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老先生攤位前正坐著個頭發半白的富態老阿姨,一看就是廣場舞領銜選手,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墓中無人的氣勢。
我找瞭個幹凈的石墩坐下,雖然離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先暗中觀察一下這個老道士能否扛起重任。
這一坐……就是半小時過去瞭。
這個老阿姨一點都沒有掏錢走人的意思,口水噴瞭半斤,中間來來去去好幾個大爺大媽排隊,實在是熬不過這個老阿姨,腿都站酸瞭都沒見她挪窩。
那老道士也是苦不堪言,他是靠嘴吃飯的,結果行話還沒說兩句就被阿姨打斷,生生上瞭半小時的課,從傢長到裡短,從張大爺和李大爺是怎麼為瞭她和傢裡的黃臉婆鬧得不可開交,到如何周旋在各個大爺之間,既不能厚此薄彼,又要合理的安排好和每個老頭的約會時間。
老道士數次想要開口打斷,無奈大媽精通換氣法門,愣是喋喋不休插不上話,我也沒料到老阿姨歲數這麼大瞭,精神頭比大部分社畜強多瞭,到底是廣場舞一霸,連侃帶比劃半個小時臉不紅氣不喘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上公交車就腿軟站不住。
我跑回大殿偵察瞭下,媽媽正在和一個老和尚連說帶比的,神情有些激動,看樣子也快到尾聲瞭。
再拖下去就白瞎瞭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沉思片刻,我直接就沖到老道士身邊,神情急切的說道:“叔,傢裡老母豬難產瞭,您快回去看看吧!”
算命先生一愣,看到我沖他擠眉弄眼的,到底是走江湖的人,當即就明白瞭我的意思,站起身來,也換上瞭一副傢裡著火的表情,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不好意思啊倪大姐,傢裡沒大人,小娃娃不懂這些,來年還指望著這些小崽子給他教學費呢”
雖然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為什麼要幫他解圍,自己一個老男人,一個算命的,窮的叮當響,既然不是圖財,難不成還是圖色,不對啊,自己一人吃飽全傢不餓的,又沒有如花似玉的大閨女,難道這個小夥子……看上我瞭?
算命先生打瞭個寒顫,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來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是覺得這小夥子高大帥氣、天庭飽滿,不像是有龍陽之好的人。
麻利的收拾好東西,這個倪大姐還坐著不肯走,嚷嚷著還沒給自己算命呢,自己可是大清早的起來,千裡迢迢趕過來,不給她算,她可就坐著不走瞭,老道士差點就悲憤的喊道,你特麼可算想起來你是來幹嘛的瞭。
老道士也是果決之輩,遲則生變,搞不好中午還得給她加班,一毛錢沒掙到還得給她當垃圾桶,一咬牙,凳子都不要瞭就跟著我就走瞭。
我快步走在前面,經過拐角的時候停瞭下來,待老道靠近時一把將他拽進偏殿,順手就掩上瞭門。
老道警惕的看著我,一手拿著包袱橫在胸前,一手舉起寫著[樂天知命故不憂]的幡,像鋼叉一般對準瞭我喝道:“你想幹什麼,我可不是零號。”
我有些躊躇,之前熱血上頭隻覺得未來可期、大局在握,可真要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承認自己的XP,還要請求他的協助,羞恥程度不亞於在萬達裸奔瞭。
眼見[鋼叉]已經越舉越高,我猶豫著說道:“那個,大師,我有一個朋友……”
我當然不會蠢到直接說我的,嗯,我朋友的真正目的,且不說這個老道有無信譽可言,朋友的媽媽也不是易與之輩,要是直接就拋出最終目的,以預言朋友的血光之災之類的引誘朋友的媽媽獻身之類的,以友達母親這幾天的經歷,還真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成功,剩下的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目的性太強,隻會引起她的警惕,適得其反,我……的朋友隻需要加把火就夠瞭,溫水煮青蛙才是良策。
更何況,我需要借機告訴媽媽[鬧鬼]的時限,要不然媽媽到時候以為沒救瞭,舉傢搬遷換個風水寶地,我還是很舍不得蘇老……嗯,小胖的,媽媽的工作也是漸入佳境,最近都快升職瞭,這一搬走可就前功盡棄瞭。
“我朋友最近犯瞭個錯誤,和他媽媽鬧的有點僵,他希望能修復一下母子關系,正好他媽媽最近比較相信算命這些東西,但是他人又恰好去瞭外地,所以委托我幫他想想辦法緩和一下母子關系。”
“你需要我怎麼做?先說好啊,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幹,你這是私人訂制,500起。”
老道士狐疑的取消防禦模式。
“很簡單,她這兩天遇到瞭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就跟她說這是因為什麼磁場紊亂啊、精神壓力啊、內分泌失調等等之類的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我將這兩天的事情簡要的跟老道士講瞭下,淡化瞭我的存在。
“總之你要讓她相信,隻要過瞭明天,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會再出現,你的任務就算完成瞭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呢?”
