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吃早飯時我在廚房意外的看見瞭一堆木瓜，突然就想起瞭任老師，說起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著給她喝，畢竟也不是什麼太難的東西，隻是今天太晚倒是沒時間，隻能趕下次。

　　吃過早飯我就打車去瞭學校，姑姑本來是準備送我的，隻是因為不順路我便拒絕瞭，反正打車也是一樣。

　　可惜不巧的是，途徑市中心，剛好遇見瞭早高峰，一路堵車，本來就時間緊，這一下是篤定遲到瞭，以防到學校被任沐雨興師問罪，我隻能提前跟她發瞭消息說明，當然她並沒回我，也不知道還在生氣呢，還是不是沒看見，不過我感覺前者的可能性較大。

　　一直堵到早上八點才出瞭市區，沒瞭堵車，速度總算是快瞭起來，沒多久就到瞭學校附近，我閑著無聊，透過車窗看窗外的風景，突然，在的士駛過一道巷口，我眼角餘光隱約撇見瞭一道人影蹲在巷口，可惜的士一下駛過，我並未看清她在幹什麼，但那人身上穿著的那土氣校服卻是讓我趕忙叫停瞭司機。

　　下車，我有些遲疑的走去瞭巷口，這處地方並不陌生，就是上回鬱曉伊為瞭帶我躲避何琛他們，從學校操場那處矮墻出來的小巷。

　　隨著逐步走進，那極為眼熟的馬尾也出現在視線之內，而這下我也終於確認，自己剛剛在車上沒有看錯。

　　腳步聲似是被聽見，鬱曉伊抬頭望來，見到是我，黑框下的眼眸微有疑惑，不過她並沒說什麼，又回過瞭頭去。

　　巷口有個被磨平的石凳，她此刻便是蹲坐上面，書包疊放在雙膝之上，課本鋪底，上面擺著試卷，貌似在……補作業？

　　我在她邊上蹲下，視線撇瞭她一眼，疑惑開口，「你在這幹什麼？」

　　「補作業。」鬱曉伊頭也沒抬的回復道。

　　「在教室不也可以補嗎，現在都遲到瞭。」

　　她往我看瞭眼，「你不也遲到瞭嗎？」

　　「額……」我啞口。

　　她像是在教室那般，如常發問，「你試卷寫瞭嗎？」

　　「寫瞭。」

　　「借我一下。」

　　我放下書包拿出試卷遞給她。

　　她順手接過，壓在自己試卷上，開始快速的抄瞭起來，隻是沒多久，她一指卷上一題，「你這錯瞭。」

　　我本以為她這次是真的單純補作業，沒想到還像在教室那般給我糾錯，我有些不知該說什麼，現在路口經過的人並不少，我們兩個人這麼蹲在巷口多少還是挺引入註目的。

　　「是這個。」她塗改掉瞭我的答案，直接將另一個答案寫瞭上去。

　　她輕嗯一聲回應，又繼續往下面寫，我也繼續蹲坐在邊上靜靜的看著，無視著路人怪異的眼神，我視線在她臉上撇瞭眼，心裡有些困惑，畢竟沒什麼事她怎麼可能在這裡補什麼試卷，現在可都已經是早讀時間，遲到瞭。

