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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回歸

  深海近郊,一片荒蕪的鄉村公路線上,一輛黑色大SUV此刻正高調的停放在公路右側,這條線來往的車輛不多,可但凡有車輛經過,也都難免朝著這怪異的黑色SUV多看上兩眼。

  隻因為這輛車似乎在隱隱搖晃。

  「啊~啊啊~」汽車裡,酥胸半露的蜘蛛此刻滿面潮紅,媚眼如絲般盯著眼前這個半壓在她下身的男人,殷紅的小嘴不斷發出性感的呻吟之聲,仿佛永遠不會合上一般忘我投入。

  「啪啪啪啪…」熊安傑的抽插節奏很快,虎背熊腰的個頭在汽車狹窄的空間裡有些難以伸展,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的氣息變得急促,身下抽插的頻率像是雨點一般盡數擊打在蜘蛛姐的蜜穴花芯之上。

  「快點、再快點…啊…要死…啊…」

  「嗯…嗯…喔…」終於,約莫深插瞭十幾分鐘,熊安傑罕見的「早泄」瞭一次,雄渾激蕩的滾燙精子盡數射入蜘蛛的浸濕小穴裡,熊安傑猛地舒瞭口氣,這才向後癱瞭回去。

  「呼~呼~」可即便熊安傑射得有些急促,蜘蛛也早已隨著那一頓疾風暴雨般的沖刺步入高峰,整張臉扭曲的仰望著車頂,大聲喘息著。

  「蜘…蜘蛛姐,今天狀態有些不好,你別…」熊安傑緩過瞭神,也不知是故意調侃還是當真道歉,從他那虎頭虎腦的臉色裡倒也分辨不出。

  「哼,怎麼,等你狀態好瞭,是要肏死我啊…」蜘蛛媚眼一挑,倒也和他開起瞭玩笑。

  「嘿嘿,我還不是想,以後多點機會和蜘蛛姐你交流交流…」

  「想得美…」蜘蛛一聲打趣,突然那魅惑的目光一縮,舒展的眉心漸漸皺瞭起來:「不好,出事瞭!」

  熊安傑順著她的美目望去,卻見著被他放在車頭的手機屏幕裡突然有瞭變故。

  「她…她…」雖是隔著一個屏幕,熊安傑也不禁渾身顫抖,那剛剛激射完一輪的雙腿更是軟得沒瞭邊,一路指著那屏幕中的畫面叫喚著:「小周哥!」

  面對熊安傑的慘叫,蜘蛛倒是並沒有覺得聒噪或是不耐煩的意思,隻因為此時此刻,她的心情與熊安傑想比也是不遑多讓。

  這個明明被催眠瞭的女人,這個明明四肢都被困住瞭的女人,就這樣明目張膽的站瞭起來,就這樣撐開瞭腿彎上的繩索,用一根細不可聞的頭發解開瞭手上的鐐銬…

  然而更讓人震撼的是,她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一手將周文斌抱在懷裡,兩隻看似纖細的手臂向裡一擰,這位讓人敬畏的催眠大師,就再也醒不過來瞭。

  「呼~好險!」蜘蛛暗自拍瞭拍胸口,心中不由慶幸著自己的臨時起意,她當然不是性欲陡升要和熊安傑來一場臨時的車震,隻不過是在得知瞭這女人的厲害之後,下意識的想拖一拖自己這邊過去的時間,而也就是這一炮的功夫,她和熊安傑,也算撿回瞭一條命。

  「他死瞭,死瞭!」熊安傑顯然還未從驚恐之中緩過神來,嘴裡不斷念叨著眼前的可怖畫面。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蜘蛛一巴掌甩在瞭他的臉上,看著稍稍鎮靜下來的熊安傑,蜘蛛正色相告:「現在,趕緊去周文斌的傢裡,盡可能的切斷我們的一切聯系,從今以後,熊安傑這個名字,要跟著周文斌一起消失瞭。」