“還有就是你需要教給她一個方法,這兩天她若是再出現那種[幻覺],你就說,呃,隻要母子連心就能產生一種能量,可以對抗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嗯,我……那個朋友希望通過嘴對嘴的方式來實現[連心],具體的還要看你操作,隻要你能達成這個結果,我……朋友願意出1000軟妹幣感謝道長仗義出手。”
“你……的朋友不隻是想修復母子關系這麼簡單吧。”
嘁,暴露瞭嗎,我這套說辭雖然是臨時起意,但也不至於讓人一眼識破,尤其是老一輩的人,他們應該下意識就不會往那方面想,不管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小胖,對不起瞭。
我剛要自爆我[程小胖]不是那樣的人,隻見那身材有些傴僂的老道站直瞭身體,神情一肅,取下帽子,摘掉瞭白色假胡須,從六七十歲仙風道骨的老人變成瞭四五十歲的精壯漢子。
老道不屑的笑到:“老子走南闖北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你那點小九九老子跟明鏡似得,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娃娃就敢動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年輕人,我不是你爹,更不想跟你講什麼大道理,耗子尾汁!。”
我見他說的不客氣,也是心頭火起,冷聲道:“毛長沒長齊,我可以替我朋友讓你見識一下。”
老道一挑眉,“呵呵,有種,咱也別在這逼逼賴賴,有能耐的就跟我走。”
說著,就往走廊盡頭廁所走去,我摩拳擦掌得跟瞭上去。
幾分鐘後,我昂首挺胸的走瞭出來,老道默默跟在我身後一臉沮喪,如喪考妣。
我自然不是跟他肛瞭背面,男人,就該掏比大!
老道敢主動挑釁,果然是有幾分本錢的,遠超出平均水準,但在我面前,充其量也就是個人中華雄,怎是我二爺的一合之敵。
按照江湖規矩,老道既然[技不如人],雖不情願,也隻好答應瞭我……朋友的要求。
老道嚴肅的說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對他媽媽下迷幻藥瞭?!”
“我可以代他發誓,絕對沒有,甚至,他並不希望他的母親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如果可以,他寧願一切都沒發生過。”
“好吧,不過你替我轉告你那個朋友,想女人瞭就去嫖,不丟人,沒有門路叔叔可以幫他介紹,絕對漂亮和安全,就算是想要處子,叔叔也能幫他聯系,別讓精蟲,毀瞭兩個人的一輩子。”
“我……會轉告他的!他知道,他在做什麼。”
老道深深看瞭我一眼,嘆瞭口氣,不再多說,讓我將媽媽一些隱蔽的小習慣和無關緊要的私事告訴瞭他以便取得媽媽的信任。
這老道還真有兩把刷子,記心極好,隻一遍就記得七七八八瞭,我不由得有生出瞭幾分信心,這一波要是能成功,進度條就能往前拉一半瞭。
老道重新粘好胡須,帽子一戴,從市井小人一秒變身世外高人,將顯示著媽媽照片的手機還給瞭我,邁著決絕的步伐就往殿外走去,嘴裡還念叨著什麼“……後浪可畏……現在的孩子怎麼發育的這麼快……天仙一般……難怪……”
沒想到這老道混瞭這麼久的江湖,竟還蠻講道義的,三觀奇正,也沒有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可是你又豈知我……朋友那是為瞭一己私欲嗎,那是大宇宙的意志!那可是為瞭拯救天下蒼生啊!
老道踱到門口,忽然又停住瞭。
“你說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不要老是問我們吊大的,你們吊小的也要多動動腦。”
老道不再停留,伸手比瞭個凸,就此離去。
我松瞭口氣,這老哥不會是什麼掃地僧之類的隱世神仙吧。
媽媽還沒有發集合的信息給我,應該還來的及,我有些坐不住,悄悄跟瞭上去,真是天助我也,媽媽應該是剛辦完事,正往大門處走,左手上套著個黑色大塑料袋子,雙手似乎捧著一尊觀音像,老道正正好好截住瞭媽媽,看著媽媽一臉凝重的傾聽著,我心中狂喜,我又賭對瞭!
趕緊起身返回瞭偏殿,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十分隱蔽,媽媽若是一回頭就有可能會看見我鬼鬼祟祟的蹲在那裡……
知道老道沒有食言,並順利的和媽媽接上瞭頭,我能做的就隻要聽天命瞭。
來來回回踱著步子,一刻都沒法靜下來,中考成績都沒這麼讓我牽掛,心情就像下個十連抽必得SSR,又怕抽到的是一個下水道。
我復盤著這次行動,冒險、沖動、幼稚和極大的風險,完全就是頭腦一熱的結果,我又開始患得患失,後悔提出那另一半的要求瞭,本來穩紮穩打的局面可能被我急於求成的險招毀瞭。
正自怨自艾著,老道突然倉惶的闖瞭進來,走兩步就抽幾口冷氣停頓一下,拿著包袱的手隱隱捂著褲襠。
“我一世英名可都被你毀瞭!你媽媽太鬼瞭,我話都還沒說完就挨瞭一腳,她還報警瞭,我要是被抓瞭,可別怪我不講江湖道義,拉你擋箭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