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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愛

  張儒劍痛得叫出聲來,下唇沁出顆顆血珠,他疑惑的看著孫姿,覺得今天女人顯得有些異樣。孫姿用手輕輕磨挲著張儒劍的面龐,看著男人唇上的齒印,又湊上朱唇將血珠吸入口中,淚從面頰滾落。

  張儒劍看到孫姿的淚水,心裡因被咬而來的惱怒化為一腔憐愛,他不顧孫姿的掙紮,把女人摟在懷裡,柔聲問:“姿,怎麼瞭?如果心裡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擔著。”孫姿眼裡含著淚,男人的溫柔話語沖擊著她的心扉,她想說,可又無從張口,無力的垂下頭,輕搖著。

  張儒劍伸手抬起孫姿的下巴,讓孫姿面對自己,嚴肅的說:“姿,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作我的妻子來看,如果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說出來,夫妻間難道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孫姿看著張儒劍堅定的目光,心裡一陣的感動,這是一個可以讓女人依賴的男人,自己多麼想永遠占用他的寬厚的肩頭休息,可女兒呢,自己已經三十多歲瞭,不可能與他共渡此生,女兒的幸福才是自己作為母親應該優先考慮的。可張儒劍一聲妻,又讓她的心劇烈的跳著,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孫姿把頭埋在張儒劍的懷中,嚶嚶的哭起來,肝腸寸斷。

  張儒劍被孫姿的哭泣弄得左右為難,怎麼一夜不見,好像發生瞭什麼,他隱隱覺得是不是和菲菲有關。

  張儒劍有點著急,詢問道:“是不是菲菲出事瞭,到底怎麼回事啊?”孫姿的哭聲猛然大起來,淚水將張儒劍的前胸完全打濕瞭。哭瞭好一陣,她覺得心裡好受點瞭,她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張儒劍,讓他對自己死心。

  孫姿坐起身,背過張儒劍,把臉上的淚水擦幹,幽幽的說:“儒劍,咱們之間該結束瞭,你就把以前的事忘瞭吧。”孫姿的心隱隱作痛,她隻有用這個方法來強行中斷自己與張儒劍的感情。

  張儒劍聽得很清楚,他激動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結束,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孫姿努力的控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讓聲音變得漠然,“相愛?我從沒有愛上過你,你隻是我發泄的工具,我對你沒有真感情,現在我已經厭倦瞭。”孫姿說著,可心裡的聲音吶喊著,“不,我也愛你,可不行,我退出瞭,菲菲和你才能開始。”滾燙的淚水又流瞭出來。

  張儒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心以待的女人,竟然說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他男人的自尊心受到瞭重大的打擊,而更心痛的是自己付出的感情。他痛苦的抓扯著自己的頭發,腦中轟轟作響,他粗暴的扯過孫姿,沉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孫姿看著男人有點扭曲的面容,目光裡透出的絕望神色,心頭劇顫,自己多麼想把他抱在懷裡,用滿腔的柔情來安慰他,可為瞭女兒自己得堅持下去,她緩緩的吐出:“是真的,我們結束吧!”

  張儒劍抬起手,想狠狠的打對面的女人一個耳光,可看著孫姿臉上的淚光,又覺這一切仿佛不是真的,回想自己與孫姿一起的點點滴滴,她不會這麼無情,不禁又問:“是真的?我隻是你泄欲的工具?”

  孫姿心都快碎瞭,她不敢看張儒劍,隻是點頭,“是的,是真的!”淚水伴著話語悄悄流淌。

  張儒劍隻覺怒氣直沖腦海,一揚手,“啪”,清脆的一聲,手已結結實實的印在孫姿的臉上。孫姿被打得從床頭滾落,“儒劍,你打吧,隻要你心裡能好受一點。”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但更痛的卻是心,他的身體才好,生這麼大的氣,會不會出什麼問題,隻要他能覺得心裡好受一點,自己被打又怎樣?

  張儒劍打完後心裡有些後悔,但腦中一片混亂,怒氣還在身體裡四處亂竄,他狠狠心,吼道:“你走,我以後不想看到你。”

  孫姿聽在心中,隻覺得身體象被抽空一樣,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切的希望與夢想都已破滅瞭,沒有愛,光有殘軀又能怎麼樣,“儒劍,你保重,我……,我走瞭!”