  而與周文斌一道消失的,除瞭熊安傑,鐘神秀自然還有不能放過的人。

  「…」珍妮抿瞭抿嘴,臉上罕見的展露出驚恐,面對鐘神秀的一步步靠近,她的腳步不自覺的向後挪動,然而她知道,再挪上幾步,便是墻角。

  而她的四周,除瞭周文斌的屍體,另外幾人也隨著周文斌的死亡而陷入昏迷,整間倉庫裡,她已經沒有瞭任何的援手。

  鐘神秀半瞇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個高挑而冷艷的外國女人,直至她的身體龜縮到瞭墻角,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你,還有什麼遺言?」這是先前鐘神秀在她裝作被擒之時問過的話,也就在那一句話後,她連同趙舒赫等人發起瞭反撲,甚至一度將這個女人制服,隻可惜…

  一陣沉默之後,珍妮終於開瞭口:「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鐘神秀淡然一笑,倒也不再回避這些秘密:「在你們那個秘密基地裡我看到瞭一種儀器,是可以生成物理電波來攻擊的人體的腦電波從而獲取信息。」

  珍妮腦中回想起父親基地裡的設備,想起瞭那幾名被插上瞭電波儀器卻依然一個字也沒往外吐的「狠人」,臉上漸漸露出恍然神色:「所以,你們都能免疫?」

  「除瞭電波,汽車上的迷煙、水杯裡的藥以及他引以為傲的催眠,都可以免疫。」

  珍妮愕然的望著這個女人,一時間隻覺得心中的恐懼似乎又多瞭幾分,但這樣的變化似乎已經不重要瞭,鐘神秀終於動瞭,那雙比自己還要長直矯健的雙腿朝著自己邁瞭一步,僅隻這一步,便如死神降臨一般,宣告著她的生命終結。

  ***  ***  *** 分割線 ***  ***  ***

  深海醫院,李青青踏著高跟快步向著馬博飛的病房走去,一進房門,立時便開始清點床頭的物事。

  「馬少,車已經在樓下瞭,我們直接去機場,4點鐘的飛機,應該還來得及…」

  自早先通過視頻見到瞭倉庫裡發生的一幕,一向鎮定的李青青也完全亂瞭分寸,苦死無果之下,最終隻想到瞭出國這一條路。

  然而馬博飛卻是安坐在病床上紋絲不動,見她前後忙碌的身影,不由嘆瞭口氣:「沒用的,我們,哪裡都去不瞭。」

  「…」李青青倒也想到瞭之前馬天雄的安排,跨國資產轉移這事並不簡單,智運雖是觸犯瞭上邊不少人的利益,但終究沒有擺在明面,留他這個第一繼承人在國內,就是為瞭堵住各項監管部門的眼睛,可這樣一來,即便是馬博飛還沒被禁足,隻要他踏出國門,整個馬傢都有被遣返的風險。

  「再說瞭,我也不想跑。」馬博飛言語間有些悵然,從小一路順遂的他如今意志略顯消沉:「她要找我,就算是逃到瞭美國,又能怎麼樣呢?」

  李青青無言以對,馬博飛的話雖是有些殘酷,但卻也是實情,尤其是看著周文斌和珍妮兩人慘死,她的心又何嘗不是亂作一團,是啊,就算逃到瞭美國,又能怎麼樣呢?

  「放著吧,該來的總會來,又或者,人傢也沒那個空去搭理咱們。」

  「咚咚~」就在馬博飛話音未落之時,病房外卻是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李青青赫然一驚,厲斥道:「誰?」

  門外走進的卻是一位年輕的小護士,雖是戴著口罩,眉宇間卻也顯出幾分清秀,她先是向裡探瞭探頭,待確認瞭馬博飛和李青青都在後,才開口問道:「請問是V1病床的馬博飛先生嗎?」

  馬博飛沒有應聲,隻是半瞇著眼盯著這位美女護士,也不知是欣賞她的容貌還是揣摩著對她的來意。

  「我是病人傢屬,有什麼事嗎?」

  小護士點瞭點頭:「傢屬您好,之前的王護士休產假瞭,我是新安排來的管床護士,另外,外面剛好來瞭兩個人說是來看馬先生的,我就先過來問問你們…」

  李青青聞言有些疑惑,馬博飛入院的消息雖然沒有刻意封鎖,但知道的人也並不多,就眼下而言,似乎也想不起什麼遠親近朋回來看他的。一念至此,李青青站起身來,順著護士的目光朝門外瞄瞭一眼,直到看清護士站坐著的兩人,這才嗤之一笑:「馬少,是顏傢的兩位。」

