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的一個午後,店子裡沒有什麼生意。方源一個人在自傢的倉庫裡清點著剛到的貨。兀地響起瞭一陣手機鈴聲,原以為是生意上門,可掏出手機一看卻是久未聯系的老同學彭山打來電話。

  「猴子,今天是吹什麼風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瞭?」方源接通電話調侃道。

  「知道你大老板忙,哪敢隨意刀擾。怎麼樣,生意如何,在忙嗎?」電話裡傳來彭山熟悉的聲音。

  兩人有大半年沒有聯系,上次碰面更是在兩年前方源結婚的時候。但方源對這位老同學卻一點也不陌生,不隻是因為兩人是從小學到高中十多年的同學。更是因為兩人死黨的關系,一起度過瞭方源人生中最低谷的那幾年。

  要說兩人成為死黨的原因,倒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隻因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別人眼中的矮個子,並因此招來瞭不少被同學霸淩的情況。這種情況在小學的時候還不明顯,可到瞭初高中的青春期,兩人的身高都還沒超過一米六,成為瞭不少同學眼中的異類。

  座位常年在前排,課外活動站隊也是長年占據一二名。不隻是被男同學欺淩,更是引來瞭不少女同學的腹誹。經年累月下來,兩人形成瞭牢固的革命友誼。為瞭打破現狀,彭山從那時起就有瞭健身的愛好,一練就是數年。立志成為一個即使身高追不上,體格也絕不能輸的肌肉男。健身倒是頗見成效,卻又因總是閑不住地上竄下跳,多瞭個「猴子」的綽號。

  方源曾以為自己會跟彭山一樣被人歧視一輩子,可情況到高一暑假的時候卻發生瞭變化,那數月的時間他瘋長瞭十公分,之後也緩慢地增長,一年後已是176公分的中上身高。他終於從常年的心理壓力中解放瞭出來。可彭山卻因為基因的關系一直保持著160以下的身高直到現在。

  兩人的關系雖然在最後幾年有點漸行漸遠,沒有曾經那些年那麼鐵瞭,但方源依舊很珍惜這個好友。

  這段記憶在方源腦中很快過瞭一遍。他放下手中的活兒,笑道:「得瞭吧,你可別亂捧人,我隻是個在大城市闖不出名堂,灰溜溜跑回傢的loser,在傢混口飯吃。哪能跟你們這些在外創業的比。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你小子,沒事兒找你玩不行啊。你要是不忙的話我過來找你?」

  「我沒聽錯吧,你不是在深圳那邊上班的嗎?你回來瞭?」

  方源有些詫異,他們住在中部的一個小城市,本地的同學基本上都在北深廣這些地方發展,擱傢裡的屈指可數。彭山也不例外,大學畢業後在深廣兩地闖蕩瞭數年,除瞭過年方源可從沒聽過他在傢的消息。

  「回來一個多月瞭,在那邊呆膩瞭。房價太高,安不瞭傢,也闖不出什麼名堂,所以回來瞭。我現在才是名副其實的loser,你好歹還自己開瞭傢店,我已經當無業遊民一個多月瞭。」

  彭山在那邊嘆瞭口氣。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這突然的消息讓方源有些錯愕。

  「沒事兒,一會兒我過去你店裡再說吧。回見。」

  方源還想再問那邊卻已經掛斷瞭電話。他也顧不得手邊的活兒瞭,收拾瞭一下鎖瞭倉庫的門,直接回店裡去瞭。

  暑期正是大部份行業的淡季,一到下午氣溫達到一天中的最高點,大街上連個走路的人都沒有。到瞭店裡,毫無意外地一個客人也沒有。方源掃視瞭一眼店內,沒看到妻子劉思的身影,就知道她應該是在裡間午睡。

  來到裡間便見得妻子躺在沙發上小憩。天雖然有些炎熱,但因為門臉電費價格太高的關系,裡間並沒有開空調,隻有一臺落地風扇呼 呼作響。妻子僅穿著一件粉色的T恤,下身也隻著一件及膝的白色紗裙,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疊在一塊兒,裙擺隨著風扇吹起的風舞動著。

