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利民早上來到公安局之後,直接就去瞭江如蘭的辦公室,昨天晚上他應邀參加瞭市裡一幫領導搞的那個黨校同學聯誼會。在會上自然有那麼一批人輪流對他做瞭不少工作,這也是去之前意料之中的事,不過他還是要把這些所見所聞向江如蘭做個匯報,然後再研究一下應對之策。
可等他到瞭局長辦公室門外,連敲瞭幾下門,卻絲毫不見反應。賈利民奇怪瞭:難道江如蘭還沒來上班,不會吧,她一向都是以身作則,從不遲到的啊!又到下面派出所做突擊檢查去瞭?可要是那樣,她應該會事先通知自己的啊,哎,看樣子隻能下午再來找她吧!
他正準備先回自己的辦公室,可剛一轉身,卻看見江如蘭和吳瑛一起從電梯裡走瞭出來,兩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的,兩張俏臉上都是春風滿面,顯得非常開心的樣子。
喲!這是有什麼喜事啊,好久沒見她心情這麼好瞭。賈利民心裡嘀咕著,不過他也沒多想,就叫瞭聲:「江局。」
江如蘭正和吳瑛說的開心,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一抬頭正好也看見瞭賈利民,她立刻本能的意識到自己身為局長和下屬這麼手挽手有些不妥,趕緊把胳膊抽瞭出來,不過臉上還是帶著微笑對賈利民打著招呼:「早啊,老賈。」
賈利民也知道在文山江如蘭和吳瑛的關系最為密切,可以說親如姐妹,表現的親近些也沒什麼大不瞭的,而且見到她今天這麼開心,於是也不想掃興,就用一種輕松的語氣,打著哈哈說:「我說來辦公室沒人呢,原來江局和小吳一起出去瞭啊!」
江如蘭一邊徑直走瞭過來,一邊回答著:「沒有,早上我陪小吳一起去看瞭看楊燁的傷勢,把時間耽誤瞭,直到現在才來辦公室,倒讓老賈你等我瞭」她邊說著話,邊打開瞭辦公室的門。
「先進來再說吧。」江如蘭招呼著賈利民,吳瑛見這情形,知道他們肯定有什麼事要商量,便小聲對江如蘭說著:「那!江局,我先忙去瞭,有事您再叫我。」
江如蘭點點頭:「好的,你忙你的事」說完話,嘴角便微微一揚,似乎在沖著吳瑛笑瞭一下。吳瑛會意,也把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輕眨瞭兩下,兩位美女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傳遞過來的噯味感覺,心裡都是暖洋洋的,情緒也越發的好瞭。
進瞭辦公室,江如蘭先請賈利民坐下,然後自己略微整理瞭一下自己辦公桌上的文件之類的物品,然後拿出茶葉準備給自己和賈利民各泡杯茶,卻沒想到今天自己和吳瑛同時遲到,沒人提前燒水,所以這茶是泡不成瞭,她隻好打開飲水機,倒瞭杯白水給他:「對不住瞭,老賈,今天來晚瞭,來不及燒水給你泡茶瞭。」
賈利民接過水杯:「你客氣什麼呢,我要想喝茶也不到你這來啊!」
江如蘭仍然帶著些歉意:「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樣,昨晚和那幫人酒喝得怎麼樣,他們對你做什麼工作瞭?」
賈利民喝瞭口水:「還能怎樣,一幫人都在關心我唄,多少年原地踏步,他們都看不過眼瞭,紛紛熱心給我出主意想辦法呢。」
江如蘭和他開著玩笑:「看來你這幫同學對你還是很念舊的,怎麼樣,他們給你出的是什麼主意啊?」
「教我怎麼才能當好官,怎麼才能爬上去啊,那規劃局的老孫兩杯酒下肚,直接和我說瞭,說我賈利民是會做人,可不會當官,這做人和當官可大不一樣。就像我搞刑偵一樣必須要有個訣竅。我就向他請教這個訣竅是什麼瞭。」賈利民把昨天晚上所經歷的過程原原本本向江如蘭講述起來,江如蘭饒有興趣的聽著。
「哈哈,老賈你也真有一套,就和他們這麼唱和有聲瞭啊!」
「那是啊,我得把他們這幫人的底給摸透瞭,自然的就得表現出對他們的套路很有興趣的態度瞭。」賈利民又喝瞭口水,繼續說著:「那老孫見我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覺得我上道瞭,就開導起我來瞭。他說瞭,這當官的訣竅說起來簡單,就是一句話,那就是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絕對瞭,自己給自己留有餘地,這樣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都可以左右逢源,也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江如蘭聽瞭這話,倒也明白其中意思:「他這是拿話點你呢,讓你在處理這次我們抓捕這幫打手的時候留點餘地,別太較真瞭。」
賈利民也笑瞭:「就是這個意思,否則他們眼裡怎麼能看得上我這個落後分子的。」
江如蘭知道賈利民這話既是自嘲但也含著些怨氣,這些年他確實也受瞭不少委屈,活沒少幹,但一直得不到提升,任誰也會有不開心的。她安慰著賈利民:「老賈,你別這麼說,這麼多年的貢獻,我心裡都明白,放心吧,是金子總會閃光的,我理解你的堅持,也請你放心,總有一天會給你個說法的。」
賈利民擺擺手:「江局,我也說心裡話,自你來文山市局,咱倆也處瞭大半年瞭,職務上你是正局,但私下裡,我比你年長,叫你聲妹妹也不為過,如果說以前我確實有些怨氣一直在心裡出不來,我承認是有一部份是職務上原因,但更大一部份,卻是對此前市局的風氣不滿意,具體你也懂的,可自從你來瞭以後所做的工作,我也是看在眼裡的,我之所以決定全力支持你,跟著你幹,也是從你這看到瞭希望,看到瞭我們當初從警校畢業後,走上公安工作時的那份初心,所以你也不用安慰我什麼,至於什麼說法也沒那麼重要,我都四十大幾瞭,也無所謂那些個虛名之類的,我就一句話,江局你放心,在掃黑除惡這方面,我是責無旁貸的全力協助你,同樣的吳譽,唐堂還有其餘一些老刑偵,也是這個態度,我們絕對跟著你幹到底。」
