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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人生如戲

  章傢辦喪事,短期內不方便納妾娶媳。我爹向我們交待會在半年後把我們接進章傢。在這段期間,他給我母子倆在太子道連地皮買下一間獨立三層的千尺洋房暫居。在開揚光猛的睡房裡面躺在大床上,我有感靈魂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驅之內,不再像以前般受饑捱冷、四處漂泊。

  這塊地皮是我媽名下的資產。隻短短的一段時間,她已經變成地主,身傢暴升。

  人生就如一場戲。一年前,我、媽和李光華三人還擠在木屋中吃咸菜腐乳,冬天用冷水洗澡(如果沒制水的時候),現在我媽的身傢卻過百萬。說女人命好,就是嫁得好。如果我爹當年沒在臺灣遇上我媽,世上就不會有我艾官這一號人物,也沒有之後的傢族歷史。老天制造機會,我艾官則創造命運。屬於我的,我最終也會奪回來。

  我爹之前已經知道我沒再念書,那時候我的身份還是他的準女婿。他這樣對我說:「世上有兩種人。第一種是經由社會栽培的成功人士,他們一生受龐大的社會形態保護,最終在正途上取得成就;另一種則是一出生便被社會遺棄,無法接受正式的教育,可是最終也能依靠自己的才能攀上高位。艾官,你不需要走正途,所以不用拿甚麼勞什子學位。你需要的是付出時間,就像我當年一樣。」

  「This point of view is the truth . 」我說。

  現在我已是他的兒子,他仍然以這種觀念灌輸於我。他沒有像對待他其他兒女那般對待我,並沒有要求我繼續學業,隻是要我趕快學會接手他的生意。

  「我欣賞李延華。」爹想瞭一下,對我說:「以前的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隻是你替我去告訴他――別打算在我的帝國搞鬼――Don 't fuck me.你這樣告訴他。他要利用你重返章傢,這是他的厲害之處,可是不見得我就要讓他得逞。十多年來我可以令他站在商界之門外一步也踏不進去,到瞭今天一樣可以。要是你覺得他可以幫助你,同時不介意他的用心的話,他可以歸於你的門下。事實上,他是個人才,能好好控制的話對你有利無害。」

  我聽著的時候,心裡感慨地嘆息。我爹由始至終也凌駕在李延華之上,可是就隻看漏他一次。如果他早一點看穿瞭李延華的圖謀的話,含韻就未必會被我倆害死。

  我當下請求爹重新把李延華收歸門下。

  我現在未可以進入帝國裡面辦事,因為有許多儀式尚未完成。但李延華已經著手從帝國裡取得許多資料,然後跟我部署往後在商界上的行動。

  在我積極著手處理未來大計的時候,我媽在生活上過得極其平靜。就像把徙置區的木屋原封不動地搬到這層洋房一樣,她的心情和散發出來的氣質仍舊沒有改變。以前她在徙置區的時候不見得落魄,現在也不見得貴氣瞭。她隻是擔當著自己生命中的角色,絲毫沒被環境影響。

  她在傢裡甚少外出,大多坐在客廳發呆。她經常把手肘枕在椅子的把手上,托著側額,似睡非醒。

  我媽不知道我跟含韻的事,更不知道我曾經跟章尤的女兒走過一段日子。我沒把事情告訴她,爹也沒有。我還記得當天爹到徙置區找我媽的時候,我媽整個人便崩潰瞭。

  爹沒有我想像中抱緊我媽,他隻是用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往時的愛侶。那是十多年前的事瞭,現在我爹六十歲,我媽三十三歲。可是在同一時間看見他倆,我卻不覺得他們像父女或是甚麼。不是說我爹長得年輕,也不是說我媽長得年老,而是打從心裡感覺到他們是同一個年代的人。他們都經歷瞭一番風霜,走瞭許多迂回曲道,在今天才得以重遇。

  不多久我媽的眼淚便汨汨而下,無法收拾。我爹則坐在臺前,朝向地上輕輕嘆息。媽慌忙地找茶壺茶杯想要泡茶,我阻止瞭,把她扶到爹的旁邊,然後自己去泡瞭兩杯茶給他們。

  「你最終也不來見我。」爹抬起眼睛,看著媽的臉。「直到今天,都是我找你的。」

  媽隻是哭泣。

  爹一抬頭,猛地看見李光華的靈位。爹緩緩站起,走到靈臺前面。媽霍地拉住他的手。「不……尤哥,光華都死瞭……」

  爹輕輕地挪開媽的手,然後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著李光華的靈照。半晌,他轉頭問道:「芝靈,你愛他嗎?」

