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媚者无疆>第七章 爭艷

第七章 爭艷

  一說是競選,可接連幾個月下來是毫無動靜,日子還是照舊,晚媚又連接瞭幾個任務,不時踏著生死之間的門檻,就這麼眼見著又入瞭冬。

  晚媚是屬蛇的,到冬天容易犯懶,所以成天閉門不出,要小三在火爐上面給她烤紅薯吃。

  晚香這天來訪時他們就在剝紅薯,晚香眼饞,也討瞭一個吃,吃完才想起正題:“真是恭喜妹子呢,上頭說根據這幾個月的表現,隻有我和妹子有資格來競爭天殺,要我們這就動身,誰先完成任務誰便成為天殺。”

  晚媚有些愕然:“這就動身?你的意思是現在?”

  “可不是。”晚香點點頭:“這次是要去臨鳳城,盟主方歌明天四十壽辰,咱們要在英雄會上頭殺掉聖醫沈墨,還要拿到他的掛劍草,可真真是不容易呢。”

  臨鳳城,城中有瞭方歌才名副其實。

  十二年前登上武林盟主高位,他還隻是個沉默的劍客,不知多少人懷疑他能否做得長久,懷疑一個武夫能否服得人心。

  如今十二年過去瞭,時光驗證一切,臨鳳城內英雄雲集,所有懷疑過他的人都成瞭爭相討好的來客。

  方府今日人聲鼎沸,而晚媚和晚香也正雙雙站在門外,和眾人一樣,手裡托著錦盒。

  她們的身份如今是苗嶺雙魅,遠在苗疆一個小幫派的頭領,在苗疆是艷名遠播,可在中土,卻絕對是兩張生面孔。

  方府管傢也姓方,看來是見多識廣,瞄瞭眼兩人手腕上的銀鈴就抱起拳來:“鈴音銷魂,原來是雙魅駕到,還真是遠途辛苦瞭。”

  晚香回他一眼,笑的更是銷魂:“遠途是遠途瞭點,可有熱鬧瞧一點也不辛苦,隻要大哥不嫌棄我們南疆蠻子就成。”

  這聲大哥叫的管傢臉紅耳熱,於是親自領她們進門,還給安排瞭張靠近主桌的位子。

  不一會人多數來齊,照例的一通馬屁和豪言壯語之後,午宴終於開始。

  席間晚香和晚媚不停耳語,說到歡喜處毫不顧忌的吃吃發笑,很快就引得眾人側目。

  晚香於是幹脆站起身來,端起酒杯秋波一轉道:“我們苗傢女子不懂規矩,惹諸位笑話瞭。可各位大哥不覺得這麼幹巴巴的喝酒太也無趣嗎,我和妹子不怕獻醜,就給諸位助個興如何?”

  話不曾落地就有人喊瞭聲好,晚媚回頭,知道喊話那人正是沈墨,於是對他盈盈一笑。

  沈墨也回她一笑,落落大方眼睛雪亮,倒是有幾分真瀟灑。

  一旁晚香拱手:“那麼能不能麻煩主傢借把琴來。”

  男仆很快抱瞭把烏琴來,晚香伸手接過,不由分說就塞進晚媚懷裡。

  晚媚隻好坐下來撫琴,彈瞭首《舞婆娑》,一支有淡淡挑逗意味的曲子。

  晚香則和曲調開始起舞,柳腰款擺腕銀鈴顫動,每一個鼓點都好像踏在男人心上。

  來到主桌後她先向方歌行瞭個苗禮,“生辰大吉”的吉字還沒說完,那廂沈墨的手已經探將過來,在她腰上順勢摸瞭一把。

  “苗傢妹子的腰果然是要細些。”摸完之後他又挑眉朗笑:“所以舞才跳的銷魂啊!”