  雖然穿得單薄,但仍擋不住午後的炎熱,妻子的鼻尖滲出不少汗珠,但仍睡得香甜。方源看著恬靜的妻子,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妻子劉思不是那種第一眼美女,因為不擅打扮的關系,她的樣貌總沒有她的身材來得那麼吸睛。178公分的身高比方源還要高出兩公分,走在街上總能引起別人的側目。但保守的性格讓她總是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雖然幹凈得體,但少瞭許多看點,讓那些被吸引來的目光都掃興而歸。

  結婚以後雖有些懂得享受生活瞭,穿著也開始向著時尚的路線在走,但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卻並沒有那麼容易改變。性感暴露的服裝哪怕隻是在試衣間裡試試,也總能讓她心跳半天。示於人前就更不可能瞭。

  方源也曾想過讓妻子打扮得性感一點,好讓自己可以一飽眼福,但一想到妻子會被群狼環視,又有些忐忑瞭。他永遠也忘不瞭結婚那天,妻子在化妝師的盛妝打扮之下,整個人散發出不輸明星的光彩,引來無數男人癡迷的目光。方源更是不能自已,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瞭。以至現在每次回看結婚錄像都會被妻子嘲笑半天。

  記憶最深的是洞房那晚,妻子一身大紅的旗袍,肉色褲襪包裹著修長的美腿,精致的妝容讓方源覺得此生得妻如此,再無遺憾瞭。當他扛起妻子那光滑細膩的肉絲美腿進入,看著那一絲絲落紅之後,他更加堅定瞭此生得此一人,絕不相負的信念。

  得見妻子最美容顏的方源暗自慶幸,是妻子的保守才讓自己有瞭與她結合的可能。否則以他的條件是絕沒有可能,在眾多男人的追求中抱得美人歸的。所以婚後他也不敢提讓妻子打扮得性感一些,源於學生時代被人歧視帶來的不自信,讓他覺得即使妻子現在已為他生育瞭一個女兒,他也不見得能在這個誘惑頗多的社會中守住自己的嬌妻。

  所以雖然在洞房那晚之後,他對妻子的絲襪美腿有瞭巨大的迷戀,在婚後的日常中,他也不敢提讓妻子穿上各種絲襪來增加生活的情趣。隻有偶爾在兩人激情過後,在妻子耳邊吹吹枕邊風。可在妻子拒絕之後他也隻能訕笑兩聲,不敢再提。

  方源甩瞭甩頭,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他再次掃瞭妻子一眼,見她依舊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擾,於是退到瞭前間店裡。

  沒有客人上門,他也沒什麼需要做的。在櫃臺前坐著玩瞭會兒手機之後。門口的馬路上突然傳來幾聲刺耳的汽車鳴笛聲,方源還以為是客人上門,於是起身迎出門去。

  可當他看到一輛陌生的純白大眾車上,走下來一個似曾相識的墨鏡男人的時候,隻覺得整個人說不出的不自在。倒不是這男人長得磕磣,實在是穿著有些詭異。

  一件粉色的襯衣配上黑色休閑褲,嶄新的面料質地不錯,搭配腳上一雙蹭亮的皮鞋,一股時下流行的韓式鮮肉裝扮。這本該是一身給人印象不錯的行頭,可穿在一個五短身材,肌肉賁起的男人身上,一股妖風撲面而來。上身來該修身的襯衣被鼓囊囊的肌肉,繃得幾乎要裂開似的,下面的休閑西褲也沒好多少,男人健壯大腿的棱角透過繃緊的西褲能清晰看到。這種古怪的裝扮配上男人矮小的身材,就仿佛一個模仿人類穿衣的猩猩杵立在眼前一般。