  孫姿蹣跚著走向門邊,張儒劍手抬起來,口中呢喃:“姿?”

  孫姿驚喜的回頭,“儒劍?”

  張儒劍的手又垂下,搖搖頭,“你還是走吧。”

  孫姿的希望落空,身體一軟,倒向地面。

  “不,媽媽。”孫姿恍惚中好像聽到女兒的聲音,身體落在溫暖的懷抱中。

  她實在受不瞭精神上的折磨,堅持不住,暈瞭過去。

  菲菲抱著媽媽半軟的身體,向張儒劍哭喊著:“你難道沒有看出媽媽是多麼愛你嗎?她是為瞭我才這樣的。”

  菲菲在孫姿出門前已經醒來,媽媽是去看劍哥哥吧,可為什麼不叫醒我?不是說好早晨一起去嗎?她猜測著媽媽為什麼要背著自己單獨出去,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媽媽不願與我一起分享與劍哥哥的愛,不會這樣的,可能媽媽隻是有事先出去瞭。

  菲菲腦海裡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可媽媽不願與自己分享與劍哥哥的愛,要獨自去醫院的念頭占瞭上風。少女的心突然有些憤怒,她等孫姿一出門,就略微收拾瞭一下,跟著去瞭醫院。

  菲菲看孫姿進瞭病房,聽房內響起說話聲,悄悄的推開門,躲在房間與衛生間的拐角處偷聽著。

  她的心隨著孫姿與張儒劍的交談起伏,聽到媽媽說隻是把劍哥哥當作玩物,她很驚訝,因為她知道,媽媽心中劍哥哥的地位有多重,她想著,為什麼媽媽會這樣說,可一點思路都沒有,直到聽到房間裡一聲脆響,腦中才突然明白,媽媽是為自己與劍哥哥在一起才作出這樣的犧牲,她落淚瞭,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瞭母愛的偉大。

  為瞭自己的幸福,媽媽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菲菲為自己感到羞恥,自己不能瞭解媽媽的苦心,還懷疑媽媽獨自來的動機,自己真是一個不稱職的女兒。她聽到張儒劍讓媽媽離開的聲音,再也忍不住瞭,流著淚沖瞭出去,她要讓張儒劍明白媽媽的偉大。

  菲菲沖出去,剛好看到孫姿軟倒的身體,連忙抱起,向張儒劍怒喊著。張儒劍本就已經後悔,如今菲菲的出現,又讓他明白瞭什麼,他連忙與菲菲合力把孫姿放到床上,菲菲坐在床邊嗚咽著:“媽媽,你怎麼瞭?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能我們一起愛劍哥哥啊!”

  張儒劍轉身出去在走廊中喊著:“醫生,醫生,有人暈倒瞭,快來啊!”焦急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中回蕩著。

  等醫生從病房中離開,張儒劍的心才放瞭下來,孫姿隻是因感情波動太大,再加上這些天忙碌的照顧自己,身體比較疲勞,一時激動,暈瞭過去。聽菲菲說完昨天發生的事情,張儒劍這才清晰的瞭解瞭孫姿今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張儒劍看著孫姿的面容,在白晳的面頰上清晰的留著五個紅色指印,心裡的悔恨無以復加,自己竟然不能瞭解孫姿為瞭女兒的高尚情感,還動手打瞭她,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走到窗前,雙拳緊握,在墻上用力擊打著,疼痛也不能讓他心中的悔恨有一絲的減少,雙眼模糊,墻在雙拳的擊打中留下瞭血紅的印跡。

  耳邊傳來菲菲驚喜的叫聲:“媽媽醒瞭。媽,你還好嗎?”

