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聖保羅州警察總署署長一職的何塞根本不信任聖保羅原有的警察,事實上在他看來,整個聖保羅州,如果有三分之一的警察是幹凈的,那就是上帝顯靈瞭。
正是出於這種不信任,何塞頂住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召集瞭羅佈雷多他們這一夥人,並在此基礎上,從巴西各地的警校、軍隊、防暴警察部隊中招募新丁,組建瞭一個專門的反暴力行動組,計劃依托這些行動組來滌蕩盤踞在聖保羅的販毒勢力。
不得不承認,何塞的這個舉措是正確的,至少要比他在監獄裡施行的那一套正確的多。行動組在成立後不就,便通過阿德尼掌握的內線瞭解到瞭很多重要信息,其中就包括莫裡奧組織內部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變故。他們甚至還瞭解到聖保羅的販毒網絡已經發生瞭本質上的改變,一個全新的運毒線路已經開始運作,這個線路在為整個聖保羅所有的販毒集團提供貨源。
遺憾的是,阿德尼手下那些人能夠接觸到的內線,都不可能進入各個販毒集團的頂層,因此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這條線路的具體運作情況,甚至連它掌握在什麼人的手裡都不清楚。如今行動組將註意力集中在李再安的身上,並不是說他們掌握瞭什麼,而是因為他們將李再安當成瞭撕開這個販毒網絡嚴密結構的突破口。
作為一個此前還受到警方通緝的通緝犯,李再安落在警方手裡的資料不少,為瞭進一步瞭解他的情況,聖保羅州警察總署甚至還通過司法部與中國公安部取得瞭聯絡,從中國大陸獲得瞭李再安的更多詳細情況。
方方面面的信息匯總到一起,令行動組得出一個結論:李再安逃獄前的確與莫裡奧這樣的販毒組織沒有聯系,他是在巴諾羅的引領下加入的莫裡奧組織,並在隨後的日子裡,篡取瞭原本屬於巴諾羅的地位。
之所以決定以李再安這裡為突破口,原因就是他新執掌莫裡奧組織時間不長,本身又是個華人,還是軍人出身等等,這些因素都是可以利用的。行動甚至希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將他吸收過來,與警方展開有限度的合作,當然,要實施這個計劃,首先要做的還是摸清李再安的性格,最好是能在他身邊打入一顆釘子。
整個行動組內的領導層,都是長期與各種販毒勢力、黑幫組織作鬥爭的富有經驗的警員,他們都很清楚在巴西這片土地上,販毒組織的勢力有多麼龐大,說句不好聽的,聖保羅州不僅僅是警察,甚至自州長以下所有的議員、部門官員中,長期收受黑錢的人也肯定超過瞭總數的二分之一。所以,行動組的每一個行動都必須謹慎小心,相比來說,他們甚至比那些毒販更見不得人,畢竟毒販暴露瞭大不瞭坐幾年的牢,而他們卻是要死無全屍的。
今天,是行動組領導層第一次與真實的李再安見面,盡管這種見面是單方面的,但總算是讓在車上的每個人對李再安有瞭一個大體的印象。這個印象不太好形容,至少在他們的眼裡,李再安不像一個毒梟,他的身上沒有毒梟那種亡命的氣質,走在大街上,人們更容易把他當成大公司老板之類的人物,沉穩、幹練,內斂中帶著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張揚。他的身邊沒有前呼後擁的保鏢,隻跟瞭一個看上去偏於瘦弱的黑人,按照情報顯示,那個黑人叫史皮,沒有經過系統的保鏢訓練,警惕性看著也不夠高,如果不是跟在李再安的身邊,估計他也就是個普通的槍手。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很有意思的一個對手。
當然,此時車上的人都還不知道,他們費盡心力調來瞭李再安方方面面的資料,實際上分析的卻是另一個人,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這些資料,他們或許還能更加貼近現實的去瞭解如今這個李再安,可現如今,那些資料隻能幹擾他們的視線瞭。
……
晨曦的微光從裂開一道縫隙的窗帷外投進來,鋪墊在書桌右側的案角,淡金色的反光折射過來,在灰暗的墻壁上留下一點亮光。
書桌的桌案上顯得很凌亂,十幾本書搭成厚厚的一摞,參差不齊的豎在那裡,讓人感覺隨時都會倒下來一樣。粗略的看一下書名:《美國政治基礎》、《法律與革命》、《法理學問題》、《國民收入決定理論》、《失業與通貨膨脹》、《經濟增長與經濟周期》等等等等,都屬於那種部頭很大、內容很偏,一般人不會有事沒事買上一本的玩意。
