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一場雨不僅僅浸泡瞭莫裡奧,還席卷瞭整個聖保羅大區,侵蝕瞭大半個南美。
就在這一場雨中,數任美國總統的眼中釘、神奇的不死牛人,菲爾德·卡斯特羅在哈瓦那大學的露天演講中,第N次躲過瞭針對他的刺殺。並在隨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說出瞭那段被奉為經典的演說:「我知道我會下地獄,但我會在那裡看到大資本傢、竊賊、劊子手和美國總統們。」
受卡斯特羅這面旗幟的影響,局勢動蕩的委內瑞拉,一位潛伏在軍隊中的狂人找到瞭他畢生追求的目標,一個不切實際、註定失敗的軍事政變計劃開始在他的頭腦中成型。
在厄瓜多爾,搶劫銀行出身的奧爾加特雖然在沖擊總統寶座的競選中落敗,但卻在黨內擊敗瞭所有對手,出任桑解陣總書記一職,由此,這個厄瓜多爾國內影響力最大的聯合陣線,開始在綱領上傾向左翼。
在玻利維亞,以種植古柯為業的古柯農所組建的古柯農組織開始在政壇中彰顯實力,一個出身貧寒、籍籍無名的印第安人開始浮出水面,他就是主張古柯種植合法化的莫拉萊斯。
而在悲催的哥倫比亞,以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為首的數支反政府遊擊隊,與政府軍之間戰火再起,老而彌堅的馬魯蘭達發誓要與加維裡亞領導的哥倫比亞政府死磕到底……
總而言之,在整個拉美范圍內,總體局勢是熱鬧的,而且還有進一步熱鬧的趨勢,對於李再安來說,如此熱鬧的局勢很不錯,尤其是哥倫比亞政府與遊擊隊勢力談判失敗所引發的新一輪沖突,更是令他欣喜若狂。
哥倫比亞再起內戰,給巴西軍方的強硬勢力帶來一個發出聲音的機會,從四月初開始,軍方以預防哥倫比亞遊擊隊越境為理由,在亞馬遜州西北部頻繁變更部署,並要求政府增大軍費開支。軍方這種彰顯肌肉的作法不一定能對巴西利亞構成影響,但卻直接阻塞瞭經由亞馬遜河從哥倫比亞進入巴西的毒品通道。此外,美國人也來湊熱鬧,他們以聯合緝毒為名,與哥倫比亞政府軍層層設卡,阻截哥倫比亞遊擊隊的海上通道。
一輪成功的貿易離不開三個基本要素:產品提供方、中介物流、產品銷售方,而在這其中,最容易被打斷或者說是最脆弱的部分就是中介物流,毒品貿易同樣如此。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活躍在南美各國的反政府武裝和遊擊隊,實際上就相當於中介物流的角色,他們遭到政府軍與國外幹涉勢力的打擊,就很容易造成毒品供應鏈的斷裂。而每次出現這樣的狀況,隨之而來的,往往就會有一場毒品供應集團與毒品供應集團之間的流血沖突。
哥倫比亞毒品輸出的困境直接影響到巴西的各個販毒組織,莫裡奧自然也無法幸免。
與利賽特見面的兩個印第安人都來自秘魯,是秘魯販毒組織「北方人」集團成員,與利賽特交談的那個名叫米薩爾。穆尼恩特,另一個則是他的保鏢兼隨從。
去年在秘魯上臺的藤森政府自執政之初就執行鐵血的「推土機政策」,在秘魯國內實施全面改革。針對活躍在秘魯境內的各個遊擊隊、販毒武裝,藤森政府摒棄瞭以往各屆政府所采取的和談、瓦解、吸納與剿滅相輔相成的政策,代之以全面的進攻圍剿。藤森授權軍隊可以不通過司法機關,而直接對被俘的遊擊隊成員、與遊擊隊相互勾連的嫌疑人采取刑訊直至處決等處理手段。
這種以恐怖政策應對恐怖活動的方式雖然很不人道,但卻極其有效,從聖誕節過後的一月份開始,秘魯政府軍取得一系列的勝利,到二月底,政府軍從古茲曼領導的「光輝道路」手中奪取瞭伊卡地區,一舉掌握瞭整個中南部地區的戰場優勢。
與哥倫比亞相同,秘魯突發的戰事也為盤踞在南部地區的販毒組織帶來很大的壓力,他們迫切需要資金的註入,因此開始打破之前與各個販毒組織之間的默契,向新的市場拓展銷路,米薩爾一行人來聖保羅就是抱著這個目的。
之前,兩個冰毒販子的出現,不過是米薩爾他們做出的一個試探,如果莫裡奧組織內能夠接受五十萬美元的開價,放過兩個冰毒販子,那麼他們下一步就會直接與莫裡奧接觸——既然能夠放過冰毒販子,那就說明莫裡奧在毒品來源的立場上不是那麼堅定,這樣的組織更能夠接受新的供貨人。
但米薩爾想不到的是,莫裡奧組織竟然出瞭狀況,綽號「莫瑪」的巴諾羅被他親手扶植起來的二號人物架空瞭,而這個二號人物卻是個中國人。
