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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翁傢寶寶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個姓雷的是甚麼人。你仍選擇跟他來往嗎?」

  我聽見這句話,靜靜地看著身旁的李延華。

  李延華是我的班主任。打從第一年入讀這間學校開始,我便對這個男人產生瞭一種奇異的感覺。以前我隻覺得他並非尋常之輩。盡管在外人眼中他隻是個藉藉無名的教師,我也看出他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人性。我一直想去洞悉這個男人,學習他的處世之道。然而到瞭現今,聽見他問我這個問題,我發覺到自己已經不能單純地視他為學習對象,而是覺得這個人可能比想像中與我更息息相關。

  這天放學後,李延華吩咐我留在課室中。待所有學生一走,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他第一句便是向我問這個問題。沒有試探、沒有說教、沒有情由,隻是單純的發問。

  我們並排坐在第一行正中央的相鄰位子上。本來兩人都是默默地面向黑板,然後聽見瞭他的問題,我便轉頭望向身旁的他,發現他也正在淡然的凝視著我。

  「我沒有選擇跟他來往,隻是沒有拒絕跟他來往。」過瞭半晌,我說道。

  「是嗎?詳細情形我是不太清楚。」李延華說來似是事不關己,口吻宛如替我分析。「你一直住在徙置區,認識姓雷的也不稀奇。我隻是聽過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還有,你們近來幹的那件事。你當我是老師也罷,長輩也罷,隻要認為我說的是有道理便聽聽也無妨。你並不需要那個姓雷的,而是應該靠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我重覆道,然後笑瞭。「你清楚我是甚麼人物吧?一個窮傢出身的孩子,即使不笨,也沒有甚麼強大的勢力。我是估計過形勢才去找雷老大的,你不用羅唆。」

  「你要是需要勢力,那便自己去凝聚。」李延華不徐不疾的道。沒理會我的無禮。「姓雷的隻是個黑幫老混混,對你沒有價值。當然這次隻是小事,找他去幹就猶如踩死地上的幾隻蟑螂。可是你要知道,當你用過這個人一次,要跟他脫離關系便多一重困難。如你所說的,你暫時仍是孤身一人,搞不好會被姓雷的這種渾人操控。他要是對付你你有能力反抗嗎?抑或去投靠另一個靠山?」

  我微微地偏過頭,細心想著李延華的說話。

  李延華搭上我一邊肩膊,把我的身子微微板過來,看著我雙眼,叮囑道:「不要因為自負而變得憤怒。憤怒會影響你的判斷。」

  我記起入學那天,李延華就曾經跟我說過「別去憎恨你的仇人」。那一刻我是認同這句說話的,可是過後又完全忘記瞭。想起來我這一年所做的事,仍沒有吸收到李延華的提點。

  我心中仍有好些疑團,可是並不急著要問他,隻道:「你說我應該去凝聚自己的勢力,那要怎樣做?」

  「你真的需要這種東西?」李延華一再提點我。

  「需要。」我說來斬釘截鐵。「當然我並不打算成為黑道中人。我是要更具力量、更具手腕的地位。」

  「你想我指導你走第一步?想清楚瞭嗎?」李延華又問。

  李延華的說話使我如墜進五裡霧中。他到底掌握著甚麼東西?他是何許人?跟我又有甚麼關連?

  「首先,我要知道你要甚麼條件。」我說道:「你我也清楚,我們的關系隻是單純的師生。在這一年中,我們沒有私下接觸過,也沒有利益沖突。你為何會幫我這個學生?而且是為瞭這種事?」

  「因為我需要翻身。」李延華很是坦白。「我在幫你,同時也在幫自己。你很聰明,即使沒有任何線索,單憑直覺便知道我的存在的不自然。你認為我會靠一個死腦筋的人嗎?當然不會。我是清楚你有這樣的能力,才會選擇幫你。」

  「我們的目標一致嗎?」我微微一笑,開門見山。「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便是金錢和權力。你呢?想要分一杯羹嗎?」