賈利民的這番肺腑之言,倒真是讓江如蘭深深的感動不已,她明白,賈利民確實和許智龍那些人不同,雖然以前看起來他為人有些圓滑,有些過於明哲保身,但那些隻是假相,在內心裡,他仍然是熱血未泯,隻是礙於形式,讓他這腔熱血無從施展,從而甘於沉淪,如今自己的到來使得賈利民看到希望,重新燃起瞭他的鬥志,他才會重新振作起來,才會如此不計回報的支持自己。江如蘭暗下著決心:自己決不能辜負賈利民等人的信任,一定要徹底鬥倒王送,不僅是為瞭自己,也是為瞭所有支持自己,相信自己的人,為瞭大傢共同的心願,必須還文山一片朗朗晴空。
「老賈,你的心意我明白,那下面你覺得應該如何應付這些文山幫呢?」江如蘭知道賈利民肯定早有主意。
「江局,我的意見這次公安局必須強硬起來,不給任何人面子。」賈利民也果然不出江如蘭所料,已經是成竹在胸。
「哦!老賈你詳細說一下想法。」江如蘭對賈利民的這個態度很感興趣。
「好的,江局,那就先說說我的考慮吧,首先就是王送一夥如今的氣勢太過囂張,可以說他們在文山市內外的各種所作所為已經到瞭明目張膽的地步,我們市局如果不對公開站出來堅決的對他們進行打擊,那隻會助長王送的氣焰,讓他更加猖狂,另外經過前一個時期的內部整頓,現在我們文山市局全體幹警此時正是上下一心士氣高昂,迫切希望能夠有大顯身手的機會。所謂氣可鼓而不可泄,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更應該主動出擊,正好可進一步激發全局上下的工作熱情。所以此時對王送這樣的黑惡勢力進行全力打擊已經是勢在必行。」
賈利民一口氣說瞭這麼多,感覺有些口渴,拿起水杯剛想喝水,卻發現杯子已經空瞭,賈利民正準備自己再去倒杯水。江如蘭攔住瞭他:「別倒瞭,我給你泡茶吧!」說著話,她打開門,看著對面接待處那坐著的吳瑛,問道:「你那有開水嗎?」
「有的,剛燒開。」吳瑛把熱水壺給遞過來瞭,江如蘭接住後,道瞭個謝。回瞭辦公室,給自己和賈利民各泡瞭杯茶,雖然手裡在忙個不停,但她的頭腦裡卻一直思考剛才賈利民所說的話。
「老賈,你說的沒錯,現在是到瞭和這些黑惡勢力包括他們背後的關系網徹底攤牌的時候瞭,為瞭這一天,我們已經做瞭太多的準備,就像你剛才說的,市局內部經過前期的整頓,已經基本把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人員調離瞭關鍵位置,他們現在既掀不起風浪也無法再通風報信。所以王送隻能想別的辦法,通過外部渠道試圖再在我們公安局內部建立新的關系網搞。而他的這番舉動也恰恰說明他已經開始在焦慮,我們此時就應該繼續加大對他的打擊力度,給他施加壓力,讓他更加心慌。所謂忙中出錯,他越是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綻。」江如蘭一邊把泡好茶的茶杯遞給賈利民,一邊贊同的對他說著自己的意見。
「是的,江局,看來你我的意見是完全相同瞭,昨天我們那個成立專案組的人員名單,你覺得還有問題嗎?」賈利民感覺到現在江如蘭已經是完全成長起來瞭,越來越具有領導者的風范和沉穩,他感到很欣慰。也因此更加希望能夠盡快開展下一步的行動。
「嗯,我覺得你們提出這些人員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可靠,專案組成立之後,就由你和吳譽共同牽頭,直接對我負責就行。」她頓瞭一下:「另外,我再加個人選,把楊燁給算進去,讓他有個多歷練一下的機會。」
賈利民一聽就笑瞭:「這不會是早上你去看他時候,小楊和吳瑛一起給你做工作的吧,所以才臨時加的人選。」
江如蘭倒也爽快,直接承認瞭,「我是讓他倆給磨的沒辦法,本來吳瑛也想加入的,那我是堅決不同意,但做為交換條件,隻能同意把楊燁給算進去,不過他也是個好苗子,讓他有機會盡快成長起來,也是樁好事,對吧?」
賈利民點瞭點頭:「這點我承認,小楊是有股子沖勁,人也機敏,就是稍有些莽撞,讓他多經歷些事,對他成長是有幫助的,不過進瞭專案組,我得磨磨他的性子,否則我怕他沖動起來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行吧,我也和他說過瞭,要絕對服從命令,他也做瞭保證。」江如蘭見賈利民同意楊燁加入專案組心裡也是滿意。
「不過,老賈你還是別和那些文山幫關系搞僵瞭,能敷衍就盡量敷衍,他們要問怎麼處理那幫打手的,就說是我不給面子。所以放不瞭人,把責任往我這邊推,這樣你開展工作就會方便的多」江如蘭又想瞭會,對賈利民做瞭一番交代。
「這個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不過江局,我覺得你既然做瞭惡人。那些文山幫可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會公開和你過不去,或明或暗的,他們都會找你麻煩給你添堵,你可得做好應對的準備。」賈利民雖然同意江如蘭的辦法,但還是提醒她要小心下面將會遇到的種種狀況。
「這個我明白,反正遲早也得和這幫人有個正面交鋒的,早一天晚一天也無謂瞭,我知道怎麼辦。」江如蘭堅定的回答著。她早就想明白瞭,是該到瞭向所有人展現自己強硬果決的一面的時候瞭。
就這樣幾天之後,新的一周又開始瞭,市政府會議室裡也正在同往常一樣召開著市政府領導班子每周工作例會。坐在會議桌中央的是常務副市長尹一舟,因為市長石亞楠去瞭香港,而她不在的期間,文山市政府的所有工作就交由身為常務副市長的尹一舟進行主持,今天這個會議也不例外。當然今天列席會議的除瞭他之處,其餘幾個分管各項工作的副市長和市裡主要部門的領導也一個不少的全部參加瞭。大傢分別坐在會議桌的兩側。會議開始後首先由幾位副市長分別就各自分管工作方面的上周落實情況和本周安排情況進行瞭匯報。尹一舟隨即也根據大傢的發言做瞭幾點總結,他特別強調現在的工作重心除瞭必須全力保障文山物流區樞紐各大工程的建設按時完成並保證質量之外,另一個重點就是正在進行的東郊新區的征地和改建工作,分管領導要切實負起責任,積極深入一線,全面掌握進展情況,加大協調力度,確保征地工作的順利實施,不能有絲毫的拖延懈怠。
