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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依靠

  許博走進公司第一眼就看見瞭海棠。她現在已經是銷售部的一名主管,正抱著一摞文件夾穿過走廊。

  看見許博,海棠放慢瞭腳步,嘴巴動瞭動,隻輕聲說瞭句「許哥早!」

  許博打量她目光還算通透,精神也不錯,停下湊近她耳邊說:「別著急,他舍不得你的,加油哦!」

  海棠勉強笑笑,感激的點瞭點頭,低頭走瞭。

  許博拐進自己辦公室,往椅子裡一躺,隱約覺得腰腿有點兒酸。

  昨晚連續作戰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今早跑步回來看見祁婧裹著浴巾吹頭發的樣子,簡直像一塊慢慢融化的奶油巧克力。忍無可忍,就又把她按在瞭洗手臺上。

  因為傢裡有人,不能搞出太大動靜,又得速戰速決,許博上來就馬力全開。從鏡子裡祁婧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自己有多牲口瞭。

  後來實在幹瘋瞭,直接把她抱起來掛在身上肏,出瞭一身透汗才射給她。

  按說,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不算過頻。

  有人統計過,一次做愛消耗的能量跟全速跑個百米相當。不過,許博仍然覺得,做愛做的事,消耗多少,除瞭卡路裡,其他的實在難以度量。

  從前,不管是跟祁婧還是外面的女人,許博的感受都是大同小異的。

  無論用什麼姿勢都是為瞭最後射出來那一下的爽快。射瞭,就完瞭,吸一支煙或者就著那一刻的放松小睡。消耗的程度隻跟不應期的長短有關。

  然而,自從上瞭莫黎的床,尤其是配合著程歸雁的「治療」,許博對性事的認知遭到連續刷新。

  正像「性愛大師」馬斯特斯醫生說的,性是奇妙的,它並不是生產線上標準化的產品,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

  跟莫黎在一起,許博有時候覺得自己被蜘蛛精捕獲,給纏得死死的,等著被吃掉。有時候又好像在溫泉中遊泳,可以盡情施展嬉戲。

  歡愉過後,不會葬身妖腹也不會沉入水底,隻有暢快淋漓的相視而笑,享受來自伴侶的褒獎。那感覺,每一根神經都是熱的。

  而前幾天跟歐陽潔的一夜歡情全然不同。許博整晚都像個憋著邪火的攻城兵,或者就是那根冒火的攻城錘本身。

  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撞擊。

  在城池陷落之前,隻有汗流浹背的進攻是有意義的。當然,少不瞭毫不留情的巴掌,鞭子,還有扼住咽喉的手來作為輔助。

  總之,一切為瞭進攻。破城之後,自然會擁有一切,包括英雄般的成就感。不可或缺的,還有英雄全速跑八百米的大汗劇喘。

  如果說在歐陽潔身上消耗的是主要是體力,莫黎吸食的則是心神,而祁婧,她不僅飯量大還不挑食。

  祁婧的身體是敏感的,不堪挑逗的,隻要稍一撩撥就變得濕滑綿軟。大多時候,隻要趁機來幾下狠的保證把她送上高潮。

  可是,她的身體也是無比強韌的,嘴裡喊著不行瞭不行瞭,可屁股還要往上湊。剛剛噴得不要不要的,沒哆嗦幾下,就又情意綿綿的包裹上來,予取予求。

  最讓許博銷魂蝕骨的還不是身體上的感受。她帶著氣喘的輕吟,嘴上撒著嬌,眼睛卻能勾動天雷地火似的妖媚,時不時蹦出來的一句沒羞沒臊的淫詞浪語,才是最讓人心驚肉跳欲罷不能的真正殺器。

  許博根本弄不清是因為太愛瞭還是她本身就是妖孽幻化,沉淪抑或飛升簡直會在她一時興起的小動作裡徹底翻轉。無論自己表現得多神勇,都探不到她的底。

  所以,根本無法估量究竟消耗瞭什麼,每次歡好帶給許博的震撼都像歷劫重生,精神上是神清氣爽,身體上卻是疲憊酸爽。

  「這樣的絕世尤物,如果吃獨食,怕是真要遭天譴被反噬呢!」這麼不要臉的玩笑,也隻能偷偷跟自己開瞭。

  昨天跟著視頻裡陳醫生的節奏,許博再次證明,在性能力上能做到的已經更多。不過,這並不能說明,自己能給祁婧更豐富的性愛體驗。

  就像莫黎和歐陽潔,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即便祁婧是那朵最嬌艷的牡丹,也無法獨占四季一樣。