  李延華向我微微抬一下下巴,道:「正有此意。可是在我看來,你要的東西不止如此吧?」

  「當然還有――女人。」我皺皺眉,擺手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費心。」

  「我果然沒看錯人。年紀輕輕便懂得放遠目光,搞清自己的路向。可是我仍要提點你。色字頭上一把刀,那比你的自負更能破壞你的判斷。可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好人,相對來說,亦沒有完美的壞人。我隻是多口一說,你自然清楚。」

  「那是我生成的命。」我垂下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臺面。「自我懂性開始,我便知道自己不甘平凡。可是偏生於不適合的環境,過著不適合的生活。」

  李延華似乎饒有深意的抿嘴一笑。「你不用煩惱。你想有多少幹大事的人,都是從一個貧字來到世上?你不能被這種事束縛,正所謂英雄莫問出處。更何況你並非英雄,隻是奸雄,這種成長說不定還對你有利。」

  「你話中之八九也合我心脾。」我笑道:「我艾官一生沒服過多少人,你是其中一個。好瞭,你要教我走出第一步。」

  「你現在年幼,我自然是「教」你。可是你要趕快成長,那時候我便隻會替你「分析」矣。」李延華輕輕摸著下巴,看著天花的燈管,沉思一會道:「除瞭姓雷那個外,你還認識他身邊甚麼人?我是指能夠說話那些。」

  「我跟他老婆關系不錯。」

  「他的手下呢?或者同伴?」

  「那些沒有一個信得過。」

  「他老婆會不會理幫會的事?是不是助夫執權那種?」

  「不,她隻是普通的傢庭主婦。可是她的心不在丈夫處,說不定會反咬他一下也未知。」

  「那不能入手。」李延華自顧自的搖頭,說道:「你記著,姓雷的那邊你要放棄。除非有特別事情,要不然也不要聯絡他。真是發生甚麼事,別跟姓雷的正面對抗,隻要從他老婆那邊攻他便好。」

  「完全明白。」我笑道:「雷老大可以不理,但他老婆仍是要見的。」

  「這個隨得你。不過要小心一點,有任何不對勁的跡象要立即告訴我,我自然會替你想辦法。」李延華這一邊跟我說話,另一邊的心思卻像飛得老遠。

  我知道心思細密的人總會同一時間想著七、八件事情,腦中同時開瞭多個竅門。

  「那麼說回正題――如何建立自己的勢力?」我問道。

  「這個並不簡單。建立前要凝聚。就像蓋房子,手邊若是沒有工具材料便甚麼也做不來。你首先要做的並非「建立」,而是「凝聚」。」

  「如何凝聚?」我再問。

  「那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李延華道:「估計你手頭上有的東西。你說你一無所有,其實不然。雖然我對你所知有限,但也估計到你身邊有些重要的人,他們必能幫助你。」

  「重要的人……」我喃喃說道。「我有個女友,她出身顯赫,父親是個大商傢。雖然我沒有見過,但也知道所謂的「大商傢」並不是普通的生意人,幹的也不盡是正當生意。」

  「這個當然。你女友的父親叫甚麼名字?」

  「我沒問過。我女友姓章,她父親是中英混血兒。」

  「甚麼?」李延華臉色一變,接著問道:「你女友全名是甚麼?」

  「章含韻。」我說道。

  李延華聽後閉上瞭眼睛,臉上略過一絲慨嘆. 我當然看出端倪,便問:「是不是有甚麼頭緒?」

  「這事你現在不必問,早晚我會對你說。」

  「你認識那個姓章的混血兒?」我知道應該見好便收,於是道:「你隻需點頭或搖頭。」

  李延華看著我好一會,終於輕輕地點頭。

  那對我來說不可謂不是好消息。原來李延華認識含韻的父親,況且應該交情非凡。現在多瞭這一重關系,我要踏進章傢的目的又進一大步。

  可是李延華卻道:「官艾……應該叫你艾官?算吧。總之你暫時不要打章傢的主意。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贊成章傢是你發展的好地方。可是現在時候不對,你要忍耐一下。」