　　不過很快我就想起上回傢長會她也是難得一次遲到，而那次她是為瞭躲避王念那群人，那這次……

　　這不好的猜想讓我眉頭微微皺起。

　　鬱曉伊寫完，收拾好起身，便往巷口走去，我趕忙跟上，問道，「往這走幹什麼。」

　　她繼續朝前走著，「現在走正門會被學生會的抓住記遲到。」

　　我在邊上跟著，「你沒請假嗎？」

　　「請假幹什麼？」她一副困惑的樣子。

　　我一時無言，就這麼跟著她走進寂靜的小巷，頓瞭片刻，我開口問道，「問你個事。」

　　她偏頭看向我，「什麼？」

　　「你昨晚問我放學有空幹什麼？」

　　鬱曉伊收回視線，語氣隨意，「因為你說王念那些人要是還找我麻煩，可以告訴你，所以我昨晚才問你有沒有空。」

　　我愣瞭下，沒想到她直接把事情說瞭出來，而這也證實瞭我剛剛的猜想。

　　「他們昨晚找你麻煩瞭？」

　　「對。」

　　我皺起眉，「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鬱曉伊似是疑惑，「你沒空我幹嘛告訴你。」

　　我無語道，「拜托大姐，你要是告訴我他們要找你麻煩，我肯定有空啊。」

　　「下次註意。」她輕點瞭頭，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

　　我沉默瞭下，「你昨晚沒出什麼事吧？」

　　「我現在像是出過事的樣子嗎？」

　　我視線在她身上，臉上打量瞭下，確實看不出什麼異樣，「你昨晚跑掉瞭？」

　　「就從這裡。」

　　我皺起眉頭，畢竟上回她也是帶我從這跑，而且還是被何琛他們撞見瞭。

　　「可是上回……」

　　鬱曉伊明瞭我什麼意思，解釋道，「我昨晚沒上晚自習。」

　　「所以你剛剛在巷口也是為瞭躲他們？」

　　她輕嗯一聲，這時也已經走到瞭那處矮墻，她沒在多說，脫下書包遞給我，「幫我拿一下。」

　　我伸手接過，上手並不輕，顯然裡面並沒像我一樣隻裝瞭作業，隻是外表卻是鼓脹著，也不知道裡面放瞭些什麼東西。

　　矮墻邊上有堆放雜物，似是被人刻意搭成落腳的踩點，能輕松的爬上去，就是雜物有些破舊，踩在上面搖搖晃晃，像隨時都會倒塌一般。

　　不過鬱曉伊顯然走過不少次，她很熟練的爬上圍墻，蹲下身朝我伸手。

　　我愣瞭下，下意識伸手握住她白皙細嫩的小手，入手竟是滑嫩的肌膚質感，摸起來很舒服，而鬱曉伊見我握住她手也明顯的錯愕瞭下，卻是沒說什麼，小手微微使勁，給我借力，隻是這一下我也明白自己誤會瞭，尷尬的不行，然而現在明白也已經晚瞭，我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腳踩住她剛走過的落腳點，被她拉著爬上瞭圍墻，站穩，雙手默契的一起松開。

　　她沒多說什麼，率先跳下瞭下方藤蔓雜草纏繞的小林，待她走過幾步，我也跟著跳下，她回身接過自己書包，便一起出瞭小林。

　　現在早讀都已經下瞭，操場上有不少人，當然，我倆的到來卻是並沒引起什麼人的註意。

　　我跟她並肩走著，「今天放學你等著我，我送你回去。」

　　「反正一起走就是瞭。」

　　鬱曉伊並未拒絕，看瞭我一眼，「隨你。」

　　因為跟任沐雨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這次遲到她沒找我麻煩，當然也沒給我好臉色看。

　　吃過午飯，跟鬱曉伊分開後我再次去瞭操場旁的那個廁所，

　　沒出什麼意外，他們今天也在，雖然我不知道何琛他們那群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在這廁所。

　　門口照常有個放哨的，賊眉鼠眼的，抽著煙不時就往外面瞥一眼，緊接著就跟我對上瞭眼，畢竟打過幾次交道瞭，他很快認出我來，頭縮瞭進去，打起瞭小報告。

　　這次裡面也照常是難聞的煙味，隻是來過兩回，我多少已經適應瞭。

　　經過上回的事，何琛明顯對我的敵意更大瞭，但他可能是忌憚我那所謂的警局背景，並不敢對我亂來。

　　他皺起眉，手指夾著的煙也扔到瞭地上，一臉的戒備，「你又來幹什麼？」

　　「你心裡應該清楚吧。」

　　「呵，又是為瞭那個鬱曉伊？」

　　興許是怕我像上回那樣直接動手打人，這回他的嘴倒是放幹凈瞭些。

　　他冷笑，「那你應該得去找王念，而不是我。」

　　我看著他，「我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所以麻煩你跟她通知一下。」

　　何琛一臉囂張道，「那我們要是不呢？」

　　「那你可能會被我再打一次。」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何琛激怒瞭，他怒瞪著我，「白宇你是不是以為你傢在警局有點破關系我就真怕瞭你。」

　　我笑看著他，「那你是不是覺得你爸那個什麼宣傳部副部長的官很大？」

　　何琛明顯聽出我話裡的異樣，他壓下火氣，皺瞭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意思是，我希望你們別自找沒趣，也別給你爸沒事找事。」

