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一筆勾銷

  「猜謎語麼,這我可不擅長呢,」瓊恩說,「而且總該有點提示吧?」

  「沒讓你猜謎語,」少女靜靜笑著,「是猜我心裡想甚麼。」

  猜謎語和猜情人的心事,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是智力問題,可以推測計算,猜中瞭是聰明,猜不中也不過付之一笑;後者則是感情問題,往往全憑直覺,猜中瞭是心有靈犀,猜不中……就可能上綱上線到「你不愛我」,「你不夠瞭解我」,「我們有緣無分」之類的恐怖結論。雖然這其實完全沒道理可言,然而女孩子本來就是不用講道理的感性動物。

  幸好,梅菲斯盡管偶然會耍點小女孩脾氣,但還不至於如此。她既然讓瓊恩猜,那就總有幾分跡象可循。

  瓊恩默默思索著,手無意識地在少女胸前輕輕揉捏,享受著掌心滿溢的溫軟觸感,漸漸有瞭點頭緒。「如果我猜中瞭呢,艾彌薇,」他問,「有甚麼獎賞?」

  「說瞭啊,如果猜對瞭,我就原諒你,不生氣瞭。」

  「你不是已經不生氣瞭嗎,」瓊恩說,「這個不能算。」

  「那你還想要甚麼?」梅菲斯反問,「我所有能給的,都已經給你瞭。」

  瓊恩吻著她粉嫩的臉頰,「以後,如果我把你弄疼瞭,要告訴我知不知道。」

  「幹嘛要告訴你。下次再這樣,直接把你踢下床去。」

  「行。」

  梅菲斯輕聲一笑,「知道瞭。」她柔聲說,「先說說看,你猜到甚麼瞭。」

  「你是去問彌撒亞小姐,為甚麼為魔鬼效力,是吧?」

  少女不置可否,「何以見得呢?」

  「猜的,」瓊恩說,「首先,你和彌賽亞以前並不認識。對吧?」

  「當然。」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一起,和她沒有任何接觸,也沒打過半點交道。今天應該是你去找她,並不是她約你見面。對吧?」

  梅菲斯點點頭,「對,但這又說明甚麼?」

  「以你的性情,會去主動找一個人。那就肯定是有甚麼重要事情,不會是簡單的閑聊問候,」瓊恩感覺少女胸前的兩顆蓓蕾已經驕傲地堅挺起來,硬硬地在掌心摩擦著。「我們馬上就要離開,沒甚麼事情需要她幫忙,即便有。那也應該是去找拜爾。而且如果是關系到我們整個『團隊』的事情。你應該會告訴我。但你沒說,而是單獨去找她——也就是說。這件事和我,和凜,都沒關系。」

  「是,」梅菲斯承認,「這算是我的私事。但你又怎麼猜到我是去問她這個問題呢?」

  「很正常啊,所有人在得知拜爾手下有這樣一位曦天使之後,最大的反應,應該就是疑惑她為甚麼沒有墮落吧?」瓊恩不緊不慢地說,「同樣是為魔鬼效力,她卻沒有像黯之翼的那些傢夥一樣墮落,她依舊擁有聖力,依舊能夠揮出破邪斬,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而你是聖武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曦天使其實是同類,那麼相比起別人,你對此肯定更加疑惑,更想明白其中的究竟,這沒錯吧?」

  梅菲斯嫣然微笑,「沒錯,」她說,「我是很好奇,所以就去問她,想知道緣由。這前一半,算是你猜對瞭。」

  「既然前一半猜對瞭,後面也沒甚麼難的,」瓊恩也笑起來,「你去問她,那麼會有兩種可能:她回答,或者不回答。如果她不回答,那麼你最多隻是依舊疑惑,不至於心情低落——所以很顯然,她是回答瞭,你知道瞭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而你也正是因此而鬱鬱不快。」