  「不,這事我已經盤算瞭很久。」我斷言道。隻有這事不能妥協。「章含韻現在完全信任我,就連章老太太也想替我鋪路……」

  「竟然會這樣……」李延華搖搖頭。「連章老太太你也見過瞭,我真是想不到。艾官,我明白你出瞭很多力,可是現在時機不對,你已踏在懸崖邊瞭。聽我說,不要再向前走,站在原地便好。再走一步你之前的努力便要付諸流水,這樣你也不要緊麼?」

  我握緊雙拳,低下頭露出極之不忿的神色。我不是笨人,當然知道李延華說的才是實情。要是我今天沒有跟他談話,說不定已經如他所說摔得粉身碎骨。可是我畢竟在這件事上下瞭不少工夫,現在說放棄便放棄,正如捉到鹿卻脫不瞭角,一番際遇和苦功都白費瞭。

  「艾官,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你不是捉到鹿脫不瞭角,隻是暫時不用去脫。」李延華聰敏得過分。「這頭鹿你仍然需要留著,時機一到自然任你宰割。事實上,我本來就提議你打章傢的主意。」

  「甚麼?」我有點愕然。「這不過是我巧合說起你才……」

  「不,」李延華也似乎覺得很可惜似的,搖瞭搖頭道:「你是進入章傢的最好人選,所以我才打算幫你。但現在事情有變,我們隻好擱置下來。」

  「你到底是誰?」我直截瞭當地問。事實上這個問題在剛才便一直圍繞著我。「你說你幫我是因為我頭腦好,做事作風適合。可是我看不盡如此吧?」

  李延華嘆息,道:「我便知道這事瞞不瞭你。當然,你頭腦好、個性適合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反之我們亦不能合作。可是我會找上你的大前提是――我是你的堂伯父。」

  「堂伯父……你是我的堂伯父?」我不由自主地笑。「那不就是我爹的堂兄嗎?噢,我明白瞭,因為我姓李,你也姓李,所以我們便可以是……」

  「你不相信也沒所謂。」李延華淡淡的道:「艾官,你最大的弱點還是這股脾氣。你記著,正如身處武林,武功不好便沒有資格說話的道理一樣――身處這個社會,未有地位也沒有資格發揮氣焰。我是你的堂伯父,這是事實。你何不用自己的腦袋想一下?你的想像力跑到哪兒去瞭?還不是被你那種性格蒙蔽?」

  我頓時語塞,又一次被李延華說中。我往往就是因為這種不服輸的個性,以致有時候會遭受挫折。雖然說起來我暫時的人生是順境的,很少有挫敗的時候。但我也明白我隻要一天改不掉這種脾性,將來也必吃大虧。

  我認真地思考起來――李延華為甚麼會幫助我?他所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難道他會無聊得去調查一個學生的背景嗎?就像雷老大的事,我並沒有向誰說過,他便一語道破瞭整個形勢。雖然說他極其聰明,可也不是神通廣大。他掌握瞭我不少的情報,自然是有著意的留意過我。

  我傢中隻得父母,沒有兄弟姊妹或其他親戚,就連祖父輩是何人我也一無所知。這多年來,我總覺得爹媽有事瞞著我――尤其是我媽。我又想起第一天入學,李延華曾經向我問話。他問瞭我不少傢庭背景。作為一個老師,在正常情況下有需要知道學生這些事情嗎?我覺得與其說他當時是問我,倒不如說是向我試探還比較合情理。

  「你祖父跟我爹是兄弟,所以你爹跟我便是叔堂兄弟。話雖如此,我們兩傢一向並不親密。而且上一代的也早死,所以你就更不知道有關我的事情。現在我隻能告訴你這些,你也別再問瞭。」

