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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章:真神的保險箱

  聽瞭陸雲樵的說明,白夜飛終於對這場皇傢等級的生日慶典有瞭概念,不光是眾星雲集,有頭有臉的都得來露個一下,就連帝國的無上統治者,當今天子都會親自到來,替北親王祝賀。

  在白夜飛的記憶裡,皇帝別說出巡,哪怕離宮出京,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別說千裡迢迢跑出來替某人祝壽瞭,不過,世界線畢竟不同,或許天州上的規矩不同,那也未可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這個世界,皇帝仍是眾生必須匍匐仰視的存在,在說到“皇帝陛下”四字時,陸雲樵的臉色都變得緊張,把這當成重中之重的大事,而對於整個樂坊來說,能爭取到禦前演出的機會,不光以後可以吹上一把,倘若能僥幸得到皇帝陛下贊上幾句,這輩子都吃喝不愁瞭。

  白夜飛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但牽涉到禦前表演,這恐怕不容易吧?想趁機刷身價的人,肯定不會隻有我們,多半……光塞錢是不行的。”

  陸雲樵道:“聽說,仁光陛下喜歡各種新奇事物,討厭陳腔濫調,作風強勢而嚴厲,這回若沒機會禦前獻藝,那也還罷瞭,若是表演得不合聖意,那麻煩可就大瞭。”

  “這麼嚴重?”白夜飛嚇瞭一跳,“歌唱不好,總不至於要死吧?當今天子是個無道昏君嗎?”

  陸雲樵臉色大變,第一時間搶摀住白夜飛的嘴,“你不要命瞭?這話要是給人聽見,別說你自己,你所有傢人都要滿門抄斬的。”

  見白夜飛慎重點瞭點頭,陸雲樵這才松開手,小心道:“天子親政未久,絕不是無道之君,觀其施政,還是把百姓放心上的,就是性情急躁瞭些,不給旁人留餘地,難免……有些嚴厲近苛。”

  白夜飛還在琢磨這四字評語的意思,陸雲樵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就在上個月,有一班唱曲的,不知哪句唱錯,惹得龍顏大怒,親手將那班歌手杖殺,舞臺上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我靠!這麼殘暴?”白夜飛驚道:“都這樣瞭,你還說他不是昏君?聖德天子會隨便杖殺歌手的嗎?”

  陸雲樵緊張道:“你又口出無狀瞭!收斂點,別惹出禍事來,況且,留言而已,真假難知,即使是真的,說不定也還有內情,搞不好是歌手試圖刺殺呢?”

  “整班歌手都是刺客,集體刺殺,最後還被皇帝全部杖殺,無一活命?好一場龍爭虎鬥啊!”白夜飛哂道:“算啦,反正你也說不清楚,還是說說看,咱們樂坊現在是什麼打算?”

  陸雲樵聳聳肩,“董團長發瞭話,讓樂坊上上下下,都去準備些拿手絕活,她要檢閱,要求必須大開腦洞、夠新奇,最好是從沒有人見過的。隻要能獲得采用,不但有重賞,說不定還有機會到聖上面前,重重有賞。”

  白夜飛一怔,沒想到董珍珠居然用上瞭這一手,看來確實也是被逼得慌瞭,病急亂投醫。

  “你不是會作曲嗎?”陸雲樵打趣道:“你那些曲子雖然怪,倒也算是新東西,說不定能拿出去試試,如果被團長選上,那就是你一飛沖天的機會。”

  想起昨晚彈唱的群眾反應,白夜飛嘆息道:“算瞭,領先時代五年十年,可以成為天才;領先五十年,就隻是個怪胎,我都他母親的領先一個世界瞭……”

  看白夜飛沒有興趣,陸雲樵也不再多言,預備就要去睡覺休息,起身走瞭兩步,忽然停下,回頭笑瞭一下,“不管你研究的東西是什麼,你那樣是不行的,與其瞎倒騰,何不試試看神念讀取,說不定能有些訊息。”

  白夜飛大吃一驚,差點從板凳上跳起來,這才曉得自己剛剛的動作,全都落在陸雲樵眼中,早給他看瞭個明白。

  “搭檔,你……”

  “不用多想。”陸雲樵搖搖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並無意過問你的事,後頭也不會對旁人說,隻是不想看你白辛苦半天,給個建議而已。”

  秘密橫豎暴露,白夜飛索性也不再掩藏,拿出那顆卵形吊墜,問道:“你說的神念讀取,是怎麼做的?普通人也可以嗎?”

  “普通人當然不可以。”陸雲樵別有深意地笑瞭一下,“但搭檔你的精神力挺強,早就不是普通人的程度,肯定沒問題。”

  白夜飛一頭霧水,都想不通自己從哪來的過人精神力,難道是兩世為人的影響?還是使用百役譜的連帶效果?

