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0年的大年初三開始,我下定決心要好好對待璐璐。張哥也許會理解吧,璐璐叫我「哥」張哥好像也沒說什麼。問題的關鍵是曹姐,她是我的領導,並且春節前我對她那麼冷澹頂撞,她仍然寧願不回傢也想讓我陪她,足見她對我並不想放手。看來我是逃不出她的手心的。
雖然她很可能做瞭一些對不起我的事,但恩是恩,怨是怨,我關漢不是沒有良心的人,我不會因為她做過錯事就把她對我的恩情也抹殺瞭。當然,我考慮過象歐陽那樣辭職不幹。但在曹姐政治生命最重要的時刻我要是拍屁股走人,就顯得太無情無義瞭。那樣做不但會讓大夥兒瞧不起我關漢,也會影響曹姐的聲望。
最後我還是決定繼續當曹姐的秘書,不過僅僅是秘書而已。如果曹姐真的抓住我不放,等市裡常務副市長的人選一定,我就辭職。聽上層盛傳的消息,好像這一天也不會太久瞭。
但是有很多事都不是按套路打的,有些結局總是出乎意料。
春節一上班,我就發覺曹姐不太對勁,她好像精神頭非常足。上班第二天就召開瞭有市裡各主要部門一把手參加常務擴大會議,研究發展思路,部署新一年的各項工作。她講話的調子很高,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我很奇怪,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保持低調的曹姐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呢?她不怕身在北京的一把市長懷疑她謀權篡位嗎?
一把手不在傢而擅自安排重大事項是官場上的大忌。曹姐這樣深謀遠慮、心機縝密的人是絕對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的。所以她這麼做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隻是我還不知曉罷瞭。
不過謎底揭開的很快,還沒過完正月十五,瀋陽市就又發生瞭一場政治大地震,震級至少在九級以上。
在北京治病的一把手突然被「雙規」瞭!在很多人還在措諤的時候,曹姐已經在省政府和市委的正式授權下,微笑著接過瞭主持全市全面工作的重任,一下子成瞭瀋陽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代市長。
她從北京回來就高調開局,估計是因為她的老公公在北京手眼通天,早就知道瞭一點風聲吧。
曹姐的政治三級跳動作太漂亮瞭,連我這個秘書都跟著一步登天。錢老大已經隨著他主子的下馬而被「雙規」受審,並且我估計他絕對不會像歐陽那樣平安的出來。
秘書處裡那些平日都圍著錢老大轉的馬屁精們「呼啦」一下全跑到我身邊來瞭,一個勁的對我表示著祝賀,還有不少人提起前兩年我痛打錢老大的事,誇我真是英雄蓋世等等。這時候我突然想起瞭歐陽,所有這些人裡隻有歐陽才理解我為什麼打錢老大,可惜我唯一的知己現在卻遠在重洋之外。
自從她回來一直都在忙著接掌大權的事,晚上從來沒給我打過電話。我也刻意回避著她,一直沒回她給我的那套房子住。
一天晚上,曹姐讓我去她辦公室幫她拿一些東西。我一看都是從北京帶回來的一些好吃的,還有一些傢居用品。我把東西裝到車上,送曹姐回傢。路上,曹姐一直都坐在後座上觀察我。到瞭她傢樓下,曹姐說:「東西太多瞭,我拿不動,你幫我搬到樓上吧。」
