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臉色漲紫,扯著紗簾裹好身段,不想裸露更多,也懶得理會,環眼斷喝:“媚魔仙,今日就與你討個說法!”橫管於唇,尖嘶立起。
媚魔仙收瞭笑意,黑紗一轉,在音束襲到之前已護著嶽航避至墻頭,對著地面上偌大的深坑愕然一愣,心中暗凜:“她功夫進步怎地如此神速……”
秋兒見一擊不中,曲調又轉,音束箭雨般飛射過去。
媚魔仙抬手一一接過,卻是毫發無傷,咯咯笑道:“若你我相鬥,恐怕幾天幾夜也分不出個結果,妹妹又何必浪費力氣呢!”
“即便力竭而死也不願與你共存於世!”秋兒牙關緊咬,薄薄粉唇幾現血跡:“你若有膽就與我決個生死,別總是縮在窩裡怯於見人…”指按長弦,勁力蓄滿,遙遙鎖著仇人。
“隻不過一個小小的玩笑,值得一輩子怨懟麼?”媚魔仙喃喃自語,換過一個無奈表情,良久一嘆:“好,我答應你。不過姐姐可不像你般瀟灑,身後還有偌大宗派,總要給我點時間安排妥當!”
聽她如此說,秋兒大感意外,盯她片刻,見不似做偽,道:“那便選個時日吧!”
“明年今日,你我就在此地瞭卻恩怨!”言罷,媚魔仙輕提裙裾,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嶽航體乏血虧,自從被媚魔仙扔在榻上便一動不動,勉強撐開眼皮,她正撥弄床頭小閣,片刻摸出顆赤色丹丸挨近身畔。
“吃瞭這個,治療內傷的!”輕柔挑起嶽航,把丹丸賽瞭進去,連連撫他胸口幫忙順氣。
丹丸入腹,津液立生,枯竭丹田又緩緩暖熱起來,嶽航伸展下腿腳,通體舒暢,自覺傷勢好瞭許多。
見他無性命之憂,媚魔仙安心許多,吧他身子放平榻上,三兩下剝去他衣裳,綿綿掌心貼上他胸腹皮肉,緩緩運撫起來。
她手上力道舒緩,好似和風細雨,擦過肌膚,身松神馳,卻生不出半點癢意,端得快活似神仙,嶽航哼哼一聲,舒服得連眼皮也不願睜開。
媚魔仙咯咯一笑:“可好些瞭麼?”
“嗯嗯!師傅真好!”嶽航迷糊說完,卻覺腰間一疼,哎呦一聲坐立起來,見媚魔仙正板著臉瞪他,不覺生出幾分懼意。“師傅,怎麼瞭?”
“你可真出息啊!誰傢的花不好采,偏偏去動那魔頭,你小命不想要瞭!”
媚魔仙語氣裡倒是關切大於責備。
嶽航連連擺手:“師傅有所不知,我是被人陷害的!”當下將那飛賊之事原原本本說與媚魔仙聽。
“哦?”媚魔仙偏頭沈思,忽地翻起嶽航眼皮仔細觀看,良久點頭道:“果然有服用過閉氣丹的跡象,看來這賊十有八九就是那寇香君瞭!”
“什麼?他就是寇香君麼?我們不是要捉他的?”嶽航差點因他殞命,心中自然怨恨,咬牙咧嘴道:“師傅,等捉瞭他回來,一定要航兒好好出氣才行!”
媚魔仙輕嗯一聲:“如今內司、我宗都在捉他,他卻能溜進咱們眼皮地下偷竊,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那,要捉他可不是容易事!”沈吟片刻,道:“你又受瞭傷,捉賊的事就交由你蝶兒師姐做吧,你便隨著她張些見識便可,千萬莫像這次獨個涉險瞭!”
嶽航也知以此時身體難有作為,點頭應瞭。
媚魔仙又將他拉到懷裡,一邊揉撫胸膛,一邊說道:“能在那魔頭手下脫瞭身子,航兒還算有點長進呢!幸好師傅耳朵尖,聽瞭她吹曲子就趕瞭過來,要不然你的小命啊…”
嶽航想想也覺後怕,顫著身子問道:“師傅,那秋兒姑娘是誰啊?你們好像認識的!”
媚魔仙屈指掃瞭他腦門一下:“她名喚冷清秋,人稱”覆夜悲霜“,武林中殺名赫赫,位列”五魔“之首那!”
嶽航可不知什麼“悲霜”“五魔”,不過想來不會比師傅這“三仙”差,好奇道:“她才多大年歲啊!都當得魔頭瞭?”
