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年的三十過得對於一傢人並不算十分圓滿,尤其是年夜飯這個環節,不知道是那個倒黴催的訂的飯店,也許是為瞭就近,也許確實是不好訂,訂到瞭包間,卻有限時,要翻桌,隻能吃到六點半,觥籌交錯大吃大喝間,大爺大媽們抱怨著還不如在傢張羅,卻又沒人想披掛上陣,還沒有等所有人酒足飯飽,男孩就起身告退瞭。

  「我回傢去玩遊戲瞭。」

  姥姥舅舅什麼的也都擺擺手沒有懷疑,本來序禮就不是個愛湊熱鬧的孩子,因為從小被姥爺姥姥帶大,住在一起,也就跟著母親娘傢過年,連父傢那邊的宴席也沒打算去;再者這孩子剛上高中,還是貪玩的年紀,成績雖然沒小女兒那麼好,卻也有被吹噓的資格,大人們就不願意多管瞭。

  男孩穿上大衣戴上耳塞離開瞭,桌邊的她也吃不下瞭。

  過瞭冬至很久,已經接近六點,北京的天卻還沒黑下來,城樓後還有橘紅的微光烤著雲彩,沒有雪,西北風也不凜冽,夕陽中的舊城有一種韻味,隨處可見的松柏與枯樹,低矮的青磚青瓦,有些凹凸不平人行道,隨著歸途慢慢亮起的路燈,即使這裡就是男孩的傢,卻也讓人湧起一種莫名的鄉愁,也許隻是這裡的一切半新半舊,總讓人能從中窺視到舊日時光。

  序禮想起瞭姥爺,那個蹬著三輪帶他兜風的瘦高老頭,帶他到宮墻邊撒泡尿才回傢的老頑童,他,已經走瞭好多年瞭,而那個曾經嫌棄這看著老父親和小外甥的可人兒,也要離開傢瞭。

  男孩路上遇上瞭好幾次街坊鄰居,他們都帶著新春的喜氣,連之前進瞭次救護車的奶奶都有力地回應著他的問候,他們說著序禮又長高瞭,這麼大個,就像他的姥爺一般。他的姥爺是乙二號這個院裡公認的好人,在傢中也是如此,地位在死後更無限接近於聖人,而他和姥爺小女兒的聰慧令人們覺得足夠告慰這位為人民為國傢奉獻一生的老同志的在天之靈。

  「嘿,你這小子走這麼快幹嘛,瞧你小姨在後面——」

  大媽多管閑事的念叨讓男孩猛地回頭,那個同樣被姥爺教導成人的姑娘邁著小碎步快步追著他。

  她是那麼好看,貼身的薄羽絨和深藍色的牛仔褲飾出她的修長、露出她的曲線,跑動姑娘圍在衣領裡的長發鼓動,被凍得紅撲撲的小臉是那麼細膩白凈,平時無時不刻掛著笑意的小嘴用力抿著,細長的眼睛帶著哀怨盯著男孩。

  她居然跟著我出來瞭。

  男孩心裡高興著,埋怨著自己有心事走得太快,卻又不想去迎接她,而她過來一把就環住瞭序禮的胳膊。

  「大過年的,你也舍得你小姨被凍出好歹。」

  大媽罵罵咧咧地終於走瞭,而小姨湊得更緊瞭,「幹嘛啊。」

  男孩無力地抗拒著,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悲傷,他看著她,而她不卻目視前方,拽著他回傢去。他看著她吐出白氣的櫻桃小口,看著她漂亮圓潤的下巴,看著她煽動的鼻翼,紅潤的頰,卻沒有平時的情動。