　　何琛表情明顯是怕瞭，可是在一群小弟面前她隻能強撐著顏面，「你以為你傢是什麼背景能動得瞭我爸。」

　　「不信你可以試試。」

　　我冷冷的看著他，見他目光開始隱現忌憚，我知道目的是達到瞭，也並不想多留，轉身便走，「記住瞭我說的話。」

　　「還有，記得轉告那個王念。」

　　離開這處煙霧繚繞的廁所，我便火急火燎的趕去瞭教務處，今天這事隻是個插曲，平日裡我也懶得以勢壓人，不過這些人一天天的實在太煩人，隻能來警告一次。

　　教務處離這裡是有一段距離的，等我到瞭教務處門口，午休時間都已經過瞭大半，也不知道任沐雨有沒有信守承諾來這裡，如果不在，今天中午休的時間可就都被浪費瞭。

　　幸好的是，她還是守信的，等推開門後，就見著她正坐桌後，隻是見到我後，她立馬板著臉，眸子冷冷的瞪著我，毫不留情的訓斥道，「進來不會敲門嗎？」

　　「我這不是忘瞭嘛。」我隨手將房門反鎖，便嬉笑著上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然而我剛坐下，她就蹙起眉，冷聲道，「你又沒帶書？」

　　「啊？書啊……」我幹咳一聲，自己這麼急著趕過來怎麼可能還帶著書。

　　任沐雨頓時惱道，「沒書你就給我回去！」

　　「哎，你這不是有嗎。」

　　我隨手拿過她辦公桌上的課本攤開，然後挪動身下座椅往她身邊擠去，「有書。」

　　任沐雨壓下火，瞪我一眼，「坐過去。」

　　我嬉笑道，「離近點好方便學習。」

　　「過去！」

　　「又怎麼瞭？」

　　她瞪著我不說話，我想瞭想，試探性問道，「還在生昨天的氣？」

　　她轉過臉去，語氣重重的，「沒有。」

　　我見這樣心裡明瞭，趕忙好言哄道，「咳，其實我昨天那話的意思就是，我覺得任老師你現在這樣就很好看，不用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任沐雨撇瞭我一眼，又移開視線，頓瞭一會，她板著臉，似有些忸怩般的開口，「你真這麼覺得？」

　　我笑道，「對啊，我早就說過瞭嘛。」

　　任沐雨微板起臉，瞪著我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偷看別人。」

　　「偷看？」

　　我愣瞭愣自己什麼時候偷看過別人，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個徐老師，「我不是解釋過瞭嗎，那隻是無意間撇到的，我其實不喜歡的。」

　　「還有就是，那些東西也不一定有用是不是，徐老師她不是說過，有更簡單的辦法嗎？」

　　任沐雨蹙起眉，「什麼？」

　　我幹咳一聲，「就是讓男朋友幫忙多揉揉啊。」

　　任沐雨愣瞭片刻，反應過來之後俏臉瞬間染上點點紅暈，抬腳就往我腿上踢來，「你去死！」

　　我趕忙回縮避開，「任老師你踢我幹什麼，這是徐老師說的啊。」

　　任沐雨微有羞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嗎！」

　　我幹笑道，「我能有什麼意思。」

　　「你腦子有什麼齷齪心思你自己清楚！」

　　我故作無辜道，「我能有啥齷齪心思啊，我這不是讓你男朋友幫忙揉嗎。」

　　任沐雨氣得胸口微微起伏，最後氣不過的別開頭去。

　　「任老師？」我輕輕碰瞭碰她手臂。

　　她猛的甩開手，不讓我碰她。

　　我見狀隻好認錯，「好吧，我承認是我心思齷齪瞭，不過最終目的也是為瞭幫你嘛。」

　　她轉頭瞪我，「誰要你幫瞭！」

　　我連連點頭附和，「嗯嗯，不要我幫，不要幫我，反正你這樣就很完美漂亮瞭。」

　　任沐雨表情有些許羞惱，「你到底還要不要補課。」

　　我嬉笑道，「現在也沒多少時間瞭，咱倆就隨便聊聊天嘛。」

　　任沐雨別開臉去，「不補課就給我走，我沒空。」

　　「那還是補課吧。」

　　我沒辦法隻能妥協，隻是嘴裡卻還絮絮叨叨跟她聊著天，「對瞭任老師，我最近學瞭樣飲品，改天要不要給你帶點來？」

　　「那我給你帶來瞭啊。」

　　晚自習下課，今天值日生輪班，恰好就輪到瞭我，不過早上有說，所以鬱曉伊並沒有先走，留下來幫我一起掃地拖地擦黑板。

　　好在是垃圾並不多，等處理好時間也沒過去多久，關燈帶上教室門，提著垃圾袋便一起下瞭樓去，隨手將垃圾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順便洗瞭下手，便出瞭校。