  媽不懂回答,隻用手掩著下半臉,哭個不停。

  「總算李光華知趣,自行瞭斷,省卻我一番工夫。」爹說著向靈臺徐徐地鞠躬三下,說道:「多虧你養瞭艾官這十多年。往後他不再是你的兒子瞭。你安息吧。」

  我擦起火柴點煙,靠在墻上無言。

  爹又環顧著屋子一會。「多年來,李光華就是帶著你們在此生活?」

  我把煙湊在唇前,輕輕地點瞭點頭。

  「芝靈,執拾東西――隻取證件之類便行――我先帶你們到酒店,再命人安排你們的居所。」

  聽起來就像命令。我喜歡極瞭。

  媽動也不動,隻是搖著頭。「尤哥……你沒怪我嗎?」

  「怪你甚麼?」爹淡然地問。

  「多年來,我也沒去見你,更沒有讓你見官艾。」

  「我會補償的。」爹說著自顧自的點瞭點頭。「我會補償。」

  後來,爹所說的居所,就是替媽買下一塊蓋瞭千尺洋房的地皮。

  現在爹偶然也會上來太子道的房子看看我們。我媽燒好飯菜,然後我們一傢三口在飯桌前進餐。雖然我媽沒甚麼異常的表現,可是我知道她心裡是滿足的。可是每當爹說我們之後要搬到章傢大宅去,我媽的臉色便陰沉下來。

  「艾官的祖母回傢後,已提過很多遍瞭,要我快點接你們回來。」爹說:「最近她的心情恢復不少,便想見見自己的親孫。」

  「你媽有甚麼事?」媽向爹問道。

  「不,隻是傢裡近來不太好。」爹不願多提含韻。「都過去瞭,你們還是擇個日子過來吧。先來看一下,接著便正式過門。」

  媽默默地點頭。

  「艾官,你怎麼看?」爹問我。

  「回去當然是好,」我頓一頓說:「那是我和媽的傢,總有一天要回去的。可是,除瞭你和祖母,我想那兒的人不大歡迎我兩母子吧。」

  爹放下碗筷,看著我,靜瞭一下說道:「我是章傢的主人,這個傢是由我一手建立的。沒人能在那兒對我有意見。」

  「可是對我和我媽呢?」

  「你們搬回去後,就是一傢人瞭。當然要在新傢族立足,是有點不簡單,但你們的身份是平等的,我亦不會偏袒誰。你是我兒子,跟他們一樣都是姓章。」

  「要是他們沒問題,我和媽當然沒問題。」我笑瞭笑。「擇個良辰吉日吧,我媽要個名分。」

  媽隻是默然不語。

  爹點點頭,重新拿起碗筷吃菜。「艾官,聽說你在徙置區那兒有個未過門的妻子?」

  我心下一震,然後若作無事般點瞭點頭。

  爹看著我半晌,便說:「先吃飯吧,待會再跟你談。」

  飯後,媽回到廚房洗滌餐具(她堅持不聘傭人),而爹便跟我走出陽臺。他給瞭我一根雪茄。我接過後,用打火機把彼此的雪茄都點瞭火。爹拿著雪茄的那隻手向街外那方向一指,說道:「前面就是你以前居住的徙置區吧。」

  「是的,不太遠。」

  「如果把這房子拆掉,蓋起一棟高樓,那麼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邊瞭。」爹說著望向我。「現在這塊地是你和你媽的,將來怎樣運用也隨得你們。」

  「我想,我媽會寧願在這房子安安穩穩地住下去。」我笑道:「整層房子拆掉,蓋上高樓大廈,售賣單位賺錢――媽發夢也不會想到這些。」

  「我知道你媽不喜歡搬到大宅去。」爹說著看瞭看屋子裡面。「可是她要清楚,她之後會是我過門的妻子,那個傢需要她的。」

  「我明白的。」

  「還有,你媽早晚也會知道你跟含韻的關系. 」爹說道:「雖然這件事不能怪誰,隻是我們老一輩的處理不當。現在,含韻的媽媽精神很差,受瞭多重打擊。她沒想到,女兒的男友就是她的哥哥,而且你們……曾經亂倫。」

  「那麼她一定會把責任遷怒於我和我媽身上。」我總結似的說,然後淡淡一笑。

  「你不用擔心。我一天在章傢,便沒人可以對我的決定有意見。」爹盯著我說:「我愛你媽。你是我們的兒子,我當然也會待HI. 可是你進入章傢後也要安分一點。還記得你以前怎樣對我說嗎?你說愛我的錢,但同時也會保護含韻。但含韻死瞭。肚內懷著你們的孩子,就這樣死去瞭。你並沒有好好保護她。」

  我無法擠出一句話,隻見爹的雙眼突然變得異常深沉。

  「傢醜不出外傳。我和你媽在這件事上需要負很大的責任。我也不來怪你。現在這件事除瞭我們章傢外,就隻有李延華一人知道。你要令他守口如瓶,明白嗎?」

  我隻能點頭。

  「至於你那個在徙置區的未婚妻……」爹又說。

  我愈聽愈害怕。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真心娶含韻過門,對不?」

  「不知道。」我說。其實由始至終,我也沒想過要怎解決這件事。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如果當初你是進入章傢當女婿的話,你認為你還可以娶含韻以外的女人嗎?」

