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躍在馬瑙斯的非法組織,除瞭各式各樣的黑幫與販毒組織之外,還有一個在全巴西規模最大、人數最為眾多的貧苦人政治團體——無地農**動組織。
其實在整個巴西,存在著為數眾多的無地農**動組織,他們彼此間互不統屬,都有各自的行動和原則,比如說有提倡使用暴力的,也有提倡非暴力的,而在這些零散的運動組織中,馬瑙斯的無地運動組織規模最大,按照官方提供的說法,由嘉佈遣會修士莫桑莫多·阿雷格所領導的這支無地農**動組織,目前在馬瑙斯已經擁有瞭超過四萬名成員。
所謂“嘉佈遣會”實際上是羅馬天主教方濟會下的一個分支,是苦修士的修道會,這個修道會的修士不駐守教堂,而是以行乞為修行方式,因此,嘉佈遣會的另一個含義就是聖方濟會托缽僧,與中國佛教中的遊方僧人有共通之處。
嘉佈遣會的修士恪守立身窮人,為窮人帶去福音的教條,在馬瑙斯已經存繼瞭近百年,而莫桑莫多是十年前來到馬瑙斯的,隨後因有感於這一地區土地兼並的嚴重,開始向那些大莊園主遊說,試圖勸道他們多舉善行,將土地更多的分給窮人。他所采取的勸道方式,便是到大莊園主的土地上**,久而久之,莫桑莫多的身邊開始聚集越來越多的無地農民,他們也學著莫桑莫多的方式,成群結隊的去擠占大莊園主們的田地。
李再安知道,其實在整個拉美地區,都活躍著大量的無地農**動組織,不過這年頭他們的影響力還不大,主要是沒有形成瞭聯合,在後世,巴西的無地農**動組織曾經顯赫一時,幹的最沒譜的一件事,就是在卡多佐擔任巴西總統期間,擠占瞭他的總統莊園。
按照巴西利亞的官方統計,如今活躍在巴西境內的大小無地農**動組織加在一起,共有成員超過七十萬,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存在。這些人無地無產,除瞭每次**時隨身扛著的鋤頭之外幾乎一無所有,他們對社會現狀充滿瞭不滿甚至是憎恨。幸虧這些組織互不統屬,而且大多采取非暴力的**方式,否則的話,一旦有人挑唆,把這個火藥桶點燃,整個巴西都將陷入令人絕望的無政府狀態。
李再安絕不甘心隻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毒*梟,在他的計劃中,販毒隻是副業,等到穩固瞭莫裡奧的大局,並將聖保羅的大小販毒組織都象征性的控制在手裡之後,下一步,他就要將觸角伸到活躍在聖保羅的幾支無地農**動組織內。
一無所有的人最危險,但也最容易收買,這些由無地農民組織起來的運動組織,是那些政客眼中的社會毒瘤,但另一方面,他們恐怕做夢都想將這一支力量變作自己的支持力。
窗外細雨婆娑,明凈的窗玻璃上掛著一道道清澈的水痕,李再安雙手抱肩,視線看著窗外樓下穿梭的車流。
客房的客廳裡很安靜,隻有鐘擺的聲音“咔噠咔噠”的連響不停,不過這種咔噠聲似乎更加襯托出此時的靜謐,因此,當房門鎖鈕被人從外面擰開的時候,陳思中的李再安瞬間便醒轉過來。
李再安很討厭別人不敲門就進入他的房間,尤其是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以往,他身邊的人都很註意這個問題,像史皮他們,從來都不敢不敲門便直接往他的房間裡闖。
不出所料,門外進來的人是菲迪,這個隻需要再發育兩年就定然能在某個國際選美大賽上有所斬獲的小姑娘一聲不吭的進來,深色的眼珠在客廳裡逡巡一圈,也不跟李再安打招呼,徑直就進瞭浴室。
盡管這小姑娘是馬魯蘭達安排過來的,是個名至實歸的小軍人,心智上可能遠比她這個年輕段的孩子成熟,但在李再安的眼裡,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他怎麼也不至於跟個小姑娘置氣。
菲迪進瞭浴室沒半分鐘就退出來,她蹙著短而濃的眉毛,站在浴室門口苦惱瞭一會兒,看到對面的臥室,眸子一亮,看都不看好奇的李再安,噔噔噔的趕過去,又在臥室裡轉瞭一圈。
“你在找什麼?”等到她一臉失望的從臥室裡出來,李再安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站在窗前問道。
菲迪顯得很沮喪,她吐口氣,遲疑瞭好久才說道:“我想洗個澡。”
“那就去洗啊,”李再安愕然道,“還缺什麼嗎?啊,對,忘瞭給你買上一身換洗的衣服瞭,這樣,你先去洗吧,我讓酒店的侍應去給你買。”
“可是這裡沒有水,”菲迪還是冷著一張臉,但說話的語氣中卻透出和她年齡真正相仿的懊惱。
“沒水?”李再安皺皺眉頭,有沒有水他還真不知道,住進來之後,他還沒來得及查看呢。
出於本能,李再安搔搔頭皮,自己走進浴室,心裡還納悶,好歹也是個四星級的酒店瞭,就算沒有24小時的熱水供應,涼水總應該有吧?