  姨甥就像一對情侶一樣緊靠在一起、不發一語地回到瞭傢。

  進傢門後序禮就像賭氣一樣用力地抽出瞭手臂,脫下外套扔在一旁就進瞭自己的房間,借著微光,打開電腦音箱功放一氣呵成,就是不去看她。

  她委屈地咬著嘴唇,緊粘著男孩也進瞭房間。她把外衣甩在他的床上,露出被卡其色高領毛衣包裹的上身,那美妙的胸口似乎因憤慨起伏著。

  「你!」她剛喊出一個字就縮瞭回去,馬上溫柔瞭下來,「你……你怎麼瞭。」

  可是男孩還是沒有回答,隻是打開播放器放上瞭輕快的爵士,就那麼看著電腦一動不動。

  過瞭許久他低聲嘟囔瞭一句,「……沒什麼。」

  她脫力一般坐到瞭男孩的床上,「回過頭,好嗎。」

  房間越來越黑,隻有電腦屏幕的光找出男孩陰沉的輪廓,他終究還是沒有回過頭。

  「你要搬出去住瞭嗎。」

  「嗯。」

  他的小姨把手搭在瞭轉椅的椅背上,揪著他的臉,「怎麼啦,愁眉苦臉的。」

  「沒什麼。」

  他知道小姨是明知故問,他也不想回答。

  「早晚的事,這是。」

  她在他耳邊勸著他,說服他,也在說服自己。她實在沒法再待在他身邊瞭,她沉醉於他瞭,即使到瞭大學也沒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出去玩同學介紹別的男人都渾身不舒服,再這樣下去,她不敢想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序禮,阿姨大學畢業瞭,早晚得自己出去住的。」

  「恩,我知道——」男孩想說什麼,又咽瞭回去,隻剩下破罐破摔的悲觀,「出去就出去吧。」

  男孩的小姨趴在椅背上撇著他,盡量展現著自己的調皮,兩人默默的陪著對方,溫存,就像往日。看著外甥可憐又憋悶的樣子,她用光滑嫩白得像奶澆築成的手指輕點著男孩的臉,忍不住說道:「怎麼瞭,小壞蛋舍不得我嗎?」

  她說完就後悔瞭,本來平靜下的心就像中瞭什麼毒一樣劇烈跳動。

  「也不是——」

  「恩?」她聽後就微妙地變得不滿,有些散亂的長發蹭著序禮略帶汗味的脖頸。他還是那麼愛出汗,女人想到。

  「但是,」男孩本來平方的手這時候握在瞭一起,「我……我擔心姨你自己住的安全,對,安全。」

  男孩好像找到瞭一種根據,一種能應付大多數反駁單身女性去獨居的情況的理由,他立馬轉過頭來盯著自己小姨那不大卻水潤的眼眸。

  「姥姥——還有舅舅也說,你自己去出去住多不安全,還有房租,現在也這麼貴,就為瞭離單位近點,沒有必要,我媽也能送你去地鐵站。」

  「嗯……沒事的,出去自己住還是方便的。」

  「什麼方便啊!」

  是啊,去單位方便,還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方便?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故意用令人誤會的方式回答,似乎她很想看到男孩氣急的模樣。

  「找朋友來玩——什麼的。」

  「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麼朋友!還灌你喝酒,上次還是我去把你從門口接回來的!而且——而且」男孩的聲勢弱瞭下去。

  「而且什麼?」

  「……而且還有男人,他們,他們,哼!」

  男孩似乎想找一些話來詆毀那些的確心懷不軌的臭男人,但似乎又怕面前的姑娘對朋友維護反而丟瞭信任。

  碰——

  女人的腦門和男孩的腦門磕到瞭一起。

  「唔——」

  「真是的,想什麼呢。」

  屋裡黑著燈,比剛才更暗瞭,男孩能感受到那光潔的額頭,那呼出的香氣,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能看到那薄厚得當一看就適合接吻的小嘴張張合合。

  「你以為我能和他們……我也討厭他們,」小姨也看著序禮,揪著他已經出現胡茬的下巴肉,「舍不得就直說,有什麼的。」

  「恩……」男孩陶醉在女人的氣場裡瞭,陶醉在那種香甜那種溫柔的環境裡,突然他意識到不對,離開瞭她的額頭,「不是……也不是舍得舍不得,小姨你總要走的,我們又不能住在一起一輩子。」

  「哼,誰願意跟你住一輩子一樣!」

  她的心就像被幼童的手抓繞一樣,沒有規律不知道輕重,總是渴望得到那個笨拙的外甥的回應,希望他也想自己對他一樣癡情,卻又想避免那種戳破窗戶紙的局面。

  「……」男孩沒有再反駁她,隻是帶著一種悲傷的眼神看著她,回瞭一聲:「恩。」

  她突然想到瞭好多年前,他知道瞭婚姻法的規定時那種失望的表情,但哪有什麼用,世上皆是如此,即使是80年代以前還默許地方的中表婚姻,他們的情況也不在其列。

  她想到瞭自己當時的沒心沒肺,還嘲笑他小傻瓜,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這種不舍,她也不可能想得到吧,也許那時候覺得還遠,覺得這種撕扯心肝的情感根本不會出現。

