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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挑燈初解衣,留行破六境

  月色昏暗,身後劍氣大盛,青衫男子忽然頓住腳步,濃眉緊鎖,牙關緊咬,似在天人交戰,半晌,終是輕嘆一聲,搖瞭搖頭,一跺腳,身形幾度變幻,往林外疾行掠去。

  暗處伏在草叢中兩個屏住呼吸的黑影,長舒一口悶氣,不無慶幸。

  「看那身法,起碼得有四境吧?咱都躲到這種地方來瞭,還能撞見這般煞星,呸,晦氣!」

  「噓,小聲些,這些個高人,耳目都靈得很,莫要驚動瞭他,回頭宰瞭咱倆。」

  「看模樣,竟像是救走瞭李挑燈那位?緣何這會兒又一個人逃瞭?」

  「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隻是同門?佳人再美,值得賠上性命?」

  「正是,瞧他們一幫子人得瞭傳信,不要命似的都往那邊去瞭,哼,若是見識過李挑燈的手段,保管縮得比咱還卵。」

  「見過的,都死瞭呀……」

  「要不是咱跪得快,也死瞭……」

  林中虐奸還在繼續,一位心腹匆匆趕至,在曹敘一側掩耳細語,曹敘臉色一沉,朝李挑燈狠狠說道:「難怪我來之前特意多轉瞭兩圈也尋不到莫留行,原來你留瞭後手,且待我把他擒回,將其煉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屍,再讓他當著眾弟子的面,與你茍合!」

  李挑燈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聲色:「哼,你說那個懦夫?枉我平日待他不薄,他救我,也就是趁人之危,想著事後施恩圖報占瞭我清白身子,一見追兵合圍,便舍下我獨自逃命去瞭!」

  曹敘挑眉道:「哦?他竟如此下作?那確實不值得我費心,隻是……我的好師妹啊,以李青藍的眼光,會收一個廢物做關門弟子?確實,莫留行空有境界,隻會些許粗淺招式,但他六歲那年揮出的那一劍……呵呵,你當我是瞎的麼!」

  李挑燈冷哼一聲,轉頭道:「隨你!」

  曹敘朝趙青臺招呼一聲,翻身上馬,朝南疾馳而去,趙青臺往火堆舔上一把幹柴,搓瞭搓手,極不情願地起身,朝另外兩個黑影嘆道:「你們照看好瞭,接應的車隊天明即到,千萬別出瞭亂子,哎,老朽這辛苦勞碌命,何時是個頭喲……」說著躍上淺褐良駒,領數騎直追曹敘而去。

  籠中劍聖,埋頭雙膝,眼角隱有淚痕,不知所想。

  莫留行借著夜色,穿過密林,行至一村落,忽聞駿馬嘶鳴,心中一喜,尋得一獵戶人傢,於馬廄中見一位健壯男子正與馬匹喂食草料,上前拱手道:「兄臺,在下路經此處,與同伴走散,可否將馬賣與在下一匹,價錢好商量,在下感激不盡。」

  獵戶驚覺,轉身細細打量,笑道:「公子客氣,我傢這馬雖非良種,腳力卻不輸名駒,一百二十兩銀子一匹,公子隨便細挑便是。」

  莫留行心道:「一百二十兩銀子?尋常馬匹再貴,也就六十兩左右,真當我是肥羊瞭!隻是如今事急從權,卻也顧不得瞭……」

  莫留行挑瞭匹合意的,摸出100兩銀票與兩枚銀錠,交於獵戶。

  獵戶笑逐顏開,說道:「鄉間夜路不好走,若公子不嫌棄,我傢婆娘熬瞭熱湯,鍋裡還蒸瞭肉包子與饅頭,粗茶淡飯,但管飽,住上一宿,等明兒天亮再走,這夥食房租,給公子打個折,算二兩銀子好瞭。」

  莫留行臉上一陣抽搐,拱手道:「謝過兄臺美意,在下急於趕路,就不叨擾瞭。」說著辨明方向,一勒韁繩,朝石林而去。

  約莫兩炷香後,一隊人馬跟至,殺氣騰騰。

  全村老少,不分男女,皆被趕至村口,獵戶顫顫巍巍伸出手指,指向莫留行離去方向,隨後,便被一刀砍下瞭頭顱。

  靈山地界以南,風暗林外,劉傢村,二十餘戶人傢,百餘位村民,一夜之間,男女老幼,盡皆殞命。

  趙青臺:「隻是尋常人傢,你又何苦多作殺孽?」

  曹敘:「老東西,看不慣?那你出手阻止我呀?」

  趙青臺:「你……曹敘,你放尊重點,我好歹算是你長輩!」

  曹敘:「哈哈,長輩?就你?笑死我瞭,你問問李挑燈認不認你這個長輩?」說著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趙青臺額上青筋驟現,咬牙跟上。

  石林,地處西梁國境以南,怪石朝天,密集如林,故取名石林,千百年間,除卻若幹采藥之人,少有人跡,皆因林中道路縱橫交錯,極易迷失,若無向導指引,尋常觀光客,困於林中,便隻能指望巧遇路過的藥農解救瞭。

  莫留行當然不是普通人,從踏入石林的那一刻起,便知曉這怪石嶙峋,看似毫無規律,實則為陣,一座劍陣!