  「不見!」

  簡短有力的回復直接堵住瞭兩女的嘴,李青青聳瞭聳肩,倒也從先前的恐慌與害怕中走出瞭一些,她收拾起心情,朝著美女護士的胸口工牌看瞭一眼,柔聲道:「邱雯護士,還麻煩您跟他們說,我們已經出院瞭。」

  「啊!」邱雯捂瞭捂嘴,臉色有些為難:「我們,不能騙人的。」

  然而李青青卻是微微一笑,順手從皮包裡掏出一小疊鈔票:「小妹妹,這裡是兩千現金,就幫姐姐撒這個慌,也算是保護瞭我們病人的隱私嘛…」

  可沒想著邱雯立馬後退瞭一步:「不行,我們也不可以收錢!」

  「那,五千?」可隨即李青青又從包裡掏出瞭一小疊。

  「不行的!」沒想到的是,這位邱雯小護士臉色從慌張變得有些嚴肅:「剛才護士站已經跟他們說瞭情況瞭,你們是VIP,要是不想見他們,我可以回去直接說的,但是騙人是違反規定的…」

  李青青見她這幅模樣倒是覺得好笑,隨即又要從皮包裡掏錢,可馬博飛卻在一邊及時喚住瞭她:「青青!」

  「讓她回去照實說吧,要是真攔不住,就見一面唄!」

  邱雯「嗯」瞭一聲,這便快步跑瞭出去,可沒想著一會兒便聽到顏正柱的大聲嚷嚷:「馬博飛,你別躲著,我們…」

  話音未落,顏傢二老已然走到瞭門前,看著馬博飛好整以暇的端坐在病床上,看著馬博飛臉上那從容淡定的眼神,兩人隻好將那些惡毒的罵語給咽瞭回去。

  「兩位好啊,隨便坐!」

  顏傢二老互相看瞭一眼,隨即也隻得乖乖坐下,倒是顏正梁先開瞭口:「馬總,您上次讓我們回去等消息,可我們等瞭這些天,也…」顏正梁一面抱怨,一面又朝著馬博飛瞥瞭一眼,又道:「我也是才知道您這邊受傷住院,這次來也是想來看看,再就是,我們的事…」

  馬博飛卻是眼皮都沒動一下,整個人慵懶的靠在床頭冷聲道:「你們的事,我可以幫…」

  「但也可以不幫!」

  「你!」顏正柱聞言立時又來瞭脾氣,伸出手指便要指著馬博飛大罵,可隨機又想起上回被那外國女人制裁的事,立時又將手指縮瞭回去,警惕的望瞭望四周,這才咽瞭口氣道:「你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簡單,幫你們,是情分,不幫,才是本分。」馬博飛撇瞭撇嘴,雖是最近變故叢生,可在這兩個蠢貨面前也能立住氣場:「不過我向來說話算數,我說過會幫,就是會幫。」

  「可…」

  「我奉勸你們就好好在傢呆著,等我病好瞭或許還能合作談談,如果惹毛瞭我,對你們一分錢的好處都沒有!」

  ***  ***  *** 分割線 ***  ***  ***

  南嶺。鐘致遠獨自一人躺靠在田間的草谷堆上,除瞭聽著月牙兒時不時傳來的山歌,更多的,卻是在遐想著自己的心事。

  陳起和陳揚一對兄妹前幾日便返校瞭,而他這傷,還得留在這好幾個月。

  也不知道姐姐怎麼樣瞭,更不知道學校裡,那些他所牽掛著的人怎麼樣瞭。

  「嗯?」忽然,鐘致遠的眼前突然閃過瞭一片黑雲,幾乎就架在他的鼻眼之前,隱約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鐘致遠錯愕之際趕緊仰起瞭頭,作勢便要起身。而這時,那「黑雲」便順勢一撤,一張熟悉的俏臉突然冒瞭出來。

  「姐姐!」鐘致遠但見來人,心中登時一喜,想也沒想便朝著鐘神秀擁瞭上去。

  鐘神秀悄然的收回自己那「惡作劇」般的黑絲長腿,欣慰的在他背上拍瞭拍,仿佛在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好啦,回來啦!」