  許博知道,這樣的比喻會被諷刺為漁色之徒的混賬邏輯,但是,他並不在乎。

  一次次從陳醫生的視頻裡走出來,他不止看到瞭事情的真相,找到瞭自洽的解釋,也瞭解瞭真實的人性。

  欲望,是一切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本源。它驅動著生命探索太空,也制造瞭戰爭與毀滅。理智或者愚昧,全看如何引導。

  許博覺得自己之所以能一路牽著愛妻走出深淵,並且帶著她探索性的邊界,鼓勵她放下身心的羈絆,勇敢的面對男人,依仗的全是愛的引導。

  這種愛的感覺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也不是借以安慰彼此的臺詞,而是一種時刻能感受到的吸引,聯結和保護。

  跟莫黎的牽連,跟程歸雁的探索,甚至跟歐陽潔的一夜荒唐,或許某一天會呈現在祁婧面前。

  到那時候,許博相信,她會更願意聽自己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不是第一時間意識到背叛,以至於受到傷害。

  嶽寒,小毛和羅教授,他們投向祁婧的目光都是灼熱的。對於一個天生妖孽來說,這一點兒都不奇怪。許博看在眼裡,並不抵觸。

  不是因為所謂綠帽淫妻之類的小眾情結,而是他看得出來,那些目光都是喜愛的,仰慕的,誠懇的,善意的。

  而對於那些猥瑣甚至惡意的揶揄,比如在壩上的那晚,二東聽窗根兒的下作行為,他卻不能容忍,以至於大打出手。

  祁婧,這個如此美麗的女人,難道不應該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贊美那些愛麼?難道就因為她是某人的妻子,就要對周圍所有的雄性動物橫眉冷對麼?

  許博越發覺得昨晚對祁婧的鼓勵是正確而有力的。

  雖然在他心底深處還有那麼點兒緊張和酸澀,此刻想起來也會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寧,還是把這種情緒理解成一種沖破世俗的正常焦慮。

  在羅翰的角度看來,祁婧還是標準的出軌。即便他這樣的單身貴族大概率對婚姻有著不同的理解。其中的壓力,祁婧不可能感受不到。

  隻希望她能盡量輕松面對,體驗到不一樣的快樂吧!

  想到已經在一片創業新天地裡找到位置的愛人,許博忽然很想給她打個電話,便拿起手機撥瞭過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嘿,業務還挺忙的」,許博拿著手機嘟噥一句,順手就點開瞭那個 App,「那就看看那個小王八蛋吧!」

  經過短暫的連接緩沖,傢裡客廳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許博的臉色一暗,瞳孔瞬間縮小瞭。

  客廳的沙發上居然趴著一個男人,還是個露屁股的男人。

  那屁股跟陳京玉有一拼,兩條大腿沒有幾兩肉,黑不溜秋的屁股蛋子上隻有巴掌大的地方是圓的。

  難道那沒長眼的又潛回來瞭?

  接著往上再一看,許博就斷定那不是陳京玉瞭。陳醫生瘦歸瘦,保養得很好,頭發黑而密。這傢夥雖然身材相仿,卻是個地中海,隻有後腦勺和耳朵上邊還剩瞭點兒稀疏的頭發。

  最讓許博心焦怒跳的是他的身下居然壓著個女人。

  那女人背對著她,隻能看見側臉,但從衣著和頭發判斷,是李姐無疑。

  此刻,她正在接電話:「嗯,許太太你放心,我這就去準備……」聲音輕柔平順,卻與此時的場景動作反差巨大。

  電話剛掛斷,男人的屁股就動瞭。一連串音量不大卻極具穿透力的痛苦呻吟透過屏幕傳瞭出來。

  許博給嚇瞭一跳,立馬按瞭靜音,從抽屜裡翻出耳機,一邊插入插孔,一邊起身快步走出瞭辦公室。

  李姐的叫聲持續鉆進耳朵,雖然伴隨著驚懼,壓抑著顫抖,仍舊格外撩人。但剛剛的畫面中,從放下電話的瞬間朝後推拒的力度可以判斷,她多半是被迫的!