  張儒劍急忙轉身,探身伏在床前,孫姿已經睜開雙眼,他抓住女人的小手,“姿,你怎麼這麼傻,不,是我傻。”他有些語無倫次,他急切的想向女人表明自己的心意。

  孫姿看到眼前兩人的面孔,感覺自己的手被男人緊抓著,忙甩開,擠出一絲微笑,對女兒說:“菲菲,你怎麼來瞭?媽媽很好,就是有點累。”

  菲菲哇的哭出聲,她把孫姿、張儒劍的手放在一起,“媽媽,你別說瞭,我都知道瞭,你愛劍哥哥,你不能放棄,要放棄就讓我放棄吧。”

  孫姿卻把張儒劍的手與女兒的放在一起,“你們還年青,以後的日子還長,媽媽已經老瞭,看到你們在一起,媽媽就很開心瞭。”

  張儒劍感動的看著眼前的母女,這樣的女人,善良無私,男人一生也難遇到一個,可如今自己卻遇到兩個,而且被她們推來推去,也不知心裡是高興,還是悲哀。看她們還在讓來讓去,不禁左手抓住孫姿的小手,右手握住菲菲的柔荑,“你們我都愛,一個也不能少。”

  母女兩人卻是兩般反應,菲菲很高興,臉卻羞紅的低下,這是劍哥哥第一次說愛自己,這種情景也是自己所希望的,她一動不動的任由張儒劍拉著小手。孫姿卻慌亂的要掙脫張儒劍的手,“不行的,這樣是道德所不允許的,我們不能這樣。”

  張儒劍卻用力攥著孫姿的手不放,堅定的說:“不管別人怎麼看,不管道德如何約束,你們任一個人都是我所愛的,任一個我都不願被傷害,如果有人來唾罵,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如果有什麼罪責,就讓我一個人來背負,今生我不會被棄今天的話,讓我給你們幸福。”

  孫姿被男人的話語驚呆瞭,但內心卻好像松瞭一口氣,張儒劍的誓言擲地有聲,既然自己母女都愛他,而他也願承擔一切,自己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她看著張儒劍,男人的目光裡透出的堅毅是那麼地讓她動心,厚實的身軀如山般挺立,好像隻要他挺立著,任何風雨都會被他阻擋。心理雖然可以漸漸接受這種情形,但根生蒂固的道德約束卻讓她仍是猶豫。

  孫姿緩緩呼出一口氣,這才感覺手被張儒劍握得很痛,皺皺眉,小聲的說:“你握痛人傢瞭。”心裡的負擔放下後,話語中不由的透出幾許撒嬌的味道。

  張儒劍驚喜的說:“你同意瞭?”

  孫姿避開張儒劍的目光,軟弱的說:“讓我再想想。”

  張儒劍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太過急切,自己何嘗不知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可面對這樣一對情深意切的母女,自己又能傷害哪個,又能舍得放棄哪個,這是唯一的辦法。他放松瞭雙手,母女兩人的手卻依然留在他的手中,張儒劍把孫姿與菲菲的手合在一起,用雙手攏著,用唇輕吻著兩人的指尖。

  孫姿與菲菲同時嬌羞的一聲輕呼,把手從他的掌中抽離,都是雙頰通紅,又同時罵瞭一聲:“討厭。”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同時低下頭。張儒劍呵呵一樂,卻感覺雙手劇痛,這才發現剛才在擊打墻壁時雙手已然受傷。

  孫姿與菲菲同時發現瞭張儒劍的異樣,又一同伸手要抓張儒劍的手來察看,孫姿看女兒伸手忙把手收回,但還是擔心的看著張儒劍。菲菲把張儒劍的雙手攏在小手裡,“痛不痛啊,劍哥哥?”

  張儒劍看瞭看母女的神情,心中極是高興,忙說:“不疼,不過得去包紮一下。”說著起身向門外走去。

  孫姿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菲菲也說:“我也去。”

  孫姿猶豫瞭一下,“那我不去瞭,你們去吧。”

  張儒劍與菲菲沒有多想,讓孫姿再休息一會兒,就去包紮瞭,他們沒有想到孫姿是因為不願與菲菲一起同去。在孫姿腦海裡還是放不下心中最後的猶疑,她現在可沒有勇氣與女兒單獨相處,想想同作為張儒劍的愛人,自己都不知怎樣與菲菲獨處。

  張儒劍與菲菲回來後,就找孫姿商量出院的事,這個醫院他已經住煩瞭,何況畢業設計也刻不容緩,身體恢復的速度很快,行動已經完全沒有問題瞭。孫姿還想他再住幾天,但在張儒劍的堅持下,也同意瞭,菲菲自是雙手贊成。