  我把臉別過一邊,拿著雪茄的那隻手在不停顫抖。

  「現在說甚麼也沒用瞭,含韻也不能嫁你……」爹自問自答,抬起頭來。「艾官,你是個聰明人,可是在我面前也不要行差踏錯。李延華是你的軍師對不?嘿,HI好跟他學習一下怎樣與我章尤相處吧,他在這方面的經驗好得很。還有,我娶你媽過門的時候,你也去迎娶那女孩吧。這樣一來,你有瞭妻子,傢裡的人就會看淡你跟含韻的事瞭。就算他們說忘不瞭,我也會要他們忘記。」

  我答應瞭爹。

  爹看著我的雙眼,說道:「記著,我是帝國裡面的國王。誰也要聽命於我。」

  我開始明白,為何如李延華這般人物,也要當我爹的手下。爹說得對,他是國王。在這個帝國裡,他就是國王。

  農歷年卅晚,爹叫我和媽到山頂大宅去吃團年飯,亦吩咐我把樂慈一傢叫來。車子把我們六人載到山上。期間樂慈緊緊地捉著我的手,手心冒著冷汗。我見她穿上瞭一襲新訂造的紅色套裙,卻顯得如此慌張,於是便輕輕地吻她的額角。

  林氏一傢當然是詫異的。他們想也沒想到我和媽會突然變成大戶之傢。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情形,但他們也知道瞭我的親生父親並非李光華,而是這位在今天邀請他們赴宴的章傢老爺。樂鳳以前跟我在章傢的別墅玩過一陣子,於是便加倍驚訝。

  車子在山路上駛瞭良久,期間車外的不是山道樹木,便是一幢幢豪華大宅。自從認回我爹後,我也未曾到過這兒。直至今天,我終於首次到訪自己的傢。

  最終車子駛到一處平坦的地勢鉆入,不久一道設有監視儀器和守衛的大閘便赫然出現眼前。守衛看見車子,確認過車上的人後,便從裡面解下大閘的電動鎖,閘門向兩邊打開放車子進來。

  司機在庭園的柏油路上放緩車速而行,車子停定後,司機首先走下車,走到後面替我們打開車門。雙腳一踏足地面,首先便是林太太張大瞭嘴巴,然後林先生也不相信似的搖著頭,樂鳳轉著身子則是四面環顧,樂慈牽著我的手臂動也不敢動。他們一傢到現時為止都在徙置區的木屋居住,突然被放入這環境中自然是被嚇倒瞭。

  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大相信眼前是真實的世界。如果把章傢別墅跟這兒比起來,簡直就像生日蛋糕和杏仁餅大小之間的分別。在超乎想像的偌大庭園中,少說也有數十根水銀燈豎立著,在傍晚的暮色下照射得璀璨奪目;柏油地以外是像海洋般的草地,多個割草工人像機械人似的在草坪上面來來回回修剪著;東面遠處蓋瞭個石造的涼亭,裡面卻沒有人在休憩,隻有石燈籠掛在上面發著火光;涼亭那面的再前方能看見被建築物遮蓋瞭大半的遊泳池,站在這兒隻能勉強用肉眼看見;圍繞著庭園的外墻邊沿種有許多不知名的花樹,隆冬期間有許多枯葉散在地上,如果立心真的要清理起來便需用上一個星期吧!

  我們下車的地方站著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他恭敬地站在原地上,好像是有意騰出時間讓我們好好地驚訝似的。直至我的眼光掃到他身上,他才對我說道:「我是這屋子的趙管傢。請問閣下是不是八少爺?」

  我點點頭。「叫我艾官便行。」

  「艾官,幸會。」趙管傢說著向我鞠躬行禮,然後望著我媽。「這位一定是四夫人吧?」

  我媽不知應該答應還是否認,最後還是很輕微地點瞭點頭。

  「請多多關照。」趙管傢說:「晚飯在八點正開始,我現在先請大傢入屋歇息一下。」

  我們跟著趙管傢走向屋子。隻見幾十碼以外有一幢高聳宏大的建築物座立於庭園的正中央,沿途我們經過瞭網球場、荷花池塘、大型車庫等等。我看著那座像皇宮似的屋子,便問:「大宅有幾多層?」

  「總共六層。」趙管傢說:「地下室是酒窖;一樓是客廳、飯廳、偏廳和廚房;二樓和三樓是各人的睡房和書房;四樓是桌球室、壁球室、小型電影院和傭人們的睡房;五樓全是客房;六樓是私人辦公室和會議室;天臺上有溫室花園等等。」

