶,左京居然到現在都沒有通知她孩子的情況,這裡面的一定有大問題。現在隻有等待瞭,等到孩子……之後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真相大白,不能在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瞭。老白那裡童佳慧何嘗不怕他身體撐不住,也都一直沒有告訴,上次左白離婚的事情已經讓老白氣的住院瞭幾天,後來自己一力的隱瞞和遮掩沒讓老白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才沒有讓老白起太大的疑心,現在這個事情童佳慧是一定要暫時隱瞞的。但是這事情太大瞭,要是孩子走瞭怎麼可能瞞得瞭?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瞭。
「你也不要悲傷過度瞭,畢竟還年輕,我……小京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覺得……我現在也沒辦法來安慰你,我自己都不願意多說,一想到現在每過一秒鐘孩子就離死亡接近一秒鐘,我的心裡就像刀子在割一樣……」童佳慧再次泣不成聲瞭。
「媽……我……你別再說瞭……」
左京再次控制瞭一會兒自己的情緒,最後實在沒法控制就放任自己痛哭瞭起來,一年多瞭這次算是把心中的委屈和屈辱全部發泄瞭……最後這兩人好不容易的止住瞭哭泣。
「小京,一年多瞭你又叫我媽瞭,我希望你以後還是能這樣稱呼我。」
「時間不早瞭,您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我盯著,明天早上孩子說不定就可以出來瞭,到時候再來一起接他們……我想最後的幾天能一直陪伴著他們。」
童佳慧想想,也罷就讓左京在這裡照顧一下女兒也好,這件事情過去瞭說不定兩人也許就會……唉算瞭吧,不想那麼多瞭,自己確實應該出去一趟,孩子一定是留不住瞭那麼後事現在就要安排一下瞭,這個事情隻能由自己來辦。
「好吧,我就先回去一趟,準備點東西明天帶過來,你要是沒什麼事情也盡量多休息剛才你也悲傷過度瞭,註意點不要熬壞瞭自己的身子,要是小穎醒過來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放心吧,我這會兒已經好多瞭,我會註意的。」
「那麼我走瞭……」
童佳慧剛剛出去,醫生就進來瞭,看到左京直截瞭當的說到:「左先生我們剛才開會研究瞭一下孩子的病情,發現現在病情又進一步的加劇瞭,如果按照你說的那麼一旦停止治療那麼從現在開始孩子隨時都有可能過去,就是樂觀的情況下也最多隻有兩天時間瞭。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左京沉默瞭一會兒,抬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醫生說到:「就隻有兩天瞭嗎……那就不用考慮瞭,停止治療吧,就這麼多活兩天就是多受兩天罪,撐到到最後也是無力回天,謝謝你的建議,就停止吧。」
醫生看左京說完就扭過頭去,經驗豐富的他知道傢屬是對的,雖然情感上面有點接受不瞭這個冷靜理智的決定,所以也不再和左京廢話轉身就出去瞭。
接下來已經恢復瞭情緒的左京覺得心亂如麻,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瞭,目的已經達到,但是面對白傢的步步緊逼他有點無能為力瞭,要麼就要說出事實真相,要麼就死扛到底,可是問題在白穎身上,白穎醒來之後一定會深受打擊,在白穎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會不會讓童佳慧看出問題來,或者白穎不再打算隱瞞,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那麼……那麼到時候左京就無法控制事態的發展瞭,現在要想法子來應對白傢的追查,那麼白穎就不能讓她醒來。
