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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名不符實的調查與意料之外的發現(上)

  易殷所在的部門雖然掛著「事業部」的招牌,但實際上任內的項目卻從未有過固定。這更像是一個救火的部門,每當別的部門有難以處理的項目或者與某位重要客戶產生糾紛後,就會轉到事業部的旗下進行處理。

  也正因如此,梁露這位公司內部公認的幹才一直就任著事業部的頭把交椅,遲遲沒有繼續升遷。

  當然,在現在的易殷眼中,梁露沒有升遷一事已經有瞭另一種解釋,不過這都是後話瞭。

  事業部的救火隊本質決定瞭其工作的時間長短與緊張程度都像心電圖一般跌宕起伏,畢竟沒有人能料到明天會有哪個部門出問題,而這個部門或者項目的問題又是大是小。因此,對於事業部的人來說,突如其然的加班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而且事業部的加班一般都不是全體人員,而是專門留下特定的幾人組成小組來單獨負責某個需要加班處理的項目。

  所以……加班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加班的對象卻可以十分稀奇。

  比如說現在,時間已經過瞭晚上7點,還留在事業部辦公區內加班的兩位就是十分稀奇的組合。

  其中一個,自然就是易殷,作為事業部裡存在感最稀薄的一員,他平時加班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原因很簡單,根本不會有人主動找上他來組成加班小組,但他也樂得清閑,畢竟能按時回傢誰不願意呢?

  但今天的情況著實特殊瞭點兒。特殊並不是指易殷留下來加班瞭,而是指與易殷一同留下的、他的加班同伴。

  劉小鷺。

  這位易殷的直屬上司,直屬前輩,同樣也是易殷一度記不住名字隻在心裡管她叫小劉的女人,今晚也留瞭下來。

  易殷和劉小鷺之間的關系如何……從每次易殷遲到的時候被劉小鷺訓斥的時間長短上就可見一斑瞭。

  而這樣一個稀奇的加班組合也不是無緣無故成立的。坦白的說,如果一開始就點名要劉小鷺跟易殷一起留下加班,估計劉小鷺會當場拒絕,一點兒面子都不會給易殷留,而讓她最終接受和易殷組隊的原因,或者說壓力也來自另一個人。

  那就是梁露。

  其實一開始留在公司裡的人並不隻是他們兩位。在臨近下班的時候,梁露突然點瞭劉小鷺的名,讓她多留一會兒處理最近一個比較棘手的項目。這對劉小鷺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況且部門大姐直接點名,也輪不到她出口反駁。

  但梁露接下來的第二個人選就很耐人尋味瞭。

  當時她是這樣來演這出「戲」的。

  「那個,等會兒我還要整理一下我的辦公室,需要來個人幫我搬東西。那就……小易,你來吧,咱們部門也就你一個男人,多辛苦點兒沒意見吧?」就這樣,易殷名正言順、甚至表面上還裝作不情不願的留瞭下來。

  而到瞭晚上公司裡的其他人都離開後,帶著易殷在辦公室裡裝模作樣瞭半天的梁露突然提出有事要離開一會兒,就這樣公司裡就順理成章的隻剩下易殷跟劉小鷺兩個人瞭。

  是的,這全部都是一場戲,是易殷與梁露在達成委托協議之後的一場配合,為的就是制造易殷與劉小鷺單獨相處的機會,以便於他施展自己的「催眠能力」進而從劉小鷺的嘴裡套出泄露梁露私人秘密的那個人的情報。

  當然,也隻有易殷自己知道,他與梁露之間的委托純粹隻是個緩兵之計,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去從劉小鷺的嘴裡套出什麼人的情報——畢竟這個人完全是他自己信口胡說的,不存在的人物又談何刨根問底。易殷要做的事情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獲得一個恰當的機會與合適的實驗體,以此驗證他的能力。