  「我不會問。」我淡然道:「那始終不是我所關心的事。總之現在我知道你是堂伯父,那便行瞭。」

  「我對你說這些,隻是想你清楚我的身份,跟我們要做的事沒多大關系. 我知道你一向不分尊卑,實事求事,所以你隻稱呼我的名字便行。」

  「不,」這個李延華可猜錯瞭。我的確是不分尊卑,可是對於稱呼這種事是從來不會敷衍的。「我當然不會叫你「堂伯父」,但我要叫你一聲「老師」。」

  「嗯?」李延華轉念一想,便明其意。「嘿,你這孩子很有意思。此老師不同彼老師。你叫的「老師」,並不因為我是你的班主任,而是因為我正擔任你的軍師,向你教路。」

  「沒錯。」我笑道:「那麼我以後在學校叫你,也能大大方方的這般稱呼。反之……」

  李延華莞爾一笑。「我也不想擺甚麼架子。你一向被人稱為「艾官」對不?我這麼叫你便是。反正這名字早晚會合你身份。」

  自從這天跟李延華互相瞭解過後,我們便正式成為搭檔。有瞭這位軍師,對我的前路更是大大得益。往後我有甚麼想不明白,第一時間便向他請教。而他的意見往往恰如其份,沒多餘的地方也沒缺少的地方,一試便即見效。

  聽他說,他以前也是商界的一分子,因為一件事故而被迫退出,所以一直密謀東山再起。可是一晃十多年,竟是無得所著。說也湊巧,自從他退隱下來後,便一直以教書維生。以他的學識才智,要擔當這份工作自然綽綽有餘. 可是因為我的出現,他才等到復出的機會。

  我入學前的那段時間,李延華在自己即將任教的班級中找到我的名字。細查資料,才知道這個「李官艾」竟然便是自己的堂侄。他第一天把逐個逐個學生叫出去,細問每個人的背景,那隻是做場戲。他的目標是我。他要查清楚我對上一代的事情知道多少,又想打探現在的我的生活是怎樣。在那次查問中,李延華發覺我是個等候時機去一展鴻圖的可造之材,於是加倍留意我。

  不過聽他的語氣,我猜想他跟我爹的關系不太好,更可能是因為他們之間曾有一些過節,所以十多年來從不聯絡。正因如此,他對我的事更是一知半解,亦不打算細加調查。於是他連我跟甚麼人來往,甚至跟章傢八小姐是情侶也不知道。

  直至最近我被高立海襲擊一事,他從旁得悉,發現我原來跟雷老大有某程度上的來往。他以為我要投靠雷老大,便索性對我說出實情,要我跟他合作,避免我日漸成為雷老大的傀儡,埋沒瞭一塊好材料。

  又說這十多年來,雖然李延華一直沒辦法再擠身商界,可是也沒有閑著。他認識瞭好些人物,大傢集合起來,希望能等待到轉機。那些人都是一些老江湖,不過完全拜服於李延華的才智下,所以也可說是他的非正式下屬。隻要李延華想知道甚麼情報,那些人總能一下子查探出來,辦事老練勤快,省瞭不少時間和麻煩。

  在這幾個月中,我跟在李延華身邊學習從商之道。我明白我要是希望達成有錢有權有勢的目標,從商是惟一選擇。以前說過的,當黑道並非不好,隻是風險太大,成果相對卻顯得太小。從商便不同。在我們這個年代(即使現今也是),商人就是黑道的幕後老板。成功的黑道,終有一天會從商;可是沒有失敗的商人,有天會去從黑的。這說明瞭黑道與商界的高低,也說明瞭兩者之間的相關。

  我不禁慶幸自己把持得住,並沒有投靠雷老大。那是我的先見之明起瞭作用。要是我現在受瞭雷老大控制,那麼做甚麼也一定處處掣肘,甚至會被他沾瞭不少好處去。

  所以我也聽瞭李延華的忠告,從此跟雷老大不再見面。可是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我到現在也經常走上雷宅,隻是見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我姊姊雷大嫂。

  自從認瞭雷大嫂當姊姊後,我們都會趁雷老大不在時走進他的房間做愛。做得幾次,我甚至當瞭那兒是自己的房間。我以前不怕雷老大,現在更加不怕。明目張膽去搞他老婆還說不上,但我也不怕在他背後給他戴上這頂綠帽。有甚麼事,便跟李延華說去,別要煩我。

  李延華當然知道我在幹甚麼。可是他沒有阻止我,隻是叫我小心一點,別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陪上一條命更不值得。他清楚我的本性如此,那比共產政府更難推翻,所以也由得我去幹。況且他一直覺得雷老大隻是個小人物,隻要我沒有生命上的危險,便不把他放在眼內。