左京的皮包裡面有一個小盒子,裡面是黃俊儒給他制作的一種濃縮的安眠藥(這個是本人杜撰的現實也許有,但是沒有確認)一共有五粒每一粒都相當於正常安眠藥八十粒的成分,黃俊儒把這個做的像糖果一樣。左京把手伸進皮包裡面,摸索瞭一番當摸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瞭一口似的連忙把手縮瞭回來。左京端詳著自己的剛剛從皮包裡逃離出來的手,仿佛手上的斷指部位被包裡的怪物咬瞭的一樣,該死的幻肢痛又突然冒瞭出來,這次卻讓左京疼的鉆心,疼的滿頭大汗。
左京顫抖著把拉鏈拉好把皮包扔的遠遠地,坐在沙發上面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掏出一支煙想點上,卻又想起火機還在包裡,但是此時他不想去碰自己的包,於是把煙揉碎後扔進瞭垃圾桶裡面。隻有想別的辦法瞭,左京思索瞭一會兒,他不是沒有想過別的辦法,之前也做過功課,但是卻沒有什麼把握。算瞭隻能先試試瞭,大不瞭……大不瞭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就豁出去瞭吧。
左京決心已下,當即毫不猶豫的拿起一個杯子去洗手間倒瞭一點涼水,拿回來直接潑在瞭白穎的臉上,白穎一下子就被這冷水給激醒瞭,隻見她驚慌失措的睜開瞭眼睛,想環顧四周卻第一眼就看見瞭一個她想見的人——左京。左京拿著一塊毛巾把白穎被打濕瞭的臉給擦拭幹凈,然後走到床尾把病床搖瞭幾下把白穎頭部升高瞭一些。白穎看著左京做完瞭一切就來到她的床頭坐在旁邊,白穎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瞭半天瞭,是你媽通知我的。」
「那……她怎麼會找到你的?」
「我之前的手機現在正常用瞭,一開機就接到電話瞭。」
「孩子怎麼樣瞭,昨天我都沒聽清楚就昏瞭過去,他們在什麼地方?」
「孩子隻是感染瞭肺炎,現在在隔離治療,有可能是什麼禽流感,也許不是,醫生說沒什麼大礙的,我剛才去看孩子都沒看成,現在隻能呆在這裡,到明天早上應該就沒事瞭。」左京也不敢說的太明白,白穎是醫生他怕扯謊扯過瞭頭白穎會起疑心。
「那麼嚴重,都怪我沒看好孩子讓孩子到處亂跑。」白穎自責的抽泣瞭起來。
「那幾天那麼亂,也不能怪你,再說還不一定哪,你要註意自己的身體,別一起病倒瞭,你媽就要辛苦瞭。」
聽到左京這幾句難得的關心自己的話,白穎心裡一熱連忙一把拉住左京。
「老公,以前都是我錯瞭,我罪該萬死,你這次就別離開瞭好嗎?我們和好吧,等孩子病好瞭我們就還在一起,這次去長沙我也是為瞭找你,誰知道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話,但是我看到你好好的心裡高興極瞭。」
左京心中一下子燃起瞭怒火,你到長沙難道不是為瞭給郝江化再操幾次嗎?在溫泉裡面那麼長時間難道我不知道嗎?要不是你一心想挨操我能有機會對孩子下毒手嗎?真是恬不知恥的賤貨,左京把腦袋埋得很低,不讓白穎看見他的表情。
白穎自顧自的說著:「我爸媽一直對我們離婚的事情耿耿於懷,我爸爸非常希望我們能夠和好瞭,要是你同意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不知道我們離婚的時候我爸爸氣得住瞭幾天院……」
左京倒還真不知道此事,頓時心裡一驚。
「那時候爸住院瞭?」
「是的,是心臟有毛病,還好沒什麼事情,但是醫生也說要他以後不要大喜大悲,想想都是我作的孽,害的爸爸住院瞭,老公我求求你好嗎?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別再離開瞭,我隻愛你一個人,那時候我是鬼迷心竅瞭,現在我再也不會瞭,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現在我沒法想這件事情,還是等孩子的病好瞭……在說吧。」
「老公……」白穎幽怨的看著左京,這時候她是真的後悔之前的事情瞭,左京有情有義一直沒有和自己父母說起自己做的醜事。而自己卻在離婚後依然和郝江化保持瞭關系雖然沒幾次,但是沒有斷絕關系是事實,而且這次去長沙也是想和郝叔再最後相會一次算是做個瞭斷。郝叔提出的幾個變態的玩法她也都答應郝叔瞭,反正最後一次瞭就盡量滿足郝叔的願望吧,隻是那天在溫泉裡面郝叔隻是達成瞭一半的心願,後來第二天郝叔扔瞭白穎的項鏈導致最後沒有全部完成。現在的白穎確實是準備以後和郝叔老死不相往來瞭,但是左京的態度卻讓她難以捉摸,她沒有一點把握能讓左京原諒自己,這次孩子生病也許是最後一次機會瞭。