這邊尹一舟正說的起勁,可下面前來參加會議的幾個文山本地領導卻好像沒怎麼認真聽他說話,而是彼此間不停地互相交換著眼神,最後把目光都集中在土地征收辦公室楊主任那裡,大傢都在給他使眼色,但楊主任的神色卻有些猶豫,兩個眼珠也在一直轉個不停,他好像在考慮著什麼,而不經意間他眼角的餘光卻又時不時的來回掃視著坐在他斜對面的江如蘭。
他這種異樣的舉動立刻就讓江如蘭發覺瞭,其實今天一進會議室,江如蘭就憑借著身為刑偵人員那種獨有的敏感察覺出在場的這幾個文山本地領導神態有些不對勁。他們一直都在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似乎在商量著什麼,還總是來回不停的打量著自己,可一但對上自己的目光,他們卻又馬上避開,這些異常的行為不由不讓江如蘭心生疑慮,她想起瞭賈利民之前對自己所做的那番提醒「難道這些人打算就這樣在市委開會時公開對自己發難?」江如蘭心裡一下閃過瞭這個念頭。
「我得小心一點」她隨即就給自己發出瞭警告,於是在接下來的會議進程中表面上雖然江如蘭好像一直在專註的傾聽著幾位副市長的發言,還不時的做著記錄,但實際上她卻在時刻關註著這幾個表現異常的文山本地領導的神態。心裡更是不停的在盤算著如果這些人真的打算和自己過不去那又要用什麼辦法來應對他們。
也正是因為她的警覺性很高,所以楊主任表情一有變化,江如蘭馬上就察覺到瞭。
「看來這次對自己發難的挑起人就是他瞭」江如蘭心裡想著。「隻是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找麻煩,而且看這情形楊主任隻要一帶頭,隨後就會有一幫人給他幫腔。」江如蘭想起瞭當初在公安局開會時那幾個副局長一起抱團給自己難堪的場景,「這次我可不能再重蹈覆轍瞭,誰要敢挑釁,就必須堅決回擊,一定要在氣勢上鎮懾住他們。」江如蘭打定瞭主意。
她剛剛想好對策,那邊的楊主任經過一番猶豫之後,到底還是經不起其餘幾個同夥的目光催促,隻得坐直瞭身體,昂起瞭頭,擺出一副蓄勢待發,準備發言的模樣。他的這番動作也引起瞭正在講話的常務副市長的註意。
「我的講話就到這裡瞭,下面參會的各位同志還有什麼問題要提出就請發言。」尹一舟結束瞭自己的講話,但又看瞭看楊主任,那意思: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而楊主任既然已經下瞭決心,也就直接發言瞭:「尹市長,各位領導,剛才您做的那個總結講話,提到文山下面的工作重點除瞭保障物流區那幾個大工程項目的完工之外,就數東郊新區的征地最為重要,而做為這次征地的主要負責單位,有幾個問題,我也必須提一下。」
尹一舟聽到他這話,和其餘幾個副市長互相看瞭一下:「老楊,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市裡各部門的領導都在這聽著呢。」
「那好,尹市長,我就說瞭,首先這次東郊新區征地的規模是很大的,時間也很緊迫,市委把這個任務交到我牽頭來負責,這個擔子不可謂不重,所以為瞭能夠盡快完成這個項目,我們幾個負責部門經過再三研究後報請市委批準,把這個項目交給瞭對這種工程有著豐富經驗的銀沙湖集團來負責推進,而他們對此也極為重視,可以說為這個項目也是付出瞭很大的努力,進展也不可謂不快,可誰也沒想的,本來一切順利動遷工作,現在卻遇到瞭意外的阻力,而且這個阻力還來自市裡的某些強力部門,這就讓我很不能理解瞭。如果任其發展下去,那麼這個項目的延期甚至就此停工都將是不可避免,那這不是要和剛剛尹市長您所提到的現階段市政府工作重點相違背瞭嗎,那麼我們這些執行市政府決策的部門還如何進行工作。各位領導你們應該重新有個指示吧」
楊主任這話剛說瞭一半,所有人已經都明白他這話是沖著公安局來的。大傢紛紛轉頭看著江如蘭,江如蘭因為早有準備,此時也是毫不遲疑,她不容楊主任把話說完,立刻插言道:「對不起,楊主任,我打斷一下,第一,我先表明一下態度,我們公安局一直以來對市委所強調的以經濟發展為中心來開展一切工作的這個指示精神都持完全贊同的立場。我們也願意為文山的經濟發展盡到自己的一份力量。第二我也希望楊主任能夠盡快完成東郊新區項目,完成市委所賦予的任務,為文山的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但剛剛楊主任所提到某些部門對他們所推進的項目產生瞭阻力,對於這個問題,我想我必須要代表公安局對此做個說明。那就是目前在東郊新區的動遷工程中確實出現瞭一些問題,而現在楊主任正好提到,那我也就借機直接把問題說清楚,也請在場的領導能夠重視這些問題。不能說為瞭搶工作進度,對就對由此產生的不良影響忽略無視。」
說到這裡,江如蘭頓瞭一下,她看瞭看常務副市長的反應。而尹一舟聽瞭楊主任和江如蘭分別的發言,心裡明白看來雙方這是要針鋒相對瞭。楊主任那邊代表的自然是文山本地派勢力,算是一群地頭蛇。這江如蘭則是從省廳空降下來的,雖然沒聽說她有什麼強力背景,但石亞楠似乎和她關系很是不錯,再加上公安局局長這個職務也是位置重要,因此也不是能對她太輕視。
尹一舟很快就打定瞭主意,既然今天的這場交鋒與已關系不大,不如就來個兩不得罪,任由他們去折騰。
「江局長,既然你都說的這麼直接瞭,那就請你說得再詳細一點,這樣也方便市委能夠對你提出的問題做個進一步的研究。」