  「你…你去哪兒瞭?」

  鐘神秀微微一笑,隨即就著那草谷堆頂躺瞭下去,輕輕舒瞭口氣才道:「深海,替你小子報仇去瞭。」

  「啊?我?」

  鐘神秀倒也沒有隱瞞,躺在谷堆上講述著這一路的經歷,即便是說到動手殺瞭周文斌和珍妮兩人,語氣也依舊是輕描淡寫。

  鐘致遠也算是經歷許多,對於發生在姐姐身上這些變幻莫測的故事也已有瞭一定的接受能力,隻是當聽到教練一行人竟是被人完全控制時,不禁有些擔心:「那個周文斌死瞭之後,教練她們幾個怎麼樣瞭?」

  「都沒事瞭,我帶他們回瞭醫院,腦神經檢測都沒有什麼問題,雖說無法斷定這個催眠效果解除瞭沒有,但既然周文斌已經死瞭,相信今後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個熊安傑?」相對於別人,鐘致遠的心理對熊安傑的仇恨顯然更深一些。

  「應該是躲起來瞭,」鐘神秀隨口應道:「放心,除非他輩子不再用這個名字,否則,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鐘致遠點瞭點頭,隨即又問起瞭姐姐的事:「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啊,退休瞭!」鐘神秀笑瞭一聲,可隨即臉色又變得有些落寞:「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去趟美國。」

  「啊?」鐘致遠剛聽完她的話,也知道瞭馬天雄逃到美國的事,不禁猜到瞭幾分:「會不會有危險?」

  「會吧,」鐘神秀撩瞭撩頭發,眼波流轉,確實故意靠到瞭弟弟的肩膀上:「怎麼,擔心我啊?」

  「額…」鐘致遠尷尬的笑瞭笑,倒也習慣瞭姐姐的脾氣,隻好道:「那你,一切小心。」

  「你放心,等我回來,請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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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等我回來,請你吃大餐!」

  「姐…姐…」鐘神秀臨走前的話語突然縈繞眼前,鐘致遠猛地驚醒,口中情不自禁的呼喊出聲,然而夢境蘇醒,自己,仍舊身處於雲都南嶺邊境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裡。

  然而距離姐姐離開,已經三個月瞭。

  南嶺山村雖是與世隔絕,可幾個月來陳起和陳揚倒是陸續為他帶來瞭些消息,譬如今年的CUBA總決賽依舊是老生常談的京體對陣清北,總決賽上,清北憑借著王承志的神勇發揮,完全掌控瞭內線,從而徹底擊潰瞭畢展所率領的京體,從而第二次捧起聯賽冠軍獎杯,而王承志這位去年的最佳新人,如今也順勢成為瞭年度MVP。而在六月份舉辦的亞青賽上,王承志披掛出場,與畢展一起率領的國青隊連戰連捷,最終在京北王朝體育館一舉奪魁,為國青隊拿下瞭一枚寶貴的金牌。

  除瞭籃球,鐘致遠所關心的那群朋友們大多也都恢復瞭平靜的生活,趙舒奕回到瞭學校,繼續擔任起瞭球隊的教練,聶雲在六月份順利畢業,據說有多傢CBA職業球隊為他提供瞭合同,可他卻一傢都沒有考慮,隻是繼續留在深海的球館裡帶著大傢一起訓練。

  「張萱,還好嗎?」鐘致遠向著陳起問道。

  「怎麼說呢,有點變化,以前她不是挺陽光的嘛,現在好像就是三點一線瞭,學校活動也不參加瞭,整天不是學校就是傢裡,據說有人在托福進修班看到過她,應該是在準備出國瞭。」

  「…」鐘致遠沉默良久,隨即嘆瞭口氣:「是我害的。」

  「那侯志高呢?」鐘致遠突然想起瞭這個名字。

  「他啊,休學瞭,戴歌回去打瞭他一頓,球隊當然也把他給開瞭,再後來就直接辦瞭休學手續,也不知道去瞭哪裡。」陳起拍瞭拍鐘致遠的肩道:「一切都過去瞭!」

  「是啊,一切都過去瞭。」鐘致遠苦笑一聲,隨即從床上坐瞭起來:「明天,就該回去瞭!」

  「哈哈,你也該回去瞭,在這沒信號沒網的,大傢也沒有你的音訊,要不是秀姐給你老爹說瞭情況,你老爹又報給瞭學校,這件事還不知道要鬧多久,就是現在,學校裡也很多人以為你死瞭呢。」