「小穎,你別這樣瞭……好吧,我答應你等事情過去後,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
「那……是真的嗎?」
「是真的,你想我和我媽都和好瞭,和你的關系我是考慮過的,這次孩子生瞭重病我想我也有責任,所以以後我想把孩子照顧好。但是你要多給我點時間,你說的事情和做的保證我也相信你,我之前也是長期出國,老是顧不到傢裡,我也有不好。」
「老公……不怪你,都是我不好。」
白穎軟弱的把身體依偎到左京的身上,左京僵硬瞭一下還是沒有動,任由白穎靠在瞭自己的懷裡面。
「事情的真相我一直沒有和爸媽說,但是後面一定追問下去,我想應該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才行,到時候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附和就好,別漏瞭馬腳。」
白穎聽到左京還稱呼自己父母爸媽,心裡又是一陣子開心,仿佛身上的病也好瞭許多,心情大好的白穎突然想到瞭一件事情。
「那個,老公我問你,我在帝都看見一個女人戴瞭一條很貴重的項鏈……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哦,我說你怎麼會換瞭發型和發色原來是見過她瞭,這個怎麼說哪,我出來的時候確實需要一些情感寄托和肉體安慰,和她同居瞭一段時間,你既然見過瞭也該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所以我才買瞭那條項鏈給她,但是買的時候我卻鬼使神差的買瞭和你一樣的款式。」
「那你是不是心裡一直還有我,那你和她斷瞭沒有。」
左京在心裡對葉子說瞭一聲抱歉,回答到:「當然是斷瞭,不然我回什麼長沙,買那個貴重的首飾送她也算是分手費瞭。就算是我們不和好,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老公我不怪你,你就是以後再和她聯系我也不會幹涉你的,我……就是別讓我爸媽知道就行瞭。」
「這個算瞭吧,斷就斷瞭,以後也不會聯系瞭。媽明天早上就會來,到時候再向他們說我們的事情吧,你餓嗎?那邊有點稀飯是媽從傢裡帶來的,我弄給你吃點吧。」
白穎看著左京把保溫瓶裡面的粥倒瞭出來,然後端過來拿勺子準備喂給自己吃,心裡面別提有多快樂瞭,但是一陣子愧疚和自責也同時湧上心頭,她哽咽著眼淚汪汪的吃下左京喂過來的稀飯,而左京則示意她別再多想瞭好好把東西吃下去。吃完瞭左京收拾瞭一下,白穎則恢復瞭不少力氣,左京今天也是一天都沒有消停,就把白穎剩下的粥吃下去,才算是有點東西墊瞭墊肚子。
左京弄完躺在瞭沙發上面,現在已經很晚瞭,趁著沒事左京趕緊要休息一下,白穎默不作聲的躺在病床上面想著心事,這邊左京倒是真的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就傳來瞭輕微打鼾聲。白穎下床去瞭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經過左京身邊停下瞭腳步,她蹲在沙發邊上仔細的看著左京的臉,好久都沒有這樣看過左京瞭,剛才在左京的懷裡使她仿佛回到瞭從前,她想起瞭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後來和郝叔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郝叔的確給自己帶來瞭許多快樂,但那隻是肉體上面的刺激和欲望的滿足,曾經也對郝叔產生瞭一定的感情,隻是後來自己放棄瞭,也許現在這感情還在,畢竟還有孩子……這是一輩子都要和郝叔之間割不斷的東西,以後隻能永不相見瞭……
自己是對不起左京瞭,後面要是左京能夠回心轉意就用後半輩子來補償他吧,白穎看到瞭左京的斷指,指根處似乎還在微微的顫動著,白穎心疼的眼淚直流,想撫摸一下那指根處卻又不敢去觸碰,仿佛那就是她和左京之間的斷裂處,一旦碰到兩人就會立刻再次產生痛苦的碰撞。