他這麼一表態,另一邊的楊主任坐不住瞭:「尹市長,剛才是我先發的言啊,江局長有什麼話,也得等我說完再說吧。」
「楊主任,你所要提出的問題的和江局長所說應該是同一件事吧,這樣的話也沒必要分什麼先後,先聽江局長說一下,然後你再說嘛,何必這麼爭搶。」坐在會議桌右側頭一個位置上的方溢突然發言。他也看出來今天有人要找江如蘭的碴,自然也就不能坐視。雖然剛恢復工作不久,但他仍然是副市長,照樣是領導,所以他一但說話,楊主任也隻能服從,於是便悻悻然的不作聲瞭。
江如蘭見這架勢,心裡明白常務副市長態度貌似中立,但實際上還是有些偏向自己,而方溢更是完全站在自己這邊。這下她就更有底氣繼續發言瞭:「其實自從東郊新區動遷工程開始以後,我們公安局就持續接到大量群眾舉報,舉報銀沙湖集團在動遷過程中所采取種種方式都涉及違法,就此公安局也曾對銀沙湖集團提出過幾次警告,但我們前期還是更多考慮到要服從市裡經濟發展這個大局,並不想過多幹涉東郊新區項目的實施過程,因此更多對銀沙湖集團采取敦促的方式,希望他們能改正自身的錯誤。可沒想的是,銀沙湖集團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的侵害群眾利益,我想在場的各位領導也應該對上周在東郊老街那場沖突有所耳聞吧,當時有人組織大批社會閑散人員對不願意聽從他們擺佈的老街居民進行暴力威脅,從而激起瞭公憤,導致雙方發生激烈沖突,雖然因為我們公安局及時出警最終沒有釀成嚴重的傷亡,但還是不少老街居民在沖突中受傷,像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惡劣行為,我們公安局勢必要有所行動的。也必須給群眾一個交待。如果說因此造成停工,我認為這首先應該要從銀沙湖集團那邊找原因,讓他們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
江如蘭這一番話直接把所有責任都歸咎於銀沙湖集團自身。表示公安局隻是依法行事,並非故意和誰過不去。可以說講得非常有理有據。尹一舟和方溢對望瞭一眼,心裡都在贊許江如蘭真是會說話,而那個楊主任卻沉不住氣,他反駁著:「江局長,你可能有些言過瞭吧,我們在座的負責過土地征收或者動遷項目的領導都應該知道,這種項目實施起來,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很多別有用心的人還有可能借機提出過份要求,進而無理取鬧也是經常的,因此有時候迫不得已采取一些特殊辦法也是在所難免。上周老街發生的沖突,究竟是什麼原因,不是還沒具體報告呢,而且據我所知,你們公安局拘留的人當中並沒有銀沙湖集團的員工。也就是說該集團並不是沖突的參與方,那麼因此把動遷工程給停下來那就不合適瞭吧?」
「楊主任,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在現場確實沒有抓到參與沖突的銀沙湖集團的員工,但這可不並代表他們集團就可以置身事外,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有證據表明,該集團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王炳當時就在現場,並且就是他在策劃指揮瞭這場沖突。隻不過當時讓他給跑瞭。我們現在正全力抓捕王炳,隻要他一歸案,相信很多事實就會水落石出瞭。」江如蘭對於楊主任的挑釁毫不示弱的回擊著。
「江局長,我還是那個意思,你們公安局怎麼處理案件是你們的事,在你們沒有掌握切實證據之前,但這東郊新區的動遷工程不能停,否則的話我們這幾個負責部門之前對銀沙湖集團所達成的協議豈不是成瞭空話,我們不能出爾反爾吧?」楊主任見江如蘭如此不給面子,不禁有些上火。他的話語開始變得硬強,而其餘幾個之前慫恿他發難的同夥也紛紛蠢蠢欲動,隨時準備給他幫腔。
「這不是出爾反爾,而是糾正錯誤。」可沒等江如蘭再和楊主任交鋒,一旁的方溢卻搶先替她回答瞭。這倒是楊主任沒想到的,面對身為副市長同時也是曾經的文山幫老大,楊主任的底氣明顯有些不足,「錯誤,這怎麼能算是錯誤呢」他喃喃自語似的回答著方溢。
「楊主任,我覺得你坐在辦公室裡瞭解的情況也隻能是片面性的吧,你如果能夠去東郊新區現場去看一下,看他們是如何動遷的,恐怕就會得出和現在完全同的結論。實話和大傢說吧,自從上周聽說發生沖突之後,我是親自趕到東郊實地瞭解過當時的情況,結果讓我很震驚啊,我都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就會發生那麼嚴重的暴力沖突,那麼多居民被打得頭破血流,這簡直就是黑社會的所作所為。因此我認同江局長的意見,我們不能因為經濟要發展就可以漠視因此帶來的一切不良後果。東郊動遷工程必須停工,直到解決銀沙湖集團所存在的問題之後,才能考慮工程的恢復。尹市長,你覺得怎麼樣?」方溢發表過意見,也不再看楊主任的反應,轉而向尹一舟征詢著意見。
尹一舟明白方溢這是替江如蘭解圍。「行吧,方市長既然提出這個意見,我們就暫時這麼辦,具體情況我會向石市長匯報,最終東郊動遷工程到底如何還是聽石市長決定。今天會議就先到這裡吧。」尹一舟做瞭個和事佬,宣佈散會。楊主任等一幫人也隻能無可奈何的各自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江如蘭也松瞭口氣,她本想向方溢道個謝,可轉念又想起這段時間市裡流傳的自己和方溢過於接近的風言風語來瞭。
「還是和他保持些距離吧。」江如蘭提醒著自己。「我得快點回公安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抓到王炳,掌握切實的證據來查處王送,否則這些和王送有勾結的文山幫肯定還會沒完沒瞭找自己的麻煩。」