我心裡預感到一定沒有搬搬東西那麼簡單,不過曹姐一向非常謹慎,我和她從來沒有在她傢裡親近過,每次我送她回來都是到樓下就離開的,除瞭兩次她有點喝多我才送她到傢門口,但也從來沒進過屋。這次她應該也不能怎麼樣吧。再說那麼多東西她自己確實拿不瞭。於是我從車裡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出來,一隻手拎一大串,曹姐也幫著拿瞭兩袋,一起上樓去瞭。
曹姐打開門,讓我先進屋,我把東西拎進來放在地上,轉身想離開,曹姐卻在後面「砰」的一聲把門帶上瞭。
我們的臉正對著,曹姐的眼睛水汪汪的盯著我,她把手中的東西扔在地上,一把摟住我的脖子,無限溫柔的說:「寶貝兒,我想死你瞭!」
我像個白癡似的站著沒動,即沒有擁抱她的熱情,也沒有推開她的勇氣。
曹姐繼續向我表露著衷腸,「在北京的傢裡,我一點點都不想讓他碰我,我覺得我的身體是你的!隻有你才能讓我有要的慾望……」
她的眼睛裡已經滿是「要」的慾望瞭,她把我拉到沙發上,忘情的親著我的臉我的脖子,把她那快被慾望撐爆的身體使勁往我身上摩擦著,可是我卻毫無反應。
正當曹姐要把手伸向我身下的時候,門鈴突然響瞭!曹姐嚇瞭一大跳,急忙從我的身上跳下來,緊張的整理著零亂的衣服。我坐在沙發上沒動。
曹姐平靜瞭一下走到門口拿起可視門鈴一看,辦公室呂主任堆滿笑容的肥臉顯示在瞭屏幕上。
這個勢力小人,他一直是一二把市長手下的得力幹將,看到自己的主子都倒瞭,馬上就到曹姐這熘須拍馬。
曹姐的車就在樓下停著,裝作不在傢是不可能的。曹姐看瞭看我,無奈的打開瞭房門。我起身站在曹姐身後,呂主任一進來看到我在有點驚訝,上下掃瞭我一眼曖昧地笑著說:「小關也在啊。」
我趕緊說:「曹市長從北京帶瞭不少東西回來,我幫她送上來瞭。」說著把門口的那些大包小裹的東西都搬進瞭廚房。
曹姐招呼呂主任坐下,我收拾完東西走到門口對曹姐和呂主任說:「沒事我先走瞭啊。」
呂主任巴不得我走呢,曹姐走過來送我,在門口用又愛又恨又不滿足的眼神兒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明天見。」我頭也沒回,說瞭句再見就下樓瞭。
可是剛坐上車,我就發現瞭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我褲門兒的拉鏈沒拉上!
一定是曹姐和我親熱的時候拉開的,我根本沒註意!想起呂主任進門時上下看我的表情,我的頭「嗡」的一下就大瞭,他肯定發現瞭!
奸情的敗露對普通百姓來說已經很嚴重瞭,對曹姐更不用說。縱觀那些不斷倒下的高官,「生活腐化墮落靡爛」從來都是一條重要罪狀,也是新聞媒體最愛炒作的噱頭,我可不想成為這類新聞裡的主角兒。
這個問題很嚴重,我必須馬上告訴曹姐。我把車開出去走瞭一段就停在瞭路旁拿出手機給曹姐打電話。電話很快通瞭,我小聲說:「曹姐,你別說話,隻聽著就行瞭。」
曹姐嗯瞭一聲,我說:「呂主任發現我們的事瞭,你註意點吧。」
曹姐沉默瞭一下用官腔對我說:「你說的事我知道瞭,明天我們找時間再談,好不好?我現在有事。」我知道這是給呂主任聽呢,就掛瞭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來接曹姐,曹姐臉色很不好。上瞭車,她馬上追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你把我的褲鏈拉開怎麼不提醒我啊!呂主任進門的時候好像看到瞭。」
曹姐的臉一紅,咬住瞭嘴唇。沉默瞭半天才說:「關漢,你看看,為瞭你,我都變成什麼樣瞭啊!」
我也沉默瞭。我和曹姐之間真是一段孽緣,她為瞭我變成瞭蕩婦,而我為瞭她變成瞭「鴨。」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著,快到政府的時候曹姐悠悠的說:「關漢,看來我們的緣分到頭瞭。就算呂主任沒看到,你也不喜歡姐姐瞭,這我看得出來。」
