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噗啊!」易殷放下一口氣喝幹的礦泉水瓶,長出瞭一口氣。
整整一瓶冰涼的礦泉水下肚,才讓他幹涸的喉嚨覺得好受瞭一點。
他赤裸的身體上掛滿瞭汗珠,頭發都因為汗水而變得濕漉漉的。
易殷瞄瞭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瞭。
幾個小時瞭?
他剛剛完全沒有去註意時間,隻顧著揮灑汗水與發泄欲望,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發泄持續瞭多麼長的時間。
「咕咕咕……」這是他肚子裡發出的聲音。
折騰瞭幾個小時,出瞭這麼多的汗,消耗掉的體力全部反饋到瞭胃,連帶著他的肚腸都在發出抗議聲音。
點個外賣吧。
易殷心中如是想著,他懶得下樓去吃飯瞭,而他這間小小的出租屋根本就沒有做飯的條件。
雖然即便是有他也不會去做就是瞭。
易殷在房間裡轉瞭好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手機,一打開屏幕,他就看到瞭一大堆的未接電話。
劉小鷺那個女人……居然還能這麼精神的找他的麻煩啊?
他下意識地想直接把這些消息通知劃掉,但手指碰到屏幕之後,才註意到一個不同的名字。
梁露。
易殷愣瞭片刻,然後手指微動,按下瞭回撥鍵。
電話隻響瞭一聲就被接通瞭。
「易殷,你去哪兒瞭?你現在在幹什麼?」梁露的聲音很急切,連珠炮一般的發問讓易殷一時間無法開口。
他索性直接把手機拿開,然後回身走到冰箱前再次從裡面拿出瞭一瓶冰礦泉水。等他走回來的時候,手機裡的聲音已經安靜多瞭,他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梁姐,你有什麼事?」
「你……」梁露的聲音仿佛被阻塞住瞭,她頓瞭好一會兒,才用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現在?」易殷喝瞭口水,又拿開手機看瞭看時間,「梁姐,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瞭吧?我現在當然是在傢裡啊。」
梁露似乎愣瞭一下,然後她的音量明顯拔高,聲音中的怒氣也變得更加明顯:「你一個下午都沒有在公司裡,現在又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到底想做什麼?」
「哦,我下午身體不太舒服,提前回傢瞭。」相比梁露的怒火,易殷的態度顯得十分漫不經心,「怎麼,公司難道連請病假都不讓嗎?那梁姐你開除我吧,工資我也不要瞭,明天我去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易殷!」梁露打斷瞭易殷的話,她的聲音很大,甚至大到易殷不得不暫且把手機拿開耳邊。
但她緊接著說出來的話聲音又變小瞭,變得哀婉,甚至帶著一絲的幽怨。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易……」聽到梁露說出那個熟悉的稱呼,易殷的神色終於變瞭變。
他頓瞭一會兒,才面色陰沉的回復道:「你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梁姐。」電話另一端的梁露沉默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而易殷也感覺一陣心煩意亂,他從剛才到現在的好心情幾乎都被梁露的這個電話給破壞瞭。
「梁姐,沒事的話,我就掛上瞭,明天我還是會去公司的。」易殷說著,嘆瞭口氣。
他還是選擇瞭率先做出讓步與妥協,「你之前交給我的事情,我會幫你做到底的。」
梁露沉默瞭一陣,然後說出簡短的回復:「好,我相信你。」
「那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
「等一下!」易殷隻得抿住嘴唇,繼續等待。
好在這一次梁露並沒有讓他等多久,但梁露說出來的話卻讓易殷把視線投向瞭房間的另一個方向:「你今天走的時候是跟王蕊蕊一起走的?有人告訴我,她看見瞭你和王蕊蕊兩個人一起進瞭電梯。」易殷沉默著,不置可否。
梁露隻好繼續道:「王蕊蕊今天下午也沒來公司,我問瞭一圈,隻知道她在午休的時候被你叫走瞭,然後就沒再回來。」
「易殷,」梁露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遲疑,「王蕊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易殷沒有回話,隻是拿著手機走到瞭房間的另一端。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床。
與躺在床上的,雙眼迷離、渾身赤裸、神智不清的王蕊蕊。
「她睡著瞭。」易殷簡短地說瞭一句話,就打斷瞭梁露的追問。
「她,你……」
「她身體也不舒服,所以我就送她回來瞭。」易殷繼續面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謊話。
而且他的話假假真真,誰能說發情不算是「身體不適」的一種呢?