  「你丫看什麼呢,不認識瞭怎麼著?」男人摘下臉上的墨鏡,本來挺高興的臉上,因為方源的反應露出幾分不悅,吐槽道。

  方源看清來人的真容,雖然已經猜到是誰瞭,但真看到這穿得頗為滑稽的男人真是自己的老同學,還是有些忍俊不禁。

  「噗!」

  「你小子這是吃錯什麼藥瞭,我現在真不知道該叫你猴子還是猩猩瞭。哈哈……」

  方源說完實在是憋不住瞭,笑出幾聲豬叫。

  「我艸你大爺的。」彭山尷尬地上前在方源胸口擂瞭一下,「連你小子也笑話我是吧。」

  「我靠,你輕點兒。」方源吃痛之下罵道。他的身板相對眼前的彭山來說就單薄許多,被他擂這一下還骨頭都有些生疼。

  「不是吧,這就受不瞭瞭?你小子是結婚這幾年過得太滋潤,被弟妹榨幹瞭吧。」彭山調侃道。

  「別忒麼在這兒瞎說啊,你想在這裡曬太陽我可不奉陪。」方源老臉一紅,轉身往店裡走去。

  倒不是真被彭山說中瞭。而是方源自感這幾年疏於鍛煉,身板大不如前有些慚愧。日子過順瞭之後每天除瞭忙生意就是躺著。孩子父母幫著帶,生活上有老婆伺候,一個正值拼搏的年紀被他過成瞭退休老幹部的生活。

  甚至從年前開始,與嬌妻的房事也不再像以前激情澎湃,次數減少不說,時間也大大縮短。隻是妻子劉思性格保守,從不在他面前提起,他也就沒放在心上。今天被人把話題往這上面一扯,臉上有些掛不住。

  彭山沒有察覺出他的表情變化,這天實在有些熱,才從車裡出來一會兒工夫,額頭就有些冒汗瞭。他趕緊跟著方源進到店裡,接過方源遞過來的一瓶冷飲,邊喝邊打量老同學店裡的東西。

  「還別說,還是你們這做生意的來錢快啊,這才幾年工夫,你就從一傢小店做到這琳瑯滿目的規模。這得多少錢。」彭山感慨。

  「呵,你還調侃我,我這些東西才值幾個錢,你外面那車夠把我這店裡的東西買空五回瞭。」

  方源這話還真沒誇張,彭山停在外面的那款是大眾邁騰系列,他之前在車展廣告上看過,價格在二十萬上下。他這兩間門面裡商品不少,但他是經營日化用品的,商品本身價值不高,按賣價加在一起也不超過六萬。

  不過他也沒完全交底,這幾年生意不好做,所有的買賣都在向著批發走量的模式轉變。這些年他不光投進瞭自己的所有積蓄和日常營利,更是借瞭不少外債來擴大規模。倉庫裡的庫存量遠不是門面裡的這點東西可比。名付其實的一個老板。

  彭山尷尬一笑:「我這是把臉打腫瞭裝出來的,敗光瞭打工這幾年的存款不說,還借瞭貸款。」

  「呵,這麼下血本?準備幹啥呢你這是。」

  方源雖然心中已經有些瞭然,但還是順著話題問瞭一句。剛才外面陽光刺眼看得不清楚,這回在室內一瞧。彭山油頭粉面的樣子,顯然花瞭不少時間收拾。本來不黑的臉上此時比女人還要白上幾分。

  能讓一個男人如此上心地捯飭自己,除瞭見女人還能是什麼。這小子八成是相親去瞭。

  「唉,別提瞭,傢裡老人催得緊,我正相親呢。」彭山嘆氣道。

  「嘆什麼氣,你這一副土豪的標配,沒找著個看對眼的?」

  看他的表情方源就知道這小子相親並不順利。

  「呵,誰知道現在的女人都怎麼想的,你要說他們走心,我碰到好幾個見過面連微信都不讓加的。你要說他們拜金吧,我說開車帶她們去兜風也沒個願意跟來的。你說她們想要什麼?是不是每個女人都隻看身高的?身高不行其他的就都不考慮瞭?」

  彭山也知道自己一直單著,就是因為大多數女人接受不瞭,他這跟侏儒一般的身高。而他本身又不想找比自己還要矮的女人,他吃過個子矮被人歧視的苦,他不想將來的孩子跟他一樣。所以他想改良他們傢族的基因!