躺到床上後,白穎想到明天要是母親來瞭就把今晚的事情告訴母親到時候再讓母親來做做左京的工作。就是不知道左京準備如何解釋之前的事情,到時候還得小心一點,讓事情就那麼過去就好瞭……
白穎雖然睡瞭很長時間,但是現在精神依然不好,躺在床上沒多長時間就又漸漸的睡著瞭,她做瞭一個夢,夢裡面左京和自己在一起等待著孩子的出生,後來左京走瞭,孩子也不見瞭,自己就著急的到處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任何人,就在這時候一陣子門鈴把一身冷汗的白穎給吵醒瞭,當她徹底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左京已經去開瞭門。
敲門的那人聲音十分的急促和焦急,白穎沒有聽得很清楚,左京急匆匆的和他走瞭帶上門的聲音倒是很小,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這種感覺讓白穎覺得很不好,她掙紮著起瞭床找到外套後就出瞭門,對於這個自己工作的醫院白穎還是非常熟悉的,但是她此刻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左京和孩子,她預感一定是孩子的事情左京才會急匆匆的離去,那麼一定在搶救室。白穎下瞭樓來到搶救那一層,卻不敢上去詢問,隻好默默的觀察著,卻一直沒有看見左京的身影,難道不在這裡,左京和自己說孩子在隔離治療這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瞭,白穎還是找瞭護士詢問瞭,看到是白醫生護士倒是很快就幫忙查到瞭兩個孩子的所在處。
「ICU?為什麼會在ICU?」
「白醫生這個是前天就轉進去的,你當時已經病倒瞭,可是你母親應該是知道的,對瞭你愛人也是知道的。他還去看過瞭,你是剛剛醒來嗎?」
「哦,是的,我馬上過去。」
難道孩子不行瞭?左京故意騙自己,怕自己接受不瞭這個事實會傷心過度?在醫院工作多年的白穎見慣瞭生老病死,這方面雖然是自己親生孩子但是還是能夠承受得住的,傷心過度是一定的,但還沒有到受不瞭這種刺激的程度,也許左京怕自己的身體虛弱受不瞭打擊吧。白穎此刻想立刻看見孩子和左京,她生怕自己去晚瞭會出什麼事情,剛才的預感使她心裡很害怕,甚至都沒有敢去問護士孩子的病情。等她趕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瞭左京,左京站在那裡一臉鐵青的看著她,兩道目光像是利劍一般的射向她的內心,絲毫沒有瞭之前在病房裡面的溫柔。
「孩子怎麼樣瞭?」白穎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左京沒有回答她隻是搖搖頭,白穎剛剛的走路的力氣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瞭,她此刻虛弱的身體還是承受不瞭這樣的打擊,所幸左京一把拉住瞭她沒有讓她就這樣倒在地上,左京一直和她說著話,但是白穎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隻是任由左京把自己弄到旁邊的長椅上面坐下,左京沒在管她而是迎上瞭出來的一位醫生,那個醫生和左京說瞭幾句話後就把兩張紙交給瞭左京,左京看瞭看拿過來遞給瞭已經回過神來的白穎。
白穎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瞭,她心裡已經很清楚現在孩子的狀況瞭,最壞的結果!一定是最壞的結果!白穎自己也曾經把這樣的紙交給過病人傢屬,她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面,沒想到今天自己也會接到這張紙。白穎頓時又開始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但是左京沒有放過她。
「你看看沒問題就簽個字吧,那邊醫生還等在那裡。」
「你……你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冷靜?」
白穎看著左京那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般的聲音。