　　天色漸暗，今晚雲陰，並無月色，好在校道上有著兩排路燈照明。

　　這時鬱曉伊莫名其妙的來瞭句，「你真準備跟我一起走？」

　　我點頭，「你不都等我瞭嗎，當然得送你回去。」

　　「你有零錢嗎？」

　　我愣瞭下，「要零錢幹什麼？」

　　她回道，「坐車。」

　　「哦對。」

　　我想起那天大胸阿姨就是跟我坐公交回的傢，在自己兜裡摸瞭摸，並沒有零錢，「我等下去換兩個。」

　　鬱曉伊拿出兩個硬幣遞給我，「給。」

　　我沒拒絕，伸手接過。

　　出瞭校門，或許我中午的威脅起瞭作用，並沒有碰見何琛那群人再來搞什麼幺蛾子。

　　確認那群人真的老實後，我也放瞭些心，視線往邊上不遠處的公交站臺望瞭眼，現在晚上人並不多，隻有幾個零散的學生，我剛準備往那邊走，結果就見鬱曉伊踩著斑馬線往路對面走去。

　　我微有疑惑，畢竟上回大胸阿姨可是坐著學校門口這趟公交回的傢，隻是見她並沒停留，我也隻能跟上叫住，「誒等等，你要去哪？」

　　鬱曉伊回道，「坐車。」

　　我手指向不遠處的站臺，「公交站臺不是在這嗎？」

　　鬱曉伊順著我視線看瞭眼，「我知道。」

　　見她還在往前走，並未停下，我更疑惑瞭，「你不坐這趟車嗎？」

　　「不坐。」

　　「那你去哪？」

　　我跟著她穿過路口拐進漆黑的小路。

　　鬱曉伊抬手示意，「去前面路口的站臺。」

　　「那路公交離你傢近嗎？」我視線看去，穿過這條小路，前面是也有條大道。

　　「我沒回傢。」

　　我愣瞭下，「那你要去幹什麼？」

　　「工作。」

　　「什麼工作？」

　　鬱曉伊看向我，突然笑瞭笑，「你是在調查戶口嗎？」

　　我有些尷尬，貌似自己好像還真有點，「額，我好奇。」

　　「市中心，博文圖書館。」

　　「市中心，博文圖書館到瞭，請配合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

　　「車輛起步，請抓好扶手，下一站……」

　　擋在跟前的公交車起步遠處，露出正對面一棟偏西式風格的宏大建築物，上面霓虹燈亮著五個大字「博文圖書館。」

　　晚上車流並不多，我跟著鬱曉伊身側，穿過瞭路口，走上瞭圖書館門前的層層階梯，視線也不自覺再次落到身邊已經換下校服校褲，穿著一身素白長裙的鬱曉伊，長發及腰，隨她步伐輕移微微飄動，我這下也弄懂為什麼她書包看著會那麼鼓脹，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書包裡面還塞放瞭件長裙。

　　心裡微起異樣，回想起在巷口的公共廁所內，她說她進去一下，我本以為她是去上廁所，結果出來時便已經換下校服，穿成這般模樣，素白長裙束著腰身，土氣的馬尾被解下，散在身後，額前的劉海被她分開，撩在兩側，將遮住的柳眉顯出，沒瞭那老氣的黑框眼鏡，五官都變得更為立體端正，就連平日裡陰鬱無光的眼眸，似都多瞭幾分生氣。

　　或許真的年長瞭幾歲，讓她不僅有著女學生的那般青澀幼嫩，眉眼間似有多瞭一絲這般年齡不該有的成熟，隻是沒瞭臃腫的校服，白裙下，她那纖瘦的身段卻是讓她看上去有著幾分柔弱，仿若風吹都會倒一般。

　　「看我幹什麼？」

　　鬱曉伊突然轉頭，眸光看向我，嘴角似掛有輕笑。

　　我視線移開，微有尷尬，「沒有，就覺得你穿這身很好看。」

　　「是嗎？」鬱曉伊收回視線，繼續往臺階一步步踏著，「那有任老師好看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這話的意思怎麼好像意有所指的樣子，隻是我跟任老師的事情也算隱瞞，而且這事可不能亂泄露，否則任老師得把我大卸八塊。