  梅菲斯沉默片刻,「那你再猜猜看,她是為甚麼聽命於拜爾呢?」

  「這應該算是另外一個問題瞭吧?」

  「猜出來,我給你額外的獎勵。」

  「甚麼獎勵?」

  「不說,反正你會喜歡的就是。」

  瓊恩笑著將少女扶起,擦乾身上的水珠,赤裸著抱上床去。「這個也沒甚麼難猜的,」他說,「拜爾能讓一位曦天使為他效力,可能的原因無非就那幾種。」

  「首先,彌賽亞小姐為拜爾效力,不可能是因為放棄信仰,認同他的理念,那樣的話她會立刻墮落,而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其次,我也看不出彌賽亞小姐和拜爾之間有任何友誼或者愛情……別告訴是這種荒誕的理由。」

  梅菲斯笑起來,「自然不可能。」

  「那就是瞭,既然這些都不可能,那麼剩下來,比如說威逼丶強迫丶利誘,這些也很難。彌賽亞小姐可是曦天使,那是相當於進化到最終形態的大惡魔或者大魔鬼的存在,遠遠不是拜爾可以匹敵地,而且她作為最高階的天使,近似神明的存在,必定信念堅定,無所畏懼。這樣的對手,可以殺死,卻沒法打敗,就算能夠一時壓制,也不可能長期驅遣,除非……」

  「除非甚麼?」

  「除非,」瓊恩低聲說,「除非簽訂契約。」

  對於彌賽亞而言,強迫威逼丶利益引誘丶言語腐化,這些都根本沒用。唯有契約,才能真正束縛制約一位曦天使,而這正是魔鬼最擅長最常用地手段。

  「拜爾應該是用瞭甚麼手段,和彌賽亞簽訂瞭一份契約,讓她為自己效力,是這樣吧?」

  「你為甚麼能猜到呢?」梅菲斯靜靜地問。

  「因為,」瓊恩低聲說,「算是以己度人吧。」

  莎珞克說,聖武士和曦天使在一起,瓊恩和她在一起,這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沒錯,不過可以做點修整,相比起莎珞克,拜爾和瓊恩更近似同類。

  如果把梅菲斯和彌賽亞替換。把瓊恩和拜爾替換,那麼答案就很明顯瞭。

  「你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如果說會被別人的故事打動,那麼很大的可能,是因為看見瞭自己的影子,」瓊恩輕輕說,「拜爾用一份契約,得到瞭曦天使。我當時……不也是用這種手段,得到你的麼?」

  「現在回想起來很得意吧?」少女冷冷說。

  瓊恩搖頭。「很後悔。」

  「是嗎?」

  「是,」瓊恩低聲說,「那時候,隻想著占有你。舍得傷害你;現在……舍不得瞭,所以後悔瞭。」

  梅菲斯用力咬著嘴唇,突然抬起手,重重地在他臉上打瞭一巴掌。瓊恩沒有躲閃。隻是將她抱得更緊。

  「對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艾彌薇,」瓊恩凝視著她的眼睛,「對不起。」

  「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少女的聲音有些梗咽,「從今以後。不準再欺負我。不準再傷害我。知不知道啊?」

  「知道,」瓊恩輕聲說。替她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從今以後,再也不欺負你,再也不傷害你,再也不讓你受委屈,再也不讓你哭。」

  「我沒哭。」

  「嗯,沒哭。」

  梅菲斯將臉埋在瓊恩懷裡,俏麗的肩頭輕微顫動著,過瞭半響慢慢恢復過來,抬起笑臉。「沒事瞭,跟你在一起,人都變得愛哭瞭。」

  「這才像個女孩子嘛。」

  「才不要呢,」梅菲斯說,親吻著瓊恩地胸膛,身體慢慢下移,最終臉伏在他的胯間,張開櫻唇。

  身體的一部分被溫潤的口腔密密包裹,瓊恩感覺自己彷佛整個人都被浸泡在熱水中,說不出地舒服,舌尖的靈巧挑逗,讓他的靈魂彷佛都要被吸出來似的,這種美妙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瞭。沒過多長時間,他就在少女口中滿足地爆發出來。

  梅菲斯的喉嚨慢慢蠕動著,直至將乳白色的牛奶完全吞咽下去,一滴不漏。完事之後,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吐出,而是繼續含著,香舌舔,很快讓瓊恩重振雄風,又在她的小嘴裡再度發泄出來。