  晚香豎起眉頭,似怒非怒剛想回話,卻聽見頭頂嘩啦一響,接著一把銀針兜頭而至。

  主桌上坐的都是些有來頭的英雄,見狀忙都起身護住方歌,各色兵器齊齊揮動,來瞭個滴水不漏。

  而唯一懂得護花的人就隻有沈墨,不曾帶有兵器他就脫下長衫,迎風舞動將晚香罩在瞭當中。

  最後銀針全部落地,其餘人都看似無礙,隻有沈墨受瞭點小傷,被一枝銀針戳中瞭虎口。

  晚香見狀連忙上前,抱住他手皺眉:“怎麼辦,這可怎麼辦,也不知道這針有毒沒有。”

  沈墨發笑,也學她皺眉:“怕是有毒呢,沈某今日要是死瞭,姑娘可要記得我是為你而死。”

  晚香啐他一口,抬眼時隻覺得心頭一沉,忽然間天地發暗,就這麼斜在瞭沈墨肩頭。

  沈墨吃驚,摸她脈相後說瞭聲不好,緊接著就抱人匆匆離席。

  晚媚自然是前後腳的跟住瞭他,喊著“姐姐,姐姐”,滿嘴滿臉的關切。

  席間頓時大亂,晚媚忙裡回頭,看見方歌終於起身,幾句話就平定瞭眾人情緒。

  隔著萬千喧囂晚媚清楚聽到瞭他的聲音,一把內斂淡漠的聲音,可卻和黑屋裡的盲公子一樣,有讓人臣服的魔力。

  方歌,她記住瞭這名字,記住瞭他有一張染過風霜的英俊臉龐,氣度從容高貴。

  ※※※※

  來到客房之後,沈墨第一件事就是扯開晚香衣裳,露出瞭她半邊酥軟的胸膛。

  乳房靠下果然插著一根銀針,沈墨吸氣,手起如電,連點瞭周圍幾處大穴。

  他隨身的藥僮連忙預備熱水工具,一邊又催促晚媚:“我看你最好是出去,公子瞧病不許有人打擾。”

  晚媚也不發話,看瞭眼晚香後又瞧住沈墨,眼裡水波粼粼。

  沈墨於是橫那藥僮一眼:“我看你出去才是,人傢姐妹連心,剛好在這裡給我做幫手,保準比你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強。”

  藥僮脾氣大的很,聞言高聲罵瞭句“色鬼”,手裡傢夥一扔真的甩門而去。

  沈墨咧嘴,翻眼睛罵他王八羔子欠修理,手下卻是毫不含糊,拔下細針之後又拿起把銀刀,在針眼間劃瞭個小小十字。

  乳房上頓時有烏黑色的血溢瞭出來,沈墨彎腰,一口口將那黑血吸盡瞭,這才喂晚香吃瞭一粒丹藥,替她推宮活血。

  盞茶時分後晚香醒來,人還有些茫然,隻看見乳房上沈墨修長的手指正在忙碌,是拿芒針穿瞭羊腸線,正在替她縫合傷口。

  晚媚留意到他右掌虎口發黑,正有往掌心蔓延的跡象,連忙說瞭句:“我看大哥手上的毒也不輕呢,是不是……”

  沈墨低頭笑瞭:“我這個不打緊,姑娘雙峰如玉,上面不能留下疤痕,這個才要緊。”

  晚香在床上‘噗哧’一聲也笑瞭,等他縫合完瞭跨下床來,酥胸半露搭住瞭他肩膀:“大哥對妹子這麼盡心,可真是叫妹子無以回報呢。”

  沈墨挑眉,對著她乳房吹瞭口氣:“姑娘要是以身相許,可以倒是可以,就怕這新傷裂瞭……”

  下面那半句本來是要可惜他這半天功夫的,可卻沒說出口,被晚香一隻溫熱的乳房堵瞭回去。

  “我們苗人粗野,可沒那麼嬌貴。”將乳房貼近沈墨臉孔後,晚香嬌笑:“怕隻怕你們中土人迂腐,壓根就不想妹子以身相許呢。”

  沈墨眨瞭眨眼,忍不住上前,在她乳尖上咬瞭一口:“那你不妨試試,看我這中土男子到底迂不迂腐。”