　　我隻能裝著聽不懂的樣子，「啊？這怎麼提起任老師瞭？」

　　鬱曉伊笑道，「因為我覺得任老師很好看，你不覺得嗎？」

　　「是很好看。」

　　「所以你覺得有嗎？」

　　「……」我有些啞口，因為在我眼裡兩人屬於是各有千秋，按理來說，是分不出誰比誰好看，當然，在我眼裡任老師肯定是更勝一籌的，隻是現在當面是不可能直說的。

　　鬱曉伊收回視線，「好瞭，我知道瞭。」

　　「我還沒說吧。」

　　「在你猶豫的時候，不就已經給出答案瞭嗎？」

　　我啞口，因為這確實是事實，見鬱曉伊沒在多說，進瞭圖書館的大門，我也隻好跟上，轉開話題，「你晚自習放學後就來這裡嗎？」

　　鬱曉伊點頭輕嗯，徑直朝博物館寬廣大廳的中心走去，我跟在身後，視線在圖書館內四下看著，亮堂堂的的大廳著鋪滿大理石瓷磚，四周墻壁上掛著一排排名人名言，以及各種肖像畫作，圖書館整個是半圓形的中空設計，最中心有著一道環形的階梯層層纏繞而上，我粗略看去，似乎有六層高，而且占地面積很廣，一眼望去，盡是一排排整齊排列的書架，以及各式桌椅，或許平日裡人並不少，隻是現在到瞭晚上，人已經走瞭大半，隻剩些許附近大學的學生，情侶以及白領還在坐在裡面。

　　跟著鬱曉伊順著環形階梯到瞭二樓，可見正對面有個服務臺，裡面這時還有個女人坐裡面，顯然是這個圖書館的管理人員。

　　鬱曉伊上前叫瞭聲，「璐姐。」

　　聽到聲音，裡面那名叫璐姐的女人才抬起頭，見到鬱曉伊後，她立馬起身一臉親熱的笑道，「曉伊來瞭呀，今天怎麼這麼早。」

　　看起來女人年齡估計也有三四十歲上下，相貌姣好，一身職業的工資裝穿在身上，讓她身材看著也極為成熟性感。

　　鬱曉伊回道，「今天路上沒堵車。」

　　「嗯好，你竟然來瞭那我就先提前下班瞭啊。」

　　那璐姐拿起桌上的提包，整理著桌面，「哦對瞭，今天圖書出入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瞭，你記得在電腦上謄抄一份。」

　　鬱曉伊答應一聲，「好。」

　　璐姐走瞭出來，這時她才註意到站在鬱曉伊身後的我，微微疑惑，看向鬱曉伊問道，「這位是？」

　　「啊，我……」

　　我開口剛想說同學，結果鬱曉伊就搶在我前面說道，「我弟弟。」

　　我愣瞭下，不明所以，目光也疑惑的往她臉上看瞭眼。

　　「弟弟？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那璐姐倒是沒多想什麼，沖我禮貌的笑瞭笑，姣美的五官讓她這麼一笑看著卻是很有幾分韻味。

　　「我跟他關系不怎麼好，沒什麼好提的。」

　　璐姐笑笑，「姐弟關系不好多正常，我看這孩子也挺乖的嘛，今天不就一起陪你來這上班嗎。」

　　兩人又寒暄幾句，那璐姐便下樓離開瞭，等她身影消失，鬱曉伊則走進服務臺，拿過墻上掛著的工作牌跟資料本，隨口說道，「她是李衡母親。」

　　「李衡？那個王念男朋友？」

　　我愣瞭下，想起那天站在王念身邊那個人模狗樣的傢夥，因為他造謠鬱曉伊一直在死纏爛打的追求他，導致瞭王念那群人這麼仇視鬱曉伊，所以我對他印象很深。

　　隻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剛剛那個女人竟然是他母親，看著那個已經出現在一樓，挎著提包，往圖書館門外快步離去的女人，我微微皺起瞭眉。

　　「嗯，她對我挺好，一直很照顧我。」掛上工作牌，鬱曉伊便轉身往身後一排排的書架區走去。

　　我跟在她身邊，「那她知道她兒子的事嗎？」

　　「她不知道。」

　　鬱曉伊搖頭，語氣平淡，「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兒子在學校裡是個品德優異的學生。」