  張儒劍硬著頭皮去找瞭凌醫生,穿過走廊來到凌醫生的辦公室,敲瞭敲門,“請進。”房內傳出女醫生的聲音。張儒劍靜瞭靜心,不知怎的,他又想起瞭女醫生那天有些戲謔的眼神,白鼠這個詞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推門走進室內,女醫生正在伏案工作,背對著他,並沒有抬頭察看。張儒劍站在女醫生身後,沒有敢打攪她,他自己心裡暗暗想,自己平時也沒有畏懼過什麼,可為什麼在這個女人面前自覺好像有些示弱?女醫生的修長身形伏在案頭,神情專註,好像根本沒有在意張儒劍。

  張儒劍索性打量起她來,身體被白色大褂遮蓋起來,看不出身材,頭微偏,黑發從一側傾下,坐椅下的小腳交叉著,沒有穿襪,皮膚白晳得有些顯得蒼白,沒有任何女孩特有的修飾,反而顯得與眾不同,讓人憐愛。

  憐愛?張儒劍苦笑搖搖頭,可心中對女人的厭惡明顯減輕瞭。好長時間,就在張儒劍以為她睡著瞭的時候,女醫生抬起頭,看瞭他一眼,“什麼事?”面上沒有一點表情,聲線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凌醫生,我想出院。”張儒劍答道。

  “不行,你還在觀察期。”聲音依然冷漠。

  “我現在很好,身體沒有一點不適。”張儒劍急切道。

  “說不行就不行,這是為你好。希望你合作。”象冰一樣冷。

  “我要出院!”張儒劍聲音不由大瞭起來,在這個女醫生面前,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吸瞭口氣,讓自己放松點,語氣緩和下來,“凌醫生,我馬上要作畢業設計,時間不多瞭,希望你能理解。”

  凌霜飛皺眉,“嗯,你的病情比較特殊,還沒有遇到過你這樣的病人。”她上下打量著張儒劍,臉上居然有些可惜的神情,“既然你急於出院,好吧,我給你簽字,不過你要答應,一周來我這裡一次,要復查。”

  張儒劍被凌霜飛看到發毛,尤其是對方臉上惋惜的神色,他更有瞭種被這個醫生當作實驗白鼠的感覺,背上全是冷汗,連聲謝著,轉身就走,他可不想在這個危險動物前多呆幾分鐘。

  “等一下,記住一定要復查,另外如果覺得身體不適,要立刻通知我,這是我的呼機號。”凌霜飛嚀囑道,隨手在一張紙條上寫下呼機號碼遞給張儒劍。

  “哦,知道瞭。”張儒劍答應著,接過紙條,心裡卻想,走瞭我就不會回來瞭。快步走出凌霜飛的辦公室,長出瞭一口氣,終於可以出院瞭。

  凌霜飛合上案頭的厚重醫典,怪可惜的,好容易才遇到一個好的實驗材料,這麼快就能從昏迷中蘇醒,身體又能迅速恢復,他的身體一定有常人所不及的特質,可惜自己沒有辦法把他留下來實驗,一定得想辦法讓他配合自己的研究。

  凌霜飛自小受傢庭熏陶,愛好醫學,尤其對腦部受損的康復研究感興趣,一心在這個領域探索,但鑒於國內研究條件太差,故而留學英國,攻讀碩士學位,前年才回國到人民醫院任職。

  她一心癡迷於醫術上的追求,對她來說人的分類不是以性別而論,而是以健康狀態分類,對醫術的鉆研和作為醫生所慣見的生死離別,也造成瞭她對人性的冷漠。張儒劍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優秀的實驗品,她一定不能放棄這個優質材料。

  張儒劍與孫姿母女兩人辦好瞭出院手續,直到上瞭孫姿的車,才長出瞭一口氣,終於離開瞭這個地方,與菲菲談笑著,三人驅車回到傢中。進門後,冷氣撲面而來,張儒劍適意的伸瞭伸腰,向著客廳喊瞭一聲:“我們回來瞭。”

  熟悉的室內擺設,空氣中散發著的熟悉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真切的感到回傢的幸福感。孫姿與菲菲在他身後幸福的笑著,她們體會得到張儒劍心中的快樂。“劍哥哥,還是傢裡好吧!”菲菲調皮的笑問。

  “是啊,傢裡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