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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當阿雅的這句話從聽筒裡傳出來的時候,雲雨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邊突然變成瞭真空一般的存在,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瞭,她無法活動自己的身體,甚至無法呼吸空氣,仿佛她的思維也在這一刻凝滯,整個人都變成瞭一座雕塑。

  直到——

  “嗯?雨晴,你沒事吧?”

  雲雨晴渾身一顫,她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瞭聲音傳來的方向,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恍然意識到——

  她並非獨自一人,在她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陪著她與她共同面對這一切。

  “雨晴,你還在聽嗎?”

  另一邊的聽筒裡也傳來瞭阿雅關切的聲音,而這兩個來自不同的人卻帶著同等的關切的聲音合力打破瞭雲雨晴周身的“真空”,她終於重新感覺到瞭自己的身體,也重新恢復瞭呼吸的能力而那些其他的聲音也回歸到瞭她的世界中,沖散瞭駭人的死寂,讓嘈雜重新灌滿瞭她的耳朵,也讓真實的感覺重新回到她的身體。

  “我在,我還在聽呢,阿雅。”

  雲雨晴握著手機,語氣平靜地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沒事吧,雨晴,我怎麼感覺你的聲音有點兒奇怪?”

  雲雨晴的嘴角頓時一抽,她捂住瞭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再發出更多的聲音。

  果然,還是瞞不過她嗎……

  是啊,怎麼可能瞞得過呢,那可是阿雅啊,她曾經最愛最愛的、也是曾經最愛最愛她的阿雅啊。

  正當雲雨晴正因為自己的心事被看穿而陷入動搖之際,一隻手,一隻粗壯而有力的手伸瞭過來,扶住瞭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雲雨晴抬起頭,茫然的雙眼對上瞭申昊宇那充滿著關切與擔心的眼睛。

  “你沒事吧?”

  似乎是怕打攪到雲雨晴和阿雅的通話,申昊宇的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到後半幾乎是用嘴型在表達意思,但這話中所蘊含的關心與支持卻不受聲音的束縛,毫無保留地滲入到雲雨晴的身體之中。

  而也正是這股力量支撐著雲雨晴,讓她重新恢復瞭平靜。

  “恭喜你,阿雅。”

  雲雨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在祝福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她的這份平靜也傳遞到瞭電話另一端的阿雅心中。

  “謝謝你……雨晴。”

  聽到阿雅的感謝的那一刻,雲雨晴思緒萬千。

  其實從她選擇離開傢鄉、離開阿雅的身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想到會有這一天瞭,畢竟這就是她選擇離開的最直接的動機與原因:阿雅要結婚瞭,阿雅要去尋找自己真正的幸福瞭,而這份幸福是她給不瞭的,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就會變成阿雅追尋個人幸福的阻礙,所以雲雨晴離開瞭,帶著不甘,帶著痛苦,帶著對阿雅最真心的祝福離開瞭。

  也就是說,剛剛雲雨晴對阿雅說出的那句祝福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她就已經想好瞭,隻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卻用瞭幾個月的時間,直到經歷瞭那麼多的變故,直到她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直到她的身邊有瞭他……她才真正能夠說出來。

  這句話,意味著雲雨晴與過去的自己徹底的告別。

  她不再是過去那個偏執、青澀、執拗甚至有些極端的雲雨晴瞭。現在的她更加成熟,她已經明白瞭自己想要什麼,也在為此不懈努力。

  所以她發自內心地祝福阿雅,祝福她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同時,她也發自內心地祝福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如願以償地將幸福握在手中。

  “說真的,雨晴……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我以為你的反應會更激烈一點兒呢。”

  聽到阿雅用調侃的口吻這麼說道的雲雨晴也笑瞭,其實這一點對於她自己也是一樣的,她原本也以為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更激動一些。但是,現在的她卻是這樣平靜,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容易便接受瞭這個事實,而這些都離不開她身邊的申昊宇的作用。

  “怎麼,難道你要聽到我哭著喊著‘阿雅你不要嫁人’才覺得滿意嗎?”雲雨晴用同樣的調侃口吻回答著,同時對一旁因為不知道談話的內容而一直滿臉茫然的申昊宇眨瞭眨眼睛。

  “哈哈,那倒不至於,但怎麼說呢……謝謝你,雨晴。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我的心裡其實一直都挺不安的,現在聽到你願意來,我真的挺高興的。”

  雲雨晴輕笑著,她能聽出阿雅的聲音裡蘊含著的發自內心的喜悅與釋然,這份喜悅也同樣感染瞭她,讓她也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

  “對瞭,婚禮的時間具體是幾號啊?”

  “啊,我一會兒發給你,你看我,太高興瞭都忘記這些事情瞭。”

  “沒事,我肯定會去的,我不隻要去還要當你的伴娘,這個位置你必須留給我啊,誰都不能跟我搶!”

  “好好好,伴娘的位置肯定是你的,放心吧。”

  隨著對話內容的逐漸歡快,雲雨晴的心情也完全放松下來。而這時,她卻不經意地掃到瞭一旁的申昊宇臉上那副依然茫然的表情。

  啊……差點兒把他忘記瞭。

  雲雨晴的心中突然生出瞭一個念頭,而一想起這個念頭她的心跳就開始加快,呼吸也下意識地變得急促起來。

  “那個,阿雅。”

  “嗯?怎麼瞭?”

  “我……能再帶一個人去參加你的婚禮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停頓瞭幾秒,再次響起時阿雅的調門驟然提高瞭八度:“誰?你說你要帶誰?”

