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感這種東西,往往好的不準,不好的卻特別準。瓊恩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佈雷納斯是音樂學院的院長?他近幾個月又在城中休養……不會這麼巧吧?」
這與其說是一種猜測,倒不如說是一種恐懼——瓊恩害怕這種事情會當真發生。如果對手是庫肯,那麼他還不必多麼在意,但如果對手換成瞭陰魂王子……那就麻煩大瞭。
「那就去問珊嘉好瞭啊,」莎珞克終於有些不耐煩起來,「直截瞭當,清清楚楚,甚麼問題都解決瞭。你以前雖然說不上甚麼英銳果毅,卻也算是有決斷的人,該下決心的時候從來不含糊,怎麼到瞭這件事情上,就弄得瞻前顧後,拖拖拉拉的,一點男人樣子都沒有!」
莎珞克是殺手出身,雖然擅長美色媚惑,骨子裡終究還是信奉的弱肉強食的法則,喜歡幹乾脆脆,事情久拖不決,不免就有些不耐。其實芙蕾狄同樣也有這種疑惑,隻是不敢問出口罷瞭。如果說一開始,瓊恩自度事情還在掌握之中,在自己可以解決的范圍之內,不願意去問珊嘉,那可以理解;但現在已經到瞭這個地步,再硬要如此,隻怕會弄得無可收拾。這種簡單的道理,人人都能明白,為甚麼他就想不通似的。
在此期間,芙莉婭悄聲詢問芙蕾狄,大約也明白瞭事情的經過緣由,聽到莎珞克這句話,不由得冷笑起來,「他不是不明白,是不敢。」
「不敢?」
「對,不敢,」芙莉婭說,「他先已經在珊嘉姐姐面前擺出瞭姿態,現在又去問,他怕珊嘉姐姐說他出爾反爾,笑話他心胸狹窄——這是第一個不敢,他怕丟瞭面子。」
瓊恩默然。
「第二個不敢,是他心虛,怕珊嘉姐姐說出甚麼他不願意聽到的話,」芙莉婭說,「很多時候,拒絕並不意味著勇氣。珊嘉姐姐想向他解釋,他卻打斷——這其實根本就不是甚麼信任,不過是膽怯罷瞭。」
瓊恩依舊沉默。
「第三個不敢,是怕破壞瞭彼此間的信任,」芙莉婭的語氣稍稍柔和瞭些,「他不想質問珊嘉,也不想聽到珊嘉承認說騙瞭他。」
「可是,」芙蕾狄不解,「其實現在瓊恩已經知道,珊嘉姐姐是……至少在那支長笛的事情上,是騙瞭他啊。」
「事情沒到最後一步,就不要下定論,」芙莉婭說,「何況一件事情,就算大傢心知肚明,但有沒有說出口,那是截然不同。話沒說出口,那就還有轉圜的馀地,話一旦說出口,那就沒法收回來瞭,會在心裡留下陰影的。」
芙蕾狄看看沉默不語的瓊恩,再看看自己姐姐,頗有些驚訝,不明白芙莉婭怎麼能如此精確地把握瓊恩的心思,說得頭頭是道。莎珞克反應快些,格格一笑,「是瞭,」她說,「還是芙莉婭聰明。」
「不是我聰明,」芙莉婭淡淡說,「這是經驗。」
確實是經驗,這幾個女孩子裡,唯有芙莉婭有過正常的戀愛,所以能夠輕易明白這些情人之間的細微心思。芙蕾狄性情太過柔順,和瓊恩之間的「戀情」其實不能算是正常,甚至可以說有些畸形;至於莎珞克,她和男人上床的經驗豐富,要說真正的戀愛,那就是完全空白。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問題還是和有經驗的人討論比較靠譜。
「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瓊恩問芙莉婭。
「去問她。」
瓊恩遲疑。
「問個清楚,總好過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芙莉婭靜靜說,「這件事情,繞是繞不過去,躲是躲不開來,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迎上。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要發生的,就算你不接受,至少也要知道它是甚麼——更何況,你對你自己,對珊嘉姐姐,總該有幾分信心才是。」