江如蘭懷著這重重心事離開瞭會議室,但在出門前她還是有些不自覺的回頭往會議室內掃瞭一眼,而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眼,江如蘭立刻就發現瞭方溢也正在看著自己,而且他那眼神中明顯帶著一種噯味的情愫。江如蘭趕緊轉過頭,自顧自的走瞭。
她的這種態度讓看方溢看在眼中,心裡未免有些失落,其實剛才散會,他就想過去和江如蘭說說話,可同樣的,現在市裡的這些流言,方溢也不可不有所耳聞,同樣他也要避嫌,所以雖然內心十分不舍,可他也隻能能目送著江如蘭的背影漸漸遠去。「哎」方溢在心裡發出著嘆息,「什麼時候才能再有機會和這位美女公安局長好好聚一聚啊!」
隨著市政府此次工作會議的結束,時間已經到瞭上午11點,各個部門的領導紛紛離開市政府上瞭自己的專車,趕回各自的單位,而此時整個城市也正好迎來瞭一天中最熱鬧的時間段,市區幾條主幹道上的車流量也開始明顯的增多起來。尤其在是位於市中心的光華大街上。更是人來車往,顯得十分的喧嚷。這裡是文山市最繁華的黃金商業路段,原本就是商場店鋪林立,而近年來隨著文山市經濟的快速發展,各類實力雄厚背景復雜的大公司和國字頭的央企,銀行更是紛紛選擇此處作為落腳文山的總部所在地,這也更加帶動瞭光華街周邊地價日益攀升,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也不為過,與這一切相對應的,能夠在光華大街上占有一席之地,對於任何一個有志立足於在文山尋求發展的公司來說,那都是一種實力與地位的像征。因此幾年來經過各大企業的精心營造,如今的光華大街兩側一棟棟造型各異的現代化高樓大廈是鱗次櫛比,讓人目不瑕接,它們共同組成瞭一座座地標,向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展示著現代化大都市繁榮景像的同時也在炫耀自身所擁有的著財富和權勢。
而做為文山本地私企中的一個標桿,銀沙湖集團的總部大樓也就理其當然的坐落在光華街上,高達三十六層的銀沙大廈拔地而起的雄偉氣勢足以讓所有接近它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效果,並因此產生某些敬畏的感覺,而這些也真是這棟大廈的主人「王送」所希望達到的效果。此刻的王送正陪同著另一個大概 50多歲,身材不高的男人步出銀沙大廈的正門。
「王老弟,請留步吧,送到這裡已經夠可以的瞭」對方回過頭客氣對王送說著。
「許董事長,您這話說的就見外瞭。你我相識雖然時間不長,但不要說您在業界的地位,那怕就從年齡上來論,您也比我長這麼多歲,我對您恭敬一些也是應該的」王送擺出一副謙恭的態度,竭力博取著對方的好感。
「王老弟真是客氣啊,現在年輕一代的企業傢普遍作風都比較張揚個性,像你這樣還願意遵從傳統的可不多瞭」看得出許董事長對王送的態度也很是滿意。
「那裡,那裡,說來慚愧,小弟是農傢出身,自小受條件所限,沒讀過多少書,隻是在村裡鄉間受瞭些長輩的教誨,後來也是機緣湊巧,做起瞭生意,也是僥幸有瞭點成就,但卻從不敢忘本,因此對傳統禮儀還是時刻牢記的。」
王送明白,越是許董事長這種上瞭些年齡的人,越會對遵守傳統的人有好感。因此他是盡撿這方面的話說。
果然許董事長心情更好瞭:「王老弟就沖你這個態度,貴集團和我們財團的合作,在我個人這方面是完全認可的,不過接下來,還得按程序,交董事會審核一下,但我可以對你透個底,隻要你能盡快把文山東郊新區的規劃中對於貴集團有那些優惠待遇的條款拿出來,財團董事會通過這次投資就不會有問題瞭。」
許董事長的這番話一說出來,王送不由大喜過望。他這段時間如此賣力的去推進東郊新區動遷,目的就是想為瞭在下面的城市規劃中占到先機,能夠在前期就把地價給炒上去,但他的財力卻難以支撐如此大規模的開發,所以必須拉到投資方,借用金融資本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目標。所以他近期一直在尋找具有雄厚實力的資本財團進行合作,如今眼看目標就要實現,怎能不開心。
王送正想再說幾句好話,對許董事長獻獻殷勤,突然他手機響瞭起來,王送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號碼。心裡不由一驚。許董事長見狀,問瞭一句:「怎麼瞭,王老弟有什麼急事嗎?」
王送隻能說瞭聲,「抱歉,有個朋友臨時找我。」
許董事長看看他的神色:「那好吧,既然王老弟事情繁忙,也就不必再送瞭,你我就此別過,下面有什麼情況,我們及時溝通就行。」
王送連連點頭:「一定,一定,許董事長慢走。」
他回頭示意跟在身後的業務部經理丁瀾代替自己送客人下瞭臺階。一邊又接通瞭電話:「楊哥,出瞭什麼事嗎,這麼急忙火繚的。」他詢問著。
電話裡傳來瞭楊主任那略帶慌亂的聲音:「老王,這下麻煩瞭,東郊新區的動遷工程要停工瞭。」
這句話一出,把王送嚇瞭一跳,許董事長剛剛才和他說過這次協商的投資協議能否達成就看東郊新區規劃中對他的集團優惠政策力度有多大,可如今這本來交給他進行的動遷工程一但真的停工瞭,那些投資方立刻就會覺察出這是一種不利的信號,從而影響他們願意進行合作的信心。不行,這動遷工程決不能停下來。
「楊哥到底什麼情況,你們不是商量好瞭,今天開會的時候,集體對公安局施壓的嗎,怎麼又出這種事瞭?」王送也有些沉不住氣,他詢問著楊主任。
「哎,別提瞭,今天一開會,我們就對公安局提出質問瞭。並特意強調要是他們不讓步,下面工作沒法幹,誰知江如蘭那女人特別的強硬,她是寸步不讓,弄得我都下瞭臺。」說到這裡楊主任頓瞭一下。他大概覺得承認自己被一個女人給搞這麼狼狽,有些丟面子。這才又解釋道:「其實要是光她,倒還好辦,誰知那個方溢也站出來給這女人幫腔。要我看,還是上次他被停職的時候,咱們的做法得罪他瞭,所以懷恨在心,一直在等機會呢。雖說現在他勢單力孤,不比以前瞭,但畢竟職務還在,要是真和公安局聯起手來,成心給咱們做梗。還真是麻煩瞭,老王,你得想個辦法解決這事。」