  一旁晚媚見狀彎下腰去,手探進他衣衫掏出瞭男根,伸舌頭舔瞭舔那上頭的愛液,沖晚香笑瞭:“我看他可不迂腐呢姐姐,這裡也大,可不比我們苗疆的男人差。”

  晚香於是也彎下腰來,饒有興趣的打量他男根,伸出舌頭和晚媚一左一右的舔著,弄的沈墨把持不住這才立起身來,點頭下瞭結語:“是大,比我見過所有男人都大。”

  沈墨哭笑不得,被晚香一把壓倒在地時才想起虎口有傷,忍不住輕輕呼瞭聲痛。

  兩姐妹的動作於是都停瞭,異口同聲問他要不要緊。

  “要緊是要緊,可不是最要緊。”沈墨挑眉,將那根毒針拔瞭丟在手邊:“兩位可要記得,千萬別讓我太快活,隻要別快活的毒血上瞭心,我就總還有救。”

  晚香又啐他一口:“可真是個不要命的風流鬼。”一邊解開他衣裳,從上到下慢慢解,拿牙齒一點點咬開,欲擒故縱,攪的沈墨心火沸騰。

  最後大傢終於赤裸相見,晚媚跪在他兩腿之間,拿舌頭挑弄他男根,而晚香則趴在他胸前,舌頭連同乳尖一起掃遍他每寸肌膚。

  沈墨喉嚨作響,兩隻手指一起探進瞭晚香私處,而下面晚媚張嘴,也正把男根含進,舌尖打圈讓男根深插入喉。

  快感幾乎同時襲來,晚香和沈墨一起呻吟瞭聲,欲念開始升溫,在鬥室裡生起把淫靡的火來。

  在這緊要關頭沈墨卻喊瞭聲“停”,坐起身來拿下瞭晚香手腕間的銀鈴。

  “抱歉我有這個爛習慣。”他摸住額頭:“說來這也是風流債,以前雲雨時被女人算計,差點就做瞭風流鬼,現在就……”

  晚香笑瞭聲,做個譏誚表情:“難不成我和我妹子是來殺大哥的?我這銀鈴是來勒大哥脖子?我妹子頭上發簪是用來紮眼窩的?”

  沈墨尷尬的幹咳瞭聲,不過還是看住晚媚,尤其看住瞭她頭頂那根尖利的發簪。

  晚媚嘆口氣,隻好拿下銀鈴又摘下發簪,放下一頭青絲如瀑。

  晚香還是一派天真,順著晚媚眼波,又瞄住瞭那根從沈墨虎口拔下的銀針:“那依我看這根銀針也得收好,保不齊我會拿他來紮大哥心窩子。”

  沈墨尷尬,咳瞭又咳,不過還是起身,把一幹東西全都收進瞭抽屜。

  晚香在一旁托腮,不過片刻又水蛇般纏瞭上去,晚媚暗暗嘆口氣,也隻好接著吹簫,雙眼不由瞄瞭眼窗外。

  窗外有人,是前來放紅魔傘的小三。

  方才大堂屋頂其實趴著兩個人,小三負責放針,而初八專管跑路,有人追兇他便跑,留下小三在府裡照應。

  屋裡這一出曖昧戲小三一直看在眼裡,到這時才終於明白晚香對他們隱瞞瞭什麼。

  沈墨原來曾遭過女人暗算,所以對送到懷裡的女人早有防備。晚香隻對他們隱瞞瞭這一點,最最要緊的這一點。

  他在窗外猶豫,片刻後有瞭主意,一頓足迎風而去。

  而屋裡春宮戲還在繼續,晚媚吹簫技術高超,眼見沈墨就快要射瞭,連忙一把捏住他龜頭,身子匍匐往上,濕潤的私處滑過沈墨胸膛,在那裡短暫廝摩後身子弓瞭起來,左手搭上乳尖,神色迷離快要被欲火吞滅。

