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 正事

  烈焰酒是深淵中的一種特產,用生長在血之河沿岸的火成,喝下去後胸膛裡彷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最是能夠振奮情緒,乃是惡魔們的最愛。瓊恩不擅飲酒,是壓根就沒想過去嘗試的。不過既然面前這位老者開口瞭,他便揮手召來誇賽魔侍者。

  「兩杯烈焰酒,給這位先生。」

  誇賽魔聽明白瞭前面半句話,但對後面半句感到愕然,不知道瓊恩所指的「這位先生」在哪裡。瓊恩見它模樣,頓時明白瞭怎麼回事,「送兩杯烈焰酒來就是。」他改口說。

  侍者迷惑地退下,過瞭片刻端上兩杯烈焰酒,火紅色的液體在水晶杯中輕微蕩漾著,真像是一團團細小的火焰在跳躍燃燒。「多謝。」灰袍老者說,抖抖索索地伸手拿起一杯,慢慢送到唇邊。

  「隻有我能看見您嗎。」瓊恩問。

  「我隻打算讓你看見。」老者回答。

  瓊恩看瞭看四周,這時候正是老頭骨裡客人最少的時候,樓下大廳裡空空蕩蕩,基本沒甚麼人,隻有幾隻誇賽魔侍者在遠處等待招呼,非常安靜。「那我和您說話呢,」瓊恩又問,「他們隻看到是我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有這個杯子,他們會看到它自己飄浮起來,然後裡面的酒一點點變少?」

  「不,他們根本就沒看見你在交談,也沒聽見你在說話,這隻杯子在他們眼中也一直擺在桌子上沒動過,簡單來說,所有涉及到我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從未發生,根本不存在的。」

  「真神奇。」

  「這就是魔法。」

  兩位巫師都不再說話。老人一邊咳嗽,一邊慢慢品嘗著烈焰酒,他原本灰暗的臉色漸漸變得有幾分紅潤起來,混濁的眼睛裡也開始有瞭些光彩。「酒不錯,」他最後說。將空杯子放在桌上,「這是惡魔們唯一勉強值得稱道的地方,你應該試試。」

  「太烈瞭,我不喜歡。」

  「但能治咳嗽,」老人說,「你看我現在,咳嗽就好得多瞭。」

  瓊恩心想我又不咳嗽,再說你其實也不咳嗽。你純粹是心理作用。「還有一杯。」他提醒。

  老人點點頭,卻沒有立刻端起另外一杯,「又見面瞭,小傢夥,」他慢慢開口,「看到我不會害怕嗎?」

  「當然害怕。」

  「雖然這裡禁止私下鬥毆。但我要殺你的話,還是輕而易舉的,」老人說,剛才那杯烈焰酒似乎真的有瞭效果。他說話順暢流利得多瞭,「就你的年齡和魔法造詣來看,足以算得上是天才,但天才我見得多瞭,也沒甚麼瞭不起。你的法術在我眼裡不過是街頭騙子地戲法。能倚仗的無非也就是你老師給你的法術逆轉戒指。如果我全力以赴的話,你大概能支撐十秒鐘,」他偏著頭。似乎又重新估算瞭一下,「最多十五秒鐘,這是在考慮到有惡魔士兵來搗亂的情況下。」

  瓊恩點點頭,他知道對方所說是事實。

  「但你看起來似乎很鎮定。」

  「不,我隻是不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而已。」

  「沒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說表現得很害怕,」瓊恩解釋,「如果您告訴我說,隻要我嚇得瑟瑟發抖,您就直接無視我的存在,那麼我保證立刻抖得就像見到瞭狐貍的小雞——如果模仿得不像請指正,我學得很快的。但我想您坐在這裡,總不會就是為瞭看我害怕的樣子吧,所以我就懶得表現瞭。」

  「有點道理,」老人說,「那你準備怎麼做呢?能夠在任何時候都保持鎮定自若,是良好的品質,但終究是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的。」

  「不準備怎麼做,僅僅等待而已,」瓊恩回答,「等待您說明來意。」

  老人沉默瞭一會,「你真無趣。」他評價。

  「很多人都這麼說。」

  再一次沉默,然後是瓊恩先開口打破瞭寂靜。

  「有甚麼指教呢,薩馬斯特先生,」他說,「如果沒甚麼事情的話,我想先回去休息瞭,畢竟明天還要在賽場上交手呢。」

  薩馬斯特搖搖頭,「換個稱呼,」他說,「我不喜歡聽到你叫我的名字。」

  「唔?」

  「你稱呼我為薩馬斯特先生,那按道理我就得叫你蘭尼斯特先生,可是我不想這麼稱呼,你太差瞭,這會讓我覺得自降身分。」

  瓊恩微笑,「您盡可以隨意稱呼,我不介意,或者叫我瓊恩就行。」

  「不行,我介意,這不合我的規矩……這樣吧,我叫你小傢夥,你叫我老傢夥就行。」

  「這個,我看我稱呼您為前輩如何?」

  「隨便吧,」薩馬斯特有些意興蕭索地揮揮手,「那就這樣說,你好像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有心事?」

