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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師父)

  奔馳平穩地進瞭地下車庫,王彤熄火停車,回頭發現兒子已經睡著瞭,仔細一看似乎在細聲哭泣,還流出瞭眼淚。

  “浩兒,醒醒,到傢瞭。”王彤細聲叫醒兒子,怕嚇著他。

  “哦。”陳浩醒瞭過來,揉瞭下眼睛,開門下車。發現王彤從後備箱裡拿出瞭兩大袋食物,頗為吃力,就走過去接瞭過去,拎著走向瞭電梯。

  王彤有點發呆,這樣子看來,兒子並不是完全討厭自己的,心裡一喜小跑著趕上陳浩。

  進瞭電梯卻發現兒子還是冷著臉,面無表情,王彤又不敢說話瞭。

  電梯在15樓停下,王彤打開指紋鎖,先進去換好鞋子,然後接過陳浩手裡的食物袋進瞭廚房。

  陳浩慢慢走進傢門,傢裡完全沒變,拖鞋還在老地方,還是那張沙發、餐桌,隻是吃飯的人少瞭一個,也不再有以前的笑聲瞭。

  王彤換瞭件傢常的輕便服裝出來,平光眼鏡已經摘下,露出瞭美麗的丹鳳眼,“淳兒,你先洗個澡。媽媽來準備午餐,今天我買瞭很多你喜歡吃的菜。”

  陳浩懷疑地看瞭一下王彤,就進瞭自己的房間,拿瞭替換衣服去洗澡瞭。

  等他洗完出來,隔壁廚房傳來乒乒乓乓的刀鏟聲,還真在做菜?

  陳浩用毛巾擦拭著頭發走瞭過去。

  農村出身的女孩,很少有不會做飯的,但王彤就是這樣一個例外。傢裡做飯的活以前基本被陳浩父子包圓瞭。

  陳浩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那個漂亮的女人手忙腳亂地抄著一道番茄炒蛋,看起來不錯,比以前強多瞭。

  剛想到這,就見王彤手一抖,手裡的鹽下去瞭一小半。

  “哎,哎,還是我來吧。”陳浩搶過勺子,飛快地把著鹽部位挖瞭出來,然後估摸著放瞭點下去,扔掉瞭剩餘部分。

  “我說你這一年不會一直在外面吃的吧?”陳浩背對著王彤問道。

  “大部分時候點外賣。”王彤看著眼前的兒子,發現他這一年又長高不少,有一米八五瞭吧?肩膀變寬瞭,也有肉瞭。身上湖人隊的球衣嫌小瞭,把結實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虎背熊腰。兒子不再是個孩子瞭。

  陳浩把番茄炒蛋盛到碟子裡,洗瞭下鍋,開始做紅燒魚。

  “那個,我看到桌子上的大學錄取通知瞭,想不到你還真辦成瞭,謝謝你啊!一定很不容易吧?”一個勞改犯能進浙江大學,想想都不可思意。

  王彤嘴巴翹起來,“主要是你高中獲得那麼多比賽獎章,人傢校長動瞭愛才之心,所以特招瞭你……我隻不過逼著老朱寫瞭份‘諒解說明’。”說完就後悔瞭。

  隻見兒子的肩膀抖瞭一下,略顯幹枯的聲音傳來,“你倆還有聯系啊!”

  “早沒瞭,他和其他傢長也有齷齪的事情,被曝光瞭,然後就被學校辭退瞭。”王彤趕緊解釋。

  陳浩舒緩瞭一下,把魚翻瞭個身,“我有點後悔當初的做法,我應該用照片逼著你和爸爸離婚,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自己的獨木橋……我在獄中反復回想著這件事,覺得你也挺不容易的,為瞭給小舅造房子,嫁給瞭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婚後基本沒有交流,爸爸歲數又大你差不多在守活寡,出軌也正常。”

  後面傳來哭聲,王彤哽咽道:“不是,我有你已經很滿足瞭,我雖然不愛你爸爸,但他的確幫瞭外婆傢很多,我很感激、尊重他的。”

  “那你和老朱……”

  “那個流氓打著你老師的旗號接近我,迷奸瞭我,還用照片威脅我,我是沒辦法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爸爸身體不好,我怕他知道後出事,你又正好是高三,最關鍵的時候。”說到傷心處,王彤走上前摟住瞭兒子寬大的背部,伏下瞭頭。

  陳浩馬上感到瞭兩團豐滿頂在瞭自己背上,那麼舒服,雞巴一下在球褲上頂出瞭一個大帳篷。

  “也怪我,太自我,根本沒註意到你的異常……媽,我再叫你一聲媽。請再給我點時間,我現在很矛盾,一方面我對自己說要原諒你,你畢竟給瞭我生命,又對我有養育之恩;另一方面你和老朱偷情的畫面就像一根刺紮在瞭我的心底,一想起來就會憤怒,就覺得被欺騙瞭……我暫時真的無法接受你,請再給我點時間。”

  陳浩把斷成兩段的紅燒魚盛瞭出來,然後掙脫瞭王彤的手臂,把菜端到瞭餐桌上。

  “吃飯吧,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母子倆默默地吃完午飯,陳浩洗好碗後,又換瞭身出門的衣服,“我下午約瞭個朋友,晚飯前回來。”

  “哦,你要不要拿點錢去?”說完王彤就要去拿自己的錢包。

  “不用瞭,監獄裡工作也是有工資的。再說不是有‘花唄’嘛……我出去瞭,晚飯我會回來做的,再見!”