　　慈母多敗兒這句話永遠不隻是說說而已，這確實是事實。

　　我並沒心思多關註他們母子的事，跟在鬱曉伊身後，猶豫半天，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那個，你剛剛為什麼說我們是姐弟？」

　　鬱曉伊似是更不解，眸光看向我，「那說什麼，男女朋友嗎？」

　　「我們不是同學嗎？」

　　鬱曉伊收回視線，「這裡的臨時管理員不收學生。」

　　我愣瞭下，「那你是……」

　　「我今年19歲，已經可以不是學生瞭。」

　　鬱曉伊回復著，順手拿起附近桌上被人隨意丟棄的書籍，翻看瞭下編號，徑直朝那處書架走去。

　　我跟著她身後，幫她拿過另一個桌上被人亂放的書，「你現在每天放學後都是來這裡的嗎？」

　　鬱曉伊撇瞭眼我手上書的編號，手指著瞭下我正前方的一處書架，「放在那裡。」

　　我看著編號對照瞭一下，放在瞭指定的位置，見鬱曉伊已經走遠到瞭另一處，我又快步跟上，「你這是要上到幾點？」

　　鬱曉伊輕踮腳尖，將手上的書本放上書架的高處，「凌晨1點關門。」

　　「這麼晚？」

　　我愣瞭愣，「那時候應該已經沒公交回傢瞭吧。」

　　放好書，鬱曉伊繼續往前走著，抬頭往斜上方三樓示意瞭下，「三樓有間休息室，不用回去。」

　　我微皺起眉，似乎明白她為什麼每天都需要在教室補作業瞭。

　　「所以你每天都是一點才休息？」

　　我心裡沒來由的湧起情緒，「你現在身體本來就不好，還這麼超負荷工作幹什麼？」

　　鬱曉伊搖頭，「這工作不累。」

　　「可是你每天熬夜不是更容易惡化病情嗎？」

　　鬱曉伊語氣微頓，「本來就治不瞭。」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句喪氣的話我心裡莫名的一陣不舒服，「先天性心臟病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

　　鬱曉伊停下腳步，眸光也淡淡的看著我，「那你知道裡面需要花多少錢嗎？」

　　我沉默瞭，雖然我從小錦衣玉食，不用考慮錢的問題，但是我很清楚，一場大病是會拖垮甚至毀掉一個普通傢庭的。

　　「你這樣阿姨不會關心嗎？」

　　鬱曉伊頓在原地良久才再次朝前走去，「她已經給我夠多瞭。」

　　「她是你母親，她肯定是很關心的。」

　　鬱曉伊看瞭我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繼續撿理書籍擺放在原位。

　　我知道自己跟她的關系勸不瞭她什麼，能勸她的也就隻有她的父母，可她每天在這裡工作從不回傢，大胸阿姨也不可能不知道，怎麼會任由她這樣呢……

　　隻是想瞭想大胸阿姨在我印象裡那呆呆蠢蠢的樣子，可能她都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工作對她身體影響有多嚴重。

　　我有些無奈，見著鬱曉伊又繼續沿著一排排桌椅往前走去，拾撿上面的書籍還有些許遺留的垃圾，我也隻好跟上幫著一起。

　　圖書館是很大，每一層的占地面積也是極廣，把二樓所有書架桌椅逛過，將上邊一些書籍垃圾擺放清理完，都已經過去快半個多小時，而這僅僅隻是一層，上面還有整整四層，而且工作並不是隻有這麼簡單，圖書館每天借出書籍，歸還書籍跟丟失書籍等數量，名稱都需要有記錄，謄抄，這裡要花費的精力時間並不比其他事物少。

　　鬱曉伊沿著樓梯往三樓走去，見我還跟在身邊，她提醒道，「末班車還有十多分鐘就到瞭，你還不回去嗎？」

　　「我等會可以打車。」

　　因為現在已經到瞭市中心，所以等會也就隻能考慮去姑姑傢，隻是說起來，今晚上姑姑跟舅媽都沒打電話問我。

　　「那你不也可以回去瞭？」

　　我搖頭，「我不急。」

　　鬱曉伊見狀不在多說，「那麻煩你幫我把二樓垃圾袋的垃圾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裡一下。」