王送聽瞭這話,心裡也有些發毛,他一直就擔心方溢會和自己過不去。而現在果然來瞭,他公開給江如蘭撐腰,那對自己的威脅可太大瞭。
「楊哥,你在那呢,要不我去找你,咱們見面詳談一下?」
聽到王送要見自己,電話那邊,楊主任猶豫瞭一下,「這!老王,我現在不方便啊,最近這段時間,你我都要避個嫌什麼的。所以還是暫時別見面的好,這樣,我這邊再找找市委那邊幾個熟人商量一下辦法。老王你也找找看還有什麼別的渠道或者人脈能幫上忙的。我們分頭使勁,一定把這事給解決掉,你看行吧?」
他一說這話,王送就明白瞭,現在情況不明,這楊主任就開始要以自保為主瞭。
「媽的,真是見風使舵」雖然在心裡罵瞭一聲,王送還是不能得罪對方,「那也行吧,就請楊哥多費費心,要是有什麼需出錢的地方,直接說一聲就行!」他仍然表現的很大度,對付這種貪官,許諾給他好處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果然楊主任聽到錢,心情又好瞭不少,「老王你也不用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切盡力,對瞭,還有個事。」楊主任又想到瞭什麼,口氣一變,有些急切瞭:「你讓老二多加小心啊,今天我看江如蘭那意思,全是針對老二,公安局對他是展開全力搜捕。你得趕快把那些對老二不利的證據都處理掉。」他提醒著王送。
「有這事啊,多謝楊哥關心,我一定註意」王送其實早知道江如蘭要抓王炳,這種消息張建自然會及時通知他。但他還是領瞭楊主任這個人情,謝瞭對方。
「老王你知道怎麼辦就行,那我先掛瞭,有事再聯系。」楊主任不想再多說下去。
「好的,楊哥你有事先去忙。」王送答應瞭一聲,電話掛斷瞭。
放下電話之後,王送稍一沉思,也沒轉身再進銀沙大廈,直接吩咐一聲秘書,備車,出發去千龍公司,如今面對方溢聯手公安局共同針對自己的局面,隻有再去找裴宏悅瞭,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能聯系到石亞楠,而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裴宏悅對自己指點瞭幾次。王送覺得這人的眼光頗有獨到之處,一些本來認為很棘手的事,他都能應對的非常恰當,因此這次王送也想再聽聽他的意見。
王送的車在市區東繞西拐,開瞭半個多小時才到瞭目的地,這千龍公司的辦公地點和位於光華街上豪華氣派的銀沙大廈不同,它位於距離市四中學不遠處的一幢不起眼的寫字樓裡面,門外的招牌也顯得平平無奇奇,一般人很少會註意這裡。
王送等司機把車停好後,自己下車帶著個跟班直接進瞭千龍公司大門,此時正值中午,幾個前臺都去換班吃飯瞭,隻留下一個值班的,一見王送來瞭,連忙問好:「王總,您怎麼來瞭,我去通知裴總。」
王送非常和氣的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和老裴也不是外人,自己進去就行瞭。」
那前臺也知道他和裴宏悅關系不錯,也沒再去通報,隻是說瞭句:「那你請進吧,裴總應該在會議室呢。」
王送點點頭邁步進去後,直奔會議室。這前他來過不止一次,因此倒也熟悉,果然一進會議室,就看見裴宏悅正和幾個員工圍坐在一起吃著工作餐。王送打瞭聲招呼:「裴總,吃飯呢?」
裴宏悅一抬頭:「哎喲」瞭一聲「老王你怎麼大駕光臨瞭,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也沒個準備,失態瞭啊」他趕緊找紙巾把嘴和手都擦瞭一下,這才站瞭起來迎接王送。
「你是剛吃完飯就到我這來瞭?」他看王送的神態有些不同往日,心裡明白肯定是出事瞭,但卻故作茫然的詢問著。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向你裴總求教來瞭。」王送也不客套,直接說瞭來意
「那,我們去辦公室談,這裡不方便」裴宏悅往外讓著王送,兩人一前一後去瞭他的辦公室。
他們剛一出會議室,圍坐在裡面吃飯的員工中,立刻有兩個人抬起瞭頭,看瞭看王送的背影,又互相對視瞭一下。接著又繼續吃起瞭飯。
王送跟著裴宏悅進瞭他的辦公室,回頭讓跟班在外面等著,又反手關上門,裴宏悅明白這肯定是有什麼要事相商,他還是不動色,隻是請王送坐好,給他倒瞭杯飲料。
「王總見諒,我這條件簡陋,比不得那些實力雄厚的大公司,也沒什麼好茶葉,就不獻醜瞭,請你喝飲料吧!」
「沒事,沒事,老裴你甭客氣,倒是我對不住瞭,冒味前來,打擾你用餐瞭」王送因為馬上有事要向對方求教,因此表現很是客氣。
「哎,大傢是不外人,小事也就無所謂瞭。說吧,王總此來有什麼見教的。」裴宏悅說話倒也幹脆。
「說來慚愧啊,為兄最近是時運不濟,這不又碰到難邁的坎瞭。」王送嘆瞭口氣。
「不會吧,老兄你現在不應該是正風生水起的大展鴻圖的時候嗎?」裴宏悅顯得很驚訝一樣說著:「前天那個紅象資本的韓董事長也到瞭文山,聽說正在和你進行接觸,你們雙方不是要合作搞東郊新區的開發,這都是好事啊,怎麼這一轉眼又遇到坎瞭?」
「唉,就是這東郊新區的事啊,韓董事長人是來瞭,談的也是不錯,但他們和我合作的前提是我得保證新區那邊開發必須能拿到政府那邊重大優惠政策才行。」王送回答著裴宏悅。
「那也沒什麼啊,市政府幾個重要部門對你不都是一向高看一眼的,再說你又幫他們完成瞭東郊動遷這棘手的工程,他們給你優惠也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可擔心的」裴宏悅還是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和王送說著話。