我沉默著不知道怎麼回答。
曹姐長嘆瞭一口氣說:「唉,就這樣吧,強扭的瓜不甜。你這半年給我的,已經足夠回憶半生,我滿足瞭。」她能這麼說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在後視鏡裡看著她。
曹姐坐直瞭身子在後視鏡裡看著我的眼睛說:「你的下一步我會安排好的。呂主任那你不用擔心,他去我那跟我說一二把手出事後他的壓力很大,想到區裡去當個區長什麼的。到哪他都逃不出我的掌心,諒他也不敢做任何對我不利的事。」後面的一半話,已經完全是市長的口氣瞭。
然後曹姐從後座把身體湊過來伸手摟住瞭我的脖子,傷感的說:「寶貝兒,我們要分開瞭。你走以後,我的生命裡將隻剩下政治,再也沒有情感瞭。」
一句話說得我也分外傷感,雖然我嘴上沒說,心裡卻把曹姐一切過錯都原諒瞭。
這世界哪有那麼多對和錯啊。對我好的人,我就權且把他們當作好人吧。
以後的幾天,在曹姐的運作下,市政府作瞭幾項不大不小的決定,首先任命呂主任到康平縣當代理縣長。曹姐也夠狠的,為瞭讓呂主任閉嘴,竟然把他弄到那麼遠的貧困縣去瞭。不過這樣對呂主任也好,畢竟他繼續在政府幹下去已經不可能,這已經是他最好的歸宿瞭。
還有一個決定就是任命關漢同志到市生產安全監督檢查辦公室當主任。
任命下來的那天晚上,曹姐沒要車,而是打瞭一輛出租車,把我帶到瞭一個很遠很偏僻的酒店吃飯。
那天晚上她陪我喝瞭很多酒。她告訴我我在市政府工作瞭五年,按政策我現在的行政級別是主任科員(虛職正科級),要到幾大局去當局長副局長根本不可能,因為那都是正局副局級的職位,我差的太多瞭,隻好安排我到安監辦當主任。這個部門是新成立的,並且據說以後很有可能提格為局級單位,對我的發展很有好處。
她說的這些我太明白瞭,我在市政府工作這麼多年,對職務級別這套事瞭解的太透徹瞭。安監辦主任是正處級,而我現在剛夠正科級資格,直接當上正處已經是破格又破格的提拔瞭。何況這個部門還掌握著很大的權力。她剛主持全面工作,立足未穩,能為我做這麼出格的事完全是破天荒的,也足見她的一片誠心。
我從內心裡非常非常感謝她,真心的敬瞭她好多好多酒,說瞭好多知心的感激的話,最後我們都喝多瞭。這期間我又發現瞭一件事,原來曹姐真的非常有酒量,她醉的程度竟然與我相彷。
我和她打車回到瞭她送我的那套新房子,一進屋我們就抱在瞭一起,今天我對她不再有抵觸,她欠我的已經還給我瞭,而我卻又對她欠下瞭新債。我心想,不管怎樣,今晚都是最後一次,曹姐怎麼樣我都會配合的。
可是在我們赤身相擁的時候曹姐卻一直在哭,她一點一點的親吻著我的身體,用淚水沾濕瞭我的全身。最後曹姐哭著對我說:「今天我不和你做,因為我想讓你永遠都欠著我的。從明天起你就是我的下屬瞭,要是哪天姐姐說你瞭、批評你瞭、處分你瞭,你一定要記得原諒姐姐一次,好嗎?。」
我摟住曹姐赤裸的肩膀說:「姐,你怎麼對我我都會原諒的,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
曹姐哭的更厲害瞭。哭夠瞭,她就靜靜的摟著我,一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她才毅然放開手,飛快的穿上瞭衣服。
我迷迷煳煳的問她要幹嘛,她平靜的說:「關漢,這個結局太完美瞭,我怕再呆一會兒我會後悔的。」說著堅定的打開房門下樓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