  現在我的時間表排得密密的。早上上課,下午習商,晚上便四處找女人睡覺。偶然有空又要跟樂慈或含韻約會,所以感到光陰似箭,一晃眼便是我初中的最後一年。

  十四變十五歲是我身體變化得最大的一年。長高瞭十厘米,身高變成一米七二(不過在此我可以說,之後我也沒再高過瞭)。臉容看來已經定瞭形相,不復一點孩子氣,完全是少年面貌。雙目深陷,劍眉入須,鼻子高挺,雙唇微薄,膚色白晢。開學後我把暑假留下來的頭發一把剃光,隻餘下短短的灰色發根。下巴和唇上現出淺色的胡渣,左耳上穿瞭一枚鉆石耳環(含韻送我的,她自己也有一枚)。看上去人們普遍不能接受,因為過於前衛。

  可是我一點也不以為然。我的打扮一向耀目,這是天性,其實自己也不知為何。我媽沒說甚麼,反而我爹則勸瞭幾句。我斜眼看著他,隻淡淡的說瞭句「那又怎樣?」,他便不再說話。

  跟李延華學習瞭這一段時間後,他開始介紹我認識他的夥伴。以前我隻是聽他提過,並沒有與之見面。我本來不想見太多無謂人,可是李延華說他們將來會是我的下屬,現在應該要結識一下。我不太明白李延華為甚麼會這般對我有信心,不過也樂於他對我這般抬舉。

  這天我依李延華所說的走上一位翁先生傢裡,向他要一份某公司在本年度的銷售額報告的復制本,然後要回傢細看。當然,此行李延華也是叫我跟翁先生好好的認識一下。

  翁先生四十餘歲,比李延華小著幾年,傢境卻好得多。自從李延華退商後,實際情況是隻靠一份教書薪金維持(當然會有些外快,不過不足一提),空有一身實力卻無用武之地。反之他的夥伴都仍是商界分子,活躍程度不過不失。我問李延華既然有這樣的人際網絡為何不好好利用?他笑說現在就是好好利用著啊。他們現在的地位都不過中規中矩,靠他們的話也不能跑到多遠,反而會影響他之後的部署。那一動不如一靜,因為自己正在守候一個大時機。

  我說翁先生的傢境比李延華好得多,這個從所住的屋子便看得出來。翁傢居於一層獨立別墅,車房有一部傢庭式的名廠車,門前是個小巧花園。八哥掛在燈旁鳴叫,門口有數屠階級。當然我是去慣瞭章傢別墅,跟這比起來又是天地之別,所以也就沒甚麼遲疑,直接按上門鈴。

  應門的是個三十四、五歲婦人。已是十月天時,她穿著正常的長袖衫褲,胸前掛著紅色圍裙,看來正在打理傢務。雖然如此,卻沒有給人是個幹粗活的孺婦的感覺。前額的頭發綁整齊地綁在腦後,臉上十分乾凈,平凡之姿,卻有一番韻味猶存。隻是看見我後,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她怔瞭半晌,省然道:「啊,難不成就是艾官?」

  我見她一口便道出我的稱號,也是有點奇怪。「嗯?就是我。」

  「你猛一看有點像外國青年呢,所以一時想不到你是誰,真是失禮瞭。你是來取件物事吧?外子就在入面,請進來吧!」這位翁太太顯得很是好客。

  我欠欠身,踏進屋內。通過玄關,看見翁先生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見我便馬上過來握手。「你就是艾官?李先生說你一表人材,果然沒錯。這般的年紀便學做生意,看來我這些老骨頭也是時候退下來羅。」

  其實翁先生一點也不老,隻是四十上下,卻這麼自嘲。不用說,李延華在他面前自然是贊上我好幾句。翁先生也知道,能讓李延華贊上好幾句的人也是難得,並且以後很有可能會跟我合作,所以對我這個十多歲的小夥子也這般吹捧。