  林先生聽得傻瞭眼。「那麼……六層樓,上上落落不是累壞瞭麼?」

  趙管傢露出予人良好印象的微笑。「屋子裡面有四臺電梯。大廳兩臺,靠近後門的偏廳兩臺。」

  樂鳳難以置信的道:「艾官,你以後就搬到這兒住嗎?」

  我微微一笑,然後問趙管傢。「現在屋子住著甚麼人?」

  「章老爺的母親一位、章老爺的夫人三位、章老爺的兒女七位、章老爺的媳婦三位、章老爺的女婿三位、章老爺的孫兒女十三位,連同章老爺自己總共三十一人。到時當艾官和四夫人搬來後便三十三人,如果艾官再娶瞭八少奶入門便是三十四人。」

  我在樂慈的耳邊小聲笑道:「聽到嗎?八少奶。」

  樂慈脹紅瞭臉,緊張得答不上話。

  林太太喃喃的道:「我們竟然跟這大傢族對親傢瞭。」

  邊談邊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大宅。我們步上堂皇的大理石階,趙管傢便用金鑰匙把大門打開。大廳甫映入眼簾,我全身便不由自主地劇震。我甚至未看清屋子裡面的環境,便感到一陣暈眩。我閉上眼睛,宛若置身夢境。

  我回傢瞭。

  我踏進門扉,門旁兩邊各站著一位女傭,隻聽得她們朗聲說道:「恭迎四夫人、八少爺、林傢上下。」

  我媽聽見後不好意思地向她們回禮,而林先生和林太太更是嚇呆瞭。我回頭對趙管傢說:「你給所有人通傳,別再叫我八少爺,要叫艾官。」

  趙管傢微一愕然,接著恭謹地應道:「是的,我會辦妥。」

  「其他人呢?在哪?」

  「他們都在樓上。待會會下來跟你們見面瞭。」

  我點點頭,然後一手搭在樂慈的肩膊上,摟著她直接走進大廳。這兒簡直就是皇宮,金碧輝皇,許許多多的擺設我也數不清瞭。「樂慈,看見嗎?這就是我的傢。」

  「官艾……」樂慈說。

  「是艾官。」我笑道:「現在除瞭我媽外,人人也這樣叫我瞭。你以後也要,知道嗎?」

  樂慈不習慣地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又道:「可是我叫瞭你十多年官艾,怎改得口?」

  「那樣嘛……你可以叫我老公的。」我笑瞭,然後終於到瞭客廳,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

  這時我媽和其他人也走到客廳來。客廳置於屋子的中央,天花板直通屋頂,總共四面的長形沙發呈正方形狀,每一邊前面都放有一張長茶幾,每張茶幾都放有茶具和一壺龍井茶,還各自放有一包香煙、一個金屬打火機和水晶煙灰缸。我們一坐下,女傭便替眾人斟茶服侍。

  我拆開茶幾上的新煙包,自己點瞭一根,也給林先生敬瞭一根。我蹺起二郎腿,問道:「農歷新年,怎麼不見傢裡有甚麼佈置?」

  趙管傢答道:「因為章傢比較洋化,所以每逢新年也不怎麼隆重,隻會聚在一起吃頓團年飯。而且八小姐……九小姐在今年過身不久……所以……」

  我冷冷地瞪著趙管傢,他尷尬地移開視線。

  樂慈小聲地問道:「那位九小姐是誰?」

  「是我妹妹。」我隨口應道:「剛死瞭。別多問。」

  就在這時,我爹在回旋形的長樓梯上出現瞭。跟在他身後還有廿多三十人,除瞭祖母之外我便沒一個認識,男女老幼皆齊。

  爹走到我媽面前,微微一笑。「你來瞭。」

  媽淡淡地點頭。

  爹拍拍我的肩膊,然後給我介紹眾人。有關於章傢裡面的人物關系,我在數個月後才正式記得下所有人的名字。

  爹的母親叫雲素?戴維斯,八十四歲,是我的祖母。

  爹有三個妻子,分別是我大姨、二姨和三姨。大姨是元配,叫羅阿玉,五十六歲,二六年嫁入章傢;二姨叫鐘嘉慧,四十八歲,三四年嫁入章傢;三姨叫莊虹虹,三十九歲,四一年嫁入章傢;之後就是我媽龍芝靈,排行第四,三十四歲,六三年嫁入章傢。

  爹膝下有九名兒女。大女兒章翠華,三十六歲,;二兒子章翠燊,三十四歲;三兒子章翠聲,三十歲。他們三人都是大姨生下的兒女。四兒子章敏耀,二十八歲:五女兒章敏娜,二十五歲;七女兒章敏澄,十九歲。他們三人都是二姨生下的兒女。六兒子章含鋒,十九歲;九女兒章含韻,享年十六歲。他們兩人都是三姨所生的兒女。八兒子就是我章官艾,十六歲,是我媽所生的獨子。