  兩人閑聊之際,一陣黃鶯般的笑聲從屋外傳來,月牙兒歡快的跑進屋子,看著陳起也在,不由眨瞭眨大眼睛:「呀,你們在說什麼呢?」

  「我們啊,在說明天回去的事。」

  然而這一句卻是直接將小月牙給整懵瞭, 那張天真爛漫的笑臉立時拉瞭下來:「你…你們…」

  鐘致遠先前也隻跟月爺爺提過返校的事,這時見她表情,當即出聲安慰道:「月牙兒妹妹,我也是剛想和你說的,我明天…」

  「我不聽!」可沒想著月牙兒猛地晃瞭晃腦袋,竟是一股腦兒的朝著門外鉆瞭出去。

  陳起探瞭探頭,見她跑的方向似乎是爺爺的屋子,這才安心下來,不免又朝著鐘致遠打趣:「怎麼,才來這幾個月,又把我們的小妹妹泡到手瞭?」

  「哪裡,」鐘致遠面露苦笑:「應該是她聽多瞭我說的外面的故事,有些舍不得罷。」

  「沒事,小女孩嘛,過去瞭就好瞭的。」

  「是啊,什麼事,都會過去的。」

  ***  ***  *** 分割線 ***  ***  ***

  九月伊始,又是一年返校季,隻不過鐘致遠的開學旅途卻是從雲都直飛深海。

  剛下飛機,鐘致遠便換瞭部手機,給遠在京北的老爹問瞭聲好,隨即又試瞭下姐姐的號碼,結果自然是無人接聽。

  出租車駛入校門,門外已經有人在佈置過兩天的迎新事宜,雄偉的海報和LED屏幕上寫滿瞭歡迎新生的字樣,多少讓鐘致遠有些唏噓,畢竟,他這個新生的大一生涯似乎還沒有結束,下一批,就要來瞭。

  「先回宿舍吧?」陳起將背包往箱子上擱瞭會,顯然一個人拖兩個箱子加一個背包還算有些吃力。

  「我來吧。」鐘致遠笑著伸出手想幫幫忙。

  「別別別,你身體才好點,要多休息。」陳起卻是壓根不讓他碰,拖著箱子就朝前走。

  可鐘致遠卻是面露猶豫之色,望著校門口右側不遠處的那棟體育館,他略微沉吟:「三哥,我想回球隊看看…」

  陳起微微一愕,隨即看瞭下天色,倒正是四五點鐘籃球隊在訓練的時間,當下拍瞭拍腿:「哦哦,對對對,他們正等著你的,我回去放東西,你去吧!」

  「謝謝!」

  告別陳起,鐘致遠獨自一人向著球館慢行,校門口附近的青山湖風景依然秀麗,可與他一起來這裡散步的兩個女孩,如今也都已斷瞭聯系,他拿起手機,忍不住撥出瞭張萱的號碼,可沒想到的是,這號碼早已成瞭空號。

  「先去球館吧!」

  鐘致遠不再多想,順著校道已然走進瞭體育館門口,熟悉的門衛大爺一眼便認出瞭他的身形,竟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口中喃喃的念著:「你…你…」

  大爺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瞭,但對這支球隊裡最厲害的幾個人還是頗有印象,竟是能一眼瞧出他來。

  「我回來瞭。」鐘致遠語聲誠懇,雖是隻對著這位並不熟悉的門外大爺說起,但這句話埋在他心裡已經很久很久瞭。

  「啪!」的一聲,是籃球擊地的聲音,可伴隨著這一聲脆響,球場上那擁擠的腳步聲便戛然而止瞭,所有的目光都被這不太響亮的「我回來瞭」所吸引,所有的人,也都靜止在瞭球場之上。