  當年李青藍讓莫留行枯坐修行,不傳招式,卻不禁制他翻閱劍閣中藏經樓上的典籍,劍閣藏書,與浩然學宮潛修殿並稱大陸兩大藏書聖地,品類繁雜,且不說那修行秘籍,武學經典,就連諸子學說,經商農務,治國方略,甚至是各國禁本,皆而堂而皇之擺在書架上,莫留行自幼聰穎,觸類旁通,雜學斑駁,除瞭未曾修習招式,眼界卻是極高,這法陣雖然生僻,但也難不倒他,按方位走至陣眼,豁然開朗,隻見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好一處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一灰衣老者從樓中轉出,白發長須,仙風道骨,先是一怔,瞇眼問道:「你是……留行?你師姐叫你來的?莫非……莫非劍閣出瞭變故?不對,有挑燈那丫頭在,何人敢冒犯我劍閣?」

  灰衣老者厲若寒,劍閣上代閣主李青藍師弟,江湖上聲名不顯,莫留行也不常見到,然而師尊李青藍曾私底下明言,師叔厲若寒若非心性過於淡薄,劍道成就,應是當世前五之數,時隔多年,師叔如今是個什麼境界,莫留行卻看不出來。

  莫留行上前單膝跪下,抱拳拱手,將事情原委一一道出,待說到閣主如今下落不明,閣中弟子生死不知,終是忍不住落淚。

  厲若寒聽到此處,一掌拍碎圍欄,怒道:「真欲教,下三濫的邪教,行此手段,拉攏江湖敗類,欺我劍閣無人?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莫留行:「敢問師叔,師傅囑托弟子來此處,是請師叔出山,解劍閣之危?」

  厲若寒一嘆:「師叔劍道再高,能越過李挑燈去?能制住你師姐,即便是暗算,也足見邪教勢力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天下第六境,又有哪個是好惹的?」

  莫留行急道:「那師傅為何囑托弟子前來見您?」

  厲若寒:「此處雖然偏僻,實乃劍閣禁地,這個隻怕連你師姐都不甚明瞭,當年劍閣師祖有言,若劍閣有覆巢之險,便著閣中天分最高的弟子,前往後山洞中,自有機緣。」

  莫留行一呆:「劍閣中天分最高的人如今還指望著我們去救呀……如何去得瞭後山?」

  厲若寒沒好氣道:「你以為如今劍閣中天分最高的人是你師姐?」

  莫留行神色古怪:「師叔你不會想說天分最高的人是你自己吧?有這麼變著法子誇自己的麼?」

  厲若寒無奈扶額,師叔在你眼中就這麼不要臉麼……沉聲道:「莫留行,劍閣弟子中,數你天分最高!」

  莫留行一呆:「怎麼可能,弟子除瞭修行進境快些,一套入門劍法,一套尋常拳架,反反復復練瞭十幾年,未有長進,師叔,現在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師姐臨行前說的話隻是安慰弟子罷瞭。」

  厲若寒正色道:「你師叔我再胡鬧,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當年看過你那一劍後,我便對師兄說過,由你繼承劍道,可保劍閣百年不衰,然而師兄不允,說你有你的道,或許有望那傳說中的七境,劍閣,有挑燈便夠瞭,我心想也對,那丫頭的資質,真不算低瞭,也就由著師兄不傳你劍招……」

  話未說完,厲若寒眉心一皺,說道:「有人追來瞭,此刻在破陣,快隨我去後山。」

  一老一小行至後山洞口,厲若寒手捏劍訣,解開洞口封印,洞內幽深,寒氣逼人,不知延伸何處。

  厲若寒:「按照師祖遺訓,此處隻能由你一人進入,師叔替你在這守著,劍閣安危,便系於你一人之手瞭,莫要讓你師姐失望……」

  莫留行跪倒在地:「留行大意,讓人追蹤至此,待瞭卻此事,再向師叔請罪!」

  厲若寒柔聲道:「去吧,你師叔這身老骨頭,幾十年沒活動過瞭,正好舒舒筋骨呢!」

  約莫半個時辰,陣法破開,二十餘騎氣勢洶洶而來,逼近洞口,來者不善。

  曹敘:「喲,這不是厲師叔嘛?不見瞭這些年,原來躲石林這養老來瞭?莫留行來此處莫非是請你出山?嗯?那小子哪去瞭?在你背後洞中?」

  厲若寒:「師兄當年收你為首徒,我就說過,這孩子問這問那的,聒噪得很,將來劍道能高到哪去?」

  曹敘寒聲道:「高到哪去?你試試不就知道瞭?」

  趙青臺:「厲老弟,李挑燈被擒,早晚要送進春潮宮為奴的,劍閣覆滅已是定數,你又何苦螳臂當車,自討苦吃呢,不如入我真欲教,老朽定舉薦你為護法,那幾位嬌滴滴的女娃兒,還不是任我們褻玩?咱們是看著李挑燈長大的,那丫頭的奶子一天天飽滿,小屁股一天天圓潤,腰身愈發婀娜,你就沒點想法?把天下第一劍騎在胯下,不負此生啊!」

  厲若寒:「我呸,趙青臺,你也配與我稱兄道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德性,連妓寨裡的婊子都嫌棄,一個糟老頭子臭不要臉地欺負我傢挑燈,嘖嘖,多年不見,修為不見漲,都修到老二上瞭?來來,掏出來叫我看看是我的劍鋒利些,還是你那話兒堅挺些!還有你,曹敘,好好的劍你不練,煉什麼死人,我當年怎的就沒看出你有這癖好?龍陽之好我見多瞭,幹死人,浩然天下你獨一份!」

  若是莫留行與李挑燈在此,定然張口結舌,師叔劍道有多高不知道,這罵功,第七境,妥妥的,沒跑瞭!