  九個兒女當中,除瞭六兒子章含鋒、去世瞭的章含韻和我之外,其餘六人都已經結婚。大女兒章翠華的丈夫叫韋兆明,四十歲;二兒子章翠燊的妻子叫江月美,三十四歲;三兒子章翠聲的妻子叫陳綺仙,二十五歲;四兒子章敏耀的妻子叫周芳,二十六歲;五女兒章敏娜的丈夫叫錢子豪,二十七歲;七女兒章敏澄的丈夫叫周羽,十九歲,他亦是章敏耀的妻子周芳的弟弟(即是章傢裡面的一對兄妹跟外面的一對姊弟結瞭婚)。這些人全都是我的嫂子或姊夫。

  祖母是第一代,我爹媽和阿姨是第二代,我和其他兄姊是第三代,接下來就要說第四代,亦即我爹的兒孫。大女兒章翠華跟她丈夫韋兆明生瞭四個兒女,大兒子叫韋迪雄,十六歲;二兒子叫韋迪顏,十三歲;三女兒叫韋迪珊,十二歲;四兒子叫韋迪遙,八歲。二兒子章翠燊跟他妻子江月美生瞭兩個兒女,大女兒叫章霖英,十四歲;小兒子叫章霖澤,十一歲。三兒子章翠聲跟他妻子陳綺仙生瞭三個女兒,大女兒叫章白玲,七歲;二女兒叫章白瓏,四歲;三女兒叫章白惠,兩歲。四兒子章敏耀跟他妻子周芳生瞭一個兒子,叫章勇康,七歲;五女兒章敏娜跟他丈夫錢子豪生瞭三個兒女,大女兒叫錢凱娉,二女兒叫錢凱婷,同是四歲,是雙胞姊妹;三兒子叫錢凱俊,未滿一歲。七女兒章敏澄跟她丈夫周羽剛結婚半年,未有所出。章傢第四代的子孫總共十三人,全都是我的子侄外甥。

  當時爹當然沒有這般詳細給我介紹,隻是略略說明瞭我對他們的稱呼或彼此的關系便作罷。他們這麼多人當中,有些人對我兩母子熱情,有些人冷淡,有些人仇視,有些人看似事不關己,有些人覺得尷尬。尤其是三姨,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我的肉咬下來般。還有我的六哥章含鋒,他則是對我連連冷笑。當然,他們是含韻的母親和兄長,對我哪會有甚麼好臉色。

  我媽首先向祖母敬禮,祖母隻是淡淡一笑,倒算是友善的。接著我媽分別向大姨、二姨和三姨敘禮。大姨莊嚴地還一下禮,沒說些甚麼;二姨則是拉著我媽的手連連笑說不用客氣,又相稱好姊妹之類的;最後就是三姨,我媽向她行禮時她立即挪身避開,冷冷的道:「受不起。」

  我上前隔開難堪地站在原地的媽,自己向一眾長輩請安。輪到三姨時,我躬身道:「三姨,艾官向你問安。」

  三姨吃吃的笑起來,然後厲眼瞪著我。「好一句「艾官」。對長輩你也是這樣自稱的嗎?」

  我若無其事的道:「對誰都是。」

  三姨高聲叫道:「哎喲,好大的氣派啊。來來來,三姨也來向你叩頭行禮。要不要我的孩子都來給你請安?」

  「你的孩子在哪?」我看看人堆。「六哥,還有九妹呢?」

  三姨的臉頓時抽搐起來。「虧你還叫含韻做你的九妹?你這個野――」

  「你瘋夠沒有?」爹沉聲喝道。

  三姨給爹這麼一喝,再也下不瞭臺,掩著臉跑回樓上。爹對六哥章含鋒說道:「滾回去看你那瘋娘。如果這屋子再有人提起你妹,那就給我滾出去!聽見沒有?」

  章含鋒戰戰競競的答應瞭,然後轉身返回樓上。

  「艾官,你也是。以前的事別再提瞭。」爹看著我說。

  「不提。以後也不提。」我攤開雙手,笑瞭一笑。

  眾人看見我這模樣也露出不悅神色。他們知道含韻的死是因為我,可是我還這麼嬉皮笑臉,在新環境也不收斂一下。可是管他的,我現在是這傢族的一分子,總不能被這兒的人永遠拿住這痛腳來欺壓。我剛才就是故意在三姨面前提起含韻,讓她知道別要打算用此來挫我銳氣。

  接下來就是吃團年飯。趙管傢說得沒錯,章傢的確不怎麼重視農歷新年,所以飯席中少瞭三姨和章含鋒也沒人覺得有何不妥。可是我發現這傢族仍帶著許多中國傳統的觀念。例如在飯席中,位置是一早編排好的。我爹、祖母、大姨、二姨、我媽、林氏夫婦、還有大女兒章翠華和大兒子章翠燊則是坐在最接近祖父的畫像的那張臺吃飯;而我和另外四個兄姊、嫂子、姊夫、還有樂慈和樂鳳則是坐在後一張臺;再接下來就是其餘的子侄或外甥被編到最偏遠的臺子去。