　　我答應一聲，下樓將二樓的幾個垃圾袋扔到瞭圖書館門外的大垃圾桶內，等我回來，就已經見鬱曉伊人影在三樓走來走去，興許也是她沒在刻意遮掩自己的身材容貌，一身素白長裙，沒有絲毫妝容點綴，那股清純恬靜的氣質，總能吸引不少還在圖書館看書男女的註目。

　　等我在書架間找到她，卻已見她捧著一本圖書在看，我疑惑上前，在書頁上掃瞭眼，看不太清裡面內容說的什麼，不過標題專門加大印黑兩個字卻是讓我看清瞭，「人格」。

　　我愣瞭愣，還沒來得及發問，鬱曉伊已經把書合上，往外走去，隨意將書架上有些雜亂的書籍擺正，她才似是隨意的問瞭句，「你覺得雙重人格存在嗎？」

　　「雙重人格？」

　　我有些困惑，雖然不知道她突然問這個幹什麼，但多少還是聽過一些這個，開口回道，「就是一個人有兩個性格嗎？」

　　想瞭想，我覺得鬱曉伊她自己就挺像的，她不會懷疑自己有雙重人格吧？

　　「那你覺得這兩個人格分主次嗎？」

　　我想瞭想，「這個……應該分的吧。」

　　鬱曉伊繼續問道，「那如果有個人有第二人格，那她到底算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我被問的有點迷糊，雖然我對此並不太懂，但在我所想的，就算有第二人格，那不還是同一個人，最多算是第二種性格？

　　「還是算一個人的吧……」我其實也不太確認。

　　鬱曉伊停下腳步，回頭沖我甜甜一笑，唇角梨渦淺現，「或許真的是。」

　　我視線看的微呆，沒瞭劉海跟黑框的遮掩，這披散的黑發，素白的長裙，讓此刻她笑容純凈的彷如白蓮，隻可惜就如那曇花一現，她頃刻收起笑容，拿過被人亂放的書籍，再次往前而去。

　　我跟上，然而沒多久，手機卻響瞭，是姑姑的來電，我按下接聽，還沒等我開口，對面就傳來她略有不滿的聲音，「怎麼？又去夢涵傢瞭？」

　　我聽見她這語氣有些好笑，「沒有姑姑，我現在在市中心，馬上就回來。」

　　「嗯？那你怎麼不早說，你現在在哪裡，姑姑過來接你。」聽見我說要回去，她就連語氣都變瞭。

　　我拒絕道，「不用，我等會打車就好。」

　　姑姑也沒強求，「那早點回來知道嗎？」

　　「知道啦，姑姑沒事我就先掛瞭啊。」

　　「小混蛋。」對面傳來她輕嗔的聲音，但明顯心情很好，並不生氣。

　　等我掛斷電話，鬱曉伊視線也看瞭過來，可不知為什麼，她剛剛還笑靨如花的臉，就這片刻的功夫又淡瞭下來，不過她平日就是這般，我倒沒有多過疑惑。

　　她開口，語氣莫名的平淡，「你傢裡人給你打的電話？」

　　我應道，「對。」

　　鬱曉伊轉身回走，「那你還不回去？」

　　我跟上她腳步，「沒事，不急。」

　　隻是她腳步突然頓住，回頭懟瞭我一下，「你在這裡能幫到我什麼嗎？」

　　我啞口，自己從沒來過這，就連書籍上有編號都不知道該放在那個位置，確實什麼都幫不到她，額最多就是，處理下桌上別人殘留垃圾，不過圖書館裡的人素質普遍較高，這類的垃圾並不多。

　　「你可以走瞭。」

　　鬱曉伊說完，拿過桌上的書，看瞭眼編號便徑直往別處書架走去。

　　見她已經走遠，我也隻能離開，見三樓樓梯口也有幾個垃圾袋，便順手拿起，下樓再次出瞭圖書館。

　　走下圖書館門前的階梯，我剛準備攔輛車，手機又響瞭起來，我原以為是姑姑催我快點回傢，結果拿出一看，竟然是舅媽的。

　　想瞭想，還是點下瞭接聽鍵。

　　「舅媽。」

　　對面很快傳來殷夢涵那軟膩柔媚的嗓音，「嗯，小傢夥今天是又去婉怡傢瞭是嗎？」

　　我有些為難的應道，「啊……是啊。」

　　「看來你除瞭求我辦事外，是不願意來我傢啊。」

　　「不是，我今天是……」

　　隻是舅媽並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打斷道，「好啦，不用解釋這些，我原以為呢，你今天是準備來舅媽傢呢，結果到現在也沒見人，怕你又給丟瞭，所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額，那我明天就去你那兒。」