  真欲教兩位護法被厲若寒一嘴吐沫噴得體無完膚,灰頭土臉,教眾們想笑,又不敢笑,場面一度相當尷尬……

  曹敘轉頭望向趙青臺:「怎麼說?」

  趙青臺委屈說道:「打唄,罵又罵不過,有啥子辦法哦……」

  曹敘眼瞳化為灰色,緩緩拔出腰間佩劍,劍身死氣縈繞,隱隱中似有冤魂哀鳴,惡鬼咆哮,一身寂滅凝聚,有如實質,教眾均不自覺地向後退去,生怕沾染上一星半點,曹護法殺人,不太講究,覺得礙事,說砍就砍,可懶得管是不是自己人,說不定死後還要被煉成活屍,瞧劍閣那些弟子,女的固然生不如死,男的死後又何嘗能安息?【屍劍】曹敘,兇名赫赫。

  趙青臺自背後抽出古樸長劍,一挽劍花,抖落漫天星塵,一派宗師風范,若是初見此人,必難想象道貌岸然之下,藏著何等歹毒的心思,當年借口指點李挑燈用劍,明裡暗裡摸向小女孩裙下那堪堪發育成熟的嬌臀,結果教李挑燈一腳踹出數丈,師傅仗著養育授業之恩摸摸屁股也就算瞭,你趙青臺又算哪根蔥?大概顧及師傅交情,李挑燈終是將此事瞞下,卻成瞭【無塵劍】趙青臺永遠的心病。

  厲若寒沒有佩劍,自然也無劍可拔,隻是輕輕地抽出右手,聶指成劍,往眾人身前一劃,山石地面上一條細小筆直凹痕如同天塹,畫地為牢,兩位護法才想起眼前遲暮老人那個塵封已久的名號——【指上劍】。

  話說莫留行單身進洞,點著火折子,一路往前深入,風平浪靜,倒是沒遇上什麼奇門機關之類的。

  莫留行心道:「別人傢門派禁地,哪個不是機關重重,一步一殺機,咱劍閣倒好,別說機括陷阱,連岔路都沒有一條,簡直生怕別人走錯,這就相當耐人尋味瞭,我怕不是進瞭個假禁地吧?不過事已至此,也隻得硬著頭皮走下去瞭,總不能出去跟師叔說,您老人傢是不是記錯瞭吧?」

  洞內通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石壁渾然天成,明顯未有開鑿痕跡,蜿蜒曲折,卻出奇的清爽,絲毫不覺潮濕,莫留行終是走到盡頭,眼前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床,石桌,石椅俱全,石壁中依稀刻有數行小字,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瞭,莫留行拿起火折子靠近照亮,逐字讀道:天下劍道氣運,吾占十之八九。

  莫留行靜靜坐下,片刻,然後破口大罵:「去你娘的祖師爺,我辛辛苦苦摸到這個破洞來,就是為瞭看你吹牛?現在你的劍閣都要完蛋瞭,我最心愛的女子就要被送到那春潮宮中受罪瞭,你這麼厲害,倒是吭個聲,活過來替我把那真欲教的畜牲一個個砍成渣啊,你他娘的一個開山立派的高人摳成這樣像話嗎?仙兵神丹秘籍一概沒有,留張破床是打算讓我在此修個三五十年再出去替你振興劍閣?你他娘的有病是吧!」

  罵得興起,莫留行丹田內不自覺間運起瞭劍道真氣,流轉全身,一個陌生的法陣在石室中點亮,一道遠古劍意自石壁中透出,莫留行恍惚中似乎聽到一個聲音:你小子缺根胳膊還是少條腿呀?要砍你自己砍去!

  莫留行失去知覺,身形漸隱,石室平靜如初,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洞外,兩把利刃一前一後,分別捅入灰衣老人心臟與肺部,當場瀝出一口鮮血,灰衣老人卻忽有所感,對著洞內莫名一笑,右手聶指悄然往趙青臺胯下一點,雙眼逐漸失去焦點,已然仙逝,劍閣,五境修行者,【指上劍】厲若寒,隕落於石林,一生不求名,一死報劍閣。