“她與師傅一般年歲,隻不過模樣清純,可顯得年輕好多呢!”媚魔仙一臉羨慕之色,忽地撲哧一笑:“她那般清高人物,卻被你這小賊給辱瞭,可真大快人心那!”
嶽航也跟著嬉笑兩聲,問道:“師傅,她武功那般厲害,你何必與她約鬥?”
媚魔仙哎聲一嘆:“論修為為師終是高上一線,不過這兩年師傅武功入瞭瓶頸,而那魔頭潛力卻好似沒有盡頭,進步神速,再拖上一拖,恐怕早晚會被她刺死!”
“那師傅有把握一年之後會贏她麼?”
“本來是沒什麼把握的!”媚魔仙大有深意地望瞭嶽航一眼:“不過…師傅有瞭你,自然就能勝她!”
嶽航不明所以,,抬頭詢問,卻見媚魔仙神秘一笑:“你是不知自己有多寶貝,總之師傅以後就全靠你瞭,所以你可要時刻珍惜性命,莫辜負師傅對你的一片期望……”
“我武功低微,能有那麼大作用?”嶽航心裡納悶,卻不知從何問起,倦意襲身,不由打起哈哈來,落在媚魔仙眼裡,又惹來一陣媚笑。
媚魔仙將他擺弄個伸展的姿勢,拉著錦被蓋好,吩咐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傷勢若無大礙,便隨你師姐啟程吧!”說罷下塌離去……
一夜好夢,嶽航爬起身,天已大亮,晃晃微沈的頭腦,總算清醒過來。掀起被子,一股濃香飄逸,這才想起睡的是師傅的床榻,一時陶陶然,抓起被裡狠狠嗅瞭幾口,回味片刻,才下榻洗漱。
伸展腿腳,並無滯澀,丹田充盈,氣脈通暢,哪兒還有半點受傷跡象,嶽航心下大喜,暗贊師傅賜的藥丸靈驗。開門出屋,卻見許久不見的謝小荷與李晴兒正在掃灑。兩人容色枯敗,無精打采,倒好似受瞭內傷般。
嶽航上前打個招呼,二女見他卻沒瞭初次見面時的俏皮粘人,盈盈下拜,執禮甚恭。嶽航有些不適應,拉過兒女手來道:“師姐怎麼瞭?”
不想他這動作卻嚇瞭二女一跳,巧妙避瞭開去。李晴兒道:“師弟……我倆還要做事,可不敢耽誤,要不然又要被師傅責罰瞭!”說著說著卻扁起嘴來,模樣甚為可憐。
嶽航心兒一疼,也不再逆她們意思,無趣走瞭開去。剛要去尋些東西吃,卻見後園裡董書蝶正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湊過去一看,都是些包袱行囊,上前幫手道:“蝶師姐,忙什麼那?我來幫你吧!”
董書蝶見是他,狠狠嗔瞭一眼:“馬上要啟程瞭,卻要師姐獨個收拾東西,真是氣死個人!”
“這麼早就走瞭?”嶽航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趕緊幫手將幾個包裹抬上車去,手感頗重,疑惑道:“師姐,怎地不輕裝上陣,這多不方便!”
董書碟直起腰來扇手納涼,沒好氣道:“誰願意帶麼?不過這次是去送禮的,帶的少瞭豈不損瞭宗門顏面!”
“送禮?”嶽航疑惑道:“我們不是要去捉賊麼?”
“捉賊隻是順便,再過半月,便是浩渺大帝五十壽誕,到時會有五宗盟會,我倆便代表我宗參加!”
嶽航哦瞭一聲,才知此行目的。他已聽過浩渺大帝名號,想來以他身份,辦個壽誕必然甚為隆重,心裡甚為期待,搬起東西也勤快許多,可物件太多,便對董書蝶道:“師姐,李師姐和謝師姐就在裡面,不如叫她們來幫忙吧!”
董書蝶道:“她倆受瞭師傅責罰,這時身體虧著哩,還是別勞煩人傢瞭!”
嶽航不禁想起她二人可憐模樣,好奇問道:“她倆怎麼瞭?怎會被師傅責罰?”
董書蝶沒好氣瞄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麼!害的她倆被師傅采……”話頭一頓,瞧瞧男兒好奇臉色,倏地霞上頰來,偏頭不語。
見她吞吞吐吐,嶽航更想瞭解其中奧妙,湊到師姐身邊,搖著她胳膊道:“師姐快說啊?到底怎麼瞭?采什麼……”
董書蝶拗不過他,甩開他手臂道:“采什麼……采補唄!她倆誘你胡鬧,觸怒瞭師傅,正好師傅那時受瞭傷,便采瞭她二人真元!”
