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李婭簡單的煮瞭兩碗面,再次來到許麟門前,喚道:「小麟,出來吃飯瞭。」
這次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小麟,就算你要跟媽媽生氣,也要先吃飯啊!」
「.......」
又是十分鐘過去,房間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李婭嘆瞭一口氣,獨自來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碗拿起筷子,卻遲遲沒有動作,最後又放瞭下去,回到房間躺到瞭床上,發起瞭呆。
兩個房間,母子倆幾乎保持著同樣的動作。
許麟誤以為李婭打他是因為那個叫陳瀟的男人。
而李婭,則是以為是自己讓兒子的自尊心受到瞭傷害。
一件事情,兩個誤會形成瞭現在的局面。
一夜無話。
清晨,沒怎麼睡好的李婭早早起床做好瞭早餐,擺在桌上,坐在餐桌上望著兒子的房門。
「咔嚓~」許麟打開瞭房門,從房間走瞭出來。李婭面色一喜,剛要開口,就見許麟頭也不抬的走進瞭廁所。
不一會兒,洗漱完的許麟走出廁所,正當李婭以為他會來到餐桌前坐下時,許麟卻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向門口走去。
「小麟,你不吃飯嗎?」李婭忍不住站瞭起來,追瞭過去。
許麟沒有回應李婭,穿好鞋子,拿瞭鑰匙,頭也不回的出瞭門。
「砰——」
「許麟!!」李婭心裡也承認自己犯瞭錯,可是這一切的原因也有許麟步步緊逼的緣故在裡面。
昨晚到現在,她一直想著怎樣道歉,可是許麟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不由讓她也有些火氣。
「砰~砰砰砰~砰砰~」
會所,頂樓的健身房內,一個青年赤裸著上身,露著一身健美而不誇張的肌肉,一個沙包在一股股巨力之下不斷地甩飛出去。
「噠~噠~噠~」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一道高挑的身影緩步來到青年的身後,雙手抱著胸前靜靜地望著青年。
「砰~」一聲大響!綁著沙發的繩子禁不住長時間的折磨而斷裂,沙袋被擊飛瞭出去。
滿身大汗的青年終於扭過頭,不是許麟還有誰?
小青瞥瞭眼飛出去的沙袋,瞳孔微縮,問道:「心情不好!」
「嗯!」許麟用力的點瞭點頭,伸手抹瞭抹臉問道:「有任務嗎現在?」
小青深深的看瞭他一眼,淡淡道:「你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執行任務。」
「你怎麼知道不適合?」許麟略帶一絲不服氣的回道。
「憤怒容易讓人失去理智,從而做出不明智的選擇,比如沖動,不計後果。」
聽著小青的話,許麟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點瞭點頭。
「發生瞭什麼事?」小青有些好奇,什麼事情能讓這個有些無賴,有些色膽包天的小壞蛋煩惱。
許麟苦笑著搖瞭搖頭,猶豫瞭一會兒輕聲問道:「如果....你被最親的人..我不知道怎麼說,算背叛吧,你會怎麼辦?」
小青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落寞的喃喃道:「最親的人....」
許麟忽然想到她的身世,急忙歉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不用道歉!」小青打斷瞭許麟的話。「雖然我不知道你被誰背叛,但是我覺得,還是弄清楚事情的脈絡再說吧,而且,既然是最親的人....還是好好珍惜吧。」
話說完,小青轉身走瞭出去,留下許麟一個人怔怔出神。
小青的話讓許麟受到瞭一些啟發,可事情的真相在許麟看來已經再清楚不過,而最讓他轉不過彎來的事情是,那個巴掌。
「為瞭別的男人打我!」想到那個巴掌,許麟鼻子忽然又有些發酸!