  沈墨暗吼一聲把她壓在瞭身下,男根迫不及待挺進,起伏間就象隻兇猛的獸。

  晚香此時退後,先是拿乳房在沈墨後背打圈,接著又拿手指探入他後庭,找到極樂點後不斷顫動,折騰的沈墨熱汗層層,很快就被汗珠蒙住瞭雙眼。

  這個時候晚媚看見她伸出右手,兩隻指頭探進自傢後庭,從裡面掏出瞭根長針,一根幽藍色被臘封住的長針。

  晚媚瞇眼,想推開沈墨換個體位,好叫晚香沒有背後下手的機會。

  可沈墨這會快感升騰,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晚媚被他壓的無法,隻好看著晚香一點點蹭去瞭針尖的封臘。

  除去瞭封臘的長針顏色更是鬼魅,一種幽怨的藍,泛著最美麗的華光。

  晚媚看著它高高舉起,最終離沈墨後腦隻差半寸,終於是死瞭心,閉上眼預備等待沈墨死去。

  最後關頭門外突然撞進瞭一幫人,粗魯的毫不知會的撞瞭進來,連連喊著“救人”。

  沈墨懊喪,那表情活象吃瞭口屎,惡狠狠找衣服披上,又惡狠狠問:“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早不死晚不死,偏這個時候要我救命!”

  “這人就是刺客。”來人垂下頭:“我們追他一路沒追到,回府時卻看見他躺在地上,手裡抱著針筒,說是遭人滅口,要我們救救他。”

  這話沒驚著沈墨,倒是嚇瞭晚香和晚媚一跳,兩人於是草草穿上衣服,一起擠到中間想看個究竟。

  這一看是看瞭個清楚,那被人橫抱在懷裡的是小三,一抹顏色如雪的小三。

  沈墨的神色這時也凝重瞭起來,彎腰抽出來人的佩劍,將小三的上衣挑開。

  小三的身子動瞭動,眾人全都倒抽涼氣,因為看見瞭他前胸的紅斑。

  確切說那應該不是紅斑,而是一張縱橫的紅色的網,好像有生命,正沿著血管行進,一寸寸爬滿瞭小三胸膛。

  晚媚掩口,看見離心臟最近的一根紅線炸開,一叢血噴湧而出,在小三胸前開瞭朵血色的薔薇,最終是忍不住心顫,腳底發軟跪在瞭小三跟前。

  而小三這時睜眼,樣子象是不耐痛苦,張嘴就咬住瞭她胳膊,死死咬住,如何也不肯放松。

  “你們都出去吧。”最終沈墨抬手,眼裡殺出道光,興奮的光,比雲雨高潮還要興奮:“這種癥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要好好研究研究。”

  眾人於是很快都退瞭出去,晚香心有不甘,上前攬住晚媚肩膀,一迭聲問她要不要緊。

  晚媚皺眉,空出的那隻手伸進晚香手掌,死死抓住瞭晚香藏在手心的那根毒針。

  晚香掙紮不肯放手,兩人於是僵持,磨瞭有一會後沈墨終於不耐,喊門外的藥僮進來,說是請不相幹的人出去。

  藥僮聽命,上前來趕兩人,可小三咬定青山不放松,捂鼻子也不松口,他也一時無法,隻好趕瞭晚香出去。

  屋裡於是隻剩下三人,晚媚拿到瞭那根毒針,將它捏進掌心藏進瞭衣袖,而小三似醒非醒,雖然痛苦難耐,右手卻從沒離過腰間的破魂劍。

  一切都已經盡在掌握,現在需要的隻是時機,一個沈墨入神的時機。

  被趕出門後晚香知道自己輸瞭,輸在沒有一個和自己齊心的影子,於是一路喪氣,不自覺踱到瞭方府門口。

  門口這時進來個人,是個遲來的客人,失魂落魄低著頭,和晚香迎面撞瞭個滿懷。

  晚香身子輕,被他撞的坐地,那人連忙彎腰去扶,伸手時袖攏裡掉瞭樣東西出來,在地上骨碌碌滾開,是一幅短窄的畫軸。

  晚香勾頭,看見那上面畫著個蒙面紗的女子,露出一雙鳳眼微挑,竟正是晚媚。

  眼前這人竟是韓玥,晚媚不共戴天的仇人,晚香暗笑,感慨老天竟在這時送來個大禮。

  於是她斂起眉頭,手指在畫上打圈,慢慢看住瞭韓玥:“這位姑娘是您情人麼?我方才還看見她,怎麼她沒和你一起來?”