  陳浩打瞭個的,去往市中心的星巴克,還好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否則路上花的時間要很多。

  半小時後來到瞭星巴克,剛進門就聽到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皮特,這裡。”

  那是一個時髦的中年男人,一身莊重而不呆板的暗花西裝,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帶著一副金絲眼鏡,風度翩翩,一個如假包換的雅皮士,引得周圍幾個女人不斷地在偷看他。

  這人就是陳浩在監獄裡認的師父,本名趙勇,年齡不詳,江湖人稱勇哥。

  入獄前主業是某大學的心理學教授,副業是某會所的金牌男公關,沒錯,就是你們認為的那種男公關。

  趙勇對陳浩的解釋是,他是個“隱私癖”,就是很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一段隱秘、刺激的隱私會讓他達到高潮。而會所這類的地方隱私無疑是最多的,所以他兼職成瞭一位男公關。

  勇哥擁有很多忠誠的女客戶,結果就惹來瞭是非。一位客戶的老公找上門,兩人發生爭執,勇哥一拳把那位送進瞭醫院,自己被判瞭三年。

  新人入獄時要受一頓殺威棒的,陳浩這個楞頭青被打成瞭豬頭也不服軟。結果他這種“創傷性過激反應”引起瞭勇哥的好奇,他阻止瞭這場毆打,和陳浩打瞭賭,一周內他會讓陳浩主動坦白,如果做不到,他認陳浩當大哥;如果做得到,陳浩拜他為師。

  一周後,勇哥成功地成為繼陳浩、王彤、老朱之後知道真相的第四人,同時多瞭個徒弟。而皮特正是勇哥給陳浩取得花名,因為勇哥覺得這個名字的發音很性感。

  “師父,最近好嗎?”勇哥比陳浩早出獄一個月。

  “就那樣唄,教授是當不成瞭,隻能老老實實當公關瞭。”勇哥故意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聊瞭會兒,勇哥嚴肅地問陳浩,“你真得決定當男公關瞭嗎?”

  “兼職,是兼職,我九月要上大學瞭,隻能晚上到師父那兼個職。”

  “你想清楚瞭?男公關的社會名聲可不好,我是年紀大瞭無所謂,可你還有大好前程。這職業也會對你的婚姻觀、愛情觀造成不好的影響。”

  陳浩苦笑著喝瞭口咖啡,“師父你也瞭解我傢的那件破事,你覺得我還會相信愛情嗎?”

  “你和我說過,人要清楚地認識自己。你看啊,我現在最大的缺點是年齡小,而最大的優點算是比較帥,結合這兩點不是很明顯最合適的職業就是公關嘛……我需要錢,我不想太依賴那個女人,我要和她處於平等的地位。”陳浩的思路很清晰。

  “好吧,你想清楚就行,你也成年瞭,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好。隨時歡迎你到‘左岸’去找我。”

  又喝瞭會咖啡,勇哥突然問道:“你拳套帶沒?”

  陳浩微笑著指指背包,點點頭。

  “那走撒,我們去練練。”

  監獄裡有的是時間健身,而勇哥還是一位拳擊大拿,陳浩也跟著他學習瞭拳擊。

  兩人出瞭門,勇哥指著一輛奧迪對陳浩說道:“有位富婆剛送瞭我一輛跑車,這輛奧迪就用不到瞭,送給你作為你的出獄禮物。”

  陳浩露出白牙,“那謝謝師父瞭,走我帶你上健身房。”他也沒和師父客氣,知道師父一向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在勇哥的帶領下兩人來到瞭一間叫做“騎士”的大型健身房,在裡面的拳臺上就哼哧哼哧互毆瞭一頓,最終陳浩以體力勝出。洗瞭個澡,陳浩告別師父回瞭傢。

  到傢後,發現王彤還在書房裡全神貫註地處理工作,走進去習慣性地把臉貼瞭過去,然後一想不對,生生停住,王彤卻早已回頭吻瞭下他的臉頰。

  兩人大眼瞪小眼略顯尷尬,這是他們母子以前常用的貼面禮。

  “公司業務還行嗎?”陳浩發起瞭一個話題。

  “業務量增長不大,現在老外都沒錢,外貿不好做,還好我們有幾個老客戶。”

  “那得想辦法轉型啊,加大內銷或進口。對瞭我聽說現在國外的老舊傢具在國內很受歡迎。”陳浩想起瞭今天師父說過的一個信息。

  “你想啊,在國外收購些合適的二手傢具,然後修整下,給他們編個故事,如某某伯爵親手打造的,某某公爵送給情人的。現在國內有錢人越來越多,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喜歡這些有故事的舊傢具呢?”

  王彤聽瞭兒子的話,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即使傢具不行也可以把這套方法用在其他東西上啊。

  她叭的一聲又在兒子臉頰上親瞭口,“我就好奇那麼多熱門的專業你不選,偏偏選擇冷門的心理學。我還指望你以後到公司來幫我呢。”

  陳浩本來想說學心裡學是為瞭更好地瞭解你,防止你再紅杏出墻,想想不妥,最後改口道:“心理學是一門看人的本領,你看人的水平不行,我想當你的小狼狗,幫你對付壞人。”

  這句話好像也不對,王彤有點臉紅,拍瞭下陳浩,“瞎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