想瞭半天,他還是想不通,反而越來越煩躁,就算是那個男人幫瞭她的忙!也不能因為這樣打他。
沖瞭個涼水澡,許麟撥通瞭張春的電話:「春哥,是我,麒麟啊,你和明哥有空嗎?出來喝兩杯?」
「好,老地方。」張春爽快的答應讓許麟臉上總算露出瞭一抹微笑。
會所附近的大排檔,許麟點好瞭菜,一邊喝一邊靜靜等著倆人到來。
張春和李明走進來時,許麟已經獨自喝瞭兩瓶啤酒,倆人對視一眼,都看出許麟的不同尋常,不過倆人都沒有說話,一左一右圍著許麟坐瞭下來,拿起啤酒吹瞭起來。
也許這就是男人間的默契,並不需要太多言語,心裡懂就行。
三人從下午兩點一直喝到瞭凌晨快一點,看著東倒西歪,開始胡言亂語的倆人,怎麼也喝不醉的許麟忽然有些羨慕,因為他也好想好好醉一場。
開車分別將兩人送回傢,許麟驅車向傢開去,停好車,他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多瞭幾十個未接電話,全是媽媽的。
白天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靜音的狀態,此時一看才知道媽媽打瞭這麼多電話,最後一個電話竟然是五分鐘前打的。
「切,打我電話幹嘛?」許麟心裡有些感動,還有些心疼,可心裡的疙瘩卻是沒有那麼容易散去。
「是他嗎?」
「應該是,走!」
昏暗的燈光下,許麟向著樓道走去,忽然聽到瞭幾道竊竊私語的聲音,隨後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誰!」許麟猛的轉過身低喝瞭一聲。
七八穿著黑衣的男人從暗中竄出,同時來到許麟面前,慢慢將他圍瞭起來,其中一個領頭的看瞭看手機,又看瞭看許麟,冷聲道:「你是叫許麟吧?」
感覺到來者不善,許麟眉頭一皺,還是點頭道:「是我!你們....這是要找我的麻煩?」
「怪你惹到瞭不該惹的人!上!」領頭的男人說完,幾人全部從後腰拔出來鐵棍,慢慢圍瞭上來。
「不該惹的人?」許麟眉頭緊皺,迅速想瞭想,卻沒想到自己有什麼仇人。
“難道是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人知道瞭身份?會所的事除瞭會所的少數人,根本沒人知道,別人就算要查,應該也不會這麼快查到自己頭上吧?”
現實情況容不得許麟想太多,隻能繃緊瞭身子,迅速擺好架勢。
「你們幹嘛???」正當雙方要短兵相接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道女聲,伴著急促的腳步聲,許麟聞聲望去,竟看到赫然是媽媽從樓道中跑瞭出來。
原來許麟深夜未歸,李婭放心不下,打瞭幾十個電話,都沒有接,最後幹脆直接來到樓下等瞭起來,恰好見到瞭這一幕。
李婭快速跑到近前,用力推開其中一人,擋在許麟面前,如一隻護犢的母老虎,將許麟擋在身後,嚴聲喝問道:「你們要幹嘛?」
李婭的突然出現讓幾人都是愣瞭愣,包括許麟。
反應過來的許麟迅速將媽媽拉到身後,警惕的望著幾人,微微撇頭問道:「你怎麼下來瞭?」
「我.....」李婭剛要說話,就見許麟朗聲道:「不關她的事,讓她先走開。」
幾人面面相覷,他們的收到的任務就是廢掉這個許麟,並不包括別的人,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怎麼?你們七八個對我一個還怕什麼?」許麟適時的嘲諷瞭一句。
領頭那人猶豫瞭一會兒,點瞭點頭,向手下使瞭個眼色,其中倆人迅速分開瞭一條縫。
「有種,這才像樣,哈哈——」許麟哈哈一笑,轉身嚴肅道:「你先上去,我等下就上去。」
「我不走!」李婭緊緊抓著許麟的衣角,從兜裡掏出手機,扭頭對幾人大喊道:「你們這是犯法的,我已經報警瞭,警察馬上就來,識相的趕快走。」
許麟心裡頓時“咯噔”瞭一下,暗道不妙,果然,幾人對視瞭一眼迅速圍瞭上來。
情況危機,許麟一急,顧不得許多,直接彎腰將媽媽抗在肩頭,率先發難,沖著樓道的方向沖瞭過去,飛速飛起一腳。