  但是她當時是怎麼化解男孩的不快呢。

  哦,原來是那樣。

  她再次抿瞭抿略顯幹燥的嘴唇。

  啵——

  她親在瞭男孩的臉上,紅潤的唇貼在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那已經不在幼嫩散發著男人氣味的臉上。

  啵——啵——mua——

  男孩傻瞭,臉紅到瞭脖子,大口吞吐空氣。她覺得他這時候可愛到瞭極點,可她馬上就發現自己也喘不過氣來,腳在剛才親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蜷縮,牛仔褲裡修長的雙腿僵硬地夾緊,連不能說的花園都被他熏得潮熱起來。

  「你……你——」序禮慌張著,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最後居然選擇瞭那個很不應該的答案,「你別這樣,嘴裡都是剛才吃的孜然味。」

  「哈?!」

  「對對,就是烤羊腿的粘的孜然,還有蒜的——」

  男孩停住瞭控訴,他的小姨面容已經有些抽搐,本來好看的酒窩變得猙獰,當他以為自己要被臭揍的時候,女人卻利落的站瞭起來,打開瞭衛生間的燈進去漱口刷牙。

  序禮慢慢摸到瞭洗手間門口,馬上就被自己的小姨怒視,還是通過洗手臺的鏡子怒視。但是他覺得小姨十分優美,簡單素色的毛衣長褲更能表達出她肉胎上的華奢。

  「不是,小姨,我剛才不是……不是,你挺香的……也不對——」女人終於簡單清理完口腔,瞪著他走到瞭昏暗的走廊裡,「哼,憋不出什麼好話就別說瞭。」

  「我……不對啊!之前說你出去住的事怎麼就——」

  「啊——啊——」

  女人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墊著腳張著嘴讓他聞自己口腔裡的氣味,這種姿勢對於她來說是出奇的不雅。

  「你幹嘛——」

  男孩不顧女人的掙脫捏住瞭女人的兩側臉頰。

  女人還是那麼瞪著他,嘴唇張張合合發佈出什麼聲音,好像在質問他我嘴裡還有什麼味道、你和還不是和我一樣吃著那些東西嘴裡就能好多少種種。

  ——慢慢地,女人意識到男孩臉色變得紅潤,眼神也開始迷離,開始出現瞭一種她不常從男孩眼裡見到的迷離,或者說男孩刻意對她隱藏的那種欲求。

  而且,序禮已經長得那麼高瞭。

  她變得柔軟瞭,嘴裡也不再嘮叨,壓在瞭男孩寬闊的胸膛上,那並不算豐滿的胸脯也抵在瞭上面,她能聽到能感受到男孩激烈的心跳,她想自己的色狼外甥也能明白她的情動吧。

  男孩的手已經漸漸松開,可女人的嘴還撅著,終於,男孩摸上她的後頸,大嘴印上瞭她的朱唇。

  果然,沒什麼味道,自己剛才也沒什麼味道。

  這裡是這麼黑,黑得他們隻能看到對方的輪廓瞭,但是他們的味道是那麼明顯,那種帶著酸澀味熱烈的荷爾蒙味道讓他們的毛孔張開,她能清晰地感到頂在她跨上的壞東西,也能清晰的明白自己的乳頭翹瞭起來,而脖頸和後腰的大手更是溫熱,女人的小手卻隻能在他胸前按壓,她不甘心,她撫上他的臉,自己敞開瞭口腔、伸出瞭香舌,迎接那同樣笨拙的少年的舌。

  她體會到瞭男孩平時見不到的粗魯,他按著她柔韌的蠻腰,紅色的毛衣被揉得露出瞭裡面的軟肉,他有力的舌頭穿過他夢寐以求的雙唇,直接頂到瞭她柔軟的側壁,她牙齒的防禦也形同虛設,想發出聲音嗚嗚拒絕,卻變得迎合而且開始用自己的小舌頭和外甥的大蛇淫靡的交合,他們沉浸在那種愉悅的肉體碰撞上,甚至滑動舌頭吸取對方的津液,男孩的手插入女人的長發,而女人用腰部磨蹭那突兀的長棍。