瓊恩猶豫瞭半日,點瞭點頭。「多謝。」他輕聲說。
※※※
決定雖然做瞭,但真要付諸實施,卻還不是那麼容易的。瓊恩幾次想找機會開口,話到嘴邊又縮瞭回去。晚餐之後,珊嘉取過長笛,為瓊恩吹奏新學的曲子,這次是一首月光曲,優雅明麗,彷佛清泉叮咚歡快流淌,洗盡心頭塵埃。她的技法日益純熟,瓊恩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走神,珊嘉見瞭微微一笑,也沒多說甚麼。
「小弟,累瞭?」她柔聲問。
「嗯,有點,」瓊恩說,「今天被召去述職,說瞭整整一上午。」
「那早點休息吧。」
「好。」
和往常一樣,姐弟倆相擁而眠,珊嘉很快睡著,發出均勻平緩的呼吸聲,瓊恩看著黑沉沉的天花板,腦子裡亂七八糟,設想著各種可能性,始終鼓不起最後那點勇氣。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午夜時分,清冷的月光從窗戶中流瀉進來,在地板上與陰影交錯編織成繁復的圖案,精巧而靜謐。
萬籟俱寂。
瓊恩輕輕嘆瞭口氣,慢慢坐起來,隻覺全身燥熱,煩悶不堪,他正考慮去浴室沖個冷水澡,剛剛側身準備下床,突然感覺身旁有動靜,轉臉一看,發現珊嘉不知何時已經醒瞭,全身裹在毯子裡,定定地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星辰閃爍。
「怎麼瞭,小弟?」她輕聲問,「這麼晚瞭還不睡?」
「呃,我……睡不著。」
「你這幾天一直睡不安穩的樣子,有心事?」
「沒有沒有。」瓊恩下意識地否認。
珊嘉微微皺眉,也沒多說甚麼,翻過身來打算繼續睡。這下子卻出瞭問題,姐弟倆原本是並肩而眠,後來瓊恩想下床,慢慢坐起身,如今背靠著床頭,珊嘉這一翻身,臉便正好貼在瓊恩的大腿上,而且是根部……
瓊恩心緒不佳,原本沒有多少欲念。但他終究是個青年男子,血氣正盛,被一個女孩子貼在這種敏感部位,星眸迷蒙,吐氣如蘭,因為未及梳洗打扮,發髻有些散亂,唇角邊還黏著幾縷青絲,看起來自有一種慵懶媚態,哪裡還禁受得住。頓時小腹中彷佛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不知不覺間便下身挺起,幾乎將睡衣都撐破,正貼上姐姐的臉頰。
「唔,好燙……」
雖然隔著一層睡衣佈料,那種驚人的熱力依舊直透過來。珊嘉正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有甚麼滾燙的東西突然抵著自己的臉,下意識地伸手就去抓。瓊恩一驚之下,不敢移動,心中更隱隱有幾分期待。珊嘉隻覺似乎握住瞭一段滾燙硬物,彷佛還是活的一般,在自己掌心輕輕彈跳,一時間也怔住,過瞭半刻終於回過神來,睜開眼睛。
「小弟,又來欺負姐姐呢,」她仰起臉,似笑非笑地看著瓊恩,「不乖啊。」
「不是,那個——」
「之所以睡不著,是因為有姐姐在旁邊,對吧?」
瓊恩怔瞭怔,反應過來,這是早上他在學校門口對珊嘉說的話。「抱著姐姐你這樣的大美人在懷裡,隻能看不能吃,不管哪個男人都會睡不好的。」真要說起來,這句話也不能算錯,瓊恩之所以睡不著,一方面是有心事,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欲火難耐,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閉上眼睛。」珊嘉說。
「唔?」
「閉上眼睛,」珊嘉重復,雖然聲音很輕,卻自有一種令人無法違抗的力量,「姐姐知道一種治療失眠的方法,很有效的——閉上眼睛,不準看。」