「啊~」擋在許麟身前的人想不到他竟然還敢先動手,也沒想到他的速度竟然這麼快,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飛瞭出去。
許麟抓住空檔趁機鉆瞭出去,幾步跑進樓道,沒來及將媽媽放下,就聽見耳後傳來一道迅猛的破空之聲,許麟剛想扭身躲避,可又唯恐會傷到媽媽,不敢大意,隻能停下動作,扭身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瞭出來。
「砰~」
「哼~」一聲悶哼從許麟嘴裡吐出,隻見他咬緊牙根額頭青筋暴起,向後飛起一腳,身後那人飛倒瞭出去,將後面跟上的倆人同時砸到。
「小麟.....你沒事吧....」李婭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樓道裡顯得格外響亮。
李婭從剛剛兒子的動作中知道兒子是為瞭保護自己才會被打到的,一時間,心裡自責的要死。
「別出來!不要報警!」許麟淡淡得說瞭一句,撿起地上掉落的鍍鋅管,主動迎瞭上去。
「小麟.....」李婭扶著墻,緊緊捂住嘴巴。
「點子紮手,小心!」領頭的男人從剛剛的兩腳判斷出眼前這個青年的力氣應該非常的大,而且絕對有兩下子。
狹隘的樓道裡,幾人擠在一起緩緩向前推進,許麟毫不畏懼的快步迎瞭上去。
「乒....乒.....啊.....啊.......」
鍍鋅管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還有慘叫聲。
五分鐘後,許麟手臂上滴著鮮血,而幾人已經全部都躺在瞭地上,哀嚎扭動著。
「小麟....你沒事吧?」李婭哭喊著跑上去,緊緊抱著兒子的腰。
許麟眼裡閃過一絲無奈,輕輕拍瞭拍媽媽的背,將她輕輕推開,蹲下身,用鍍鋅管頂著領頭那人的下巴,輕聲道:「誰派你來的?」
領頭那人但也硬氣,咬牙道:「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嗤~」許麟面帶不屑的嗤笑一聲,用力朝他頭上扇瞭一巴掌,嘲諷道:「你他媽武俠小說看多瞭吧?」
扇完一巴掌,他還不解氣,扔下鍍鋅管左右開工狂扇瞭起來。
「啪~」「要殺要剮!」
「啪~」「悉聽尊便!」
「啪~」「要殺要剮!」
「啪~」「悉聽尊便!」
「......」
「小麟!」李婭心驚膽戰的看瞭一會兒,眼見那人被兒子打的沒瞭人樣,實在看不下去瞭,伸手拉住瞭他。
許麟順勢停下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冷笑道:「說嗎?」
男人的臉上已經紅腫不堪,用滿含恨意的眼神盯著許麟。
「很好!」許麟臉上忽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聲音無比輕柔的問道:「你要留兩隻手,還是兩隻腳?」
聽著許麟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著這般殘忍的話語,在場的人身子全都不禁一顫,包括李婭。
「小麟....」
許麟揮手制止住媽媽,緩緩撿起鍍鋅管站瞭起來,低聲道:「想好瞭嗎?要手還是要腳?」
這一刻,男人切身感受到瞭許麟身上散發的殺氣,但作為一個吃這碗飯的人,他還是不想砸瞭自己的招牌,掙紮著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呵~」許麟嗤笑一聲,嘲諷道:「你也知道是犯法的啊?」
「動靜這麼大,可能已經有人報警瞭,你現在放我走,咱們兩清,怎麼樣?」
「哈哈哈哈~」許麟聞聲大笑瞭起來,笑瞭幾聲後臉色猛的一沉。「有沒有報警我不知道,但是就算有人報警,你們這一身黑衣黑褲,手持兇器的怕是逃不瞭幹系,我頂多是正當自衛,一幫廢物!這時候想起警察瞭!」