「你還是先把字簽瞭吧。」左京遞過來一支筆,白穎接過來哆嗦的在上面寫瞭自己的名字,一張是靜靜的,一張是翔翔的。左京把紙從白穎手中抽瞭出來,拿過去交給瞭醫生,然後回來把白穎從凳子上面拖瞭起來,把已經泣不成聲的白穎拉進瞭病房,雙胞胎此時早已停止瞭呼吸,就像是睡著瞭一樣的安靜,這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安靜,一點氣息聲都沒有瞭。
「白穎,你知道嗎?這兩個孩子就不應該來到這世上。」
「你……你在說什麼……」
白穎奮力的向後退去,企圖掙脫開左京的手,左京雖然少瞭兩根手指但還是牢牢的抓著白穎。
「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不……」
「你還癡心妄想的想和我和好,真是笑話呀,我會為瞭這兩個孽種和你這樣淫蕩無恥的女人和好?你未免也太敢想瞭,白穎我告訴你一年前我就知道瞭,孩子的死是因為遺傳瞭郝傢的白血病基因,孩子送到醫院的時候就沒救瞭,這是對你的懲罰,也是老天有眼看不過去瞭收瞭他們,沒有讓我一輩子養野種,還讓他們姓左。」
「你……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死瞭,孩子們現在死瞭,都死瞭……」
「死瞭嗎?剛才我怎麼聽見孩子在叫媽媽,是靜靜叫的?還是翔翔叫的?」
「什麼我怎麼沒聽見?左京……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真的沒有聽見……他們已經死瞭……死瞭。」已經退到瞭墻角的白穎全身顫抖著,臉色白的嚇人,她此時已經不敢看著左京的臉瞭,腦子裡面似乎真的聽見瞭有孩子在叫她,她望向病床上面的兩具孩子的屍體依然是毫無聲息的一動不動。
「白穎,你真的沒有聽見嗎?我怎麼覺得你聽見瞭?是死去的孩子在呼喚你,他們多麼可憐啊,母親做下的醜事讓他們來承受,他們怎麼甘心呀?死之前是那麼孤零零的,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他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
「我……我該死嗎?」白穎的嘴裡突然吐出瞭這麼一句。
沉默瞭一會兒,左京魔鬼般的聲音響瞭起來「也許是吧,過會兒你父母就要來瞭,到時候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瞭,我會告訴她孩子不是我的,這就是我們離婚的原因,說不定那時候有你好多同事在旁邊,到時候你淫蕩無恥的真面目就會被所有人都知道,暴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能有臉活下去嗎?」
「我……真的該死。」
「該死嗎?都該死!李萱詩該死!郝老狗該死!郝小狗該死!那幾個賤女人該死!幾個野種孽種該死!你——白穎最該死!」
「老公,我真的該死嗎?」
剛剛激動無比的左京聽到白穎這句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的話突然愣住瞭,白穎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見,就像以前那樣為一些需要共同決定的事情來征求他意見一樣。
「你……我也該死……」
白穎慢慢的走瞭過去,看著左京的眼睛,左京突然覺得白穎的目光變得非常黯淡,像是失去瞭生機一樣。
「我記得這裡是九樓,我要是跳下去就會死瞭……」
白穎慢慢的走向瞭窗戶,她經過病床的時候並沒有去看兩個孩子的屍體一眼,隻見她用力的把推拉窗推開到最大,白穎踩上瞭窗臺,她回頭看著左京,這時候的左京明知道她就在三四米開外的的窗臺上面,卻不敢看向那個位置,明知道白穎在看著自己卻不敢和白穎對視。白穎嘴裡面念念有詞的一刻不停,看夠瞭那個此時讓她眷戀的男人又把頭看向瞭窗外的世界,此時天已經亮瞭不少,窗外熟悉的景物讓白穎覺得有些目眩神迷。
「我該死瞭,該死瞭……」
白穎用盡全力想攀上窗戶,要把自己的身體向地面重重的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