  「翁先生不必太謙。我仍在念書,生意甚麼的都是初窺門徑,以後便請多多關照。」我也說上幾句,免得在這些老前輩面前顯得太過囂張。

  「嘿,年少有為。你要取那份文件對不?你坐一下,我上去書房拿給你。」

  翁先生上樓後,不久翁太太也奉上一杯熱茶。「傢裡沒甚麼上等茶葉,便請將就一下。」

  「太太不用客氣。」我看著站在一旁的翁太太半晌,微微詫異。然後接過茶杯輕輕喝瞭一口,便把茶杯放下。

  我見翁太太又準備走開,便笑著叫住她。「太太。」

  「怎麼?」翁太太轉個身子應道。

  我指一指她的胸前,笑道:「可能我來得不是時候,弄得太太沒時間整裝。不過我想太太不是故意的吧?」

  翁太太依著我的手指低頭一看,隻見剛脫下圍裙的薄衫上,兩個奶子正明顯地凸出瞭乳頭。翁太太趕忙用手遮上,臉上好生通紅。

  「可能這是露給翁先生看的吧,小子唐「凸」太太瞭。」我又笑道。

  翁太太羞得快步上樓,不再答話,看來是回房穿上奶罩吧。我忍不住又笑瞭一會,才繼續喝茶。

  這時翁先生拿著文件夾下來,笑容可親,想來仍不知道剛才的事。他把文件夾遞給我,坐在我旁邊道:「艾官,李先生也應該告訴過你……」

  「這是機密文件。」我正在低頭看著文件中的資料,隨口應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瞭,不然便一起到監牢過年。對不?」

  「哈哈,艾官舉一反三,李生先找上你真有道理。」

  「邊學邊做,希望不久便能幫輕大傢。」說罷我便轉頭望向他,微微一笑,也不想再說甚麼客氣話瞭。

  「要是加上艾官,我們的成功指日可待。」

  「盼望如此。」

  我把文件放到茶杯旁邊,站起身道:「請問洗手間在哪兒?用完後我便回去。」

  「這麼快?」翁先生有點難纏。「洗手間便在二樓盡頭的那道門……不過你不用這麼快回去呀,多坐一會不妨。」

  「不,我還有要事。」我隨口道。其實我是不太喜歡跟下屬(將來)走得太熟,沒瞭君臣之分。

  「那麼我便不好強留瞭。以後多點來坐坐,我太太煮菜很有一手,你一定要品嚐品嚐。」

  我心想還倒不如品嘗你太太還好。我微笑點頭,便走上洗手間去。

  我把門關上鎖好,脫下褲子,坐在浴缸邊沿上手淫起來。

  其實我並不是要小便。隻是剛才看見翁太太的艷鏡,心中一蕩,肉棒便隨隨勃起瞭。加上這兩天我也沒找女人,更沒有手淫,儲精不少,忍不住便想在這兒解決後才回去。

  我一邊套著肉棒一邊想,以後一定要找個好時機插一下翁太太。今天翁先生在傢當然不好辦。他又不像雷老大那次喝得爛醉如泥,讓我把他老婆禽個過癮.隻好等下一次。

  套得幾十秒,木門咿的一聲被人打開,我嚇得差點翻身滾到浴缸中。隻見門前是一個九、十歲的小女孩,看見我後也是呆瞭站著。

  我們相對而視,她把目光從我臉上轉移到手上,那隻手正在握著高挺而立的肉棒。我見她的雙眼睜得老大,嘴巴也慢慢張開,好像下一秒便會大叫「媽媽」似的恐怖。

  我當下立即猛地招手叫她進來。她見我一臉慌忙,似乎認定瞭我不是壞人,便拖著小步緩緩走進。我馬上站起來把門掩上。我看看門把,隻見鎖門的按鈕是撳瞭下去的,想來是我剛才關門的時候未能完全關上,隻擱在門框旁邊,所以小女孩用力一推便開瞭。我現在又用力的推瞭一下,才聽到叮的一聲,這次總算把門真正關好。