男人臉色難看的道:「正當自衛也分過度和不過度吧?你還年輕,沒必要跟我們過不去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瞭,我們才是吃虧的一方,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好文采啊,看來確實看瞭不少武俠小說!」許麟嗤笑一聲,想瞭想從兜裡掏出瞭手機,撥通瞭小青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瞭,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
「什麼事?」
許麟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輕聲道:「青姐,沒打擾你休息吧?」
「打擾瞭!」
「呃....」
「說!」
「是這樣!剛剛......他不說。」
「你想怎麼樣?」
「我想要他的雙手或者雙腳,但是.....」
「把電話給他!」
「好!」許麟應瞭一聲,將電話遞瞭過去。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驚疑,接過瞭電話,聽到電話裡傳達過來的信息,不一會兒,男人的臉色就變得無比難堪起來,隨便變得畢恭畢敬起來,接連應瞭幾聲,最後把電話遞給瞭許麟。
「謝瞭青姐!」
「下次不要再半夜打電話!」
「嘟嘟嘟~」
許麟撇瞭撇嘴,將電話放進口袋。
男人看瞭許麟一眼,垂下瞭頭:「陳瀟!他今天找到我,讓我盡快廢瞭你,原因我不知道,我認栽!」
「陳瀟!」許麟表情微微一怔,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隻有兩面之緣的人竟然要廢瞭他!
李婭則是渾身一顫,同樣不敢置信。
「我們可以走瞭吧?」男人掙紮的站起身來望著許麟。
「滾吧!」
幾人互相攙扶著離去。
樓道裡頓時安靜瞭下來,隻剩下母子二人,倆人對視瞭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嘶....」許麟正要轉身上樓,突然微微弓背吸瞭一口涼氣。
「小麟。」李婭擔憂的上前扶住許麟,焦急道:「我們去醫院吧!」
「不用!」許麟輕輕甩開媽媽的手,獨自上瞭樓。
李婭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委屈,豆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滾落瞭下來。
房間裡,許麟脫掉衣服,露出青腫瞭一大片的後背,扯出一節紙巾擦拭著手臂上已經幹枯的鮮血。
「咔嚓~」李婭提著醫藥箱走瞭進去,臉上還隱隱掛著淚痕,來到許麟身前,柔聲道:「媽媽給你塗藥。」
許麟心裡的氣還沒有消,微微撇過頭去:「不用瞭!」
房間裡頓時又安靜瞭下來,但很快,一陣陣委屈的抽噎聲就打破瞭平靜。
李婭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跟兒子之間產生的隔閡,距離。讓她頭一次覺得,自己離兒子這麼遠,遠到她好害怕,遠到她感覺好像隨時會失去兒子一般。
聽著媽媽的哭聲,許麟心臟狠狠一抽,面上露出一絲不忍,但還是沒有選擇安慰。
「嗚嗚嗚.....嗚嗚........」委屈的抽噎聲逐漸變為瞭傷心的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隨著哭聲的加重,許麟心臟都是抽瞭,疼的厲害,最後還是忍不住嘆瞭一口氣,站起身將媽媽摟進瞭懷裡,心疼道:「哎呦.....您這是幹嘛啊。」
「您別哭瞭,哭的我也想哭瞭。」
「哇.......」許麟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非但沒有讓李婭的哭聲緩下來,反而像是點燃瞭火藥引信一般,讓她的情緒瞬間爆發瞭出來,哭的直叫許麟肝腸寸斷。
「您這....」許麟不知怎麼安慰,鼻子一酸,不禁也落下瞭眼淚。
「嗚嗚......嗚嗚.........」豆大的淚珠不斷滑落,很快就將李婭前襟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