  「致遠回來啦!」

  「致遠回來啦!」

  不知是誰高呼瞭一聲,一時間所有人都歡呼瞭起來,戴歌猛地向著鐘致遠飛奔過來,直在鐘致遠的全身掃瞭一圈,這才放心的在他肩上輕打瞭一拳:「老四,你可算回來瞭!」

  「大哥!」鐘致遠憨笑瞭一聲,隨即便在一眾隊友的歡呼下走瞭過去,而直到人群散開,鐘致遠才瞧見一臉微笑著的聶雲。

  「雲哥!」

  聶雲面帶微笑,模樣依舊是一年前去鐘致遠他們班招新時的樣子:「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而在聶雲的另一側,強勢凌厲的趙舒奕卻也難得的擠出笑容。

  眾人一陣寒暄,趙舒奕也取消瞭今天的訓練內容,很快便有人張羅起晚上的酒局,平日裡嚴肅沉悶的球隊終於在這個開學的日子裡熱鬧瞭起來。

  「幹!」聶雲豪邁的擰起一整瓶啤酒,一聲大吼之後便仰著脖子一陣猛喝,愣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一口吹瞭個幹凈。

  「雲哥帥啊!」

  球隊裡都是血氣方剛的勁頭,見著平日裡嚴於律己的聶雲也這般放肆,顯然知道今天的與眾不同,不少人學著聶雲的模樣大口吹瓶,甚至就連趙舒奕也端起瞭酒杯,朝著鐘致遠舉瞭舉,四目相觸,隨即一飲而盡。

  「那個,我講兩句。」一輪喝完,聶雲卻是並沒有罷休的意思,他重新擰起一瓶新開的啤酒,微笑著站瞭起來。

  「今天我很開心,咱們的致遠回來瞭!」一語言罷,全場竟是有人帶頭鼓起瞭掌。

  鐘致遠微微抿瞭抿嘴,眼眶裡隱隱有些濕潤,望著這群相識不到一年的隊友們,心中仿佛回到瞭與他們一起訓練一起比賽的美好時光。掌聲響起,鐘致遠心裡清楚,這裡的掌聲沒有任何的功利和虛偽,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激動,不止是為瞭歡迎他的回歸,更多的,是他們終於等到瞭全體隊員們的再次集結。

  「就像那天回來時說的,下一屆,就看你的瞭!」

  鐘致遠在來之前已被告知瞭這件事,雖說傷才剛好,自己的實力和狀態還需要慢慢恢復,但眼下聶雲這般鄭重的宣佈,他自然不會有所推辭,一腔熱血的少年猛地站起身來,與聶雲一樣擰起一瓶酒,正色道:「謝謝雲哥,我…絕對不會辜負期望…絕對…絕對…」

  鐘致遠言辭懇切,一時間似乎就要哭出聲來,讓人瞧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好在一旁的賀子龍接過瞭話題:「絕對明年沖出深海,走向全國。」

  「哈哈哈…」

  「老賀,咱們今年就沖出深海瞭,明年該是沖出雲都瞭…」

  「鬼知道明年去哪兒打,不過不管怎麼樣,明年肯定得沖出小組賽,至少得是八強四強吧…」

  「別萬一搞個冠軍回來呢?」

  「哈哈,又做夢瞭!」

  一時間隊員們氣氛熱烈,大傢各自抱著酒杯暢飲吹牛,一舉將剛才的溫情氣氛沖瞭個散。

  「可明年雲哥不在瞭,咱們的控衛線…」而一向憨厚的戴歌卻是不合時宜的插瞭句嘴,瞬間便將才活躍起來的氣氛給沖淡瞭不少。

  說到這裡,不少人朝著聶雲看去,卻見著他依然站立著,依然舉著先前那瓶酒,臉上雖是掛著笑容,但嘴角隱隱有所蠕動,顯然是還有話說。

  「還是聽聽雲哥說吧!」趙舒奕瞧見瞭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率先點破。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全都將目光投向聶雲。

  聶雲微微苦笑,罕見的露出一副喪氣模樣,然而兩秒之後,他長舒一氣,重新抬起目光望向眾人,將酒瓶舉得更高瞭些:「那個,今天我還要說的第二件事。」

  「明年,我就不在瞭,」這一語說出,雖是事實,但依然引得不少人為之沉默。

  如果說鐘致遠是球隊崛起的基石,那聶雲,就一直是球隊的那根定海神針啊,沒有他的深海男籃,還是深海男籃嗎?然而隊員們又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畢竟按照慣例,大四的學長們早該在比賽結束後就脫離瞭球隊,這會兒都應該開始各自的人生旅程瞭,可聶雲,依舊陪伴著他們,直到今天。