  「獎勵你的,」她說,笑盈盈地抬起俏臉,「還滿意吧。」

  這個香艷地獎勵確實讓瓊恩非常滿意,但相比起來,能夠和梅菲斯把心底的那點芥蒂化解,才是更讓他高興的事情。雖然挨瞭一巴掌,卻彷佛像是卸下瞭一副擔子似地,頓時輕松瞭許多。

  「拜爾用甚麼方法和彌賽亞簽訂契約的呢?」他問梅菲斯。

  「人質。」

  六百年前,天堂山派遣天使軍團進攻地獄,最終戰敗,拜爾也是借此機會崛起。在最後一戰中,拜爾率軍包圍瞭彌賽亞和她的部屬,最後雙方首領談判,簽訂瞭一份協議。拜爾撤除包圍,並且釋放他所俘虜的所有天使(已經成為墮天使者不包括在內),而彌賽亞則留在地獄,為拜爾效力,隻在對付邪魔時出戰。

  「她應該並不滿意於這種處境吧。」

  「那當然,」梅菲斯說,「但她不能毀約。」

  「你想幫她擺脫這份契約?」

  「想是想,但很難啊。」

  「是很難,」瓊恩嘆氣,「契約是雙方的,除非拜爾自己願意放棄權利。如果我是拜爾,手裡有一位曦天使,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吧?」

  「殺瞭他怎麼樣?」梅菲斯突然說。

  彌賽亞的義務,是聽命於拜爾,為他效力,並不是加入魔鬼陣營。如果拜爾死瞭,契約自然自動失效。這確實是個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好主意,而且梅菲斯是聖武士,殺魔鬼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完全沒有心理負擔,至於瓊恩……反正和拜爾也不過是交易合作關系,殺瞭就殺瞭,隻要讓梅菲斯高興就行——唯一的問題隻在於……

  「我們怎麼可能殺得瞭拜爾?」

  要論個人實力,拜爾未必比瓊恩等人前幾日殺的吸血鬼親王迪內特強很多,但殺起來難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吸血鬼確實是很厲害的亡靈,但弱點也太多,怕陽光丶畏銀毒丶會被聖光聖水傷害,等等等等,而拜爾就完全沒有這些問題。

  「我的法術如果直接攻擊,對拜爾隻怕基本不起作用,依舊隻能輔助,」瓊恩說,「凜更不用說,而且拜爾清楚翔龍弩能夠連發,這個秘密武器不起作用,他也根本不用怕銀矢。莎珞克更不用說,她失去瞭殺戮神力,現在的實力還不如以前。而且……艾彌薇,你的破亂斬,對拜爾恐怕不起作用吧。」

  梅菲斯嗯瞭一聲,「破亂斬對魔鬼沒用。」

  顧名思義,破邪斬斬殺一切邪惡,破亂斬則斬殺一切混亂。梅菲斯和其他聖武士不同,沒有破邪斬的神能,隻是憑借著手上的銀劍「眷戀」,能夠打出破亂斬出來。如果對上惡魔,自然是無往不利,極有威脅,但對付魔鬼的話,那就基本沒效果瞭。

  梅菲斯想瞭片刻,最後也搖搖頭,「是不行,」她嘆息,「基本沒可能。」

  話雖如此,仍舊不免有些怏怏,瓊恩明白這是為甚麼。梅菲斯雖然善良,卻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之所以想幫彌撒亞擺脫契約,原因自然很多。事實上,作為一名聖武士,看見魔鬼以這種方式脅迫曦天使,挺身而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對於梅菲斯而言,隻怕還有另外一層心理上的含義。但她也很清楚其中的困難,幾乎是不可能辦到,正因為如此,所以潛意識裡才鬱鬱不樂吧。

  「艾彌薇。」

  「嗯?」

  「其實,也未必不行,」瓊恩慢慢說,「殺瞭拜爾自然不可能,而且也沒必要。不過,逼他同意放棄契約的話,卻未必不可能。」

  「怎麼做?」

  「不知道,」瓊恩輕輕揉著眉角,「我隻是說可能,因為這需要機會……說不定,我們得多留幾天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