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隊士兵集結完畢,羅排長騎著高頭大馬位於最前方,旁邊跟著向導小六。一行二十來人朝著C鎮方向行去,到瞭C鎮未作停留又直奔長水村,等到瞭長水村已經過瞭正午,眾人吃飯休息用瞭半個時辰,然後便出發向著圈湖村而去。
這段路程相當漫長,整個B縣本就在群山之中,而圈湖村的方向更是在少有人涉足的。眾人一路都是在翻山越嶺,走瞭有一半路程馬便累得駝不動瞭,羅排長隻得下馬步行,向導小六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不太記得路瞭,途中走錯折返瞭兩次,再加上七月的太陽無情地炙烤著萬物,眾人到最後無不累得虛脫。好在翻過一座高山時看見瞭遠處山腳下的房屋,眾人這才拖著疲乏的身體來到瞭圈湖村。
當眾人踏入眷湖村的那一刻,行走在路上的村民、嬉鬧的頑童、正在勞作的男女,總之就是一眼望去能看見的所有人,一瞬間都停下瞭動作,扭頭望向來人,剛剛還充斥著各種聲音的村子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羅排長眾人雖然覺得場面有點詭異,但困乏讓他們顧不得多想。他們一邊往裡走一邊喊著讓村長出來見他們,四周沒一個人出聲,隻有頭和眼睛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轉動。
眾人沿著村裡的主路向內行瞭幾十米,迎面趕來四人,為首的是一白發老者,老人佝僂著背臉色發灰,臉上的皺紋既密又深,看著讓人不舒服。老人身後的三個中年人身材高大,同樣的灰臉面無表情。
羅排長打量瞭來人幾眼後問老人是不是村長,老人操著奇怪的口音說他正是,還詢問瞭羅排長眾人的身份來意,羅排長表明瞭身份並直說自己是來稽查稅務的。
老人聽後遲疑瞭一會兒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一定都累瞭,不妨先去屋裡坐下來喝口水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我們再慢慢相談。」
羅排長一行人確實已十分困乏,再加上要談之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談成的,自然沒理由拒絕老人的提議。
一路上羅排長四處觀察,發覺這圈湖村雖處於深山之中,看起來卻比外面大多數村子富庶。村裡的房屋多是由木石所築,風格與外面的不太一樣,整潔且錯落有致,還能看見不少二層小樓,村裡的大小道路都以石板鋪就,大雨天應該也不會泥濘不堪,村子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一行人被帶到一座大木屋前,這裡不像是平時住人的地方,更像是村公所等眾人集會之處。一行人坐下後馬上就有人端來瞭茶水,老人說瞭聲請稍等便離開瞭。羅排長沒說什麼,除瞭金子的事還沒到挑明的時候,他的來意已經傳達給瞭老人,總要給人傢時間商議做決定嘛。
羅排長喝著茶水望瞭眼屋外的天空,此時夕陽已經落幕天色開始轉暗,今天肯定是回不去瞭,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隻要此行的事能成,多待個一兩天又有何妨。
過瞭一刻鐘左右老人回來瞭,身旁還跟著另外兩個老頭,看來這就是村裡最有威望的幾人瞭。
老人一進門便拱手說道:「讓貴客久等瞭,我找來瞭村裡兩位長者,又吩咐瞭下去準備酒席,各位趕瞭一天的路想來也餓瞭,待會兒我們邊吃邊聊。」
雙方一番客套話後落座喝茶,羅排長又提起繳稅之事,對方卻一定要在飯桌上再談,今天已不可能回去,現在談還是待會兒談羅排長倒無所謂,也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樣,雙方便閑聊起來等候著開席。
等到酒菜上桌時天已經完全黑瞭,有魚有肉有菜有酒,這頓飯倒是挺豐盛的。羅排長這一桌對面除瞭那三個老人外,還有最初跟在老人身後的三個中年人,菜還沒吃兩口對面便開始輪番敬酒,羅排長的酒量倒不成問題,可這些人沒有停的意思,羅排長明白瞭他們的心思,三輪過後便死活不肯再喝,對面眾人沒辦法隻好停下來。羅排長吃瞭一會兒菜填瞭一下肚子,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再次提起繳稅的事。
最初的那位老人回應道:「我們這的人自許多輩以前便隱居在此,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早已是化外之人,從來就沒交過什麼稅。」
羅排長放下筷子,假笑著說道:「老人傢,你這話可就不對瞭,世人皆知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雖然已是民國沒瞭皇帝,可理還是那個理,現在不還有大總統有國民政府嘛,這世間哪有什麼化外之地,隻要在這片土地上就沒有不交稅的。」