  長幼有序,中國人的特色。

  飯後,爹說要跟林傢談婚事。我爹問我媽何時讓我和樂慈成親,我媽則沒甚麼意見,轉問林氏夫婦。而林氏夫婦又不敢在這環境下作主,最後都是問我想在何時娶樂慈過門。我想瞭一下,說:「我和樂慈在七歲的時候訂下婚約,再過兩個多月我就十七歲,日子剛剛好。我看就在我生日後擇個日子舉行吧。」

  樂慈聽著望向我,仍是靜靜地一言不發,好像有許多心事似的模樣。

  爹微微一笑,跟我媽說:「那麼,就四月十八日好不?那幾天我也在香港,到時章傢除瞭娶媳婦外,我也一同娶你過門。」

  林太太笑逐顏開。「那真是雙喜臨門瞭。恭喜章老爺。」

  「以後大傢是親傢,有甚麼需要便托艾官傳句話,我會照著辦的瞭。」爹又對樂慈說:「挑個日子,你跟準傢婆一起上來挑些首飾,喜歡便拿去好瞭。到時我要我的媳婦漂漂亮亮地嫁入來。」

  「謝謝章老爺。」樂慈生硬地道謝。

  我見樂鳳在一旁有點眼紅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便暗中拍拍她的手,向她笑瞭一笑,可是她偏過頭不理我。我對爹笑道:「新屋子這麼大,我也未仔細參觀過。我想跟樂慈到庭園那邊走走。」

  章老爺點點頭、揚揚手,示意我們可以出去。他的確是那種不喜歡多用說話來吩咐別人的人。

  我跟樂慈從偏廳的門走出庭園。已不見剛才的割草工人在工作瞭,想來已經下班,而其餘的人都在屋子裡,庭園便靜悄悄的。我和樂慈在屋子外圍慢慢繞著走,她松一口氣道:「剛才我真的緊張死瞭。」

  「有甚麼好緊張?」

  「這兒的屋子這麼大,人這麼多……總之渾身不自在。」樂慈說著抱起雙臂聳聳肩。

  「以後你也要搬進來瞭。」我笑道。

  「那我爹媽呢?」

  「我會找另一個地方安頓他們。還有,你叫你姊辭掉洋行那份工吧。如果她需要工作,我會有職位給她。」

  樂慈低下瞭頭,過瞭良久,問道:「官艾,你跟我說實話。」

  「甚麼?」

  「你怎麼突然由一個徙置區的窮小子變成今天的章傢八公子?還有,那個九小姐……她怎麼瞭?你跟她發生過甚麼事?」

  「我是章老爺的兒子,他找回我瞭,我自然要搬到他的傢去。」我說。

  「你本身的爹爹呢?」

  「甚麼本身的爹爹?」我們這時走到瞭遊泳池旁邊,我停下腳步來,對樂慈怫然道:「章尤就是我爹,李光華隻是個騙瞭我十多年的男人。」

  「這一切變得太快瞭。」樂慈不知如何是好似的望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辦。」

  「很簡單,甚麼也不用想,嫁給我便行瞭。」

  「你怎能這樣說?」樂慈哽咽。「現在我甚麼都一知半解……官艾,你變得陌生瞭,我發覺你已經不是那個以前跟我玩煮飯仔的你,你有許多事都在瞞著我。到底九小姐是誰?你們發生過甚麼事?你幹嗎回避我這問題?」

  「她是一個我死去瞭的妹妹。」我閉目道:「她因為我而自殺瞭。就是這樣。」

  「她幹嗎因為你而自殺?」

  「因為她喜歡我。」我望向另一個方向,不願把這事告訴樂慈。「她喜歡我,後來發現我是她哥哥,所以便受不瞭打擊,走去自殺瞭。這樣夠瞭沒有?」

  「你也喜歡她嗎?」樂慈好像突然明白瞭似的說。

  「有一點吧!」我煩躁起來。「當時我也不知道她是我妹妹,所以有點喜歡她。那是小時候的事瞭,我有必要一一解釋清楚嗎?那很平常吧?難道我真的隻可以愛你一個女人?」

  樂慈流下淚來,手掩著下半臉。我發現她哭起來的時候跟媽很相似。我上前捉著她的手,繼續說:「告訴你吧,我媽當年就是傻得以為男人隻可以愛一個女人,所以就跟我爹分開瞭十多年,我連認他的機會也沒有!你一直尊敬我媽,把她作為自己的榜樣,現在就是教材瞭。你看,我媽最終不是回到我爹身邊麼?可是她足足浪費瞭十多年青春。你現在不必犯這個錯瞭,我要娶你當老婆,你還有甚麼不滿足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樂慈掙紮著,邊哭邊想甩開我。

  我看著樂慈哭泣的模樣,發覺她跟媽真的十分相似。不知哪來的沖動,我湊前吻向她的唇。樂慈嚇瞭一跳,更用力的想推開我。我把她緊緊抱著,熱情如火地吻著她。

  這多年來,我從未吻過樂慈,極其量都隻是親吻她的臉頰和額頭,更沒有跟她做愛。我一直沒有占有她的沖動,可是今天卻無法制止這慾念。樂慈的印象在我心中不停膨脹,我非幹她不可!