  真TM湊巧,早上跟祁婧才剛剛上演過的戲碼,這會兒自己就變成觀眾瞭。哼!可恨的是,並不是一出男歡女愛的好戲!

  「那個色膽包天的男人是誰?」

  許博一邊氣沖沖的想著,一邊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的同時,耳機裡傳來一聲異樣的低吼,伴隨著李姐的叫罵和哭泣。

  讓人惱火的是,他們一直說的方言,一個字都聽不懂。

  坐進車裡,掏出手機,點亮畫面,許博終於看到瞭男人的正臉。

  小眼睛,有點兒黑,眼窩深陷,嘴唇很薄,寬大的面部骨架並未彰顯男人的陽剛,卻因為形銷肉少,有股放縱過後的頹相。

  許博迅速的截瞭圖,發送出去,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撥通瞭小栓子的電話:「栓子,我發瞭張照片給你,等下他可能從大門出去,一定幫我盯住咯!」

  「咋?許哥,改行當偵探瞭?別說,你還真有福爾摩斯的范兒!」

  「別扯淡,好好幹活,回頭我玩兒命謝你!」

  「可不敢當,這是咱的本職工作,就擎好兒吧您吶!隻要他打我這兒過,準跑不瞭。」

  第一個紅燈,再次打開監控,客廳裡已經沒人瞭。第一時間切換到臥室,淘淘還睡著。許博稍稍松瞭口氣,綠燈一亮,就沖瞭出去。

  到瞭小區門口,沒有看見小栓子,看來是執行盯梢任務去瞭。許博也沒停車詢問,徑直開瞭進去。

  經過中心廣場的生活超市,正好看見李姐急匆匆的出來,手裡拎著個購物袋,眼圈兒紅紅的。許博按響瞭喇叭,示意她上車。

  「許先生,淘淘睡著呢,許太太想吃紅燒肉,我出來買塊五花肉就回去的……」雖然刻意掩飾,李姐解釋的話音裡仍透出一絲驚魂未定的顫抖。

  李曼楨一直客氣的稱呼許博為「許先生」,幾次勸她叫名字就好,她雖答應得好好的,卻每次都改不過來。

  「嗯,時間短不怕的。下次你脫不開身,讓超市配送就好,也省得你跑上跑下的。」

  從後視鏡裡看到她哭紅的眼睛,許博實在不忍苛責什麼。無論是性格人品,還是職業操守,李曼楨都是讓人放心,甚至欽佩折服的。還沒來得及瞭解事情的始末,許博不打算立馬揭穿她。

  回到傢,李曼楨默默的進瞭廚房。許博看瞭一眼淘淘,走進書房坐在瞭電腦前。

  「阿楨,我可找到你瞭!」

  這是整個過程中許博能聽懂的唯一一句話。從李曼楨的反應判斷,他們是舊相識。

  不過,李曼楨也沒有邀請男人進來,而是堵在門口,語氣很冷漠。

  兩個人站在門口的交談持續瞭很久,吳儂軟語激動起來也可以讓聽者揪心。許博越來越確定,他們的淵源很深,基本可以判定是情侶,或者曾經是。

  兩人說到激烈處,男人忽然跪下瞭。李曼楨背轉身掩面而泣,男人緩緩起身,帶上門,從背後摟住瞭她。

  許博盯著幾乎不動的畫面心生感慨,女人終究是心太軟,可男人的膝蓋也夠軟的,這樣的人多半靠不住。

  男人的下巴蹭著李曼楨的頸窩,似乎在親吻。李曼楨的身體開始扭動,抵擋,繼而掙紮。但是,男人比她高一個頭,胳膊死死的箍著她,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勞的。

  李曼楨被裹挾著向客廳移動,劇烈的喘息說明她用盡瞭全力,反抗的聲音卻極為克制,似乎害怕驚動瞭誰。

  許博的心漸漸揪緊。作為一個男人,他最不恥的就是利用武力欺負女人。祁婧對不起他的時候,他連一個指頭都沒碰過她。

  李曼楨最終還是被壓在瞭沙發扶手上,這個姿勢對她是極為不利的,上半身撲在軟綿綿的墊子上,屁股高高撅起,連一絲反抗的空間都沒有。

  男人俯身壓著她的後背,開始動手扒她褲子。李曼楨終於急瞭,叫聲明顯拔高。這時,電話響瞭。兩個人立馬停瞭下來。

  李曼楨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接通瞭電話「喂,許太太!嗯,淘淘睡著呢!嗯嗯……」