  韓玥定睛,有一會才意識到晚香在說什麼,於是連忙板住她肩頭,連問瞭不知多少聲她在哪裡。

  “在那啊。”晚香將手一指:“神醫沈墨正在替人瞧病,她也一起進去瞭。”

  毒針和破魂劍幾乎是同時刺進沈墨身體,沈墨瞬時殞命,晚媚顧不得許多,第一時間就抱住小三,問他有沒有事。

  小三搖頭,咬牙從床上下來,勉強扣上瞭衣衫:“這個是門裡逼供用的銹蠱,隻要回到鬼門,門主便能救我。”

  說話間又有幾根血管爆裂,他抿瞭下唇,努力克制眩暈,低聲催促晚媚快找掛劍草。

  晚媚連忙開始翻箱倒櫃,小三則從窗外拿瞭晚媚那把紅傘,撐開讓血蠱吸血。

  血很快吸幹,地湧金蓮收起枝葉,可晚媚還沒找到掛劍草,一時著忙在屋裡團團亂轉。

  門外這時響起瞭韓玥的嗓音,高聲喊著“有人要殺沈墨”,正帶領眾人遙遙往這裡奔來。

  “走。”小三這時急急喊瞭句,讓晚媚趴上他肩,推開窗戶越窗而去。

  窗外就是院墻,小三提氣,連試瞭幾次才翻過墻去,晚媚雙手環抱他肩膀,隻覺得掌心濕漉漉的,於是連忙翻掌來看。

  血,滿掌心都是鮮血,這一下提氣又不知讓多少根血管破裂。

  晚媚一時感慨,將頭緊緊靠在瞭小三後肩,隻聽見耳後風聲呼嘯,而那些追趕的腳步也越來越近。

  “就這樣一起死去也好。”她突然開始這麼想,於是唇角上揚,伸手將小三擁的更緊。

  眩暈感一陣又一陣襲來,小三咬牙,把身體靈魂裡每一分氣力都使瞭出來,最後帶晚媚逃進瞭片松林。

  林間光線幽暗,他突然發現跟前有人,是個灰衣人,正負手帶笑,在前頭看著他們。

  “兩位要去哪裡?”小三停步之後那人發話,從腰間拔出佩劍,劍刃迎風,牢牢阻住瞭他們去路。

  晚媚認得這把聲音,內斂平靜的聲音,主人正是方歌。

  逃生的希望在這人跟前應聲破滅,小三放下晚媚,迎風也抽出瞭破魂劍,眸裡已經有瞭拼死的血色。

  身後眾人的腳步漸近,方歌踏步往前,最終竟和小三擦身而過,站到瞭松林外。

  “林子裡沒人。”小三和晚媚聽到他在不遠處發話:“他們是往東去瞭,你們快追。”

  兩人面面相覷,驚魂未定時看見方歌回頭,眸裡閃著道莫測的光。

  “勞煩兩位,替方某代問你傢公子好。”他最終說瞭句,接著長劍入鞘,灰衣飄搖也往東而去。

  ※※※※

  鬼門,姹蘿房內,小三身上的銹蠱終於被克制住,前胸紅痕褪去,在鬼門關前撿瞭條命。

  晚媚在原地屏息,看著小三跌跌撞撞起身,連站直身子都很勉強,心間不由又是一痛。

  身後這時起瞭腳步聲,同去的晚香遲歸,這會子也來姹蘿跟前復命。

  “啟稟門主,這就是掛劍草。”進門之後她就高聲,雙手托起一隻長匣。

  姹蘿差人將那長匣接瞭,打開過一眼又合上,倚在貴妃塌上很為難的嘆氣。

  “怎麼辦。”她抬眼掃過晚香和晚媚:“人是晚媚殺的,東西卻是晚香帶回來,我到底該判你們誰贏呢。”