  「算是吧。」

  「在擔心明天的決賽?」

  「唔,這個其實倒不怎麼擔心,」瓊恩坦白承認,「反正我是打著不行就棄權地主意,看在我老師的份上,想必前輩您也不會怎麼為難我吧。」

  薩馬斯特低沉地笑起來,「你真坦白。」

  「我一向都很坦白的,在應該坦白並且必須坦白的時候。」

  「好習慣,」薩馬斯特說,「然而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退出,為甚麼不肯聽我的建議呢?」

  「因為我在此之前已經答應瞭我的朋友,我不能反悔。」

  「信守承諾是個好品質……不過你的朋友似乎全都是女孩子啊。」

  「唔,您這麼一說我才剛發覺……我身邊七個人居然全都是女性呢。」

  「喜歡這種狀態?」

  「當然,一群漂亮女孩子在眼前走來走去,總比男人看著舒服。」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女孩子可以推倒上床,男人你沒興趣對吧。」

  「呃,前輩,您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直接……雖然我承認這也沒錯就是瞭。」

  「我說話很直接嗎?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那個超短裙小女巫還隻是朋友吧,現在都已經直接躺在你床上。你幹都幹瞭,難道還怕別人評價嗎?」

  提起凜,於是瓊恩又開始鬱悶。

  「嗯,怎麼看你的神情好像不太滿意似的。難道兩個還不夠?我看她們體力應該不錯啊,你一個人隻怕都應付不下來。而且你隔壁不還住著個魅魔嗎,雖然不算特別漂亮,身材倒是一流,可是你好像沒甚麼興趣。」

  「這個問題比較復雜,前輩,」瓊恩嘆氣,「一時我也說不清楚……」

  「那就簡單點說吧。」

  「……簡單點說麼。就是您說的那位超短裙小女巫——她叫凜——不太乖巧聽話。」

  「不太聽話?」

  「是啊,更麻煩的是她還有點百合傾向——百合是個專業術語,意思就是說……」

  「百合的意思我懂,」薩馬斯特揮揮手,「繼續。」

  「所以她是加進來瞭,卻把我原來的情人給占住瞭。而且她們是摯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關系其實比我密切得多。您看,這就是我鬱悶的根源瞭。」

  「明白瞭。」薩馬斯特點點頭,「本來你有一個,現在新加進來一個,表面上看起來你是有兩個,其實還是隻有一個。不過是換瞭人而已。」

  「沒錯。」

  「可是這聽起來也不壞啊,嘗嘗新鮮地有甚麼不好。」

  「這個麼,前輩。我是比較貪心……不,我是比較負責的男人,所以我不能喜新厭舊嘛。」

  「這樣啊,」薩馬斯特思索著,突然又是一陣猛烈咳嗽,整個上半身趴在桌上,幾乎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似的,「酒,」他嘶啞著聲音說,「拿給我。」

  瓊恩趕快把桌上另外一杯烈焰酒遞到他手中,薩馬斯特勉強撐起身,灌瞭幾口。他喝得太快,結果被嗆到瞭,咳嗽更加劇烈,瓊恩猶豫瞭一下,然後起身繞過桌邊,替他輕輕捶背。

  過瞭好半天,薩馬斯特才終於又緩過勁來,「多謝,」他低聲說,「人老瞭,身體就越來越差。」

  「那是。」瓊恩趕快附和。

  他回到座位,招手叫來侍者,又要瞭兩杯烈焰酒放在旁邊備用。薩馬斯特慢慢把他手中的一杯喝完,臉色漸漸恢復過來,「如果你是為這個煩惱麼,我覺得完全沒必要啊,」他說,「很容易解決的嘛。」

  「很容易?」瓊恩精神一振,「請指點。」

  「簡單啊,她不太聽話是吧,你直接把她綁起來扔一邊,自己照樣和你那個聖武士情人做,等爽夠瞭再來玩她,先奸後殺……哦,錯瞭,不能殺,那就先奸再奸,不就一切搞定瞭,有甚麼問題。如果你對如何捆綁女性不太瞭解的話,我可以向你推薦本書,以你的聰明一定學得很快。」

  「前輩,您……」

  「很驚訝?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曾經風流過的嘛,」薩馬斯特嘆氣著,「可惜那時候太年輕,不懂甚麼是真正的愛情啊……」