“采……采補?”他在市井裡聽過一些男女交合采補之說,卻從未真正見識過,此時一聽,卻想不出是什麼刑罰,問道:“那是什麼?”
董書蝶臉兒更紅,急急背轉過身去,跺腳發嗔:“你不是最瞭解男女那些事瞭!怎地還來問我!”
“我……我怎麼會知道!”嶽航被她說得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竟是我牽連她倆,真是慚愧呢!也不知她倆身子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
“師傅最擅長那事瞭!她倆可慘瞭,又不像你有師傅疼愛,什麼靈丹都舍得給你吃!”董書蝶忽地想起什麼,掩嘴偷偷嬉笑:“哦對瞭,聽說你昨夜去窺人傢姑娘洗澡被打得半死,可有其事?”
一聽這事,嶽航更為窘迫,連連擺手欲要解釋,董書蝶卻笑彎瞭腰,嬌喘噓噓道:“好瞭好瞭,不必解釋,師傅已說與我聽瞭。不過一想起你去調戲那女魔頭的樣子,可真是笑死個人……咯咯……”
“還不是你麼,非說她是文祖峰姬妾,誰知她那麼可怕啊!”嶽航惱極瞭,抓起最後幾件包袱甩在車廂,扶著車轅生悶氣。
董書蝶抽著笑腔走上前來,伸出食指挑瞭嶽航下巴“美人,給我唱個曲兒解悶吧,就來那個奴騷騷……”學足瞭嶽航昨日調戲秋兒的神態語調。
嶽航臉皮再厚也禁不住這般臊,晃開下巴逃進車廂。
董書蝶笑得前仰後合,跟進車廂呼喝一聲,馬車緩緩而動。車出瞭後門,嶽航才覺出來,大叫一聲:“我還沒吃早飯那……”
真波山與竟陵間道路通暢,全力而行,五日可到,嶽航二人此行時間充裕,也不急著趕路,一日嬉笑打鬧,也走出百裡路程。天色漸黑,二人將馬車趕入小鎮,尋瞭間客棧寄宿下來。
將車馬停放妥當,行禮包裹交由店傢看管,二人入瞭廳堂尋個清凈位置就坐,選瞭幾樣別致菜肴吃喝起來。幾杯暖酒下肚,疲乏立解,董書碟暈著臉兒撥開嶽航竹筷,小聲問道:“師弟,你與那寇香君接觸過,可還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特別的印象?”嶽航偏頭回想,那日所見其人面目行為也無甚特別引人註意之處,遲疑道:“除瞭輕功毒藥用得出神入化以外可普通的很,我可不敢保證再見他能一眼認出。”
董書蝶連連點頭:“我也曾與他交手,這人確實手段驚人。昨晚在竟陵城泄瞭行藏,多少人馬尾隨追蹤,個把時辰便沒瞭蹤影……”
“那我們要上哪兒去捉他啊!”嶽航也泛起愁,忽地想起慘模慘樣的李、謝二位師姐,忍不住問道:“師姐,要是咱倆沒抓到賊,師傅也會……那樣罰咱倆麼?”
董書蝶臉色煞白,咬唇片刻,用筷頭狠狠敲他腦門:“你少來臭美……”
“看來她也曾吃師傅過苦頭呢!”嶽航心裡暗笑,悶頭吃喝,這時,就聽粗豪聲音道:“店傢,快拿些酒肉來,莫耽誤某人行程”
嶽航隻覺這聲音熟悉至極,卻一時想不起相熟之人,扭頭一看,這男子體格健碩,高似鐵塔,一身輜衣,手提一把皮鞘重劍,可不正是澤陽捕首鐘無厭麼。
他鄉遇故知,嶽航不禁又驚又喜,起身招呼:“鐘大哥,在這裡啊!”
鐘無厭看將過來,擰眉分辨,疑惑半晌,倏地喜上眉梢,幾步奔上桌來,也不客氣,拉張凳子坐到嶽航身邊:“我沒看錯吧!這不是”狀元郎“麼?怎地點瞭個女兒妝在眉心,害得哥哥都分辨不出瞭!”
“是我啊!”嶽航倒瞭杯暖酒遞瞭過去:“許久不見大哥你瞭,不想竟在此地重逢,可真是有緣呢!”二人隻顧寒暄,卻把董書蝶曬在一邊。
董書蝶嘴一扁,屈指悄悄桌面:“喂喂!江湖上都知‘貪得無厭’鐘大俠貪財好色,看來果然如此呢,竟連男色也不放過。看看看看,都親昵成啥樣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