  一邊接電話,李曼楨的一隻胳膊慌亂的伸向背後的男人,可是已經晚瞭。

  褲子連同內褲被一下褪到瞭腿彎,隨著纖弱的上身連同頭頸一下僵直的昂起,李曼楨舉著電話,無聲的張大瞭嘴,跪伏在男人胯下的兩條小腿一陣急抖。

  「……嗯,許太太你放心,我這就去準備……」

  這是許博在辦公室時聽到的第一句話,此刻聽來,全是李曼楨壓抑的喘息。那黑色毛衣包裹的胸肋間纖細的起伏,無比鮮明的昭示著她貌似孱弱的身體正經受多麼強烈的侵犯。

  電話掛斷瞭,壓抑的呻吟響起。

  李曼楨一隻手努力的撐起上身,另一隻手奮力的推拒身後的男人,甚至揮拳捶打,卻隻能不輕不重的在男人的肩膀手臂拍擊幾下,毫無作用。

  從她淒婉含淚的表情和逐漸渙散的眼神裡,許博讀出瞭懊惱和絕望,屈辱和傷心。

  而那男人油光黝黑的臉上卻帶著征服者的淫笑,一下比一下兇狠的挺動著下身,仿佛那一聲比一聲響亮的哀叫是沖鋒的號角,催著他越幹越快。

  即使李曼楨叫得再動魄驚心,哀怨撩人,許博也聽不下去瞭。他摘下耳機,把畫面定格在男人抬頭的剎那,壓著咆哮的沖動打開門朝廚房喚瞭聲:「李姐,你來一下。」

  李曼楨「哦」瞭一聲,撩起圍裙擦著手走瞭過來。她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微笑,疑惑的看瞭許博一眼,立馬把目光移開瞭。

  許博實在不忍心看她的眼睛,隻示意她進來。李曼楨踟躕片刻,走進瞭書房。擦身而過的剎那,許博聞到她發間一縷薰衣草的馨香,氣息竟然難以克制的浮動。

  隻往裡走瞭幾步,李曼楨便站立不動瞭。電腦屏幕上那張稍顯模糊的臉說明瞭一切。

  許博望著她僵立的背影心生不忍,卻又深感無奈,他必須盡快瞭解清楚事情背後的內情,才方便決策下一步的行動。

  拉瞭把椅子,扶瞭下李曼楨的肩膀,讓她坐下。許博沒有與她相對,而是幾乎並肩坐在瞭旁邊。

  「李姐,你別見怪,傢裡裝瞭監控不是為瞭防備你的,那都是……以前的事。」說起這個,許博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好在李曼楨一直半低著頭,眼圈兒發紅,卻沒哭。

  李曼楨的手很小,很白,跟她四十幾歲的年紀毫不相稱。她一下一下的摩挲著揉皺的圍裙,把上面的牡丹花攤開在自己大腿上。那艷麗的花瓣兒越發襯得她指掌酥白,纖靈秀巧。

  許博觀察著她的動作,發覺氣氛無比尷尬,硬著頭皮問:「李姐,你跟這個人……認識?」

  誰知李曼楨抬起頭來,淚眼盈盈的瞥瞭他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淡定的說:「許先生,你不用怕,我不會給你們傢惹麻煩的,做完這頓飯,我就走。你能不能……把那個……刪掉?」

  「我……」許博被堵得心頭紛亂,啞口無言,隻覺得丹田裡一股爆裂之氣騰的一下沖到瞭頂門,勉強壓住站起來的沖動,吐氣開聲:「我怕?我怕什麼?要是怕惹麻煩早帶著警察回來瞭,我 TM是不想看著你受欺負!」

  李曼楨被吼得一機靈,猛的抬頭,驚疑的望著許博的臉,似乎「受欺負」幾個字徹底擊碎瞭她瀕臨崩潰的外殼,兩大顆淚珠再也忍不住,「唰」的一下滾落,慌忙拉起圍裙低頭拭淚。

  許博攔住她揪緊圍裙的手,從桌子上抽瞭兩張紙巾遞過去。

  「我已經叫人跟著他瞭,如果他是你的熟人,咱們就坐下來說道說道。如果他是個混蛋,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許博故意放緩瞭語速,同時觀察著李曼楨的神色,最後一個字出口,他心裡已經有瞭基本的判斷。