  趙青臺捂著襠部,殺豬般哀嚎著滿地打滾,厲聲吼道:「厲若寒,你這殺千刀的混賬,我定要把你的寶貝師侄李挑燈調教成千人騎,萬人插的母豬!哎喲,不行瞭,疼死爺爺瞭!」

  曹敘看著趙青臺不斷賤血的襠部,也不禁下體微涼,幸好自己沒有出言調戲李挑燈,否則以厲若寒這護短性子……

  曹敘吩咐屬下為趙青臺止血,入洞察看,搗弄瞭半天卻是一無所獲,隻好帶著不知道算輕傷還是重傷的趙青臺回去復命。

  莫留行沉沉睡去,胸前師姐所贈的貼身玉佩泛起點點熒光,恍惚間,思緒似乎又飄回瞭那個絕望的噩夢中。

  清晨,一輛輛載著囚籠的木板馬車緩緩駛過,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壓出一道道輒痕,光天化日下,籠中至少可算中人之姿的清麗女子們,個個赤身裸體,羞澀地緊縮一團,互相依靠著,僅用玉手遮掩嬌軀上的敏感部位,押送的真欲教徒,時不時用長棍隔著牢籠的空隙,肆意逗弄著籠中飲泣無助的女俠們取樂,傳出一陣陣淫穢的笑意與女子尖叫,最後一輛囚車中,白衣女子,風華絕代,端坐車中,雖身陷囹圄,神色萎靡,卻眉如遠山,清冷如故,她是劍閣之主,李挑燈。

  李挑燈默默看著同門姐妹們籠中受辱,內心煎熬,臉上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她心裡清楚,自己越是憤恨,這些衣冠禽獸就越興奮,車隊前頭揚起一陣吆喝,李挑燈雙目凝神望去,一座奢華的門面金碧輝煌,春潮宮三字筆走龍蛇,入木三分,其實所謂的春潮宮,本是靈山地界邊上一戶富商的別院,原本喚作春來園,傢主不知被迫還是自願,入瞭真欲教,散盡傢財,更把自傢宅院獻出,改建成如今的春潮宮,傳聞那富商的女兒,兒媳,孫女等傢中年輕女眷,盡數被登記入冊淪為瞭真欲教的娼妓,供教眾們褻玩,結發妻子不堪受辱,憤然上吊自盡,又是真欲教一筆罄竹難書的罪狀。

  然而真欲教發跡,極為詭異,無聲無色中,或以財帛,或以權位,或以秘籍,或以美色,暗中收買瞭一眾江湖敗類,起初便連花瘦樓都未曾知覺,待到這股勢力慢慢開始滲透名門正派乃至各國朝堂上,沈傷春才品出味來,細查之下,發現這個從不顯山露水的邪教,居然坐擁足足十位五境巔峰的護法,這還沒算上那個神出鬼沒,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教主!此等戰力,已遠遠超出普通江湖門派的范疇,要知道,每一個五境巔峰強者,都是足以開宗立派的人物,更可怕的是花瘦樓傾盡全力,居然查不出那十位護法究竟是什麼身份!這隻能說明,真欲教那隻無形之手,已經摸到沈傷春身邊來瞭,而沈傷春對此,一無所知……

  沈傷春花顏大怒,徹查花瘦樓之餘,著人傳信各大門派,小心防范,然而……呵,各大派俱有百年以上根基,哪會將一小小無名邪教放在眼裡,隻道是沈傷春危言聳聽,多是敷衍瞭事,草草應對,直到那一天,那起震驚江湖的大案……

  【彩蝶】薛羽衣,五境中境,離五境巔峰也就一步之遙,乃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女子門派——驚鴻門的掌門,【花弄影】顧彩衣,五境初境,執掌外堂,誰能想到,那個本身有著兩位五境高手坐鎮,又出瞭位六境【舞妃】月雲裳的驚鴻門,竟會在一夜之間,被真欲教連根拔起,門中死傷慘重,薛羽衣與顧小衣兩位主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慘被輪奸後雙雙吊死在彩帶下,死後下體猶插著奸辱女子用的淫具,門中幸存弟子投降後,盡數被俘,被秘密運往真欲教各處據點充為性奴。據次日六扇門中的官差回報,驚鴻門中到處是因奸致死的弟子屍首,殘破的衣物和滿地的精斑,一片狼藉,慘不忍睹。雲裳親聞噩耗,憤而出宮,獨自前往春潮宮,欲取其教主性命泄憤,本來月雲裳身為六境,又以身法飄逸而聞名於世,即便不敵,全身而退總是不難的,然而偏偏就離奇失陷春潮宮中,三日後,江湖上傳出消息:【舞妃】月雲裳身為驚鴻門中弟子餘孽,迷途知返,已效仿門中姐妹入教獻身為奴,宣誓遵從教規作踐自己,真欲教更把她那身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舞裙與貼身衣物懸掛門外炫耀!奇怪的是西梁君王,梁王竟然絲毫不為所動。

  驚鴻門一夜滅門,各大派終於驚覺,連同劍閣,花瘦樓,濟世山莊,群英盟,盡遣高手,意在一舉剿滅邪教,永除後患,光是六境修行者,便有李挑燈,沈傷春,寧夫人,上官左月四位,五境,四境高手不計其數,本以為十拿九穩,問題隻在於是否能擒獲那位藏頭露尾的神秘教主罷瞭,然而,他們錯瞭,他們都錯瞭……正派諸人行至風暗林中,突遭伏擊,這幾位六境修行者,本來以為是最大的依仗,未曾預料除寧夫人外,竟是早就遭瞭暗算!猝不及防下,連平常兩成的修為都拿不出來……而真欲教中的五境高手,居然可以通過服食某種禁忌丹藥,刺激體內真氣,在一炷香之內以偽六境的戰力出手,哪怕代價是他們的陽壽,屠殺幾乎是單方面的,上官左月最先失手被擒,接著便是沈傷春……寧夫人拼死帶著李挑燈突圍,但在戰亂中,她們也失散瞭。

