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
白夜飛的聲音一下拔高,“搭檔,你這麼說就沒意思瞭啊。以我們現在的關系,你完全不用因為自己非人而羞恥啊,走火入魔變殘廢的我能理解,哪有變成狼人的?”
陸雲樵嘆瞭口氣,攤手道:“但我說得都是真的。陸傢祖上幾代都身份清白,全是人族,不存在隱瞞秘密,更絕對沒有半點類人血脈,一切……都是我練功練出問題,才變成這樣。而且我早就有這個問題,也不是這一回才被激活的。”
看陸雲樵說得認真,白夜飛也開始將信將疑,“搭檔你真不是類人?居然還有這種事?練功也能練到變身?”
話出口,白夜飛想到自己對這世界所知有限,應當抱持什麼都不奇怪的基本心態去接受,隨即淡定下來。
潔芝極為訝異,愣瞭愣,直問核心,“那,老陸你練的是什麼武功?有請教過師長原因嗎?”
陸雲樵搖搖頭,苦笑道:“要是知道原因,我就不會在這瞭。我無幫無派,沒有傳承,傢裡是鄉下開米店的。父親一直希望有個兒子能成為優秀武者,兄長沒成,便把希望放在瞭我身上。”
露出懷念之色,陸雲樵表情漸漸復雜,“打小,爹就請瞭很多師父來教我武功,不過鄉下地方,能請得到的師父,也都是些尋常武者和散修,等我大瞭些,他還和兄長到處弄秘笈回來讓我參考修練。”
白夜飛聽得心裡發毛,總覺得這種培育方式很耳熟,卻又畫風偏差。
……練功可以這麼練的?這和我以前聽過的好像不太一樣,你爸根本是把兒子亂送補習班啊!
“這樣太危險瞭!”潔芝一聲驚呼,“就算隻是些普通功夫,但毫無系統的亂練,很容易出問題的。”
“是啊……”陸雲樵嘆息,“我就是出瞭問題。有一天練功的時候,我遭遇意外,走火入魔,內息在體內肆虐,受瞭重傷,然後就失去瞭意識……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離傢幾十裡外的荒山,周圍樹木斷折,巖壁傾塌,處處坑窪,好像有什麼大型野獸瘋狂破壞過。”
白夜飛點頭,“你那個樣子……的確很兇也很瘋,差一點我們就都死在你手上瞭。”
陸雲樵瞪白夜飛一眼,面色卻陰沉下來,“等我下山,發現鎮上房屋塌瞭好多,處處狼藉,仿佛受到天災襲擊,損失非常慘重,鄉親們異常驚慌……”
說到這裡,方臉青年雙拳緊握,聲音凝重,眼中透出愧疚與懊惱。
“……我聽到災難就是從我傢附近開始的,就知道是自己出瞭問題,更擔心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又會失控,就逃傢出來,平日不敢練功,也不再動武,想避免類似的事情繼續發生……”
陸雲樵道:“我不敢在一個地方多待,就到處行走,直至身上的錢用盡,便來樂坊求職打工。”
白夜飛啼笑皆非,“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殺人犯,身上背瞭很多人命,才不得不隱姓埋名,聽你這麼說,雖然你手上有人命,但其實別人壓根不知道是你幹的啊?”
“別亂說啊!我手上哪有人命?”陸雲樵反駁,“上次的騷動雖然鬧得很大,但並沒有出人命,不然我肯定留下負責瞭!我就是怕出人命,才選擇離開。”
說到這裡,陸雲樵垂下頭,情緒益發消沉,“哪知還是逃不過……這次果然出瞭人命……”
“這次不怪你的。”潔芝搶著勸道:“那些都是壞人,還想要殺你,你不還手就死定瞭。而且,要不是老陸你,我們都會死,殺瞭他們是為民除害,等於救瞭很多人,你不用愧疚的。”
聽見這句安慰,陸雲樵眼眶泛紅,垂頭喃喃道,“打我逃出來,一直就怕被人發現秘密,更怕受到刺激再次變身,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破壞,怕萬一弄出人命,無可收拾……無論遇到什麼,我都不敢涉入,盡量忍讓,寧願吃虧也不惹麻煩,功夫也不敢練,免得又走火入魔……想不到避來避去,還是躲不過……”
“沒事瞭,都過去瞭。”潔芝重重拍瞭陸雲樵肩膀兩下,安慰道:“既然大傢有幸共患難,從今以後,我們四個就是夥伴瞭,老陸你不用擔心,也不用一個擔驚受怕瞭,後頭有什麼事情,大傢一起扛,一定沒問題的。”
“說得好!搭檔,以後大傢一起扛!”白夜飛鼓掌,翡翠也連連點頭。
“嗯!”陸雲樵重重點頭,看著三人,感激道:“真是太好瞭,一個人逃亡在外,顧慮重重,確實很辛苦,但能遇到你們,是我的幸運。以後大傢就是夥伴,有什麼事情一起扛!我們禍福與共,有什麼事,我絕不推托!”