  至於梁露想要得到的情報……大不瞭到時候再編一個模糊的信息搪塞過去就行瞭。反正她也辨不出真假。

  心中如此想著,易殷端著兩杯沖好的咖啡,來到瞭劉小鷺面前。

  「小劉姐,喝杯咖啡提提神吧。」易殷一邊說著一邊遞出瞭端著杯托的手,但劉小鷺卻並沒有接的意思,一刻都沒有把自己的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挪開過。

  過瞭好一會兒,似乎是註意到瞭易殷一直沒有離開,她才隨口說道:「你放這兒吧,我忙著呢,等會兒再喝。」

  「哦,好。」易殷倒也不覺得被怠慢瞭,直接把咖啡放在瞭劉小鷺手邊的桌子上,然後端著自己的那杯咖啡坐回瞭位置。

  他端著杯子,時而把玩紙杯上的隔熱杯托,時而搖晃紙杯去聞咖啡散發出的香氣,但始終和坐在不遠處的劉小鷺一樣——沒有去碰一口。

  自從開始加班以後,劉小鷺對易殷的態度就仿佛從一個極端走到瞭另一個極端。

  平常,劉小鷺是那種與易殷處處針鋒相對的性格,隻要易殷犯瞭什麼過錯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冷嘲暗諷。不過如果換個角度來看,比起那些連易殷長什麼樣都記不真切的女同事,劉小鷺可能反而是最瞭解易殷也和易殷打交道最多的一個。

  而今天晚上,劉小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與易殷進行過任何超過三句話的交流。她仿佛一隻都沉浸在眼前的項目資料上,但易殷是知道的,今天晚上的加班本就是他要求梁露給自己制造機會才搞出來的,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棘手的項目需要加班來趕進度,劉小鷺手裡的資料也都是早就處理過的舊文件。

  所以劉小鷺隻是裝出瞭一副忙於工作的樣子,她根本隻是不想與易殷打交道而已。

  坦白的說,易殷倒不是不能理解劉小鷺現在的想法。現在已經是晚上瞭,在梁露離開後公司裡隻剩下瞭他們兩個人。一男一女,夜半獨處,很難不讓人想到什麼喜聞樂見的情節。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劉小鷺因為防范心理對易殷冷臉相待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易殷可不管這些,他今天晚上也不需要一個對他親切熱情的劉小鷺。他隻需要一個實驗體,一個會老老實實地待在他周圍等待他實驗能力效果的女人,這樣就夠瞭。

  至於為什麼是劉小鷺……那就完全是易殷個人的喜惡決定的瞭,這點他倒是也不否認。

  剛才易殷端咖啡給劉小鷺並不是在緩和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而是在試探她會不會因為氣氛緊張而突然逃走。在確定瞭劉小鷺一時半會兒沒有離開的意思之後,易殷也放下心來,把一口未動的咖啡放到一邊,大大方方的趴在瞭自己的桌子上,開始睡覺。

  他倒不是偷懶,畢竟今天晚上他留下的目的就隻是幫梁露「搬東西」,而現在梁露離開瞭卻沒說他能走,他打個盹也就順理成章瞭。

  其實易殷覺得,自己對梁露謊稱有催眠能力這點並不是在說假話。畢竟,他的確是在催眠啊,隻不過催眠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就是瞭。

  他的能力必須要入夢後才能發動,這也是剛才他端瞭咖啡卻一口不喝的原因。關於自己的能力,易殷的疑點還有很多,比如為什麼能力兩次發動(第一次與梁露,第二次與王蕊蕊)表現出的內容卻大不相同,以及這種能力是否能完全控制對象的思維,這些都是易殷今天晚上想要實驗的內容。

  或許是因為時間到晚上瞭,亦或許是因為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中午又沒有午休,總之易殷很快就入眠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而這一次他也很順利的進入瞭第一次那種「清醒夢」的場景中,這點倒是和不明不白就發動瞭的王蕊蕊那次完全不同。

  處於「靈魂出竅」狀態的意義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在心中思考著達成這種狀態的條件。

  看來……入睡前必須要在心中反復想起某種念頭才是關鍵嗎?