  男孩拖動著女人,似乎往房間走去。

  女人有點醒悟,離開瞭征服她的大口,「你……呼,你幹嘛,你要——唔」

  說罷,她那像羊脂球才擁有的可愛嘴唇就又被男孩不講道理地啃上,不過她也開始期待在男孩房間發生的事瞭。

  男孩雙手順著她的腰臀滑下,抄起她的長腿,讓女人觀音坐蓮版和自己做到瞭床上,親瞭一會又摸瞭摸她的鬢角,用低沉的嗓音呼喚瞭一聲「小姨~ 」,然後就要翻身壓下去。

  她已經放棄瞭最後的抵抗,她不知道她會被做什麼,做到哪一步,可是她自己卻主動攤倒在床上——咔嚓,傢裡的房門開瞭。

  「你們怎麼不開燈,黑燈瞎火的在幹什麼?」

  那是舅媽的聲音,男孩趕緊開瞭燈,燈亮的那一瞬間小姨衣衫凌亂香汗淋漓的風情令他終生難忘。

  看著旁邊忙活包著最後一屜餃子的女人們,男孩還是滿臉的迷茫無助,他已經這個狀態一個晚上瞭,而那個和她身體負距離接觸的小姨一邊包餃子還一邊看著他,不時輕輕笑幾聲。他很迷茫,他不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姨的笑是什麼意思,是嘲笑他的純情還是單純小丫頭式戀愛的傻笑。

  「快零點瞭啊。」

  不知道是哪個看晚會的爺們叫瞭一聲,廚房就開始張羅煮起餃子,可是還沒到正點,餃子就已經煮好。

  「茴香的。」

  小姨一邊說一邊用還沾著點面粉的玉手輕輕拽著他的衣袖。

  從前幾個鐘頭開始,她的這種小動作就開始多瞭起來,雖然從床上起來她就迎著長嫂出去,裝著沒事人一樣,也絕口不提剛才發生的事情,卻總是要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叫他幾聲,然後又不知道有沒有事情就呵呵笑著離開。

  「茴香的,你不喜歡吃嗎?還是喜歡吃胡蘿卜的,最後這個是豬肉白菜的——」

  「不,」男孩不敢移動被扥著的手臂,「還不太想吃。」

  「吃點嘛——」女人停瞭下來,她順著男孩的眼神看到她死去老父親的照片。

  「又看你姥爺呢。」搟著餃子皮的舅媽說道,姥姥接著話茬有大發感慨瞭,「唉,老牛啊,沒趕上好日子。」

  「是啊,爸當年也沒享過什麼福,等會給他弄瓶小二擺上。」大姨和姨夫也接著說,而我的老媽卻沒心沒肺地說道,「爸他才不在乎喝酒抽煙什麼的,他最心疼的還不是他那點花鳥,小時候小米自己沒得吃也要喂鳥。」

  「是啊,養不過來後來都送瞭啊。」眾人都附和著,而姥姥突然抬起眼睛看瞭過來,不是在看序禮,而是身旁的她,「唉,結果這個老牛最喜歡的小傢雀也要走瞭啊。」

  男孩的心也痛瞭起來,本來就不舍得,今天胡亂親瞭一通,更是舍不得,現在他的心就像被割掉瞭半拉一樣。

  「幹嘛不走——哼!」

  傢裡人都在感嘆女大不中留,而她卻看著男孩。

  「…小……姨」

  這聲無力地呼喚也被女人捕捉到瞭,她湊瞭過去,伏在他耳邊,面粉味道混合的餃子與女人的香氣讓他精神一震,「傻小子,出去住你來找我啊……那就沒人看得見瞭。」

  男孩血液激蕩在全身,看著那個面若桃花的阿姨,看著她從盤子裡捏出瞭一個形狀不太圓滿的餃子,「來,我包的,你嘗嘗。」女人把餃子提到男孩的最前,他能看到女人被面粉包裹的手指尖,那種女人並不經常流露的賢惠讓男孩著迷,他一口就吞下以至於嘴唇碰到瞭女人的手指粘上瞭上面的面粉。

  「這孩子,還說不想吃,這麼急。」大媽們嘮嘮叨叨著小子沒規沒矩,卻沒發現她添上瞭那沾有男孩唾液的手指。

  「好吃嗎,」小姨問著序禮,卻又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序禮,俗話說,好吃不過餃子,後一句呢?」

  男孩沒說話,女人卻迫不及待且得意地說,「好玩不過嫂子啊!」

  「瞎說八道!」大媽們立馬就糾正指責,「教序禮什麼呢,那叫舒服不如倒著!」

  「是是,真是的,沒意思。」

  拍瞭拍手上的面粉後她斜著眼睛又盯上男孩,眼睛裡帶著濃烈的媚意,「好吃嗎?」

  他點瞭點頭,窗戶紙還是破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