  但現在這樣一個男多女少的社會,他的這種擇偶觀完全陷入瞭死循環——比他高的看不上他,比他矮的他看不上。

  「噗,哥們你別逗我。什麼女人隻看身高,你這是什麼人生觀?錢才是決定男人地位的象征好嗎?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有錢你像封建社會一樣三妻四妾,女人都願意跟你。」

  方源是做生意的,他這句話說出瞭現在的主流價值觀。但他眼見彭山這麼消沈,還是得提出點中肯的建議。

  「不過我看你相親不成,跟這些都沒什麼關系。你還是花點心思給自己重新找下定位吧。你這身出門沒照照鏡子嗎?你到底是要秀你自己長得強壯呢,還是秀你是小鮮肉啊?你現在這樣也太非主流瞭,是個正常人都當你腦子瓦特瞭。誰還敢加你微信上你車啊?」

  彭山卻渾然不覺,還當自己這樣很有魅力。他低頭看看瞭自己,又看瞭看方源。似還沒有看出來他這身裝扮給瞭別人很大的不適。

  「得,你當我沒說,你愛怎樣怎樣吧。」

  方源看出彭山完全沒有信他的意思,幹脆捂臉作罷。反正他也不認為彭山換身裝扮就能相親成功。雖然這幾年不常聯系,但他知道他這同學長期被歧視,性格早就有點畸形瞭。

  倒不是說他是變態,而是有點兒異乎常人的執拗,認為自己認定的事情就是對的,觀點與人相背時,總是試圖給人洗腦來讓別人認定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有時堅持一些歪論還義正辭嚴地與人爭辯,讓人誤以為他是不是真的腦子瓦特瞭。

  方源不想聽他洗腦一樣地喋喋不休,他知道這哥們兒如果不改變這種性格,基本也就告別女人瞭。

  「嘿,我這可是現在最流行的韓風啊,現在女人最喜歡的明星小魚肉不都這樣穿嗎?……」彭山不知道從哪裡接觸的這些觀念,一下子就堅定不移地進入傳教士模式,想對方源進行洗腦。

  「停,大哥你是對的,大哥你這樣很拉風,大哥請再接再厲。」方源直接認輸給跪瞭。

  「你是在笑我嗎?我跟你說……」但彭山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仍故自地說瞭下去。

  就在方源快要堅持不住將他轟出去的時候,一個女聲適時地響起。

  「吵死瞭,誰呀?」

  方源的嬌妻劉思被念經一樣的聲音給吵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裡間走瞭出來。午後的店裡本來比夜晚還要安靜幾分,彭山那喋喋不休的聲音實在有些刺耳。

  本來因為炎熱睡得就不安神,被這樣吵醒,難免有些起床氣。

  劉思看著眼前穿著怪異的矮小男人,想發飚卻又怕得罪客人。看瞭看方源問道:「客人?」

  方源搖瞭搖頭。

  「一個同學。」

  劉思這才放下心來吐槽道:「同學聊天那麼大聲幹嘛,吵死人瞭。」

  彭山趕忙道歉。

  方源介紹之後劉思似想起什麼叫道:「你就是那個叫做猴子的彭山?方源說他以前做早操站隊總有個人站他前面墊背,就是你啊?」

  劉思對自己老公的那些黑歷史相當感興趣。彭山算是方源的所有朋友中最讓她耳熟能詳的瞭。

  她的話一出口讓在場的兩人都差點兒石化瞭。彭山嘴角跳動兩下卻不知該說什麼。

  劉思還沒發覺自己失言,像見到什麼明星似的興奮上前,比瞭比彭山那才到自己下巴以下的身高。

  「原來方源念高中的時候才這麼高呀。」

  方源頓時大囧,自己這老婆實在有點脫線,這可不能用天真爛漫來形容瞭。怕是剛睡醒失瞭智啊。

  劉思此刻的確是有點迷糊瞭,渾然沒有發現彭山此時的視線正好在自己的胸前。而她的T恤早就因為流汗的關系,一直是半濕的狀態。純棉的面料以一種半透明的狀態,呈現在彭山的眼前。如此近的距離彭山能清晰地看到她胸衣的輪廓。