  我們兩人在泳池邊糾纏著,突然雙腳一空,兩人一同掉在遊泳池裡面。二月時份,池中的水冷得令人全身毛孔收縮。可是我卻不停下來,仍在水中緊抱樂慈,拚命吻啜她的鎖骨。

  樂慈顫抖著叫道:「不……官艾……很冷……別……」

  樂慈身上的裙子被水浸得濕透,在深紅色的佈子上隱隱透出瞭裡面的小衣。我把她的短外套脫下,再去拉下她的肩帶,淺紅色的小衣上擠著她的乳溝。我用舌頭在上面來回舔著,身子卻慢慢帶著樂慈遊到池中央。

  樂慈見掙紮不成,離池邊愈來愈遠,於是用力地抱著我的身子取暖,不停哆嗦道:「官艾……我很冷……你放開我……我要上去……」

  「多待一會……便不這麼冷。」我的聲音也是在劇震著。樂慈現在用雙腿緊緊夾著我,我腰下的肉棒像怒娃般勃起,隻是被冷水浸得麻木瞭。我趁這時看看四周,隻見整個庭園就像森林似的寬廣,屋子也離開足足有幾十米外。我在水中把手伸進樂慈的裙子裡,摸到一條短褲在裡面。

  我覺得有趣似的笑起來。「樂慈……你穿長裙也會在裡面穿條安全褲啊?」

  樂慈的鼻尖跟我輕輕碰著,喘著大氣。「官艾……怎麼你到這時候……才……對我亂來?」

  我慢慢地把她的短褲脫下來。「不知道……你一直……也希望我去幹你嗎?」

  樂慈皺著眉頭,把頭靠在我肩上不說話。

  好不容易才在水中把她的短褲脫掉,然後把手掌放在她的奶子上,輕輕的揉起來。樂慈沒有她姊姊那麼大,可是也不算小,算是適中。樂慈說:「好辛苦……官艾……好冷……我真的很愛你……可是你從來也對我沒興趣……」

  「對不起。」我靜靜地把另一隻手伸進她的內褲裡面,手指不安分地掏挖著股腿之間。「樂慈這麼漂亮……可是我很少會對你想到那兒去……我想……是因為我太愛你吧……」

  「別騙我……」樂慈把雙眼合上,一抖一抖的道:「你愛的不止我一個……」

  「我真的是愛你。」我真誠地說:「你還在想著我妹妹嗎?」

  「不……但即使沒有她,我也知道你愛的不是我……」樂慈張開眼睛,沉鬱的道:「我不知道你心裡想著的是誰。」

  「那麼我也不知道。」我說著把她的身體抬起,讓她浮在水面,然後在她雙腿間把頭靠近,在內褲上面舔起來。

  樂慈好像稍為適應瞭水溫,暫時動也不動的浮在水面,臉孔朝天,不知在想些甚麼。我輕輕把內褲拉至一邊,在小穴上面繼續吃下去。樂慈突然一下翻回身來,說道:「不,我要回去瞭。」慢慢向另一邊遊去。

  「為甚麼?」我趕到她後面,用手抱著她的肩膊。「別走……我需要你。」

  樂慈抽抽噎噎的哭起來,道:「官艾……我真的不懂你。你現在已是章傢少爺瞭,有數不清的財富等著你,為何你還要我這個窮傢女?我有甚麼好?你根本就不愛我,你隻是愛出人頭地、愛榮華富貴、愛權傾天下。官艾,在這些日子以來,你有想過你以前的爹嗎?他屍骨未寒,你就趕著去認另一個爹爹瞭。如果有一天,章老爺要你休掉我,不然就會跟你脫離父子關系,你也會照他的話去辦吧?既然你已得到最想要的,我就求求你……別再找我瞭。」

  我慢慢地把樂慈的身子轉過來,強笑道:「你看,你哭成這模樣瞭……」說著替她擦眼淚。

  「不……不要再這樣對我。」樂慈痛哭起來,把頭俯得更低。「我命苦,出身低微,一生隻想找個深愛我的人當丈夫。自我有記憶開始便是跟你一起瞭。我們一起玩耍,一起長大,我以為你會是我永遠的男人。可是每當我們愈是成長,你便離我愈遠。你已經不會滿足於跑來我傢玩耍,不會滿足於跟我一起上課下課,甚至連我向你靠近的時候,你也會下意識地躲開我。我這多年來很痛苦,你知道嗎?每當我看見你獨自皺著眉頭,不知在煩惱甚麼的時候,我也希望可以安慰你一下,給你一點支持,可是你一轉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小時候常常幹壞事,跟我媽……這樣抱在一起,可是我也會想:你終會找回我的。即使你怎樣壞,你還是會遵守承諾娶我的。可是……可是……」