“好!”白夜飛再次拍手,連聲叫好,“話說開瞭,大傢都是好朋友。”
彼此開門見山,坦誠已對後,四人目光相接,再無隔閡,再不復之前悶頭無語的尷尬和沉悶。
翡翠想起一事,問陸雲樵道:“對瞭,之前那個祭祀說,你已開啟人身秘門瞭?”
“是……”陸雲樵摸著後腦,謙虛道:“到現在也才打開兩扇門,不過區區二元,算不得什麼。”
“二元已經很厲害瞭啊!”潔芝驚奇道:“金大執事也不過才三元武者,而且還是三十五歲才成就三元,此後再無寸進。老陸你還不到二十吧,這怎麼都算前途無量,說不定很快便能追上他瞭。”
“沒那麼厲害啦。”不慣誇獎,陸雲樵猛搖頭,“我隻是很早就開始修練,又練得比較勤快,才能有這修為。傢父與傢兄一心希望我習武成才,投註瞭很多心血,也不是我一個人努力的成果。”
“如果讓董團長知道你的實力,一定會重用你的。”翡翠溫柔道:“你就不用跟現在一樣當個打雜的,也可以多攢些銀錢瞭。”
陸雲樵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白夜飛心疼道:“有錢不掙,那不是可惜瞭?”
“沒有的事。我在團裡打工,隻是為瞭藏身和清靜,並不求什麼好處。如果真被賞識和重用,就不好離開瞭。”
陸雲樵解釋道:“我之所以留在郢都,隻是等著和一個朋友會合,等見瞭面,我就會辭職離開,所以還是不要驚動旁人瞭。”
“老陸你竟然在等朋友,要跟著一起離開?”潔芝嘖嘖稱奇,露出好奇之色,“你這朋友……是男是女啊?”
陸雲樵表情一下復雜起來,“呃,這個……”
潔芝拍瞭拍白夜飛,“……老陸不好意思說呢,阿白,你也好奇吧?”
這一回,白夜飛沒給出任何回應,潔芝訝異轉頭,卻見白夜飛身子一軟,連帶著凳子一起向後傾倒,重重摔在地上。
“阿白!”潔芝大驚,翡翠也發出低呼,兩個人像張開翅膀護住幼崽的母雞一樣,撲倒白夜飛身邊,一人抓住他一隻手,扶著肩膀,將之攙扶起來。
“這……這是怎麼瞭?”
“阿白,阿白,你沒事吧?”
白夜飛整個人已經沒有意識,仿佛中風,面色殷紅,如將滴血,呼吸急促,裸露出來的皮肉,表面青筋浮凸虯結,看著就讓人背後一涼,曉得不妙。
潔芝和翡翠一人抱著白夜飛半邊身體,看他的模樣,不知所措,陸雲樵同樣面色大變,猛地一拍,將擋在中間的桌子挪到一旁,趕瞭過來。
翡翠露出期冀之色,問道:“阿白他怎麼瞭?”
陸雲樵從翡翠掌中搶過白夜飛的右手,按住脈門檢查,神色一緊,驚道:“不好!”
潔芝神色惶惶,“究竟怎麼樣?阿白不會有事吧?”
“麻煩大瞭!他明明不曾修練,可現在體內充斥大量真氣,這可能……是之前魔神氣息的影響。”
陸雲樵搖頭道:“他體內真氣未得引導,累積過多,現在已成脫韁野馬,反沖經脈內腑,如果不能盡快穩住,他身體承受不住,很快就是非死即殘。”
“那要怎麼辦?”潔芝緊張提問,翡翠也面色蒼白,緊緊盯著陸雲樵。
“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治標,一個治本。”
陸雲樵沉吟道:“治本就是立刻給他一套功法,讓他修練,約束體內莫名出現的真氣。隻是,這套功法關系終生,最好不要是太差的,否則沒什麼未來。”
潔芝想開口,陸雲樵已看出她的意思,搶先搖頭,“我的肯定不行,不然又多出一個受害者!”
“那怎麼辦?”潔芝愣住,“功法從來都是修練者的重中之重,想要學到,肯定千難萬難,倉促之間去哪裡弄不錯的來?”
“不然……救人如救火,降低點要求也行,翡翠小姐出面,去找那些護衛要一套粗淺功法,這應該不難。”
陸雲樵道:“但現在麻煩的是,阿白他失去意識瞭,根本沒有行動能力,就算我們弄來功法,他也沒能力照著練。所以必須先治標,這就需要有一個高手,帶著他運氣行功,運轉周天,等他醒來。”
“那老陸你上啊!”潔芝急道:“這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