  他「飄」到瞭不遠處坐著的劉小鷺背後,圍著劉小鷺轉瞭幾圈。但是,劉小鷺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一邊大喊著「鬼啊!」一邊蹦起來,而是完全不為所動的繼續盯著面前的屏幕……哦,還是有變化的,她開始端起紙杯小口抿咖啡瞭。

  老實說一開始易殷還以為劉小鷺是擔心他在咖啡裡下藥才會不碰咖啡的呢,現在看來,劉小鷺對易殷的堤防還沒有上升到這種層面,亦或許是她不相信易殷會做出下藥這種事?不過不管是那種,對於易殷來說都無所謂,但沒能和梁露那次那樣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倒是讓易殷有些傷腦筋。

  奇怪瞭,為什麼梁姐那次能看到我,這次這女人卻好像看不見一樣呢?

  在發覺自己能無視物體隨意「飄」著移動的時候,易殷就已經把夢遊的猜想從心裡刪除瞭。那麼剩下的解釋就隻有一個,也就如同他對這種感覺的描述一樣……他靈魂出竅瞭。

  靈魂這種東西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易殷並非覺得靈魂完全不存在,不然他自己現在這種狀態也完全無法解釋瞭。既然是靈體,那麼不容易被活人看到也就十分順理成章瞭,到這樣以來如何達到控制精神的目的呢?

  嗯……易殷飄在劉小鷺的後腦勺上,陷入瞭沉思。

  他唯一能夠參考的就是第二次能力發動,也就是王蕊蕊那次的情況。但那次他完全是無意識的入夢,然後發動瞭能力,雖然在後期他能夠幹涉王蕊蕊的意識瞭,但那卻稱不上是操縱,畢竟最關鍵的程序好像都是他在夢裡完成的,醒過來的那些反倒像是無關緊要的後續。這就跟開車一樣,他隻知道怎麼動方向盤,卻不清楚如何發動汽車,這可完全談不上是學會瞭開車啊。

  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浪費時間嗎?

  易殷繼續繞著劉小鷺飄來飄去,而就在逐漸靠近劉小鷺的過程中,他突然註意到瞭一個細節。

  隨著他的靠近,劉小鷺敲擊鍵盤的動作逐漸變慢瞭,到最後……她已經完全停止瞭動作,眼皮也變得開開合合。

  嗯?易殷瞬間想到瞭第一次他靠近梁露的情況。

  他覺得自己抓到瞭關鍵點,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張開手用想要撞開劉小鷺一般的架勢沖瞭上去。

  而就在易殷與劉小鷺的身體接觸到的一瞬間,劉小鷺快要閉合的眼睛卻瞬間睜開,整個身體也像觸電一般繃成瞭弓形。

  之後……「嗯?哎?」易殷睜開瞭眼睛,他發現自己居然醒過來瞭。

  他依稀記得,自己在接觸到劉小鷺身體的一瞬間感覺到瞭什麼不一樣的觸感,仿佛他的手穿透瞭劉小鷺的身體一般……然後,他就被彈瞭出來,再然後就醒來瞭。

  難道失敗瞭嗎?

  易殷站瞭起來,看向劉小鷺的方向。

  劉小鷺還坐在椅子上,雙手依然在敲打鍵盤,看上去沒有任何的變化,仿佛易殷的那些體驗都隻是做夢一般。但易殷卻註意到瞭一個細節,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那杯咖啡的位置,變瞭。

  他屏息凝神,在心底重復著一個念頭。

  半秒鐘後,劉小鷺的身體突然一顫,然後——她伸出手,有些顫巍巍的端起瞭那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然後一飲而盡。

  滾燙的咖啡讓她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咳嗽聲,但她還是堅持著把咖啡都倒進瞭嘴裡,沒有一滴灑出來。

  易殷的臉上終於露出瞭笑容。

  他知道,他成功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