這羅排長顯然不是白混上的排長,一番話便把對面弄得不知如何回應,愣瞭一會兒對面另一個老頭才匆忙開口道:「可我們之前就從沒交過,也從來沒人向我們收過稅。」
羅排長口氣嚴肅道:「那是之前的人失職,如今既然由羅某負責此事,就絕不會容忍這種事情再發生,整個B縣隻要是還能動的,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嬰孩,都必須按時足額繳稅。」
羅排長放完狠話對面頓時鴉雀無聲,羅排長環顧眾人見效果已經達到,便又換上笑臉說道:「如今時局動蕩外敵不斷侵擾,政府正是用錢之際,各位作為A縣子民自應責無旁貸,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可千萬不能拖瞭後腿。」羅排長話說一半再看眾人,有人像是有話要說可又在猶豫是否該開口,羅排長便接著說道:「羅某是個講事理的人,以前其他人當值時村裡沒交的稅款可一筆勾銷,但羅某上任這一年多來各位欠繳的需補上來,日後也要按時足額繳稅,各位不怎麼出去沒關系,以後我會派專人來村裡收繳。」
羅排長說完話對面仍沉默瞭一會兒,終於一中年男子打破瞭沉默冒出瞭三個字:「補多少?」
中年男子話一出口便被三個老人齊瞪,頓時就萎瞭下去。羅排長全不在意,馬上回答道不多不多,然後報出一個數字。
對面眾人聽到這個數,一直以來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顯出驚愕色。最初那位老人說道:「羅長官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羅排長一副一切皆在預料之中的樣子,說道:「各位沒聽錯,就是這個數。」
另一位老人按耐不住道:「羅長官可是誤會瞭什麼?我們村子在深山裡很少與外面交流,自食其力勉強夠維持生活,平時也用不到錢,哪裡能拿出這麼多來。」
羅排長笑盈盈道:「深山之中自食其力倒是不假,可說隻夠維持生活我怎麼看都不像,貴村這日子過得可要比外面多數村子好。」
第三位老人說道:「日子也許還湊合,可也隻是自給自足,借著附近的圈湖,也就魚有多的,可也沒法拿出去換成錢,要錢我們是真的拿不出來。」
話說到這份上羅排長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攤牌瞭。他說道:「貴村少與外界交往,錢你們平時也用不上,銀元可能是真的沒有,可這並不代表你們沒有其他財富。」
最初的老人說到:「我們這深山小村,平時打打魚種種地哪來什麼財富。」
「呵呵!」羅排長冷笑兩聲說道:「我若不是有備而來,還真要被你們給騙瞭,各位看看這是什麼,眼不眼熟?」羅排長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條大金鏈子放在桌上。
大金鏈子一出,對面眾人頓時瞪大瞭雙眼皺起瞭眉頭,羅排長看在眼裡對他們的表情很是滿意。
幾個中年人有點慌張,三個老人面面相覷,兩分鐘後還是最初的老人開口道:「羅長官可否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下去商議商議。」
「請便。」
幾人紛紛起座去到屋外。羅排長心情很好,他覺得事情已經成瞭一半,今天先把稅款談妥,至於金子的來歷等拿到稅款後再逼問也不遲,最壞的情況無非是用強,自己這邊二十多桿槍沒什麼可擔憂的。
出去商議的幾人不到五分鐘就回到瞭桌旁,看來是已經有瞭主意,還是由最初那個老人開口道:「我們剛剛已經商議妥當,覺得羅長官說得有道理,這個稅款我們的確該出,隻是數目這麼大我們需要點時間準備,今天肯定是來不及瞭,還請羅長官在這歇息一晚,明日我們湊夠瞭數一次付清。我們這樣安排羅長官意下如何?」
這金鏈子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馬上就願意出錢瞭,金子的來路有問題這點可以確定瞭。羅排長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瞭,他說道:「就按各位說的辦,明日結清稅款。」
事情已經談妥,羅排長自然是輕松愜意,吃吃喝喝起來,還招呼對面吃菜,隻是對面人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宴席上,幾人先後以有事為由離席而去,羅排長也不挽留,直到最後桌上隻剩羅排長一人,他還拿起酒杯自斟自飲瞭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夜色已深,羅排長來到安排好的房間準備休息,其餘眾人有的幾人擠在一間房裡,有的直接在走廊或大廳打起地鋪。整個白天幾乎都在趕路,現在終於躺瞭下來,睡意很快便襲來,不大一會兒整座房子裡就響起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但萬事總有例外,也許是不適應新環境,也許是滿屋的呼嚕聲實在太吵,作為向導的小六躺在大廳裡怎麼也睡不著。不知過瞭多久屋裡的呼嚕聲減小,積攢瞭一天的困意終究占瞭上風,小六也昏昏沉沉地要睡著瞭,可這時一股尿意突然襲來,小六不得不拖著犯困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門來到屋外。
