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李再安看來,貝納特要想把一切事情都辦妥怎麼也得花費三四十分鐘的,但這位銀行經理的辦事效率顯然很值得稱道,前後連十五分鐘都不到他便去而復返。
“保羅先生,讓您久等瞭,”重新回到辦公室的貝納特顯得容光煥發,他將手中一個弄得很精致的巴掌大小的盒子放到李再安面前,笑道,“這是您的支票簿和印章,請您驗看一下。”等到李再安將盒子打開,拿起那枚印章的時候,他又指著盒子中一個六面柱體形狀、看似為銀質的長條補充道,“這是您保險箱的鑰匙,保險箱號碼則是與您的印章簽號一致的。”
“咳咳,我想最後還要必要請先生註意一個問題,那就是為您的財產安全著想,支票簿的印章以及保險箱的鑰匙一定要慎重保管。”貝納特不厭其煩的叮囑著。
“謝謝,”李再安朝他微一點頭,笑道。
“還要請您稍等兩分鐘,”貝納特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面,站在椅子前說道,“協議的復印件正在打印,一會兒他們會為您送過來。”
“不急,我還有件事希望貝納特先生能幫忙。”李再安將印章重新放回到盒子裡,又推瞭推面前那份備忘錄,笑道。
“噢,很樂意為您效勞,保羅先生。”貝納特做出一副傾聽的表情,說道。
“是這樣的,我剛才看瞭看這份東西,”李再安將兩根手指頭按在備忘錄上,說道,“對這個科瑞蒙公司,我有點興趣,所以,我希望貝納特先生能代為聯系一下剛才那位……”
“克裡斯汀,克裡斯汀·謝裡爾。”貝納特替他說道。
“對,克裡斯汀小姐,我希望你能代為聯系一下,”李再安點頭道,“就說有興趣向她的公司投入一筆資金,具體的條件希望她能給我個機會面談。”
“這個……”貝納特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的表情,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感覺為難,不過你盡管放心,我是不會白白讓人為我做事的,”李再安彎彎唇角,輕笑道,“隻要你能幫我約到克裡斯汀小姐,我就會支付你兩萬美元的咨詢費,當然,如果這筆投資做成瞭,你能從我這裡得到的服務費將會更多。”
聽李再安開出價碼,貝納特臉上的猶豫頓時一掃而空,他幹咳兩聲,鬼鬼祟祟的朝門外看瞭一眼,這才湊到李再安面前小聲說道:“保羅先生,您誤會我的意思瞭,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我又怎麼會……對科瑞蒙公司的事情,我擔心先生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說?”李再安微一皺眉,問道。
“是這樣的,”貝納特清清喉嚨,小聲解釋道,“科瑞蒙公司之所以陷入目前的窘境,除瞭它的發展戰略和資金鏈條存在問題之外,它在牙買加聖約翰峰所擁有那片咖啡田也是重要原因之一,這其中的理由很簡單,有人盯上那片地瞭,想要從科瑞蒙的手裡拿到它的擁有權。”
“哦?”李再安的嗓子裡蹦出來一個單音,示意貝納特說的更詳細一些。
“保羅先生,更具體的情況我也說不清楚瞭,我隻知道盯上這片種植田的買傢,早就為科瑞蒙準備瞭一大堆的麻煩,他們在牙買加購置的咖啡種植田份額很大,即便這次科瑞蒙得到瞭急需的貸款,他們在牙買加的種植田也不可能開耕。”貝納特顯然不想說的太深,他含糊其辭的說道。
“呵呵,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這件事更有意思瞭,”李再安單手托著腮,豎起的兩根手指頭搭在唇角上,似笑非笑的說道,“謝謝你的好意,貝納特先生,你不用有什麼顧慮,盡管幫我聯系克裡斯汀小姐吧。”
“盡然您這麼說,那好吧保羅先生,我這就為您聯系,”貝納特才不會真的關心李再安的死活,他伸手拿過電話,撥瞭一個號碼之後,手捂著話筒問道,“您打算什麼時候和她見面呢?選在什麼地方?”
李再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佈倫特。
“就去lebernardin吧,我喜歡那裡的三文魚沙律,”佈倫特也不客氣,隨口點瞭一個花費昂貴的法式餐廳,“至於時間,就今天中午吧,怎麼樣?”