  劉思因為生育過孩子的關系,胸部較未婚的女性更加圓潤碩大。此刻正隨著她的筆劃在矮小男人的面前一晃一晃地,看得男人不自覺地咽瞭口唾沫。

  方源因為劉思站在瞭兩人中間,背對著他的關系並沒有看到兩人的尷尬處境。

  劉思沈浸在又多知道瞭一味她老公黑料的喜悅中,好一會兒才從興奮勁中清醒過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失禮。她低頭抱歉地看瞭看眼前的彭山,瞬間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瞭異樣的神彩。

  反應過來的她趕緊後退幾步,捂住胸口。回頭看瞭看自己的老公方源,發覺他並沒有發現,留下一句,「不好意思,你們慢慢聊吧。」就趕緊又回到瞭裡間。

  方源以為妻子是因為她的失態而有些窘迫,所以才這種反應,並沒有在意。彭山卻是知道她已經看到自己剛才的猥瑣視線瞭。頓時也有些窘迫,陪方源寒暄幾句,也借故告辭離去。

  方源剛才早被他刀煩瞭,也沒有挽留,送他出門之後回到裡間準備安慰一下自己的嬌妻。

  劉思被方源的開門聲嚇瞭一跳,看清是方源才從剛才的慌亂中平復過來,卻還在為剛才的事不好意思。故意扯開話題問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才來一會兒,怎麼瞭?」

  「沒什麼,怎麼你同學過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來之前才剛打電話通知我,我回店裡就看到你睡著瞭,他又不在這裡吃飯,叫醒你幹嘛?」

  「總之下次你有朋友來一定要先跟我說,不然就不要帶到傢裡來瞭。」

  方源當她是為瞭剛才的失態在賭氣,笑道:「怎麼你也有智商讓人捉急的時候呀,你就那麼想挖我以前的黑料嗎?」

  「哼。」

  方源看著嬌妻的嗔樣,摟過她的肩頭拐著彎捧道:「我有這麼漂亮的老婆,不讓人看到怎麼行。我得讓我的朋友經常來,讓他們知道我有個漂亮賢惠的老婆才行啊。」

  「討厭。」劉思嬌嗔地回應道。

  女人天生對這樣的甜言蜜語就沒有抵抗力,尤其是從自己愛人的口中說出。

  另一頭同城的一傢健身房內,彭山換上瞭黑色的背心,在一個蝴蝶機上鍛煉著自己的臂肌。每當他心情鬱悶的時候,總是要在瘋狂的鍛煉中放空自己。似乎隻有在體力枯竭之後,才是他最放松的時候。從學生時代養成的這個習慣,成瞭他忘卻煩惱的一劑良藥。

  長久的鍛煉讓他對每樣器材都很精通,他的熟練程度甚至已經能在大部份的健身房內兼職教練。健身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花費瞭。

  今天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多少輪相親瞭,結果還是沒有成功。他本來已經習慣瞭那些女孩的趾高氣揚,甚至能對她們的鄙視與嫌棄眼神視而不見。這是他長久被歧視自帶的被動技能。

  但是他今天有些失控瞭。中午的一場相親,他對那個女孩幾乎有瞭一見鐘情的感覺。年輕漂亮自不必說,本科畢業的學歷也符合自己的要求。最關鍵的是175cm的身高完美符合瞭他的擇偶標準。

  而且出奇的是她對自己第一印象並沒有絲毫的反感與不喜,反而與他相談甚歡。在她要求與自己合影的時候,他甚至相信瞭自己的真愛終於來瞭。

  可當她接瞭一個電話回來之後情況瞬間發生瞭轉折。那個女人向他坦白,她有男朋友。隻是因為男朋友不被傢裡人所喜,而她又恰好跟他鬧矛盾。所以故意答應出來相親,想要氣一氣他。剛才她把兩人的合照發給她男朋友看過之後,她男友已經打電話過來道歉瞭。

  目前兩人已經和解,而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有些過份瞭,叫來服務員主動買單,反復跟彭山道歉之後離開瞭。

  在她說出自己有男朋友的時候,彭山就已經懵瞭。直到她主動買單要離開的的時候,彭山才清醒過來。

  婊子!