  “不如就判平手吧。”晚香回瞭句:“我和妹子旗鼓相當,這個回合沒分出勝負。”

  姹蘿聞言點頭:“也好,這個回合你們平手。我就加賽一場,既然主子是旗鼓相當,咱們就由影子決出勝負。”

  “初八和小三你們站到前頭來。”她招招手:“都使出平生本事打一場吧,誰要是勝瞭,主子就升級為天殺。”

  初八聞言上前,臉上還有五個紅痕,看來是被晚香遷怒打的,如今正想出口惡氣。

  而小三剛剛失血過度,往前的步子就邁的慢些,腳底藏不住的虛浮。

  姹蘿偏袒晚香,這如今是個瞎子也能瞧出的事實。

  晚媚在原處怔怔,看著小三額角滲出冷汗,握劍時連指甲都是一片慘白,突然間覺得萬事皆休,所有雄心都不知隱去瞭哪裡。

  “我放棄!”她聽到自己這把清亮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明晰堅定。

  “我放棄。”見姹蘿瞇眼她又趕緊加瞭句:“晚香姐姐不論姿色才幹都在我之上,天殺這個位子,本來就應該她坐。”

  於是這一場角逐終於結束,晚香如願以償,最終做上瞭天殺,而晚媚則當晚就被公子召見,來到瞭聽竹院。

  屋裡照舊一片漆黑,可晚媚卻不再害怕,似乎已經能夠溶進黑暗,和主人間達成瞭種微妙的默契。

  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抱歉,她將頭低垂,聲音發的恭謹:“晚媚辜負公子厚望,還請公子責罰。”

  “可是我要恭喜你學會放棄。”那頭公子輕聲答她,聽不出是嗔是喜:“順從門主意願,保住影子,還有不和晚香過早結下仇怨,你這放棄真真是一箭三雕。”

  晚媚聞言將頭垂的更低,在黑暗之中嗅覺異常發達起來,聞到屋裡有股草氣,一種甚至比花香更凜冽持久的草氣。

  “這是世上最後一株掛劍草瞭。”公子的聲音隨香氣而至:“聞起來是極香,味道卻是不敢恭維。”

  晚媚連忙將頭抬高:“聽說掛劍草能讓垂死之人續命七年,而身子康健的人得到它,更是能倍添功力,晚媚恭喜公子神功更進一步。”

  公子不發話瞭,但晚媚清楚聽到他的一聲冷笑,於是連忙將話題岔開:“方歌日前放我們脫身,要我代問公子好。”

  公子的聲音益發低瞭下去:“那麼他是和你一樣,終於學會瞭妥協和放棄,我也該恭喜他。”

  晚媚聽的出他有些困頓,於是輕輕爬上床去,半跪著脫下瞭身上衣衫。

  雲雨還是照舊,不過這次換晚媚主動,最後公子在她身側靜臥,手腳也還是一貫的冰涼。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合上雙眼之前公子突然追瞭句:“方才姹蘿來我這裡,她覺得你的影子舍命為你,而你居然為他放棄瞭天殺位子,你們之間絕對是不止主仆情意。主仆生情,這在鬼門可是大忌,如果我不給她回話,那麼你的影子絕對不會活過明天。”

  晚媚的心‘咚’一聲掉進瞭寒潭,嘴唇開始發顫,求饒的話在唇邊轉瞭又轉,許久都不能決定是否應該說出口。

  “你不求饒,不意味著你對他無情。”公子打瞭個響指:“我知道你不想他死。可是我該不該賣你這個人情,還取決於你有沒有這個價值。”

  話音未落黑屋裡已經有瞭隱隱光亮,十數隻熒蠱在半空飛舞,幽藍色微弱的光照不徹黑暗。

  “學會控制它們,借它們光亮看見我的臉,那麼我就賣你這個人情。”公子輕聲發話:“記住在我醒來之前。”

  晚媚怔怔,看著那幽藍色的光如流螢四散,心中生出瞭幾分絕望,可最終還是立起身來,赤足下床,往前邁瞭堅定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