  逃逸途中,李挑燈從真欲教一些個頭目口中得知,除瞭中伏的四人,連燕不歸,冷煙花,莫纓縵也在那個神秘教主的算計內,他是誰?他到底要幹什麼?一統天下?江湖魁首?還是與數年前的那批六境高手集體隕落有關?她猜不到……

  囚車冷漠地拉動著絕望,緩緩越過春潮宮那道朱紅門楣,花式繁雜的粉色連衣舞裙,荷花繡鞋,鴛鴦肚兜,嫣紅褻褲,本屬於【舞妃】月雲裳的四件衣物高懸大門兩側。

  「雲裳,你在哪裡,你到底怎樣瞭,他們……他們對你做瞭什麼……?」李挑燈悲哀地想道。

  囚車入內,李挑燈便與門下弟子分開,被單獨押送至春潮宮主殿——淫女殿。四位虎背熊腰的力士齊聲高喝,挑起沉重牢籠,拾階而上,不見氣喘,步伐沉穩,顯然不是普通苦力,堂堂修行者,在真欲教中竟然當作下人使喚?

  殿外明明艷陽高照,殿內卻是出奇的幽深,左右兩排各列五張墨色高椅,紋飾栩栩如生,雕工各有不同,質地古樸,隱有靈氣外溢,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仙傢器物,如此矜貴的材料,千金難求,尋常江湖門派所用法器,也不過如此,然而這些真欲教徒,卻是用之制作傢具,當真是暴殄天物,或者說,揮霍無度。十張椅子,共坐八人,左側第四張與右側最末一張卻是懸空無人。大殿正中是一張透著黑煙的玉座,通體晶瑩,不知材質為何物,反正教主所用,總不會比教眾的更廉價就是。

  殿中眾人均身披款式一致的長袍,覆有兜帽,看不出面容,教主更是被朦膿黑煙所縈繞,無法看破其中,像是某種神通。力士解開鐵鎖,將李挑燈帶出,四位壯漢無論如何使力,怎麼也無法將看似嬌弱,卻傲立如劍的女子按下,左首一人伸出手指凌空一彈,李挑燈悶哼一聲,雙膝一軟,終是跪在瞭殿前。

  玉座上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李閣主,我們終於見面瞭,上回你乘興而來,敗興而去,蔽教未能一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於你,本座深表歉意,如今邀得你再次大駕光臨,定要好好住上幾天,興許幾天後,被蔽教熱情款待過後,李閣主樂在其中,便舍不得走瞭呢?」

  「放屁,裝神弄鬼,若我恢復如初,你可敢與我一戰?」說著李挑燈又不屑地看瞭看殿中眾人「或者你們一起上吧,我還能趕在酒館打烊前去喝一杯。」

  教主:「李閣主劍術修為冠絕天下,大可不必出言挑釁,我會讓他們一起上的,畢竟他們加入本教的條件之一,就是能親手調教李閣主呢。」

  李挑燈:「哼!恬不知恥,你們把雲裳她們幾個帶到哪去瞭?」

  教主:「沈傷春與上官左月兩位姑娘此前受驚,我真欲教的醫師正在給她們用藥調理身子,為她們量身定做的新衣裳亦在縫制,都是身段絕佳的美人兒,穿得那般保守,敝帚自珍,豈不可惜?至於李閣主的好姐妹雲裳姑娘嘛……她作為本教首位肉畜,正在履行自己的義務與教眾們群交合歡呢,哎?他們……搞瞭她多久瞭?」

  左首一人起身彎腰,恭敬答道:「啟稟教主,肉畜月雲裳,已經在舞奴宮中被持續輪奸超過六個時辰瞭。」

  教主:「派人著他們憐惜些,休得玩壞瞭,寒瞭那些正派仙子們的心。」

  李挑燈怒道:「你們這群人渣,快放瞭裳兒,否則我把你們一個個剁碎瞭喂狗!」

  殿外一個聲音響起:「李挑燈,若是三天前你說這話,天下無人敢當兒戲,但這會兒嘛……便如娼妓罵客人一句【死相】無異瞭。」殿中頓時傳出一陣曖昧的低笑。

  李挑燈轉身,咬牙切齒道:「曹敘!若我李挑燈功力盡復,第一個必取你狗命!」

  曹敘信步踏入殿中,右手提著一個尚在滴血,不知內裡為何物的裹佈,笑容玩味:「好師妹,我給你帶瞭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李挑燈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曹敘笑道:「好吧,先說好消息,莫留行失蹤瞭,但會不會再現身,可難說得緊瞭,至於壞消息嘛,來,你自己瞧瞧?」說著便把裹佈遞到李挑燈手上。

  李挑燈狐疑著打開層層裹佈,雙眼一紅,不禁失聲痛哭,裹佈內,正是師叔厲若寒的項上人頭……

  「挑燈丫頭,你那為老不尊的師傅再敢輕薄於你,摸你屁股,盡管告訴師叔,師叔替你罵死他,什麼?為什麼不是砍死?你道你師傅那六境修為是假的不成?他修的可是臉皮,忒厚瞭,尋常兵刃,難損其分毫呀……」