  彭山在心裡吶喊道,他雙手握緊成拳,好幾次想要追上去對這個女人拳打腳踢,最後卻還是忍住瞭。隻是在內心深處把她罵瞭無數次,卻完全無法抹平自己激蕩的心情。

  彭山對於女人本來沒有什麼強烈的排斥,雖然他被許多女人歧視過,但他也沒有對那些女人有過期待。所以他可以漠視她們的反應。

  但這個讓他有瞭期待的女人,一個電話的時間改變瞭態度,實在讓他接受不瞭。

  彭山萬萬沒有想到這種狗屎一樣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個女人能婊成這樣,完全刷新瞭他的三觀,他整個人都有些黑化瞭。

  下午他打電話給方源本來是想找他一醉解千愁的。他認為也隻有這曾經的死黨能理解他的心情瞭。

  回來這麼久他都沒有主動聯系過方源,其實是不想被這已婚的朋友虐狗。他從朋友圈裡知道他事業順利,傢庭圓滿。過上瞭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但無處開解的他還是打瞭電話,可惜事與願違,一場尷尬的場面讓這場會面匆匆結束瞭。

  心中的戾氣難消,隻能再到健身房裡發泄一下。可練到現在隻要一想到中午那女人的嘴臉,還是氣血上湧。

  「啪!」

  他將披在頸上用來擦汗的毛巾狠狠地摔在地上,引來遠處零星在鍛煉的人的側目。

  他也全然沒有理會,繼續到別的器材上鍛煉著。直到已經過瞭晚飯的時間,他才在仰臥起坐的項目上練到精疲力竭。

  他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想動,閉上眼睛似乎都能睡著。隱約間他的眼前浮現出下午看到的旖旎一幕。

  汗濕的粉色T恤裡,那一對被白色胸罩包裹的渾圓。雖然被束縛著,卻依然能夠彈力十足地在胸前晃動,給人無限遐想。

  意淫間彭山感覺自己的下體有瞭抬頭的趨勢,趕緊坐起身來。他喘瞭幾口氣,為這洋褻瀆朋友的妻子而感到慚愧。

  有時候他真的非常嫉妒自己這個朋友,本來同洋被命運戲弄的兩人,方源卻早早地擺脫瞭魔咒。並且成功逆襲娶到瞭完美符合他擇偶標準的女人。

  他曾在在方源的婚禮上見過劉思光彩照人的洋子,不輸明星的相貌,模特一般的身材,一雙美眸因為幸福而流露出溫柔如水的目光。

  尤其當她穿著大紅的絲質旗袍,邁著一雙修長的肉絲美腿,跟著方源來他們這桌敬酒的時候。他的目光不止一次貪婪地掃過這個女人。真是完美的女人啊,為什麼不是自己更早遇見她呢?

  如果他能娶到她,應該可以完美地改善自己基因的不足,和她產生的後代一定可以有個跟自己不一洋的人生。擺脫受人歧視的命運,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妄想罷瞭。她之所以站在這裡,隻是因為她已經是自己朋友的妻子瞭。

  所以在方源婚後,他再也沒去方源傢找他。他知道自己的妄想隻會徒增煩惱罷瞭,他也不願讓這段同學交情變質。

  可是今天他還是不得已邁入瞭方源傢的門檻,並且發生瞭這讓人尷尬的狀況。到最後他還是不得不來健身房發泄。

  他坐起身後又折騰瞭一會兒,直到感到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連動下手指都感覺費勁,才再次停歇下來。

  可卻怎麼也壓不住內心那膨湃的負能量。他恨那婊子一洋的女人戲弄他,又嫉妒方源的美驕妻。情緒交錯混亂之間,他的思想產生瞭偏差,不知不覺黑化瞭。

  他要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