  「這個,前輩,您能不能再提供點其他的創意。」

  「沒問題啊,如果你嫌捆綁太難學,那直接一個定身術就是瞭,你是巫師嘛,這還需要我教你?當然,定身術持續時間太短瞭,以你的造詣頂多定住她幾分鐘,隻怕還來不及爽夠……有瞭,我以前曾經發明過一個法術,叫做麻痹之觸,一碰就能讓人麻痹半小時沒問題,你要不要學?」

  「這名字……是亡靈術吧。」

  「當然,我就是亡靈師嘛。」

  「那算瞭,」瓊恩趕快推托,「我在亡靈術上完全沒有半點天賦的,肯定辜負您的期望。」

  「你不喜歡亡靈術?那你怎麼拜奧沃當老師,那死胖子也是專門玩亡靈術的啊。」

  「前輩,您弄錯瞭,不是我要拜他當老師,是他求我當學生啊。」

  「是嗎?」薩馬斯特上上下下把瓊恩打量瞭一遍,「看你也不像是說謊。下次見到我去問問他。好吧,先不說這個,那你最擅長甚麼……變化術?」

  「嗯。」

  「那也很容易啊,變化術中不是有石化術嗎,你先把她變成石像放一邊。等要幹她時就再解除石化變回來,多簡單。」

  「前輩,您應該看得出來,石化術和解除石化,這已經是我目前能掌握的最強法術瞭,您要我浪費兩個最強的法術,就為瞭這事……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瞭點。」

  「這有甚麼匪夷所思的,是你的性福生活重要還是兩個法術重要?」

  「當然是性福重要。但沒瞭法術我連性命就會有危險瞭……而且問題不在於這裡啊前輩,您不覺得您的這些方法,捆綁丶定身丶麻痹丶石化……都太過分瞭嗎?」

  「過分?這有甚麼過分的,她是女人,你是男人,你上她天經地義。如果這都算過分。難道她來搶你的情人就不過分瞭?」

  「話不是這麼說吧……」

  「話就是這麼說的,」薩馬斯特很肯定地點頭,「而且這壓根就不過分。因為你太年輕,心靈比較脆弱。所以我已經是盡量挑選比較溫和地方法瞭。如果換瞭我的話,我就直接給她洗腦,把她變成意識傀儡,或者訓練成美女犬,到時候自然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個主意如何?」

  「這個……您的口味是不是太重瞭。」

  「不重不重。」薩馬斯特連連搖頭,「我還沒說完呢。既然她不夠乖巧聽話,讓我不高興。那說明她的傢庭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所以我會去把她父母兄弟姐妹一起都抓來,男的殺瞭,女的調教成性奴,到時候母女姐妹一起上手——這個主意如何,要不要嘗試?」

  「不用瞭,她父母早去世瞭,也根本沒姐妹,唯一一個情同姐妹的……已經被我推倒瞭。」

  「那樣啊,真可惜,」薩馬斯特說,「我看她挺漂亮,如果母親還在的話一定也是個大美人,可惜你沒這個福氣……不過沒關系啊,她沒母親,卻有老師啊。」

  瓊恩一口嗆住瞭。

  「老師?前輩您是說欣佈陛下……」

  「是啊,欣佈不是她老師嗎,我看她們兩人其實性格挺像地,你就當是母女也無不可啊。嗯,說起來,另外那個葵露倒也不錯,而且是個卓爾,如果你不挑剔的話也可以嘗嘗,聽說別有滋味。我對黑皮膚的女人比較過敏,就沒試過瞭。」

  瓊恩嘆氣,「好吧,別拿我開玩笑瞭,前輩,還是說正事吧。」

  「你為甚麼覺得我不是在說正事呢?你看我的眼神,難道不是很誠懇很嚴肅很認真嗎?」

  「可是您說的根本就是胡扯……根本就不可能啊,」瓊恩攤手,「首先,我是個正人君子,所以我怎麼能像您那樣心理變態呢,甚麼意識傀儡美女犬甚麼母女姐妹……好吧,我承認我倒是挺喜歡姐妹花的,但其他就算瞭;其次,我是個智商正常的人,你要我去打欣佈陛下的主意,那我不如直接自殺算瞭……」

  「也就是說你其實是害怕?」

  「前輩,我不是您啊,我當然害怕,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生活如此美好,我還沒活得不耐煩呢……」

  「別那麼多廢話,」薩馬斯特一口截斷,「一句話:如果現在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把那兩個選民搞定,你有沒有興趣?」

  「這個搞定的意思是……」

  「就是你現在心裡正在想的意思瞭,我能幫你把她們制住,讓她們喪失反抗能力。至於你是想保險起見,先奸後殺,嘗過就算;或者是想長期享用,調教成性奴美女犬;或者是玩玩感情遊戲,因奸生愛,日久生情,全都隨你便。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瓊恩怔瞭三秒鐘,然後突然笑瞭起來。「您確實是在和我談正事,」他輕聲說,「我現在明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