瓊恩不解,但還是依言乖乖閉上瞭眼睛。珊嘉撐起身來,半跪在床上,伸手將瓊恩的睡褲褪下,剛剛拉下小半截,便見一條紫紅色巨龍彈瞭出來,正拍在粉頰上,發出啪地一聲輕響,倒是嚇瞭她一跳。「漲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很難受啊,難怪睡不著,」少女柔聲說,「讓姐姐幫你好不好。」
「……好。」
珊嘉格格嬌笑,香舌微吐,在杵尖上輕輕打轉,溫濡舔舐,然後張口慢慢含入。她曾經和芙蕾狄閨中密語,知道瓊恩的喜好,心理上早有準備,但終究初試此道,全無經驗,無論如何努力也隻能勉強吞進小半截,反而抵得咽喉隱隱作疼,小嘴塞得滿滿,幾乎連呼吸都透不過來。連試幾次,最終還是隻能無奈放棄瞭,「真是的,」她咬著嘴唇,嬌嗔著,「幹嘛這麼大。」
一邊埋怨,她側身臥著,將頭枕在瓊恩大腿上,臉貼著內側,左臂伸出,玉手握著那條昂揚巨龍,輕輕撫摸套弄。她動作並不熟練,也並不快,但掌心豐腴柔膩,香汗微沁,略帶溫濕,纖手盈盈握著,讓瓊恩幾乎有種其實是在女子體膣內的錯覺。而且彷佛是姐弟間的心有靈犀,珊嘉動作雖然不快,卻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把握瓊恩的心思,纖纖玉指順著他的欲望慢慢撫慰,細細挑逗,縱然是如此淫糜的場景,卻也被她演繹得優美雅致,簡直就像是在演奏樂器一般。
「又變大瞭……」
少女低低驚呼,聲音又嬌又媚,呼出的熱氣吹拂上來,讓瓊恩情不自禁地全身顫抖,珊嘉見狀甜甜一笑,手上速度越發加快。不知過瞭多久,瓊恩感覺自己已經瀕臨即將爆發的邊緣,便在此時,珊嘉突然停住瞭手。
「是不是快要……」她已經潮紅的臉上泛起一抹羞色,「快要出來瞭?」
「嗯。」
「可是床單是新換的呢,」少女噘起小嘴,「不想把它弄臟瞭,怎麼辦?」
瓊恩此時心迷神亂,哪裡還回答得出這個問題,但珊嘉原本也沒有期望答案。她略想瞭想,抬手挑起垂下的幾縷亂發,拂在耳後,低下頭去,張口含住。彷佛啜飲香甜的牛奶,珊嘉喉頭滾動,發出輕微的咕嚕聲,一口口將瓊恩滾燙的乳白精華慢慢吞咽入腹,點滴不剩。
「舒服嗎?小弟。」
歡愉之後,瓊恩躺下來喘息,珊嘉像一隻溫順乖巧的小貓咪蜷在他懷中,詢問弟弟的感受,臉上掩不去的調皮笑意,隱隱還有幾分得意模樣,彷佛天真爛漫的孩子似的,看得瓊恩心中一蕩。「舒服,」他低聲說,「謝謝姐姐。」
他親吻著珊嘉的秀發丶額頭,然後一點點下移,眉毛丶鼻梁丶臉頰,最後是嘴唇。「姐姐,」他低低呼喚著,喘息著,呼吸滾燙,「我想要……」
「想要甚麼?」
「我想要姐姐。」
珊嘉靜靜凝視著他,眼中盡是溫柔之色,「姐姐等你,已經等瞭很久呢,」她輕聲說,「你還要讓姐姐等到甚麼時候?」
她閉上眼睛,迎接期待已久的命運;他輕輕吻遍少女的全身每一寸肌膚,然後緩緩侵入。她忍不住地顫栗著,咬緊嘴唇,恍惚中錯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撕裂,但暈眩的痛楚中依舊透出一絲絲清晰的甜蜜幸福。堅硬如鐵的熾熱巨物突破濕潤的花蕊,一點點地擠入嬌嫩花徑,開墾著未經人事的處女地。她用盡全力緊緊摟抱著他,讓他完全抵達自己的最深處。
他們融為一體。
※※※
房間裡漸漸沉寂下去,喘息聲變得清晰可聞。珊嘉蜷縮在弟弟懷中,紅暈未消的臉上還依稀掛著淚痕,瓊恩的胸口上,已經被她的貝齒咬出一排細細的牙印,兩人的下身還緊密結合在一起,珊嘉稍一動彈便覺體內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倒吸冷氣。「大壞蛋,」她又嗔又怨地瞥瞭瓊恩一眼,「那麼兇,想把姐姐弄死啊。怎麼求饒都不肯放……」
瓊恩低頭親吻著她的臉頰,「對不起啦,姐姐,因為……因為實在忍不住,姐姐的身體太誘人。」