  「我現在不是要娶你嗎?」我柔聲道:「我需要你呀,你明白嗎?我……我已經走不回頭瞭,也沒想過要走回頭。可是,如果我失去你,我會覺得身體像缺少一塊似的。對,我承認自己是個壞人,曾做過很多壞事,可是我仍然愛你呀。我現在也覺得內疚。我內疚以前為何不把你抓緊一點,令你今天想要離開。我曾以為你一直會在原地等著我,我以為你早就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錯瞭。今天我終於知道,我的樂慈是不快樂的。我不祈求你像以往一樣為我付出,可是你至少多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珍惜你。十年前,你媽和我媽訂下婚約,那時我就決定娶你瞭。但現在,我不為當年的承諾,我隻為自己,真真正正地向你求婚。樂慈,你嫁給我吧,多給我一次機會去補償。」

  樂慈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淚水,咬著下唇,遲遲不能答應。「官艾,你不會改過的,對不?你始終都會不擇手段去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對不?」

  「你想我怎樣?」我笑著搖頭,一掌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濺。「你要我――放棄現在這一切?我叫章官艾,這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你何不替我想想?我一直以來的人生是不公平的呀,我一直以來都被剝削呀,這屋子裡面的人都在霸占我多年來應得的東西呀!含韻死瞭,這兒的人恨不得要我去陪葬!如果我不對付他們,他們就來對付我瞭。樂慈,我是身不由己。」

  「我隻是擔心你。」樂慈搖著頭說:「當你的錢愈多,權力愈大的時候,你就會愈危險。如果我跟你一起,我們的生活是沒有一天安寧的。官艾,不如你帶我離開這兒吧。我怕,我真的害怕。」

  「不用怕,誰也不能傷害我們。」我捧著樂慈的臉,向她許下承諾。「我艾官不會輸,誰也不能把我擊敗。章傢的主人早晚會是我――This world is mine!」

  樂慈聽著隻是害怕地搖著頭,再也不知道怎樣勸服我。

  「樂慈,嫁給我,跟我和我媽一起生活。在這屋子裡,我隻信你倆瞭。如果你離開我的話,我無法支持下去的。」

  樂慈摸著我的臉,痛心地說:「官艾,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知道嗎?沒有你的話,我也活不下去。你要我怎樣,我也會依你。但你這次要聽我說,別再害人,否則你會自受其害。」

  我不再說些甚麼,把樂慈的奶罩拉下來,張口含住瞭她的奶頭。接著我抬起她的腿,把她帶到池邊,讓她靠在上面,然後抽掉她的內褲,同時把自己的褲子解下,用肉棒一插而入。

  樂慈用力捉掐著我的肩膊,悶哼一聲,然後漸漸平服下來。我一下一下地抽插著,對她說:「樂慈,明白瞭嗎?我們將來會更好的。我們會過皇帝般的生活,再也不用為金錢煩惱。到時你想要甚麼,我也可以給你。」

  樂慈的臉上甚是痛苦,好像不適應被我的肉棒在穴中猛幹般。「我隻要你愛我……官艾,別再把我拋下……」

  我慢慢感到興奮起來。在我眼中這次不隻是單純的性愛,更是我完全地擁有樂慈的證明。樂慈她不能選擇。她一生註定要跟著我。其實她被我幹著的時候,是感到悲哀多於一切。而她高潮的時候,也是我聽過所有女人當中喊得最悲愴的高潮。

  隨著這次跟樂慈在泳池中激烈地做愛,我的人生便完全扭轉瞭。

  一九六三年四月十一日,我到法院宣誓,正式把姓氏改為章,全名章官艾,同時亦承認瞭章尤是我的親生父親。

  一九六三年四月十四日,我年滿十七歲。那天我在渣甸山上買下一塊地皮。幾年後,此地價漲升十多倍。在那時我一個人的身傢已過十億。

  一九六三年四月十八日,我媽龍芝靈正式嫁入章傢當四姨太。同一天,我亦娶瞭林樂慈為妻。而我們亦搬進瞭章傢大宅。

  一九六三年四月十九日,我坐在章傢大宅過千尺的套房內,面向落地玻璃窗外。山上鬱鬱蒼蒼的樹林,散佈著清晨的迷霧。我抽起一根煙。感到自己十七年來的少年階段已落幕瞭。人生多變,天曉得呢?

  往後會是甚麼?

  就是我――艾官的盛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