  顧不得多想,白夜飛向陸雲樵請教瞭驅動精神力的技巧,之後,依法而行,沒費什麼力就做到瞭。

  “精神力外放,不是簡單的技巧,關乎天人之別。”陸雲樵笑瞭一下,“但如果隻是讀取名條,那就容易得多,這類術式建構的超凡物品,在創造的時候,通常都設有名條,提供說明,會主動接引神念,隻要精神力稍微比普通人強一點就夠。”

  白夜飛一怔,著實沒想到超凡物品還有說明書一類的暗記,但想想也是正常,所有的創作者都有表現欲,在作品中補個版權頁,簽上自己的大名,或是打個水印,這種事自己早看得多瞭。

  依法而行,白夜飛閉上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跟著就有文字在黑暗中浮現。

  “天使之卵:真神膻根之力具現的聖物,串聯信仰之心,是祈禱用的工具。其物中空,可將秘密存放其中,接受真神庇護,一經封閉,需得浸泡聖水,方可開啟。”

  訊息在腦中閃過,白夜飛睜開眼睛,嘴角微揚,看著這顆面目猙獰的醜惡東西,不曉得它哪裡和天使沾得上邊?真神膻根又是什麼東西?

  “戴這東西在身上,張揚果然是信邪教的!等等……搞瞭半天,這玩意兒其實是個……保險箱?”白夜飛瞪著手中的吊墜,“說什麼真神庇護,但不就是請神幫忙看保險箱嗎?這也可以?”

  嘖嘖稱奇,白夜飛想找陸雲樵分享,卻發現他已經倒在床上,被褥蒙頭,竟是打定主意不參合自己的事。

  對這一點也算習以為常,白夜飛笑瞭笑,腦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張揚手中握有琥珀的某個把柄,這麼重要的東西,以他性情,必是隨身攜帶,而他死時的遺物寥寥,當中最有可能存在秘密的,就是這個真神庇護的保險箱瞭,隻要能把秘密解出來,自己手上就多一件籌碼,可以……

  想到這裡,白夜飛啞然失笑,搖瞭搖頭。

  說到底,自己不是張揚那種人渣,無心去窺人隱私,更不想借此牟利,當前自己所肩負的任務,是保護女團巡回演唱,直抵終點,就算知道瞭秘密,為瞭保護當事人,還得把東西銷毀,又何苦還費力氣去追根究柢?

  琥珀的所作所為,雖然有過河拆橋的嫌疑,但好歹也是銀貨兩訖,自己沒有太多責怪她的想法,更談不上要報復,而且,想解開這個保險箱,還得去浸聖水,天曉得那又是什麼鬼?

  無意追究,白夜飛剛要把吊墜放回懷裡,一股寒冷的波動,從上頭無聲釋放,整顆吊墜剎那如同堅冰,凍得他險些把吊墜落在地上。

  ……有完沒完?

  驚嚇之中,白夜飛一股怒氣上湧,這很可能是外頭的人沒收手,還在繼續操作,或者是自己剛才以神念透入,讓對方有瞭感應。

  無論是哪種,敵暗我明,都是很糟糕的處境,再這麼多來一兩次,哪天敵人不聲不響來到自己面前,冷裡抽一刀子,自己到死恐怕都還在傻笑。

  情勢不利,需得反客為主,可對方半點痕跡也不露,自己無頭蒼蠅似的出去追蹤,風險太高,最好是能夠……

  念頭一動,白夜飛跑到陸雲樵床邊,老實不客氣地推瞭他兩下,“搭檔,我有麻煩瞭,不知你是不是能……”

  “不能!”

  陸雲樵從被窩裡露出頭來,表情嚴峻,“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雜工,不想管閑事,上次是個例外,這回你別再扯上我。”

  “搭檔,我是真碰到瞭麻煩,你難道見死不救,連一點小忙也不幫。”

  “我認為,所謂好搭檔的前提,就是先處理好自己事,不給對方添麻煩。”

  “你這人……”

  白夜飛氣結,但想到上次的經驗,他端正表情,嚴肅道:“不想管閑事我可以理解,但難道有弱小婦孺受害,你也不理?”

  “弱小婦孺受害?”陸雲樵掀開瞭被子,困惑地看來一眼,神情比之前凝重很多,但還是搖瞭搖頭,“郢都是大城市,官府力量很強,朗朗乾坤,怎會容婦孺無辜被害?我書讀得不多,你休要騙我。”

  “哎呀!郢都官傢又不是你傢,什麼朗朗乾坤?”白夜飛急忙道:“你是沒看到我們剛剛見到的那幕,郢都的自由町,那個地方可亂瞭,尤其是那幫乞丐,橫行霸道,官府哪……”

  “你說什麼?”

  陸雲樵的聲音,陡然帶上一股狠意,眼神更一下變得兇猛,“你說,郢都有乞丐欺凌婦孺?”

  一字一字吐出來的聲音,近乎咬牙,白夜飛從沒見過陸雲樵這樣的表情,也從沒想過,那個總是憨厚微笑的國字臉青年,會有這樣的一面,更不知他腦內思路怎會轉到“乞丐欺凌婦孺”這條線上去,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還沒等白夜飛厘清頭緒,陸雲樵眼神一厲,直接伸手揪住白夜飛衣領,將人給拎起。

  “走!帶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