  “用得著這麼一驚一乍的嗎?”雲雨晴縮瞭縮脖子,她突然有些不敢去看申昊宇的臉,於是她稍微側瞭側身,背對著申昊宇繼續講道,“我……有男朋友瞭,我想帶他一起去參加婚禮,順便也介紹他給你認識一下。”

  阿雅說話的音調終於降瞭下來,但她的聲音依舊很興奮:“你男朋友?你終於有男朋友瞭?是誰啊?是不是之前那個你的上司?你終於成功把他勾搭上瞭嗎?”

  “什麼叫勾搭啊?阿雅,你再這麼說我可生氣瞭啊!”

  “行行行,我不這麼說瞭,所以是那一位嗎?哎呀,你趕緊說啊,我都要急死瞭!”

  雲雨晴的臉色有些發紅,她扭捏瞭一陣,最終還是用刻意壓低的不想讓一旁的人聽到的音量道:“是……”

  “哎呀,雨晴,我的小晴晴,恭喜恭喜,太好瞭太好瞭。”

  雲雨晴的臉色因為電話那邊阿雅的誇張反應而變得更紅瞭,她用不滿的語氣開口道:“用,用不著這麼激動吧,難道我有男朋友對你來說就是那麼意外的事情嗎?”

  “是啊……哎喲,我的肚子笑得好痛。”阿雅的聲音裡依舊帶著笑意,“說實在的,雨晴,我還因為你會介紹一個女朋友給我認識呢。”

  “哈?”雲雨晴的音調驟然拔高,也瞬間引來瞭一旁的申昊宇的註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瞭,再對自己的男朋友做出一個抱歉的表情後,她從座位上站來起來,一邊走向餐館外一邊對著電話道,“阿雅,你到底把我當成是什麼瞭?”

  “一個不好好去喜歡男人非要說自己喜歡女人的麻煩人物唄,還能是什麼啊?”

  “我,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喜歡的,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那種話誒!”

  “是嗎?我可是見過你的身邊還有別的小姑娘啊,比如你在學校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的那位。”

  雲雨晴的臉頓時一紅,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瞭,但阿雅的話又勾起瞭那段她最不堪回首的回憶。

  “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瞭好不好,我現在已經變瞭,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瞭。”

  雲雨晴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望瞭一眼留在座位上的申昊宇。

  是啊,她已經完全不一樣瞭。幾個月前的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會接受一個男人,但如今的她已經不僅僅愛上瞭一個男人,更開始想著去追求更高的幸福瞭。

  “嗯,我知道你變瞭。”作為見證者,阿雅也承認瞭雲雨晴的變化,但她的下一句話又把雲雨晴拉回到瞭那種尷尬的氣氛中,“不過你變得是有點兒快啊,雖然我一直都挺支持你去接觸異性的,但你有男朋友的速度還是有點兒超出我的預想啊。對瞭,你們的關系到哪一步瞭啊?”

  “什麼哪一步啊……”

  “別裝傻,小色女,我還不清楚你的底細嗎?”阿雅毫不留情地揭穿瞭雲雨晴的偽裝,“你該不會已經……”

  “沒有沒有!你別瞎想!”

  “你……喂,我有跟你說過要註意安全的吧,你可別……”

  “啊啊,我這邊有事要走瞭,先掛瞭啊!”

  雲雨晴急急忙忙地掛斷瞭電話,她放下手機,隻覺得自己的臉頰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申昊宇也從座位上離開推門走瞭出來。

  “電話打完瞭嗎?”

  雲雨晴轉過身,看著申昊宇,點瞭點頭。

  “你……都跟她說瞭什麼啊?我看你的情緒還挺激動的,不是吵架瞭吧?”

  “啊?吵架?”雲雨晴愣瞭愣,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的樣子的確有點兒像是在發脾氣,她忙解釋道,“沒有,你誤會瞭,我不是在跟阿雅吵架,就是,就是……”

  雲雨晴說不出口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向申昊宇解釋這件事。

  “沒有吵架就好。”申昊宇說著,話鋒一轉進入瞭正題,“所以你都跟她說什麼瞭?”

  “啊……”雲雨晴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對申昊宇解釋整件事情的經過,“阿雅她……想要邀請我們參加她的婚禮。”

  “婚禮?”申昊宇一愣,“她要結婚瞭嗎?”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吧,我就是因為怕耽誤她結婚才從她那裡搬出來的,本來我們是住在一起的。”雲雨晴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其實我搬出來的時候有跟她賭氣的成分,我覺得她要結婚這件事沒有考慮我的感受。雖然她沒接受我的表白,但她也沒有趕我走,而是希望我們能和以前一樣繼續在一起生活,但我自己不太能接受這一點,所以我就瞞著她離開瞭。”

  “現在,我已經想通瞭,阿雅應該得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我之前的想法……有點兒太自私瞭。”

  在說這番話的似乎,雲雨晴的眼睛是一直看著申昊宇的臉的,她把一些話藏在瞭心裡沒有說出來,但她希望申昊宇能夠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情。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雲雨晴講述的申昊宇點瞭點頭,“所以你打算去參加她的婚禮嗎?”

  “當然要去啊,我可還預定瞭要當她的伴娘呢,誰也別想跟我搶這個位置!”雲雨晴興致高漲地說著,她看著申昊宇,語氣又突然變得舒緩而拘謹,“所以……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我?”

  申昊宇看著面色微紅的雲雨晴,突然明白瞭什麼。

  原來是這樣,話說,這算是見傢長嗎?

  可是在婚禮上“見傢長”,這可真的是新奇到不行的體驗。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申昊宇已經做出瞭自己的決定。

  而那個時候的他完全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會變成他日後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