  「前些日子也收到過一些球隊發過來的試訓邀請,本來我是想推一推的,但今天致遠回來瞭,我也是時候卸下包袱瞭,這杯酒,咱們就當是告別瞭!」聶雲一語言罷,又一次的仰起脖子,啤酒順著喉嚨咕嚕咕嚕的灌入,可這一次,卻沒有人為之喝彩。

  「聶雲,考慮去哪裡瞭嗎?」相比於其他人的傷感,趙舒奕自是冷靜得多。

  「紅紅今後會在京北的時間多一些,所以我優先考慮的是京北的一虎…」

  「哇,一虎誒,那可是CBA王牌球隊,雲哥就是厲害…」

  趙舒奕隨即也點瞭點頭:「一虎的確可以,他們的主控手今年已經36瞭,就算明年還打,也得需要大量的替補輪換,你如果能成功,上場的機會很大。」

  「放心吧,教練,當年在深海,我也是從替補一路打上來的,去瞭一虎,也難不倒我聶雲。」聶雲語聲雖是已有三分酒氣,可這番豪言壯語卻猶如比賽場上的他,讓人聽瞭依舊安心,他可是聶雲啊,即便去瞭CBA,也一定會成為球隊裡罪不可或缺的那一個。

  「哈哈,雲哥可要好好打啊,不然嫂子成瞭大明星,以後可不要你個小替補瞭!」終於在一陣感傷之後,有人開起瞭聶雲的玩笑。

  可沒想到的是,這話音未落,門外卻是傳來瞭大傢熟悉的聲音:「誰說的嫂子不要小替補啦!」

  飯店包廂的小門輕輕推開,卻是葉紅霧滿臉榮光的走瞭進來。

  「誒誒,嫂子!」

  「紅姐!」

  「喝酒也不叫我,都忘瞭誰是領隊啦!」

  「哈哈,紅姐來啦,今天不醉不歸!」

  「紅姐,我要跟你喝!」

  「嫂子,和雲哥喝個交杯唄!」

  「交杯!交杯!交杯!」

  「喝!」

  酒過三旬,不少人已經趴在瞭桌上喃喃自語,有的順著個沙發靠瞭下去,有的卻是躲在廁所裡再也不見回來,鐘致遠也已有些喝多瞭,但他腦中仍然盤旋著賀子龍剛才念叨的一句話:「明明咱們球隊今年的成績最好,怎麼回來後都還要像看異類一樣看著我們?」是啊,今年的深海沖出瞭深海站,的的確確是這幾年最好的成績瞭,可他們的小組賽除瞭遺憾淘汰外,還出現瞭隊員、教練乃至領隊的失蹤事件,這就不得不打上瞭一層紀律有問題的烙印,返校之後,學校也因為帶隊校長黃國棟的遲遲未歸沒有給出任何反饋,以至於整支球隊的氛圍都顯得十分微妙。

  慶幸的是,隨著今天鐘致遠的回歸,聶雲選擇瞭以這場酩酊大醉的方式解開瞭這一層鬱結,除瞭已經辦理休學的侯志高,大傢全都回來瞭,雖然雲哥會走,但是新的一年也會有新鮮的血液註入,深海,還是會繼續前行!

  「致遠,跟我出來一下。」鐘致遠正恍然出神時,一旁的葉紅霧卻是突然碰瞭碰他的肩。

  跟著葉紅霧走出包廂,微風掃過,鐘致遠這才覺著有些清醒,再看葉紅霧,除瞭臉色有些微紅外,整個人幾乎沒有半點醉意。

  「哇,班導,你這酒量原來這麼好?」

  「呵,你嫂子永遠是你嫂子。」葉紅霧難得的自誇瞭一句,隨即又將手搭在瞭鐘致遠的肩上:「知道你要回來,給你兩份禮物。」

  「啊?」

  「明年雲哥走瞭,後衛線更缺人瞭,我給你推薦一個怎麼樣?」葉紅霧說著翻出手機,卻是將一打聊天記錄的截圖遞瞭過去。

  「啊?是他?」鐘致遠望著眼前的名字,有些難以置信。

  「嗯,還有,這是我讓人幫你打聽的,張萱的新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