  「挑燈丫頭,下月你生辰,想要什麼?五淑齋的胭脂?好,好,師叔就出趟遠門,替你買回來就是……」

  「我傢挑燈丫頭出落成大姑娘瞭唉,不知將來就便宜瞭哪傢小子呢,說好瞭,許給人傢前,可得讓師叔掌掌眼,若是五境以下的,就免談瞭吧?省得師叔一個不順眼就把他砍死瞭!」

  「挑燈丫頭,這壇三十年的陳釀,我偷偷從你師傅那順過來的,今晚師叔親自下廚做兩隻叫花雞,咱倆到崖邊美美地喝上幾杯可好?」

  「挑燈丫頭,我瞧著留行那小子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呀,那孩子,劍術是稀爛瞭點,心思還是很純良的,最緊要的,境界夠,不至於將來讓師叔拉偏架時一個不慎就砍死瞭……好,好,依你,師叔不砍他就是,哎,女生外向……」

  「挑燈,別哭,你師傅走瞭,將來師叔也會走的,人嘛,總有去的那天,都賴著不走,豈不都成瞭妖怪?喝過美酒,吃過美食,賞過美月,便是不枉此生瞭!」

  「挑燈丫頭……」

  李挑燈黯然將厲若寒的頭顱抱在胸前,淚如雨下:「師叔,挑燈對不起您,是挑燈害瞭您……」

  曹敘輕輕問道:「師妹,沒錯,就是你將師叔害死的,來,乖乖告訴我,莫留行去找師叔,到底所為何事?」

  李挑燈精致鎖骨下逐漸浮起一枚模糊的印記,心湖愈發渾濁,兩眼逐漸呆滯,喃喃說道:「我……我也不知……是……是師傅留下的遺囑。」

  曹敘懊惱地一跺腳,啐道:「原來是李青藍佈下的棋子,那死老頭,陰魂不散!」說著一把挨在屬於自己的那張椅子上。

  身旁一人問道:「哎?曹敘,趙老呢?你們不是一起的麼?怎的就你回來瞭?」

  曹敘沒好氣道:「他被厲若寒割瞭蛋蛋,這會兒在養傷呢。」

  又有一人幸災樂禍地笑道:「老趙這輩子就惦記著李挑燈的淫穴,這會兒佳人在前,正是一償宿願之時,那裡卻不行瞭?那還不如叫他去死?哈哈。」

  曹敘:「嘖,真不曉得他那份執念從何而來,我還替李挑燈洗過澡呢,我有到處炫耀麼?」

  身旁黑影道:「哦?有這等事?啥時候?」

  曹敘:「她五歲的時候……」

  殿中又是一陣笑罵聲。

  教主:「李挑燈不愧為【劍聖】,心志之堅,遠超預期,此前夢中已被本座催淫多回,泄身如潮,如今劍心崩碎,心防千倉百孔,然而今日見其胸前【真欲烙印】僅是灰白,每日【完墮】持續怕是不超過半個時辰,諸位護法還需多用心才是。」

  殿中眾魔:「謹遵教主教誨,我等定當盡心盡力。」

  教主笑道:「時辰雖短,莫要浪費瞭,李挑燈,脫瞭吧,把奶子,屁股,小穴都露出來,讓本教品鑒品鑒【劍聖】的身段,不知比起你那位【舞妃】妹妹如何。」

  李挑燈雙目無神,緩緩說道:「遵命……挑燈這就剝光自己,供主人們玩賞,挑燈的身段,婀娜之處,可半點不輸雲裳妹妹呢……」

  劍釵【小醉】被奪,李挑燈此刻隻剩一根尋常木簪綰起秀發,巧手不知如何動作,木簪解下,三千青絲垂落香肩,灑落嬌臀,翩然飄動,雲端上漫步的白衣仙子,誤入凡塵,流連忘返,驚鴻一蹩。

  殿上眾魔皆是一呆,連曹敘這個與之相熟已久的師兄亦難免俗,昨晚交手,生死懸於一線,爾後又追蹤莫留行而去,未及細看,當年這丫頭還是未曾長開的美人胚子,如今竟是出落得這般美絕人寰,曹敘開始有些同情趙青臺瞭,難怪那個無品好色的老頭,總是碎碎念嘮叨著江湖出八美,挑燈照夜色。

  一襲白衣,素顏長裙,裁剪古樸簡潔,一身清冷無暇,恰到好處顯出腰身玲瓏線條,除卻衣領袖口裙擺處繡有雅致花邊,再難尋半分雕琢,天生麗質,不染纖塵,唯有這冰清玉潔,方襯得起這出塵絕色,若說月雲裳的美是濃到極致的【媚】,那李挑燈的美則是淡到極致的【純】,她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小嘴微揚笑桃花,人間春風最得意。珠簾卷起不語悲,直教夏雨多憐惜。三千煩憂蹙蛾眉,掃盡秋意葬花愁。寒月顧影寂夜深,獨飲冬雪難排遣。春夏流轉,秋去冬來,一顰一笑,一悲一喜,哪會有李挑燈不美的時候?哪會有覺得李挑燈不美的男人?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奸?