「從小就這樣,」珊嘉噘起小嘴,「每次欺負完瞭,還總是把責任推到姐姐身上,說的好像是姐姐故意勾引你。」
「本來就是,」瓊恩調笑,「姐姐本來就是在勾引我嘛。」
珊嘉哼瞭一聲,卻也沒反駁,靜靜地躺在他懷中。「小弟,」過瞭半晌,她突然輕聲問,「姐姐好吃麼?」
「當然好吃,」瓊恩笑瞭起來,「現在我唯一後悔的,就是以前居然浪費瞭那麼多時間。」
「比你嘗過的其他女孩子呢?」
瓊恩怔瞭怔,有些不好意思,「幹嘛說這個啊,姐姐。」
「就是問問而已,」珊嘉說,「我是你姐姐,現在還是你情人,將來是你妻子,我有權利知道吧。」
「當然是你最好啦,」瓊恩抱緊她,「世界上有哪個女孩子,能比得上我的姐姐呢。」
「艾彌薇呢?」珊嘉反問,「和我相比如何?」
瓊恩猶豫瞭一下,笑瞭起來,「這個,不好說呢。」
「為甚麼?」珊嘉追問,「你剛才不是說姐姐最好麼?」
「因為,」瓊恩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還沒真正嘗過艾彌薇,所以沒法比較。」
「嗯?」
瓊恩的回答,顯然完全出乎珊嘉的意料。「你們不是早就……」
「是,但是……」瓊恩原本搭在珊嘉裸背上的右手緩緩下移,掰開豐滿挺翹的臀丘,指尖輕輕揉按,「是用這裡。」
他簡單把事情的緣由解釋瞭一遍,珊嘉既是驚奇,又覺不可思議,「你們一直都這樣……可是,」她悄悄抬眼看瞭看瓊恩,「女孩子的那地方,也……也可以麼?」
「可以啊,」瓊恩笑著,「別有一種滋味呢,等哪天有空,我也讓姐姐試試好不好?」
他原本隻是信口玩笑,料想珊嘉一定會嚇得花容變色,連聲拒絕,這也是絕大多數女孩子的正常反應,即便梅菲斯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是如此。讓他意外的是,珊嘉卻微微低下頭去,「嗯,好啊,」她輕聲答應,「隻要你喜歡就行。」
「姐姐……」
「姐姐是你的呀,」清楚地知道瓊恩的心思,珊嘉微微笑著解釋,「姐姐是你的,甚麼都是。你不是說嗎?弟弟這種生物,就是用來欺負姐姐的,那麼姐姐呢,就是讓你這個弟弟欺負的。隻要你高興,甚麼都可以。」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彷佛在聽心跳,又彷佛是沉沉睡去。瓊恩看著她的面容,不覺也有瞭些倦意。他原本想著這是姐姐處子初夜,不敢肆意,誰料珊嘉天生媚骨,花徑緊致,曲折幽深,體內溫熱濕濡,嬌嫩蜜肉層層迭迭裹纏上來,比他嘗試過的任何女子都要來得銷魂,一時間情不自禁,早把憐惜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橫沖直闖,大加征撻,到最後都已經記不清究竟要瞭她多少次,如今隻覺頭暈眼花,全身發軟,漸漸便也想睡瞭過去。
正迷迷糊糊間,珊嘉突然輕輕動瞭動,在他懷裡翻瞭個身,將光潔的裸背貼著他胸膛,「小弟?」她輕輕呼喚。
「唔?」瓊恩含糊應瞭聲。
「姐姐好不好?」
「好。」
「以後每天都陪著姐姐,每夜姐姐都像這樣服侍你,好不好?」
「好。」
「那有瞭姐姐,是不是就夠瞭?」珊嘉低聲說,「姐姐一心一意對你,你也一心一意對姐姐,不要其他女孩子瞭,好不好?」
瓊恩正要脫口而出說「好」,陡然腦中一絲清明閃過,頓時遲疑起來。珊嘉稍稍等待,見他沉默不語,微微笑瞭笑,「算啦,」她柔聲說,「從小看你長大,姐姐還不瞭解你麼。貪心得要命,看起來最容易滿足,其實怎麼都不夠。姐姐一個人,就算是再好,也填不飽你的胃口呢。」
「姐姐早就知道這點,隻是……」她咬著嘴唇,「姐姐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她垂下眼簾,兩行清淚自臉頰滑過,滲入枕中,慢慢消失不見。