「不是這麼簡單,現在東郊動遷要停工瞭,具體情況這兩天可能就要公佈,這韓董事長還在文山呢,要是讓他知道停工的事,那就會懷疑我在市政府那邊不再到受重視,能不能拿到優惠也成瞭問號,這合作的事就麻煩瞭」事到這裡,王送也就全都直說瞭。
「哦,動遷工程要停工,這倒確實是個問題,老兄你給我詳細說說吧。」裴宏悅來瞭興趣,問起王送此事的原委來瞭。
王送知道不能隱瞞,就把所有的情況,原原本本給裴宏悅詳說瞭一遍。然後問他:「你說公安局和我過不去也就罷瞭,這方副市長也從中做梗,他們可都是實權在握,我也沒法正面和他們頂啊,眼看著工程就要停工,真要那樣,損失就太大瞭,老裴你得幫忙想想辦法啊,要不和石市長打聲招呼?」
裴宏悅沒動聲色:「石市長在香港呢,一時半會回不來,和她聯系不方便,再說請她出面,那不明白著是在壓方副市長嗎,要那樣的話,方副市長和你的過結隻會越來越深,所以這次還得你老兄自己來解決。」
「這話說的也是有理,那老裴你有什麼高見?」王送一聽這話,知道裴宏悅肯定有辦法。急忙詢問著他。
「這個嘛,高見不敢當,就說我的看法,首先,你老兄這次是幹瞭壞事瞭,東郊上周那事我也聽說瞭,雖然對付這種不聽話的刺頭,有時候是要用些手段,但你這次做的事確實過份,光天化日的沖到人傢老街上大打出手,這事傳開瞭,沒人能公開給你站臺是不是?」裴宏悅毫不客氣的直指王送行為不當。王送聽在耳裡不由得心裡發堵,在文山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他面說他的不是瞭。可就算再不舒服他也隻能忍著。
「沒錯,也怪我最近忙著和別的公司談合作,對動遷這塊關註不夠,下面人亂來,結果搞這麼大,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王送邊說軟話,邊看裴宏悅的態度。
而裴宏悅根本不聽他的辯解,隻是自顧自的說著:「今天既然老兄你也明白之前是辦瞭壞事,那做為彌補,你就得再做些好事,這樣一可遮人耳目,二可造勢,要知道很多時候,好名聲是非常重要的,隻要聲譽提高瞭,自然就相應的會擁有廣泛的社會影響,那就算有人想和你過不去,也會有所顧慮。你說對不對?」
王送聽得有理:「老裴這話不錯,我其實以前也想過找什麼機會做做慈善,公益之類的,可就是不知從那裡著手,所以給耽誤瞭一直沒搞,那你的意思,我現在趕緊弄出點名堂出來?」
「沒錯。」裴宏悅點點頭,「就目前來說,你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名聲不佳。這個你承認吧!」
王送隻能點頭:「這個,確實如此,可能以前我隻顧著發展瞭,有些時候就不能太顧及手段,所以可能外界對我評價是不太如意。」
裴宏悅盯著王送:「雖然我來文山時間也就半年左右。但就像老兄剛才所說的,這文山上下對你的各種風評我也是略知一二,所以就目前來說,如果有什麼人或者強力機關要是鐵瞭心針對你,恐怕這社會上隻會一片叫好之聲。這對你也可以說對和你還處在合作之中的我來說,都不是好事。因此,下面我們必須扭轉這種不利的社會輿論。」
裴宏悅這話說的有理有據,讓王送無從反駁,他隻得繼續聽著:「那到底怎麼辦,老裴你就別賣關子,直說瞭吧!」
裴宏悅倒是不急。他擰開手裡的飲料瓶蓋子,喝瞭口水:「下面你要做就是盡最大努力去洗清自己的名聲,這首先就從扶貧做起。現在政府不是提出號召,要求社會各界都要集中力量,幫助弱勢群體,擺脫貧困嗎,這不正是你的機會,積極響應號召,在文山下崗工人或者偏僻一點農村裡,找幾個困難戶,來個精準扶貧,先把聲勢造起來,然後聯系一下電視臺,報紙還有門戶網站,自媒體什麼的,來做個專訪報道什麼的,你的名聲不就一下就好起來瞭。」
裴宏悅說出瞭自己的主意,王送心裡一想,這姓裴的還真是名堂不少,這辦法倒是可行:「老裴你這想的是不錯,但這實施起來需要時間,要是真去搞扶貧,沒大幾個月見不瞭效,可東郊那邊馬上就停工,這可不趕趟啊!」
裴宏悅見他這麼不開竅,也是沒辦法:「我說老兄,你繞住瞭,我剛才說過,先造聲勢,這精準扶貧肯定要有個過程,但你可以先成立個什麼基金會之類,找幾個記者做個專訪,讓人都知道你在做善事,名聲先給傳開瞭,自然對你的評價也能有些好轉。後面那些想幫你說話的人,也就有理由公開撐你瞭」
王送這下恍然大悟瞭:「你是說事情做不做以後再說,先把聲勢給搞起來唬唬人是吧?」
裴宏悅一笑:「就是這意思,不過為瞭做得像一些,先弄個基金會,這註入的資金數額得大一些,這樣能顯示你的決心和誠意。」
王送一聽要大出血,不禁有些心疼,但隨即一想,反正造聲勢而已,就算註入資金瞭,至於怎麼使用還不是說瞭算,因此也就同意瞭:「行,但這種基金會,我一個人搞怕是太招搖瞭,得找個合夥的。」
裴宏悅看瞭看他:「老兄還挺慎重的,不過眼前不就有個最合適不過的嗎?」
王送問:「老裴您指的是?」
「紅象資本的韓董事長啊,你們不是要合作嗎,先通過這個基金會,把他拉過來,和你綁在一起,這種名利雙收的事,他肯定願意。隻要下面把聲譽打出去瞭,對他將來在文山的發展也是大有幫助的,再說他畢竟外來戶,這基金會怎麼運作還不是你拿主意的多嗎!」
聽瞭裴宏悅這一番指點,王送真是佩服,「老裴你可真是足智多謀啊,要不然這麼辦,這基金會你也一起參與進來吧,反正以後你也要在文山發展的,有瞭機會不能拉下你啊,否則我真過意不去。」
「這,我倒是真想加入,可問題在於,哎,不怕你老兄笑話瞭,我這財力有限,拿不出錢來投入啊!」裴宏悅有點為難的說著。
「這沒事,我先和韓董事長那邊談一下,具體怎麼合作,要是能談成瞭,你或多或少拿出點意思一下就行瞭,反正操作在我。」王送覺得裴宏悅主意多,把他拉進來,對於制約韓董事長肯定是有利的。因此一再邀請他加入。