客房浴室的空間很大,潔白的浴缸是圓形的,裡面有水壓按摩的功能。李再安沒去看浴缸上的兩個出水龍頭有沒有水,而是直接擰開瞭盥洗池上邊的。
水閥輕輕朝上一撩,標註著冷水的龍頭裡頓時湧出噴濺的水柱,再擰開熱水閥門,標註著熱水的龍頭裡也是水流如瀑,稍稍等上一會兒,水溫逐漸變高,直到燙手。
“這不是有……”李再安困惑的扭過頭,看瞭一眼跟他過來,此時正站在浴室門口的菲迪一眼。
他的話隻問瞭半句,因為此時站在門口的菲迪一臉的驚訝,看著那兩個出水的龍頭就像是看見上帝的魔法一樣。
李再安頓時明白過來,這小姑娘別說是沒來過馬瑙斯這樣的大都會,估計她從出生到現在,連帕克阿那樣的地方都沒去過,在她的認知中,壓根就不知道自來水是什麼東西。
沒有取笑菲迪無知的意思,李再安的心裡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從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他看到瞭自己前世某個階段的影子。一個開瞭線、打著補丁的綠色軍用書包,一條自制的沒有縫邊的簡陋紅領巾,一雙開縫的千層底佈鞋,一條海軍藍的老式軍褲,一個整日裡躲在敞亮教室最不起眼的角落裡,似乎永遠都不會抬起頭來的小男孩。
“這都不知道,你傻子吧?”
“土鱉,死遠點。”
“鄉巴佬,摸什麼摸,你手臟不臟啊。”
……人的記憶是會遺忘的,可有些刻在心頭的東西卻是永遠都忘不掉。其實李再安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太執拗瞭,人生是場遊戲,誰認真誰就輸瞭,但想是這麼想,可真要做到遺忘卻是千難萬難。
菲迪雖然很清楚自己來這裡的使命,也經過瞭很嚴格的訓練,但孩子終歸就是個孩子,碰到新奇的東西總是難免露出驚羨。
趁著李再安走神的工夫,她好奇的走過來,伸手在噴湧的涼水裡摸瞭摸,嘴裡嘀咕瞭一句什麼,又伸手到熱水裡碰瞭碰,被燙瞭一下,本能的把手縮回來,驚訝道:“這是熱的?在哪裡燒的?”
說完,還低頭去看盥洗池下面,似乎想要從那裡找出燒水的火來。
“是酒店裡燒的,不在這裡,”李再安也沒說這是太陽能的熱水,那個概念對如今的菲迪來說太深奧瞭。
“你要洗澡的話,”轉過身,走到浴缸的邊上,李再安先給她掩飾淋浴的用法,“如果感覺水太熱,就朝這邊擰,如果涼瞭就朝反方向擰。這個浴缸是多功能的,就是這個開關,擰開之後,水流會從下面沖上來,起一個按摩的作用,上面的數字是震感,把這個扭的箭頭對準哪個數字,水流的震感就會有多強……”
說完這些,李再安又教她怎麼用沐浴泡沫、沐浴液、洗發液,怎麼開吹風機,怎麼……
菲迪一個小腦袋聽成兩個大,最後索性不聽瞭,直接讓李再安留在這裡幫她洗。
拉美民風彪悍,所謂男女之防不能說沒有,至少跟國內的封建相隔十萬八千裡。菲迪自幼生活在叢林裡,那些叢林部族更是沒多少講究,一般女性連上衣都不穿,腰間圍著的佈料甚至沒有頭飾豐富,所以她也不覺得讓李再安這麼個大男人幫她洗澡有什麼不妥。
而對於李再安來說,他的腦子裡沒有什麼齷齪的想法,在莫裡奧這樣的組織內,他這個二頭目永遠都不會缺少女人,所以他也不會將窺視一個女孩的身體當作多麼值得興奮的好事。
橢圓形的大浴缸裡放瞭滿滿一缸水,試試水溫合適,再添上加有香氛的沐浴泡沫,招呼菲迪坐進去,先給她洗瞭略有卷曲的長發,有給她仔細的搓瞭背。
小姑娘的皮膚出奇的好,肌理細膩,膚質光滑,被水打濕之後,還隱隱泛著淡淡的麥色光澤,手指肚搓上去,感覺很舒服,就像是在觸摸嬰兒的肌膚。
不過菲迪大概是有些興奮的過頭瞭,她泡在浴缸裡還非得打開淋浴的花灑,李再安給她搓背,她就微微仰著頭,小嘴張開一道縫隙,用手去接花灑中噴灑而下的水滴,那副享受的表情,就像接在手裡的水珠便是全世界最最美好的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