今夜不見月亮四周一片漆黑,這幢房子建在一座小山的半腰處,小六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平地邊緣向著山下尿去,他一邊撒尿一邊四下張望,一轉頭發現右前方遠處有很亮的火光,
小六記得那個方向有個湖,他好奇地張望著,撒完尿還久久地站在那,火光跳躍閃爍,火光前不時有黑影一閃而過。
可能是人,但不知這麼晚他們在那幹嘛?小六心裡嘀咕著。
突然,一陣低沉的聲音打破瞭夜的寧靜傳進小六耳中,小六一個激靈起瞭一身雞皮疙瘩。那聲音不大,從火光的方向傳來,低沉沙啞連綿不斷,像是一群人在齊聲呼喚,但又無法分辨他們在呼喚什麼。
黑夜、火光、人影、怪聲,小六心裡一陣發毛匆忙奔回屋裡,門闔上的一瞬間,呼嚕聲打鼾聲重新攻占瞭耳朵,他頓時安心不少。小六摸回自己的鋪位躺下,此時身在屋內若不仔細分辨倒是難以察覺那怪聲,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旁人告訴他門外面的怪事,可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瞭?他跟這些當兵的又不熟,吵瞭他們的美夢最輕怕也要被嘲笑一通。
小六最終選擇什麼也不說,繼續他之前的睡意。就這樣不知又過瞭多久,半睡半醒間小六感覺有人出瞭門,想來也是出去撒尿的,他翻瞭個身繼續睡覺。可那出去的人沒一會兒也沖回瞭屋裡,回身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還插上瞭門栓,接著喊道起來,快起來。
小六第一個坐起,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被吵醒,有人點亮瞭大廳裡唯一一盞燭臺,還有人罵罵咧咧問那人在發什麼瘋。在昏暗燭光映照下,那人神情慌張地指著門外說有人,有很多人,說自己撒尿時看見一大群黑影朝著屋子走來,眾人一聽馬上匆忙穿戴整齊,拿起放在一旁的槍。小六豎起耳朵細聽,發現那怪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
這時,睡在裡屋的羅排長也已被喧鬧聲吵醒,穿戴好提著油燈走瞭出來,他口氣不善地詢問是怎麼回事,立馬有人向他匯報瞭情況。
「他媽的!沒想到還小看瞭這群鄉巴佬。」他充滿怨恨地說道:「列隊清點人數,準備迎敵。」
羅排長一聲令下,眾人在大廳裡站成兩排清點起人數,一切準備就緒後,房門被完全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出在屋前空地上架起槍對準前方。羅排長拔出隨身配槍一手提著油燈最後走出房門。而這時屋裡隻剩下小六,他蹲在一扇窗戶下膽戰心驚地窺視著屋外。
羅排長望向前方,那群人已經停在瞭二三十米開外,看規模人數肯定過百。說是人,但因夜色昏暗,那群人又沒提一盞燈沒點一束火把,隻能看見一個個黑影挨在一起。
「三更半夜的,你們他媽的想幹嘛?想造反不成?」羅排長卯足瞭勁怒罵道:「村長在哪?給老子滾出來。」
前面的黑影沒有一絲反應,羅排長更加氣怒:「操他媽的,沒聽見是不是?」
羅排長這聲罵完,舉起右手朝天放瞭一槍,響亮的槍聲劃破寂靜的夜,威懾感不言而喻,連屋裡的小六都被嚇得心臟狂跳。羅排長也很滿意,覺得自己這一套下來應該就能鎮住局面,可令他不滿的是前方的黑影竟還是沒一點反應,就那麼靜靜地站著。
「你、你、你還有你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羅排長失去瞭耐心,他拉過來四人命令他們過去查看。
四個人站成一排,端著槍弓著背小心翼翼地向前邁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四人身上,看著他們慢慢走遠逐漸融入黑暗中,最終也成瞭四個黑影。
四人逐步接近前方那團黑影,眾人都不自覺地屏氣凝神靜待著。
「媽呀!這是什麼?」
「妖……妖怪!」
「好大的魚!」
………………
前方傳來一連串驚叫聲,後方陣地裡眾人開始慌亂,羅排長連聲呵斥才讓眾人安靜下來。這時,那四個前去查看情況的人也連滾帶爬地奔瞭回來。
羅排長抓住一人的衣領詰問道:「什麼情況?你們看到瞭什麼?」
「排……排長……有……妖怪啊!」那人顫顫巍巍斷斷續續地答道。
「廢物,一群鄉巴佬裝神弄鬼就把你們嚇成這樣。」羅排長把那人扔到一邊下命令道:「所有人跟我一起前進,聽我口令隨時準備開火。」