在靠近座椅的那一邊,還有一本翻開的書反扣在桌上,看書名赫然是與卡爾 馬克思、埃米爾 杜爾凱姆並稱為社會學三大奠基人之一的馬克斯 韋伯所著的《學術與政治》。距離書頁不到半尺遠的地方,還有一本讀書筆記,上面密密麻麻的做瞭很多記錄,有些地方還專門用紅筆圈瞭起來。
客廳的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的勞蒂尼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她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角上,小心的擺正桌上的虹吸壺,給下層加上水,上層放入濾芯,再點燃酒精燈,而後就猶豫著是不是該收拾一下桌子。
經過短短幾秒鐘的考慮,她還是放棄瞭這個打算,前幾天剛剛因為隨便動瞭桌上的東西,引得李再安大發雷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把她訓瞭一頓,她可不想再去觸那個黴頭。
挨罵無疑是一件讓人很難堪的事,不過勞蒂尼從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李再安能沉下臉來罵自己,就說明自己在他的心裡是占據著一席之地的。看看吧,在整個莫裡奧除瞭她之外,李再安還罵過別人嗎?沒有,對那些看不慣的人,他會直接無視,根本就沒有罵兩句的興趣。
隻是……看看桌上那一本本讓人頭疼的厚書,勞蒂尼轉到對面,做賊般的朝臥室方向看瞭一眼,見房門緊閉著,這才將半個屁股坐在那把李再安專用的椅子上。隻是看這些書很有趣嗎?以至於每天清晨、深夜都要抽出兩個小時來閱讀,算算時間,他可是有半個多月沒找自己做過那種事情瞭。當然,他在外面肯定也有女人,可……那才是最讓人發愁的。
一隻小手攥著紗裙的下擺,勞蒂尼幽幽的嘆瞭口氣,她倒不是介意李再安有多少女人,而是擔心他一旦對自己沒瞭興趣,會不會將自己從這個房子裡趕出去。勞蒂尼不想離開這兒,她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隻有在這棟房子裡的這段時間過的最幸福,盡管這房子的主人很少給她笑臉,做那種事情又很粗暴,很少顧及她的感受,但女人對幸福的界定可不僅僅是這些方面。
虹吸壺的下壺裡冒起瞭咕咕的水泡,勞蒂尼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愁緒裡,直到嘶嘶的聲音響起,她才驚醒過來。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慌裡慌張跑過來的時候,身子蹭到瞭反扣在書桌上的那本書,不甘曲折的書頁嘩啦啦過來,推著整本書滑下書桌,呯的一聲的砸在木質地板上。
這一聲可真響,就像是驚雷似的,勞蒂尼的整個後背都麻瞭,本能做出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回頭去看臥室的房門。
整個客廳裡的空氣就像是凝滯瞭,除瞭虹吸壺裡咕咕的氣泡聲就再沒有絲毫的響動。沒一會兒,隔著一道房門,臥室裡傳來碾壓床鋪的吱嘎聲,隨後又是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完啦,完啦,又要挨罵瞭。”聽到臥室裡的聲音,勞蒂尼也死心瞭,她吸瞭口氣,弄好虹吸壺,開始蹲在地上擺弄那個新換的磨豆機。
一陣兒輕微的響動之後,臥室裡又恢復瞭平靜,勞蒂尼猜測李再安肯定又在抽煙瞭,他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似乎就是吸煙,吸半支留半支,剩下那半支會在晨浴之後接著抽。
果然,直到第一杯香濃的咖啡沏好,擺放到桌上,臥室的房門才打開,看到李再安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裡,勞蒂尼才猛然想起來,那本碰到地上的書還沒拾起來呢。
也沒跟李再安問早安,勞蒂尼咬著嘴唇繞到書桌裡面,彎腰去撿地上那本不知名的英文書。書撿到手裡,還沒來得及起身,她就感覺一隻灼熱的大手按在瞭自己的後腰上,同時,裙底的襯*褲也被一股大力猛地扯瞭下去。
習慣瞭這種生活的勞蒂尼慌忙扶住面前的座椅,而後便感覺到一股堅挺的力道從後面霸道的撞過來,一直沖到自己的身體最深處。
“今天記的回傢一趟,把若昂托人帶來的那些水果帶一些回去,”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氣喘,“順便告訴你幾個姐姐,讓她們今晚多帶幾個姐妹過來,我想在這辦個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