  李曼楨低頭不語,隻不時的擦著眼淚。許博關瞭電腦屏幕,看瞭看手機,十點過瞭,小栓子那邊還沒消息。

  看李曼楨糾結的樣子,許博不忍再催,耐心在一點一點的被消耗著。

  「他叫顧成武,是我在杭州時候的鄰居……」

  許博等來的,是一個單親媽媽無奈又糟心的故事。

  為什麼是單親,李曼楨沒說,隻交代瞭一個期限,十七年。一個人帶孩子的勞苦辛酸自不必說,還要承擔人們的目光,孩子的疑問,夜深人靜的孤獨。

  李曼楨是一傢國營老字號飯店的面點師,為人和善,手藝精湛,收入不算豐厚,也足夠母子倆從容度日,經濟上不算富裕也能少有盈餘。

  雖然手腳勤快,持傢有方,畢竟傢裡沒個男人。電燈水管煤氣罐下水道,哪一個出瞭毛病都會讓李曼楨頭痛不已。

  顧成武住在她樓下,兩人是在一次漏水事故中認識的。一來二去熟悉之後,每次遇到難題,顧成武總是主動熱心援手。

  李曼楨自然十分感激,看他為人熱情,做事細心周到,印象不錯,便經常做些吃的答謝他。

  顧成武面相比較老成,其實比李曼楨小瞭七八歲,是個單身漢。結過婚,老婆跟人跑瞭。

  他一個人開個小餐館兒,既當老板又是大廚,做得一手精致的杭幫菜。在飲食文化上,兩個人也算找到瞭共同語言。

  然而,小毛對這個顧大廚並不感冒。李曼楨考慮孩子的感受,就沒進一步往深瞭想。

  後來,小毛參軍走瞭。傢裡就剩下李曼楨一個人,生活一下子留出瞭大片空白。

  顧成武這時候變得更加殷勤主動,不僅在生活細節上噓寒問暖,還經常花錢給她添置些高檔傢電,日用器具什麼的。

  李曼楨當然不好意思,不過顧成武總是送驚喜,從來不跟她商量。東西買回來瞭,硬逼著退回去會傷瞭人傢臉面。為瞭表示感謝,留他吃飯便順理成章。

  幾次之後,顧成武已經毫不客氣的自己拎著酒肉上樓去炮制一頓豐盛的晚餐瞭。逢年過節,還會帶上價值不菲的禮物。

  李曼楨當然明白他的心思。孩子大瞭,自己也是荒廢半輩子的人瞭,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心疼自己,也不至於太過辜負對後半生平靜生活的期望。

  於是,小毛參軍第二年的中秋之夜,顧成武吃完李曼楨親手烤的月餅之後,沒有下樓。

  第二天,顧成武提出搬上來住的要求,李曼楨卻沒有同意。

  小毛雖然不在傢,假期還是要回來探親的。一方面,她沒想好怎麼跟兒子說,另一方面,也沒準備好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節奏。

  顧成武沒說什麼,熱情依舊不減,更加頻繁的往樓上跑,起就領酒溜溜散寺吧,有時候甚至連續幾天不回自己傢。他信誓旦旦的說,愛她,要一輩子對她好,給她最安逸的生活。

  更深的交集帶給本就有些猶豫的李曼幀的,是不大不小的困惑。

  還沒進門的顧成武時常表現出男主人的做派讓她很不適應,還有他身上的煙味兒,開始以為男人抽煙也正常,可就是一直聞不習慣。

  誰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讓李曼楨沒瞭退路。

  顧成武出兌瞭餐館兒,圍著病床伺候瞭她兩個半月,從醫院到傢裡,從臥床到痊愈,無微不至,任勞任怨。

  生病的事,也是一直瞞著兒子的。對於毫無保留鍥而不舍的顧成武,李曼楨在心裡開始檢討自己,覺得應該盡量容忍對方的小毛病,學會與人相處。漸漸的,立場上已經站在瞭顧成武一邊。

  病好之後,表面上,兩人仍然是鄰居,生活中,李曼楨已經把顧成武當成瞭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對於周圍人的眼光,她從來都能處之泰然。