「行吧,我考慮考慮,你先和韓董事長那邊溝通一下再說。」裴宏悅總算松瞭口。王送也滿意瞭,他心裡盤算一下,這事確實可行,按今天和韓董事長接觸的時候,雙方對彼此合作的意向度還是很高的。要是能先搞出個基金會來向外界展示一下紅象資本準備進駐文山和自己強強聯手的意圖,那就必定能引起文山市政府上下一致的重視,也給他們一個信號,要真想自己不利就有可能動搖紅象資本對文山投資的信心。進而使得更多有意向的投資者對文山持觀望態度。
王送想通這個道理,不由得又興奮起來瞭,他是迫不及待的想找韓董事長去談一下這個想法瞭,自然也就坐不住瞭。裴宏悅看出來瞭:「這事也是宜早不宜遲,老兄你趕緊回去,找幾個公司高層,先討論一下細節,然後找那韓老頭去細談吧。」
他這話,正合王送心意:「那我就先告辭瞭,不過老裴你接下來也想想怎麼參與這事吧,具體等我和韓董事長談完瞭,我們再商量。」
裴宏悅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送送老兄,」這就樣,他一直把王送送出瞭公司,上瞭那輛黑色大奔,王坐在後座上,降下車窗,對裴宏悅連連揮手致意,直到車開上瞭大路這才罷休。
裴宏悅心裡好笑:「真是個土包子,說什麼他信什麼,下面等著瞧吧,好戲在後面呢。」他拿出手機,拔瞭個號碼:「喂,老韓嗎,事情一切順利,估計他頂多明天就會去找你,到時候你悠著點,別讓他覺察出什麼來。好的,就這麼說瞭,你忙去吧。」
放下電話,裴宏悅正準備回公司,突然大門西側轉出個人來,叫瞭他一聲:「叔叔!」
裴宏悅一看:「袁維,你不在學校跑這來瞭?」
來的正是袁維,其實他來瞭有一會瞭,因為看見裴宏悅陪著王送出來,所以袁維當時沒敢過來,一直等王送走瞭,外面隻剩下裴宏悅一人的時候,他才叫瞭一聲。
「現在不是中午嗎,我吃完飯過來找你的」袁維回答著他。
裴宏悅看瞭看時間,現在都過一點瞭:「你找我有事嗎,是又沒錢瞭?」
他和老袁是表兄弟,因此算起來也就是袁維的叔叔,老袁平時對兒子要求較嚴,袁維有些懼怕,而裴宏悅自從公司開到文山後,也經常去表哥傢走動,所以和袁維的關系倒是很好。出手也大方,時不時就會給袁維不少零用錢。這讓袁維有瞭資本在同學尤其是女生面前充充大款,當然這是瞞著老袁的。今天袁維跑來,裴宏悅就想到他是缺錢瞭,可再一想,除非自己主動給,否則袁維從不會向自己伸手要錢啊,他又奇怪瞭,眼睛也盯著袁維看個不停。
袁維讓他這麼一看,心裡倒發毛,一時不知說什麼,「不是,不是錢的事,我,我,我」我瞭半天,也沒出話來。裴宏悅更覺奇怪,想想這公司門口人多,袁維要是有為難的事,也不好開口,便走過去,拉著袁維繞到寫字樓後面停車的地方。
「這沒人,說吧,到底什麼事」他再次問著袁維。
「嗯,那好吧,叔叔,你認識教育局的人嗎?」袁維猶豫瞭半天,終於還是開口瞭。
「教育局?你問這個幹什麼」裴宏悅一聽袁維的話,倒來瞭興趣。
「這個,我就實說瞭,其實這學期我們學校老師要評職稱,我們班主任周老師有點問題,所以我想幫幫她」袁維終於把來意說瞭出來。
「你們班主任評不評職稱,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好好上你的學就行,管什麼閑事」裴宏悅有些沒好氣:這班主任倒是有心眼,自己評職稱把主意打到學生這邊來瞭,這是知道袁維是市長兒子,故意托他來辦事啊!
袁維聽他的口氣不對,心知他可能是誤會瞭,忙解釋:「不是,原因是這樣的,我們周老師確實挺好的,不過學校那邊有人和她過不去,故意整她,我看不過去,所以想幫幫她」
「嗨!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幫人瞭啊,好吧,給我細說一下,到底什麼怎麼回事,我看該不該幫」裴宏悅這興致是真上來瞭,盤問起袁維原委來瞭。
其實袁維對周麗萍的具體情況也並不瞭解,他隻知道教務主任和周麗萍過不去,周麗萍為此很是煩惱,而自從上次傢訪,兩人加瞭微信之後,周麗萍有意無意和他透瞭點想讓他找石亞楠說說給幫忙的事,但袁維那裡敢和老媽提這種事,就是老爸那邊他也不敢說,可他又不想在周麗萍那裡丟面子,說實在的,現在周麗萍有意無意的對他示好的舉動,也真讓袁維有些想入非非,所以想來想去,他就找到裴宏悅這裡瞭。現在又一聽裴宏悅的口氣,袁維明白,這事看來有門,他頓時興奮瞭,當然他不能對裴宏悅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隻能東拉西扯一通,反正咬定就是想為班主任打個抱不平,不願看見她辛苦教導學生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這也是對老師尊敬什麼的。
裴宏悅聽得不耐煩,揮瞭揮手,「行瞭,行瞭,知道你小子良心不錯,尊師重道。就幫你這個忙吧,回頭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教育局的朋友,讓他給你們校長打個招呼吧!」
袁維聽見裴宏悅答應自己瞭,開心的笑瞭:「謝謝叔叔瞭,那天我請你吃飯啊!」
「行瞭吧,你請我吃飯,還不是花我的錢,我告訴你啊,這事就此一回,以後再沒下次瞭,這別說讓你媽知道,就你爸知道瞭,都得埋怨我。」裴宏悅雖然答應幫袁維的忙,但還是提醒他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我知道瞭,這次真的是特例,以後決不會有瞭。」袁維急忙保證。
「你趕緊回學校吧,下午還上課呢。」裴宏悅自己也有事,沒心再和袁維糾纏,直接打發他回學校。
袁維一走,裴宏悅想瞭想,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一個老師想評職稱而已,簡單的很,但自己出面直接和教育局打招呼肯定不行,得找個合適的人出面。他邊想邊回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