「你們,住在一起?」梁露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懷疑。
「沒有啊,隻不過她今天會在我這兒過夜就是瞭。」電話那邊的梁露沉默瞭。
「你們,那些傳聞,我還以為……」傳聞?
易殷突然想起來瞭,好像,公司裡是有他和王蕊蕊在談戀愛的傳聞來著。
呵,這倒是巧瞭。
易殷裝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傳聞啊,那是因為她還不像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就這樣而已。」
「是,這樣的嗎……」梁露的語氣顯得有些艱難。
而易殷也繼續著自己的表演:「是啊,不過有的人估計猜出來瞭。畢竟……我們倆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嘛。」
「哼,這樣啊。」梁露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怪異,「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啊,一句也沒有對我提過……」
「是啊,畢竟她也不想讓我們之間的私人關系影響到工作。」易殷一邊說著,伸出手捧起瞭王蕊蕊的臉。
王蕊蕊似乎被驚醒瞭,她半睜半閉的眼睛看向易殷,隨著男人撫摸的動作發出含混的鼻音。
電話另一端的梁露又陷入瞭沉默。
半晌後,她喜怒難辨的聲音才傳瞭過來:「你明天……先不用過來瞭,麗舍公司那邊突然有變故,預定好的見面要改時間瞭,等確定好瞭時間我再通知你。」。
沒等易殷說話,通話就切斷瞭。
梁露趕在易殷開口之前掛斷瞭電話,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易殷看著顯示著通話結束字樣的手機,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梁露那女人……這是在搞哪一出?
不過奇怪的也不隻是梁露。
易殷看著已經完全醒過來、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的王蕊蕊,心中嘆息瞭一聲。
他自己,何嘗不是行為怪異的那個人啊。
有的時候,埋在心裡的刺是很難拔出來的。
對於易殷來說,梁露就是那根深深地紮進他心底的刺。
但他並不希望自己在梁露的心中也是這樣的存在,盡管他現在不想承認,但這的確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他不想讓梁露,讓他曾經心目中的梁姐受到傷害。
即便他已經是受傷的那個人,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梁露之間的關系變成互相傷害的敵人,為此,他寧願徹底切斷與梁露的聯系。
至於謊稱和王蕊蕊的關系……易殷看瞭眼依舊有些神志不清的王蕊蕊。
他突然有種……自己做過瞭頭的感覺。
嘖,又是那種後遺癥嗎?