  小女孩站在一旁看著我忙這忙那,隻是一臉呆滯。我蹲在她面前,假裝嚴肅地問道:「你進來這兒幹嗎?」

  「我要尿尿。」她說道。

  「但哥哥正在用廁所啊,你不能推門進來的,知道嗎?」

  「你又不是在尿尿。」小女孩竟然這樣說道。

  我想起自己其實在這兒做甚麼,不期然便覺得好笑瞭。小女孩見我笑瞭,也是沒頭沒腦的燦然一笑。

  我笑問道:「你叫甚麼名字?今年幾歲?」

  「翁寶寶,今年九歲。」像是答老師的說話般。

  我當然不怪她撞見我手淫,這沒甚麼大不瞭的。我想起自己九歲的時候還不是小色鬼一個?所以即使現在跟翁寶寶說話,我也沒把褲子穿上。

  翁寶寶又低下頭看著我的肉棒,道:「你的雞雞變小瞭。」

  「哎!」我也低下頭裝作驚慌。「都是你害的。」

  「為甚麼?」

  「你這麼走進來嚇我,它自然變小瞭。」

  「那怎樣才可以變回剛才的那麼大?」

  不是說我阿Q 精神,總之這是第一次有女孩說我的肉棒大,竟然不禁有點自滿。我對翁寶寶笑道:「我沒辦法啦,你一定要幫我。」

  「怎樣幫你?」

  「來。」我牽著她的手走到浴缸旁邊,像剛才這樣坐著,翁寶寶則站身旁。我對她說道:「你用手握著它。」

  翁寶寶好奇的照著做。肉棒被她的小手握住好一會,也慢慢地變大瞭。

  「真的變大哪!」翁寶寶很是高興。

  「那也是因為寶寶聰明。」我摸著她頭頂,又道:「你現在替我套上套下,要輕力的哦。」

  「嗯!」翁寶寶很是投入,就這樣替我認真地套弄起來。

  雖然她隻是個九歲女孩,可是還是比自己手淫舒服多瞭。我的肉棒在她手中愈變愈大,終於撐到頂點。翁寶寶則愈來愈驚奇。

  「很大啊。」她望著我笑道。

  我也仔細地看著她。她的臉有如小蘋果般惹人憐愛,已是一副小小的美人胚子。雙眼又大又圓,正在喜牧牧的看著我。

  我想起她傢裡有一臺電視機,便道:「你有沒有看過電視?」

  翁寶寶點頭。

  「那麼有沒有見過男女主角接吻?」

  「嗯!有呀。」

  「你懂不懂?我教你接吻好嗎?」

  翁寶寶正在遲疑,我已經把嘴巴貼到她的小嘴上。我輕輕地吻著她,用舌頭把她的小嘴撬開,然後舌頭便長驅直入。

  翁寶寶隻是呆著被我吻來吻去,手上的動作也停瞭。我捉著她的手套瞭幾下,她才自覺地繼續幫我套弄。

  我放開她的嘴,問道:「接吻好玩嗎?」

  翁寶寶也不知怎樣答,隻是憨憨地笑起來。

  我吩咐翁寶寶套快一點,她便有點笨拙地加快速度。我被她手上的動作弄得不上不下,欲出欲停。我便叫她不用套瞭,改用嘴巴吃我。

  翁寶寶依言蹲下來,把小嘴張至最大,然後把我的肉棒含住。我也不想多說話,隻用雙手捉著她的頭前後地推推拉拉,她便似是覺得好玩似的邊吃邊笑。

  吃到後來我感到腰間酸瞭,便用力地把她的頭多推兩下,然後把她的小臉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胯下,幾陣濃精猛地射進她的小嘴中。

  她也不知自己嘴裡的是甚麼東西,用手抹著玩著。我穿好褲子,整個人也輕松瞭,便替翁寶寶把小嘴洗乾凈,然後問道:「喜歡嗎?」

  童言無忌,翁寶寶坦白地搖頭。別說她,我也不會喜歡吃自己的精液吧!

  「那麼你便要保守秘密,別讓爹爹媽媽知道你見過我。如果你說瞭出來,那麼雞雞每晚都會鉆入你的嘴巴裡,把那些惡心的漿糊射入去。」

  翁寶寶又點頭。

  其實我也不怕她會說出去,隻不過是買個保險吧。認真地說起來,我才比翁寶寶大六年,而且我十一歲的時候也上瞭林太太瞭。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

  我叫她自己尿尿,然後小心地看看外面有沒有人。二樓一個人影也沒有,我便大大方方的從廁所走出來,準備跟翁先生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