  胸前扣子解開三顆,任由香肩上佈料翻落,胸前一片雪色,素白肚兜上峰巒迭起,初見崢嶸,首次在眾人前寬衣解帶的李挑燈,雙頰泛紅,輕咬朱唇,蔥蔥玉指挑起肚兜繞過後頸的繩帶,卻遲遲不肯落下,冷艷女子略顯羞意,瓜子雙頰白裡透紅,另有一番風情,教人迷醉。

  教主:「怎的?奶子矜貴,舍不得拿出來見人?你那肉畜雲裳妹妹可是二話不說就脫得幹凈呢,你這做姐姐的,扭扭捏捏,不像話呀。」

  李挑燈羞道:「挑燈知錯,請主人們責罰,奴傢這賤奶藏瞭十幾年,便連師傅都沒摸過,今日便獻與主人們蹂躪……」

  繩帶挑落,一雙白皙玉兔掙脫束縛,悍然蹦出,一如主人的傲骨,挺立於眾魔淫穢的目光中,瓊脂凝玉,盈盈一握,洋溢著青蔥少女獨有的活潑氣息,論豐腴,絕比不上寧夫人與沈傷春那般驚心動魄,惹人遐想,但這幾近完美的乳形,竟是連閱女無數的邪教護法們,都不得不盛贊一句生平僅見,雪峰穹頂上紅梅綻放,粉色乳暈上,奶頭嫣紅突起,頓時便有人站不住瞭,欲往前去細細把玩,玉座上傳來兩聲幹咳,眾魔連忙收斂獸欲,然而胯下那根怒挺的老二,卻是無論如何再也壓不下去瞭,無妨,殿上眾人,除瞭身影模糊的教主,皆是如此,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挑燈姑娘一聲呻吟,玉手扯著腰身佈料往外一撕,素衣連同肚兜化成滿地碎佈,小腹平坦,蠻腰纖細,讓人不得不想象玉臀的嬌美。

  曹敘眉頭一皺,想道:「怎的不見瞭那枚自小絕不離身的貼身玉佩?李青藍曾於無意中透露,師妹那枚靈玉,實乃一件世所罕見的法器,到底有何神通,老頭子卻是沒有細講。」

  少女低頭,玉指拉動腰間繩結,長裙失陷,輕盈落下,秋葉般散瞭一圈,仙子俯身,巧手解佈鞋,裸足踏風塵,泛紅嬌軀,僅剩一條素色褻褲作著毫無意義的抗爭,守護少女最後兩大禁地,那是所有男子向往處,又豈容佈料遮掩?

  挑燈蹙眉,又是一陣掙紮……

  教主沉聲道:「李挑燈,本座命你,褪褲,露穴,獻臀,你隻是本教區區一頭肉畜,以後天天叫人插穴玩奶的貨色,也敢妄自矜持?速速脫瞭,否則你這處女,怕是留不到明日瞭!」

  李挑燈眼中隱有淚花,嘴上卻是溫婉應承道:「教主息怒,蕩婦挑燈,這就把這礙事的褻褲扒瞭,求主人們鑒賞挑燈淫穴,能否比得過雲裳妹妹……」

  褻褲終告失守,碎成兩片破佈,遠遠地扔在一旁,雙腿緊夾,不留一絲縫隙,盡顯處子風姿,浩然天下,江湖八美之一,【劍聖】李挑燈,在一眾死敵面前,親手把自己脫得幹凈……

  眾魔微微一怔,李挑燈那被天下無數男人幻想過的私處,竟是天生的白虎名穴?細想下又合情合理,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一身冰清玉潔,出水芙蓉,與白虎淫穴,確為絕配。

  光潔粉嫩的花房外,已見晶瑩,少女首度裸體示眾,身子自然而然地記起在春夢中是何等的不知廉恥,私穴不自覺地分泌蜜汁,潤澤陰道,雙指緩緩撐開肉縫,穴內稚嫩肉豆顫顫巍巍,羞於見人,眾魔凝神聚氣,目力所及,那道仿佛一觸即破的處子薄膜,嬌弱處,依稀可見,兩片挺翹圓潤的股肉出乎意料的肥美,如那最上等的桂花糕般吹彈可破,細膩處猶勝那人間王朝之貢品絨佈,腰身曲線扭過蜜桃嬌臀,無絲毫淫糜之氣的清麗女子,卻引得一眾定力過人的邪教護法蠢蠢欲動,若非礙於教主威嚴,此刻就該有人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有瞭第一位,便會有第二位,第三位,最終一起毫無風范地輪奸這個可憐的絕色美人兒……

  莫留行眼見師姐受辱,體內多年所修真氣流轉全身,沖破一道道竅穴關隘,長年苦修,此刻水到渠成,丹田內海納百川,浩瀚真氣匯聚其中,心湖間泛起陣陣漣漪,夜空中隱有異像。

  一陣嘈雜的敲門聲將莫留行從夢中喚醒,好不容易撐開眼簾,忍著全身酸痛掙紮著爬起床來,伸手往懷中一探,返生丹與師姐所贈玉佩猶在,長舒瞭一口氣,瞇眼掃瞭一下周遭,眉頭緊蹙,又使勁擦瞭擦雙眼,把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

  他當然認得此處,這張床他不知睡過瞭多少個年頭,桌上還擺放著他制作的手弩,門後掛著那陳舊的蓑衣,梁上藏著給那個人解饞的佳釀,這室內每一處擺放,他閉著眼都能尋到,包括壓在床底下的那本《江湖八美圖》。