小六在屋裡看著羅排長眾人排成一排向前走去,不久前方傳來比剛才更多更大的驚叫聲,緊接著一聲開火,槍聲啪啪啪啪響徹起整個山谷,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慘叫聲救命聲。
小六嚇得抱頭蜷縮在窗下,他渾身顫抖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一個士兵踉踉蹌蹌邁進房門,然後砰地一聲跌倒在地,小六認出這是和他一起睡在大廳的士兵之一。這個士兵此刻側倒在地上,眼睛望向小六的方向,嘴裡冒著血泡,胸前插著一個巨大的蟹鉗,沒錯,那的確是個蟹鉗,雖然不可思議可這就是小六看見的,那蟹鉗斷裂處還在往外滴血,而士兵胸前也已被鮮血浸濕,血液還在不停地從胸口湧出。
士兵的嘴一動一動地像是在說什麼,小六鼓起勇氣爬到士兵身前,從微弱的聲音中分辨出:「妖……怪……好大……全都會死……救命……」之後就沒瞭動靜,可那一雙眼睛還睜得老大。
小六癱坐在門口,腦子裡還回蕩著士兵最後的話。妖怪,之前也聽有人喊妖怪,難道真有妖怪?他又看向士兵胸前如人手般粗長的蟹鉗,也許真有。全都會死,他本想著羅排長眾人有槍,那些慘叫聲應該是村民發出的,現在看來未必。
他突然想到瞭什麼轉頭望向屋外,槍聲慘叫聲還在繼續,但已經沒有剛才密集。哪邊會贏呢?要是羅排長這邊贏瞭自己會沒事嗎?不一定,他現在也很怕這些當兵的,可要是另一邊贏瞭呢?那他死定瞭,是他把羅排長們領到這來的。
全都會死,羅排長們全都會死,他也會死,可他不想死。小六爬到門外,四周還是一片漆黑,他努力讓腦子平靜下來,然後憑著記憶確定出下山出村的路線,他站起身拖著不太聽使喚的腿奮力奔跑,他盡量避開槍聲慘叫聲發出的地方,好在此時戰鬥場地已經轉移。
他還正在慶幸,腳下卻被什麼東西一絆,身體猛向前撲跌倒在瞭一塊柔軟的東西上,當他仔細看清那是什麼時,一聲尖叫從嘴巴竄出,不過他又立刻捂住瞭嘴巴。一條魚,不對,它有手有腳隻有頭是魚頭,一雙銅鈴般大的魚眼好似在瞪著他。他坐在地上連連後退,忽然手又按到瞭什麼柔軟濕滑的東西,回頭又是一驚,同樣是人的身子和奇怪的頭,這個不是魚而是一條條奇怪的觸須,看不見臉。
小六呆坐原地不敢亂動瞭,他環顧瞭一下周圍發現還有兩具怪異的屍體,士兵們的屍體能辨認的有三具,還有一些肢體殘塊。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剛剛清明瞭一點的腦子被眼前的場景轟成瞭一包渣。
眼看這樣下去就要失去意識,一個黑影出現在瞭前方並慢慢靠近,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無法分辨,小六忽地一下竟又站瞭起來,再次邁開腳步狂奔,這時支撐著他的唯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不顧一切地跑著,跌倒瞭馬上爬起來接著跑,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槍聲呼喊聲慘叫聲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當然這些他都沒有意識到,他隻管跑啊跑,天空從漆黑變成灰白再到亮白,終於,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他跌倒在地失去瞭意識。
當小六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瞭長水村的傢裡,進山采藥的人發現瞭他,據說當時他已離長水村不遠。之後長水村就多瞭一個瘋子。
至於羅排長和他的手下們,則再也沒有出現過,之後不久地方軍閥被消滅,時局也更加動蕩,真所謂你方唱罷我登場,羅排長的事很快就被眾人遺忘,隻有那黃老板偶爾還會向人提起。
故事到此結束,吳霜雪從書上移開瞭視線,心裡卻滋味難言,這樣的民間故事還真是稀奇,多數民間故事都會有個寓意,或激人上進或教人向善,要麼就是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這則故事裡羅排長雖不是什麼好人,但那個村子也著實古怪,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最後也沒有交代。
故事結束後還有一段編者語,說什麼黃老板、羅排長、小六皆不可考,倒是C鎮、長水村真實存在,而B縣壓根沒有圈湖村這個地方,這也是這一類故事常用的手法,虛實結合真真假假。
吳霜雪思考瞭一會兒,對這個故事仍說不出什麼具體的看法,她看瞭眼時間,離閉館還有半小時,還是趕快把這個線索拿給導師看吧。她拿上書走向一旁還在翻閱史料的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