　　對面笑瞭笑，「那不也是隨你願意在哪嗎，嗯……好啦，舅媽忙一天有點困先睡瞭。」

　　「那你早點休息。」

　　「嗯，小傢夥晚安瞭。」

　　掛斷電話，恰好遇到過往的的士，便伸手攔瞭下來。

　　等到傢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也算是博文圖書館離這裡並沒多遠所以才這麼早到，否則時間還得推後，到傢的時候沒出意外的就被姑姑一陣批評。

　　當然，被我隨便敷衍討好幾句便過去瞭，她並沒跟我計較這些。

　　上樓時，我趁著姑姑走在前邊絮絮叨叨，給馨姨打瞭個曖昧的眼色，馨姨臉微微一紅，我這眼神什麼意思她心裡門清，做賊心虛般的撇瞭眼前邊的姑姑，然後就紅著臉沒敢在看我瞭。

　　其實昨晚在她身上發泄過一次，又被姑姑用手解決瞭一次，現在的性欲並不是很高，隻是跟她好久沒見瞭，昨晚腦子裡都是精蟲，都沒怎麼好好溫存，今晚隻是單純的想摟著她軟乎乎的身子睡個覺，聊聊天，說說私房話什麼的。

　　也算是她不知道昨晚的事其實已經暴露瞭，不然按照她的性格，否則剛剛可能都不敢跟我任何的眼神對視。

　　到瞭房間快速洗瞭個澡，期間姑姑又來瞭一次，當然這次馨姨剛就跟她在一塊，倒並不是來抓奸的，隻是照常幫我把換洗衣服收拾出來疊放在床上，又把臟衣服拿走，囑咐我早點休息便離開瞭房間。

　　洗過澡，一直熬到晚上十一點，我確定姑姑平日裡這時候肯定睡著瞭，便偷偷摸摸的開門下樓，往馨姨的房間走去。

　　為瞭防止吵醒姑姑，我腳步放的很輕，不敢發出聲音來，偷偷摸摸的到瞭馨姨房門前，視線又往不遠處的主臥撇瞭眼，房門緊閉，門縫也沒有燈光漏出，我確定姑姑肯定是睡著瞭的，所以心裡也放松瞭大半。

　　擰開門把，慢慢的推開，借著走道的微弱亮光，依稀可見黑漆漆的臥室裡的大床上那微微隆起的被褥，我輕輕帶上房門，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拖鞋上床，鉆入瞭暖烘烘的被褥當中，嗅著周遭被褥上傳來的熟悉體香味，我滿足的伸手摟住面前背對著我的嬌軀，輕輕環抱入懷，大手熟練的把握住瞭胸前那團飽滿柔軟的嬌乳，隔著真絲面料的睡裙輕輕捏瞭兩下，格外的滿足，聽著懷中佳人身子微微扭動，發出一聲輕嗯，顯然是熟睡著瞭，我愣瞭下，沒想到我今天跟她暗示過都睡著瞭，想瞭想估計是今天大概是太累瞭，等著等著就睡過去瞭。

　　我無奈搖頭，不過馨姨她既然都睡著瞭，我倒沒準備吵醒她，把她柔軟的嬌軀摟緊，或許也是太久沒跟她睡一起過瞭，我今天感覺她胸脯似乎都大瞭一些，手心捏在上面還格外的軟膩，手感也似不太一樣，就連嬌軀散發出的香味都比以往有瞭變化，隻是我並沒多想，微微起瞭些身子，把頭湊到她臉頰上邊，輕輕在上邊滑嫩的肌膚上吻瞭一口。

　　「晚安馨姨……」

　　說完，我蹭著她腰後的短發，輕輕將臉埋瞭進去，閉眼準備熟睡，隻是片刻過後，我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猛的睜開眼睛，然後就跟床頭不遠處，一雙慌亂驚恐的眸子對上瞭，那熟悉的盈盈美眸讓我一下子傻瞭眼。

　　而也就在這時，懷裡的嬌軀輕輕扭動瞭下，似乎察覺有人在她身後摟抱著她，她轉過臉來，那雙溫婉的眸子微微睜開，語氣輕柔，還帶著被吵醒時的軟膩感。

　　「曼馨，你怎麼還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