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坐瞭起來,大姨一下子失去瞭支撐,屁股重重摔在瞭地上,我又忙不迭地將大姨攙扶到瞭沙發上,再一看時,媽媽已經一言不發地走瞭,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在媽媽心中的形象怕不是徹底崩塌瞭。
身後的大姨再一次撲瞭上來,直接跳到瞭我的身上,死死卡住瞭我的脖子……
好不容易捱到瞭晚上媽媽回來的時候,媽媽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還是那副視我為無物的狀態,倒不如說反正都已經是最糟糕的局面瞭,還能惡化到哪裡去?
這樣下去我和媽媽的距離將會越來越遙遠,最後真的重新變回普通的母子,甚至遠不如以往親密,我怎能接受這種世界線的展開?
腳上和臀部雙雙受傷的大姨比以往更早熄燈,我伺機溜到媽媽的門前,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敲響瞭房門。
“咚、咚、咚…”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寂靜的客廳內,我緊張地等待著媽媽的回應,以前我進媽媽的房間何曾需要這種手續,一夜回到解放前也不過如此。
等瞭好一會兒,就在我以為媽媽連我的一切意圖都準備無視時,房間內終於傳來瞭媽媽的聲音:“什麼事?”
我激動地差點歡呼出聲,連忙平復瞭下心情,小心翼翼地問道:“媽,我…能進來嗎?”
“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說麼?”
“我…這個…不是很方便……”
房間內又是許久的沉默,我如坐針氈,又不敢出聲催促,就像等在產房外的丈夫一般坐立難安,終於,我似乎聽見媽媽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緊接著就是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從未覺得能進媽媽的房間是這麼裡程碑式的體驗,輕輕扭動著門把手,房門應聲而開,媽媽坐在電腦前似乎正在處理著什麼文件,我有些奇怪,打我記事起就很少看到媽媽能忙到在傢裡還要加班的,不過這些細枝末節不是我現在所關心的,我重新掩上房門,盡可能不放出任何異響,緊接著我走到媽媽身後不遠處,“撲通”一聲跪瞭下來。
媽媽聽見響動,停下瞭手頭的工作,轉過身來卻看見我跪在地上,赤裸的上身斜跨著一條首尾相連的皮帶,胸前用黑色的碳素筆寫上瞭四個大字:媽我錯瞭。
奇葩的造型讓媽媽滿臉黑線,一時間不知該以什麼表情面對我,我真誠地直視著媽媽的眼睛,一切盡在不言中。
“快回去睡覺,我沒空跟你胡鬧。”
媽媽翻瞭個白眼,重新面向瞭電腦,“你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不是哪個垃圾堆裡撿來的,你真知錯還是假知錯我難道分不清麼?要是抽你有用我早就把你抽到連我都不認識瞭,還輪的到你擱這表演負荊請罪呢?”
我啞口無言,我的目的自然隻是為瞭讓媽媽出出氣,發泄一下,可真要我保證再也不動邪念什麼的,我的確是無法做到。
“我就不信您對我就沒有一點其他的感覺……”
我小聲嘀咕著,媽媽敲擊鍵盤的動作一頓,我急忙說道:“一直坐在電腦前對身體多不好啊,適當的運動才能促進血液循環,送上門的不抽白不抽呀……”
“你當自己是648呢?抽你還能給我帶來快樂?我沒心情跟你扯皮,自己消失。”
“我都準備瞭一晚上,您要是不抽我……今天我就跪在這裡不走瞭!”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說著,媽媽也不再理我,重新投入瞭工作。
連耍賴都對媽媽收效甚微瞭,我的性子也上來瞭,腰桿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地跪在媽媽身後,哪怕膝蓋早已疼得要命,哪怕腰早已酸得不行,我依然穩穩地跪著,如石化瞭一般。
五分鐘過去瞭……
十分鐘過去瞭……
半小時過去瞭……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媽媽才終於伸瞭個懶腰,拿起水杯站瞭起來,卻被依然跪著的我嚇瞭一跳。
媽媽的眉頭蹙起,此時的我臉色已有些蒼白,連續跪上一個多小時哪怕對於一個正當年的小夥子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你怎麼還在這裡?耍苦肉計有用嗎?你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威脅我?”
媽媽嘴上說得強硬,眼中的心疼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知道媽媽隻是不想讓我誤以為這種極端的行為能夠成為解決問題的捷徑,一旦讓我嘗到瞭甜頭,我就會一直通過傷害自己的身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沒有威脅您,也不是什麼苦肉計,我這叫信守承諾,說不起來就不起來……”
雖然我知道媽媽不喜我這個樣子,但這也是我眼下能夠想到的唯一一個重新拉近我們母子關系的方法瞭。
“你再不站起來,就別想再進這個門瞭…”
媽媽的火藥味愈發濃烈,要是以前媽媽還會有興致跟我掰頭幾句,如今我的詭辯也對媽媽沒有多大的作用瞭。
片刻之後,見自己都已經下達瞭最後通牒,我居然還冥頑不靈地跪在地上,媽媽的神色愈發冷漠,搖瞭搖頭,冷聲說道:“趙亮,你太令我失望瞭。”
我苦笑一聲,連忙解釋道:“媽,不是我不想起來,是我的腳跪麻瞭,站不起來瞭……”
媽媽楞瞭一下,“噗呲”一聲笑瞭出來,又急忙繃住瞭臉,攙住我的胳膊廢瞭老大勁兒才將我從地上拽瞭起來,我顫顫巍巍地站著,雙腿抖如篩糠,幾乎感覺不到腰部以下的存在,媽媽故意避開瞭我望向椅子的哀求目光,任由我一個人跟羊癲瘋發作瞭似的顫抖著。
許是為瞭讓我更加深刻地感受這次的教訓,媽媽又晾瞭我一會兒,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都是比媽媽還要高的人瞭,成熟一些吧,多為你自己的將來考慮,也為瞭你媽我的將來考慮一下。還有,你和你姨玩歸玩,鬧歸鬧,註意保持距離,別再搞出一些‘亂’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去睡吧。”
“嗯。”
我默默應瞭聲,拖著麻木的雙腿一點點往外挪著,媽媽卻又忽然叫住瞭我說道:“對瞭,忘瞭跟你說,我升職瞭,這段時間要對接的事務太多,我可能要連著加班一個星期左右,從明天開始我就沒法再趕回來給你做飯瞭,我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還有你姨,她的腳受傷瞭,又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你多關心一下她,註意不要讓她偷吃一些辛辣刺激性的食物,能做到嗎?”
“保證完成任務!”
我雙腳一頓,朝媽媽敬瞭個軍禮,腿上的麻勁卻還沒過,這一頓又是讓我打瞭好一陣的哆嗦。
這一次的行動算不上成功,但也絕不是失敗。媽媽對我的好感度重新漲回瞭八十,雖然親情值也跟著上漲瞭一點,但總算是挽回瞭雪崩的局面。
一時間我充滿瞭鬥志,如果能在這一星期的時間裡將大姨養得白白胖胖,媽媽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更加認可我的成長,再加上升職的喜悅和一周時間的緩沖,一來二去,說不定連我的罪孽都有希望一並赦免瞭。
能否重新洗牌,就看這一周的挑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