  此處為劍閣,吾心所歸處,他回傢瞭……

  莫留行疑惑地拔開門鎖,看到門外那個矮小滑稽的身影,熱淚盈眶,一把抱向對方,說道:「國安?原來你沒死,太好瞭,你還活著……」

  門外矮小漢子卻一手撐住莫留行胸膛,嫌棄地說道:「得,咱倆可不是那種關系,隻不過借瞭你那艷情話本一個月未曾歸還嘛,犯得著又是咒我死,又是這般撲過來惡心人?對瞭,後廚吳姨蒸瞭酸菜肉包子,見你今晚沒去食堂打尖,我特意多要瞭幾個,來,分你五個,這酸菜餡兒,香!」

  矮小漢子姓牛名國安,西梁南安人氏,雖入劍閣修行,資質就劍閣這種門派而言,隻能算中下,卡在三境的門檻上多年,同為難兄難弟,跟莫留行格外投緣,須知莫留行輩分境界雖高,劍術卻是慘不忍睹,雖得李挑燈照拂,大傢明面上不敢多言,背地裡也難免會有嚼舌根的傳出些風言風語,有一回,恰巧教兩人聽去,瘦弱如猴的牛國安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結果……自然是兩人一起被揍得口腫鼻青地回來,當晚兩個苦命漢子便燒瞭香,結拜為兄弟,就連莫留行偷窺李挑燈佳人沐浴,都是牛國安在外望的風,要知道這種事,被閣主發現瞭可不是吃幾頓板子就能瞭事的,搞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勾當!什麼是兄弟?這就是兄弟!

  莫留行微微一怔,顫聲問道:「國安,今年是哪年,今天是什麼日子?」

  牛國安:「天寶六十二年,九月初二呀,你睡覺睡糊塗瞭吧?還是……那事兒做多瞭?說著往莫留行床上瞄瞭瞄,卻失望地沒看到包成一團的手紙。」

  莫留行顫抖著收下用紙袋包裹的酸菜肉包,說道:「今兒時辰不早瞭,我把弩箭收拾一下就睡去瞭,這包子謝瞭啊,對瞭,你拿的那十個包子別一次吃完,不然得拉肚子。」隨後就關上瞭門。

  牛國安摸瞭摸腦袋,喃喃道:「奇瞭怪瞭,我又沒說,他如何得知我拿瞭十個包子?」

  莫留行回到房中,嘴邊揚起弧度,興奮想道:一年,雖然不知祖師爺動用瞭何種神妙手段,自己確確實實回到瞭事發的一年前,這份機緣,著實不輕瞭,自己罵得太狠,此刻竟有些愧疚,隻是那夢中場景,巨細無遺,怕就是一年後的真實……師叔已然仙逝,師姐慘遭凌辱……想到此處,莫留行心中一痛,真氣就此破體而出,夜空中黑雲欲壓,異象頻生。

  西梁上京,霓裳宮內,【舞妃】月雲裳臉色一變,沉吟半晌,喃喃說道:「說來就來?而且……好像還是個男人?」

  北燕長安,軍機重地,【武神】燕不歸雙手負背,沒來由地轉頭望向殿外,久久不語,眾將愕然,不明所以。

  東吳洛陽,孤城宅院,【天槍】冷煙花身披銀甲,舉杯邀月,短嘆長嗟,挑眉,又自斟一杯,婢女小翠急道:「小姐,再喝便醉瞭……」

  花瘦樓上,奢華閨房,【十丈紅塵】沈傷春手執煙桿【桃李】,嘴角含笑:「呵,有意思……」

  城中夜市,張燈結彩,【琴癡】上官左月臉覆面紗,背七弦瑤琴【忘川】,盤桓於一處食肆前,飄香四溢,摸瞭摸袋中銀子,悵然若失,忽有所感,抬頭遠望,咬瞭咬牙,嚷道:「老板,來隻烤羊腿!」

  城外破廟,遍地屍首,【影殺】莫縵纓取下面具,冷冷道:「惡賊,就怪你們沒長眼睛吧……」身形一閃,正欲離去,忽然頓住腳步,不知所想。

  藥王谷內,濟世山莊,【生死針】寧西樓倚窗夜瀆,不時於案上落筆標註,清風至,書頁翻過,一陣詫異,隨後又笑道:「蘭舟也該出去歷練瞭……」

  雲來客棧,天字號房,【劍聖】李挑燈懊惱看著被單盡濕,開門朝樓下櫃臺喊道:「小二,要兩壺熱水沐浴更衣,嗯?這是……?」

  浩然天下,劍閣,莫留行,一念起,破六境!

  莫留行想起數年前在劍丘上與師姐的一番對話。

  「師姐,破六境是個什麼感覺?」

  「沒什麼大不瞭的,想破就破,又沒人攔著。」

  「師姐……旁人若是敢這麼說,是要挨揍的……」

  又回到多年前,劍閣,書房,棋盤邊,李青藍與厲若寒各執一子,黑白分明。

  厲若寒:「師兄,你就別摸挑燈丫頭屁股瞭行不?若是傳瞭出去,還能嫁人麼?」

  李青藍:「你懂個錘子,女孩子多摸幾回,身段才顯好,又不是母老虎,如何就摸不得瞭?」

  厲若寒:「劍釵【小醉】昨晚認主瞭……」

  李青藍一呆:「那往後盡量少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