這個消息對於米薩爾來說太重要瞭,巴諾羅的失勢意味著莫裡奧的組織內部將出現新的局面,新竄起的李再安要想控制住這個局面,首先就要穩定一個毒品供應的問題,而面對目前哥倫比亞毒品流通不暢的形勢,米薩爾認為自己一方成功取代哥倫比亞人的希望很大。
不過希望很大並不意味著一定能成,毒品生意處處充滿危險,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買傢的誠意,冒冒失失就送上門去,很可能最後死的連渣都找不到。也正因為如此,當利賽特接到洛裡茲的消息,說是李再安打算跟他會面的時候,米薩爾根本沒有在兩個冰毒販子的問題上提要求,隻是希望利賽特能在適當的時候,促成他與李再安的初步接觸。
……
跳閃的鐳射彩燈在眼前無規則的翻轉,耳鼓裡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迪斯科樂,擁擠在昏暗舞池中的男男女女隨著歇斯底裡般的樂曲聲瘋狂的扭動著身軀,盡情宣泄著荷爾蒙激發出來的狂躁、興奮情緒。
黑白相間、繞瞭一圈彩燈的吧臺邊上,利賽特坐在沒有靠背的高腳吧椅上,目光在半米外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孩身上貪婪的逡巡。
女孩看上去還有些稚嫩,最多十六、七歲的樣子,在彩燈映照下的肌膚如玉石一般的嫩白,像是捏一把就能掐出水來似的。無肩帶的白色緊身胸衣,搭配著一條做舊的牛仔熱褲,飽滿的胸脯、半遮半掩的乳溝、修長筆直的大腿,無一處不勾人。
或許是受瞭身邊環境的影響,利賽特感覺自己就像是年輕瞭二十歲,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竟然有瞭需求的沖動,兩腿間的膨脹崛起似乎都難以遏制瞭。
環顧四周,與自己約定好見面的人還沒有來,利賽特舔舔嘴唇,兩隻胳膊撐在吧臺上,用力挪動屁股,將座下的吧椅朝女孩身邊挪瞭半尺,搭訕道:「嗨,能請你喝一杯嗎?」
女孩撩開眼前的褐色長發,顯露出一張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妖媚臉蛋,塗著濃濃眼影的眼睛翻瞭翻,一抬手,朝利賽特比劃出一根中指,脆聲道:「我不和老男人喝酒。」
女孩豎中指的動作不僅沒有激怒利賽特,反倒讓他產生瞭更加強烈的沖動。
「說吧,多少錢?」用盡量帥氣的動作從口袋裡掏出鼓囊囊的錢包,利賽特追問道。
「我更不會和有錢的老男人喝酒。」女孩瞟一眼他手上的錢包,撇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
利賽特大為尷尬,正想說點什麼繼續引女孩入彀呢,眼角人影一閃,女孩的另一邊坐下一個年輕人。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和我這位又老又有錢的朋友喝一杯呢?」年輕人背靠著吧臺,兩隻胳膊肘圈在身後,撐在吧臺上,面無表情的問道。
女孩看瞭這個突然插進來的年輕人一眼,大概是覺得煩瞭,推開面前還剩下小半杯的啤酒,轉身就想離開。
「這樣可不可以?」就在女孩快要轉過身的時候,年輕人朝吧臺上扔瞭一個皺巴巴的透明塑膠袋,袋子很小,也就一寸見方,裡面有一小撮白色的粉狀物。
小塑膠袋入眼,女孩轉身的動作頓時停住,她伸手過去摸瞭摸那個小袋子,遲疑道:「有沒有Smohige?」
女孩口中說瞭一個莫名其妙的單詞,但聖保羅的癮君子們卻都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它代表的是大麻煙,就是用大麻卷出來的香煙。
年輕人沒有搭腔,隻是扭過頭看瞭一眼跟他同來的中年人。中年人心領神會,朝吧臺內的侍者比劃一個手勢,侍者很快從吧臺下面拿出一包煙,推到女孩面前。
女孩看著那包沒有任何商標的香煙,臉上的表情很是意動,但卻忍著沒有伸手去拿。
「都給她。」年輕人笑笑,伸出一根食指朝侍者勾瞭勾,說道。
侍者顯得很不情願,慢騰騰的彎腰下去,掏出一條拆瞭封的香煙放在吧臺上,而後等瞭一兩秒鐘,又彎腰取瞭一條沒拆封的放出來,如此來回的四五次,吧臺上整條的大麻煙已經摞成堆,侍者才無奈的停下來,聳聳肩膀,表示再也沒有瞭。
「這樣應該可以瞭吧?不過我很好奇,你準備怎麼把這些東西帶走呢?找警察護送嗎?」年輕人見女孩迫不及待的去拿吧臺上的卷煙,在旁邊笑瞇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