※※※
夢。
瓊恩發覺自己彷佛置身於一處林間草地上,樹冠亭亭如蓋,遮蔽瞭大部份的陽光,讓這塊空間顯得有些黯淡。碧綠的青草中,星星點點佈滿瞭紫色的花朵,他低頭細看,發覺是陰影蘭,但和平時所常見的品種顯然不同,更漂亮,但也更詭異,有種虛幻不實的感覺。
抬起頭,看見不遠處的白色塔尖,那是音樂學院的主樓,整座陰魂城中獨此一傢。「這裡距離音樂學院很近?」瓊恩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然後視野中出現瞭兩個人影,正從朝這邊走過來。
他們走得並不快,但卻轉眼間便進入林中,瓊恩欲待回避已經來不及,但奇怪的是,他們也對瓊恩視而不見,彷佛根本就把他當作瞭一團空氣,直接從身側走過。
不知道甚麼緣故,明明距離很近,瓊恩卻完全無法看清楚他們的相貌,隻能從身形輪廓上判斷是一男一女,而且應該都很年輕。女子似乎身體不適,步伐有些虛浮,男子從身旁攙扶著她。更奇怪的是,瓊恩隱約覺得他們的身形輪廓都頗有幾分眼熟,好像是自己認識的人,但卻又實在想不起是誰。
男子穿著灰色長袍,罩著灰色鬥篷,全身彷佛都籠罩在陰影之中,影影綽綽,虛幻不實,瓊恩看瞭片刻,隻覺頭暈眼花,將目光移向他旁邊的女子,猛然間心頭一跳。
那名女子的腰間,別著一支長笛,看外形規格,和珊嘉那支夜沉木長笛非常近似。
珊嘉?
瓊恩錯愕之下,努力想要看清女子的相貌,卻始終無法成功。他們在草地的中間站住,像是交談瞭幾句,但瓊恩甚麼都聽不見,隻能看到口唇微動。他沒學過讀唇術,無法判斷內容。但有一點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她在笑,很開心,非常愉快,而且神情親密,顯然關系非同尋常。
瓊恩妒火中燒,欲待上前,但他對於這兩人而言像是一團幻影,哪怕站在面前也無法引起他們的註意,彷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難不成……這是夢境?」
念頭剛剛閃過,瓊恩的眼角陡然閃過一抹金屬光澤,驚訝之下轉眼看去,發現那名男子正站在女子的背後,左手貼在腰間,右手卻自鬥篷之中,悄無聲息地取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倏忽舉起,猛然照著女子疾刺過去。
「小心!」
瓊恩失聲喊出,卻連自己都聽不到,隻見男子手中匕首閃電般刺出,在即將近身時女子終於察覺,轉身回旋,一個漂亮的側踢擊中男子的膝蓋,令他摔倒在地。但她的左臂依舊還是被匕首劃開瞭一道傷口,很淺,但她彷佛受瞭致命重創一般,身體搖搖晃晃,站立不穩,跟著也摔倒在草地中,激起一片銀色花粉。
匕首上有毒!
瓊恩立刻明白瞭怎麼回事,但他完全無能為力,隻能旁觀。男子掙紮著站起,走到女子身旁,他們似乎交談瞭幾句,瓊恩依舊甚麼都聽不見,但他能夠清楚地看見女子漸漸黯淡的面容,以及眼中的哀傷神色。在一剎那間,他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
她就是珊嘉!
「姐姐!」
他既是惶急,又是憤怒,卻甚麼都做不瞭。猛然間隻覺一陣劇烈心悸,就像身體裡潛伏著甚麼洪荒猛獸,正自蘇醒,躍躍欲出。彷佛心靈感應一般,躺在花叢中的女子突然像是意識到瞭甚麼,微微側臉,朝瓊恩這邊看瞭一眼。
瓊恩不知道她是否看見瞭自己,但接下來,他突然發現自己能夠清楚地聽見他們的對話。
「握住我的手。」女子懇求,吃力地將手向男子伸去。
男子凝視著他,無動於衷。
「我們每個人都將孤獨地死去,母親。」他低聲說。
然後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