類似的感覺易殷已經在和沉璐佳的那次關系後嘗瞭個夠瞭。
這種不合時宜降臨的愧疚感與負罪感……真的很諷刺啊。
看著王蕊蕊那逐漸清晰、也逐漸顯露出畏懼的眼神,易殷也隻能在心中說一聲對不起瞭。
「喝水嗎。」王蕊蕊看瞭一眼男人遞過來的塑料瓶,眼神有些發直。
她的喉嚨似乎動瞭動。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伸手去接易殷遞過去的礦泉水瓶。
「怎麼,你不渴嗎?」易殷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剛才可是嗓子冒煙一口氣喝瞭一整瓶水才緩過來啊。
就算面前的女人一直都出於被動的位置沒廢多少力氣……但水分的流逝程度卻絕對是對方比他更嚴重的啊。
王蕊蕊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瞭易殷一樣,然後輕輕地搖瞭搖頭。
這女人……易殷心中有些惱火,然而看到王蕊蕊瑟縮的樣子之後,他的怒火又瞬間化為瞭無形。
「喂,我有這麼可怕嗎?」王蕊蕊沒有回答,但身體卻顫抖瞭一下。
得,被嫌棄瞭,徹底被嫌棄瞭。
不過易殷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的做法很奇怪。
他幾分鐘前還壓在人傢身上,更是把她強行「綁」到這裡的罪魁禍首,一路上更是做盡瞭「壞事」。
好不容易消停瞭,他就跑過去向人傢示好、套近乎,這的確有點兒……怪異。
易殷收回瞭手,然後返身回到瞭冰箱前。
他從冰箱裡拿出瞭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然後扔到瞭王蕊蕊的面前。
「拿著,沒開封的,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麼手腳。」王蕊蕊愣瞭一下,抬頭看著易殷。
她終於伸出瞭手,但還沒碰到水瓶,易殷就又補瞭一句。
「我如果想做什麼事情根本不需要用那種手段的。」王蕊蕊的手瞬間又縮瞭回去。
看著女人眼中重新燃起的戒備,易殷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最壞的時機多瞭最壞的一嘴。
他想要補救一下,但卻苦於找不到什麼好的說辭。
好在,就在他擠眉弄眼地發愁的時候,王蕊蕊重新伸出瞭手,拿起瞭那個礦泉水瓶。
「啊,你要是擰不開我幫……」沒等易殷說完,王蕊蕊就輕松地擰開瞭瓶蓋,然後仰起頭,無比豪放的往嘴裡傾倒液體。
王蕊蕊握住水瓶的手有些顫抖,一些水灑在瞭她修長的脖頸上,但她毫不在意。她像是一塊幹涸的海綿,吸收著傾倒而下的液體。
直到礦泉水瓶徹底空掉,她依然意味未盡般握著瓶子,白皙點綴著嫣紅的胸脯劇烈起伏著,發出如同獸類一般的喘息聲。
易殷站在一旁,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餘。
見到王蕊蕊手中的瓶子已經空瞭,他做瞭一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還要嗎?」他把手中喝瞭一半的礦泉水瓶遞瞭過去。
王蕊蕊終於放下瞭空空如也的塑料瓶,她看瞭易殷一眼。
她眼中的戒備似乎少瞭一些。
「額,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冰箱裡還有……」易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蕊蕊從手中搶走瞭瓶子。
這一次,王蕊蕊直接用嘴對住瞭瓶口,將半瓶礦泉水一口氣一飲而盡。
當她再次放下瓶子的時候,看向易殷的眼神已經徹底發生瞭變化。
但王蕊蕊並沒有開口,而易殷也不知道說什麼,氣氛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
「那個,我先……」
「剛才的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王蕊蕊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易殷的背後。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但卻透著一股讓易殷無法忽視的情緒。
「為什麼要問這個?」易殷沒有正面回答王蕊蕊的問題。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梁露之間的糾葛。
但王蕊蕊卻沒有放棄,她又開口道:「你既然用我來當借口,我都沒有最起碼的知情權嗎?」
易殷有些生氣地道:「這事和你無關……」
「是嗎?」王蕊蕊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深意,「的確,我隻是被你拿來當作擋箭牌的道具。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和梁露有瞭那種關系的?」
「你……」易殷有些愕然,「你聽到瞭?」
但王蕊蕊卻搖瞭搖頭,道:「我沒有聽見,是你自己剛剛告訴我的。」
「我告訴你?怎麼可能,我根本沒有說一句……」易殷突然愣住瞭。
就在剛剛,他突然有瞭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想要「進入」他的身體,卻被他下意識發動的能力擋在瞭外面。
「你……」易殷警惕地看著王蕊蕊。
「剛才你沒有防備,所以我能聽到你心裡的想法。」王蕊蕊解釋著,註視著易殷的眼睛。
然後,王蕊蕊開瞭口。
「易殷,我們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