李再安沒說話,打瞭個響指權當認可。
得瞭他的認可,貝納特在電話接通之後,就將李再安的意思轉瞭過去,當然,他沒有替這個突然出現的投資者是什麼人,隻說是有人對此很感興趣。以科瑞蒙公司目前的處境,任何一個潛在的投資者都是公司的救命稻草,面對這樣的稻草,想必克裡斯汀隻有緊緊抓住的份,沒可能不去赴約的。
同貝納特辭行,離開美洲銀行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十點鐘,不過類似lebernardin那樣的餐廳必定是需要提前預訂位置的,而以佈倫特身份,他還有直接打電話在lebernardin訂座的本事。為瞭不致於到時候連個座位都訂不上,兩人除瞭銀行便直奔lebernardin。
路上,李再安用佈倫特的移動電話掛瞭個國際長途,聯系瞭聖保羅那邊,他希望能夠對牙買加那邊的情況,尤其是科瑞蒙公司在那邊的投資做更多的瞭解,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夠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覬覦科瑞蒙公司投資的那塊咖啡田。
對於貝納特提到的警告,李再安並不怎麼在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惦記著科瑞蒙公司咖啡田的傢夥,應該是來自日本的某個咖啡貿易公司,畢竟按照前世的所知,牙買加那些有價值的咖啡種植田,幾乎都落到瞭日本公司的手裡。
對於來自日本的商業勢力,李再安絕不會有任何畏懼,即便是在牙買加這個加勒比海的小島國上。
從范圍上看,處在加勒比海的各個國傢中,除瞭古巴之外,幾乎沒有哪個國傢不存在勢力龐大的黑幫,在這其中,牙買加的狀況似乎尤為嚴重。在這個僅有兩百萬人口的國傢裡,隸屬於政府的警察隻有不足萬人,而大大小小的黑幫卻擁有數以十萬計的成員,尤其是在近些年裡,隨著政局的動蕩,黑幫勢力開始向政界滲透,之前工黨與人民民族黨之間因競選而頻頻發生的街頭血戰,就是由黑幫勢力挑起的。
不過,在牙買加,勢力最大的黑幫並不是那些叫的字號來的街頭幫會,而是以科克父子為首的“showerposse”販毒集團。這個販毒集團的總部就設在首都金斯頓,他們是哥倫比亞—洪都拉斯—加勒比海—美國這條毒品走廊中的一環,長久以來,都與卡利集團保持著相當密切的關系。在另一方面,這個販毒集團還是牙買加國內兩大政黨之一——工黨的主要支持者,89年,科克父子為工黨提供的競選經費幾乎占據該黨當年競選經費總額的百分之六十。
南北美各國販毒集團之間的聯系,要遠比人們想象的更加密切,畢竟毒品網絡裡包含著從生產到運輸再到銷售的一整套環節,任何一個販毒集團都不可能單憑自己的力量完成整個工序。而依托著自己同各個販毒勢力之間的特殊關系,李再安有把握與牙買加的科克父子達成某種程度上的默契,至不濟,總能保證他在牙買加的正當生意不受黑幫勢力的幹擾。
什麼是優勢?能夠對牙買加當地的黑幫、販毒勢力構成一定的影響力,這就是李再安向科瑞蒙公司投資的優勢,而對於公司原有的經營者克裡斯汀來說,她要想做到這一步,恐怕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更何況她現在還正陷落在資金匱乏的絕境裡,看不到任何翻身的希望。
聖誕節剛過的lebernardin餐廳非同一般的火爆,盡管去的很早,李再安和佈倫特兩人還是很窘迫的沒能訂到位子。佈倫特糾纏瞭半晌,也沒能迫使餐廳經理讓步,lebernardin餐廳才不會賣給他這麼個陸戰隊中校面子,至於李再安,他那個毒梟的身份更是不敢拿出來說事瞭。
沒辦法,最後兩人隻得灰頭土臉的從餐廳裡出來,坐在車裡等著赴約的克裡斯汀過來。
一個多小時的等候時間裡,佈倫特免不瞭絮絮叨叨的抱怨,說什麼早知道就不把會面的地點訂在這裡瞭,又說什麼如果是在哥倫比亞,哪怕是在聖波哥大,他也沒有訂不到座位的餐廳。李再安也不理會他,說這些東西其實一點用都沒有,哥倫比亞是哥倫比亞,紐約是紐約,而最棘手的一點是,眼下他們的面子算是鐵定丟盡瞭。
貝納特幫助約定的時間是中午11:30,克裡斯汀很守時,她開著一輛紅色camaro出現在餐廳停車場的時候,正好是11:25。
看的出來,克裡斯汀似乎對這次會面很重視,她專門換瞭一身正裝,淡灰色的遮臀風衣搭配著一條黑色的休閑西褲,臉上戴著一副茶色的寬幅墨鏡,蓬松卷曲的金色長發從左臉後方攏過來,斜搭在削直的左肩上,整個人看上去很知性,很office。
“你好,克裡斯汀小姐,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瞭,”在克裡斯汀邁上餐廳臺階之前攔住她,李再安帶著淡淡的笑容,自我介紹道,“我是保羅·李,你可以稱呼我保羅,這位是佈倫特中校,之前貝納特先生提到的那個投資者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