  李曼楨托關系找領導把顧成武安排進瞭飯店當廚師,盤算著找個機會跟兒子挑明瞭,跟著他踏踏實實的過安穩平靜的日子。

  實際上,兩個人的確享受過兩年的甜蜜時光。

  哪知道,顧成武越來越難以安分於按部就班的工作,說拿那點兒死工資永遠發不瞭財,要繼續開店做生意,讓李曼楨過上富太太的生活。

  李曼楨覺得他有開店的經驗,也表示支持。可是,忙活半天,店沒開成,卻在一次中獎之後迷上瞭買彩票。

  等顧成武開口借錢的時候,李曼楨還不知道,他自己的積蓄都已經投進瞭「福利」事業,還欣欣然的以為能助自己的男人一臂之力。

  結果可想而知,兩人大吵一架。

  顧成武固然痛心疾首,可在李曼楨不無失望的眼神裡不知抽瞭哪根筋,把自己的房子做瞭抵押,沒過多久,也全變成瞭彩票。

  李曼楨知道後苦口婆心的勸他安分守己。

  顧成武卻口口聲聲說是為瞭她的幸福才孤註一擲,沒想到她毫不領情。

  李曼楨又委屈又憤怒,再跟他爭辯卻破天荒的挨瞭個耳光。

  眼淚還沒擦幹,表妹打來電話,說小毛在部隊出瞭事。李曼楨無暇它顧,便迅速趕往瞭京城。

  等一切平息,兒子也在北京安頓下來,李曼楨才想起後院兒的一攤煩心事。

  好在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幹脆悄悄的回傢收拾瞭瑣碎,把房子全權委托給中介,來北京跟兒子同住。

  許博聽完講述冷冷的輕笑,卻不知說些什麼好。

  李曼楨來京一年多瞭,顧成武千裡迢迢的尋到這裡,期間不知道廢瞭多少周折,吃瞭多少苦頭,不可謂不癡情。

  可世間癡情漢那麼多,卻並不是個個都值得同情可憐。癡與妄本就相隔不遠,回想視頻裡男人的那張微露猙獰的面孔,許博的目光銳利起來。

  「李姐,我覺得你完全是被迫的。」許博故意沒有使用疑問的語氣。

  李曼楨垂著雙目,默默點頭。

  「如果報警,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許博繼續陳述事實。

  李曼楨似乎一驚,緩慢而堅定的搖瞭搖頭。

  「那,我把他找來,你們聊聊?」這次許博開始問瞭,他知道,問題的關鍵在於李曼楨對那個渣男的態度。如果她並不堅決,可能後患無窮。

  李曼楨漸漸恢復瞭她平素的淡定,看瞭許博一眼,「許先生,我還是走吧,不能給你添麻煩。」說著就要起身。

  這時,手機響瞭。許博一把握住李曼楨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後,接起電話。

  李曼楨被那隻寬厚有力的大手握得身子一僵,那份要強的心思被七零八落的沖散,坐在椅子上有些六神無主。

  這一上午,她都心慌意亂的,不敢往後邊細想,甚至不敢想怎麼走出小區的大門回傢,生怕顧成武在門口堵住糾纏。

  這些事,還沒讓小毛知道,如果他跟著自己追到傢裡,話說開來,這當媽的老臉都沒地方放瞭。

  她不想讓顧成武坐牢,畢竟他也不是個多壞的人。可也不願再跟他糾纏下去,這個人除瞭一番執拗的心思,一無是處。

  無奈眼下被他盯上瞭,還騷擾瞭主顧,羞慚與淒惶徹底摧垮瞭李曼楨一貫的從容淡定。

  在她作為單身母親的二十幾年裡,都不曾像現在這樣狼狽無助,渴望著有一個堅強的依靠,擋在自己身前,提供庇護。

  手一直被許博穩穩的握著。他在電話裡隻剪短的應承瞭幾句,便轉過頭來望著她:「李姐,我懂瞭,你是要他乖乖的回杭州去,再也不來騷擾你,是麼?」

  李曼楨聽瞭這話,抬起頭來,淚光閃動的大眼睛充滿感激和驚奇,卻一下說不出話來,咬著嘴唇,迅速的點瞭點頭。

  「那我知道該怎麼做瞭,你去做飯吧,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李曼楨將信將疑的出去瞭。沒過多久,祁婧領著可依回來瞭。

  看見可依,許博就知道今天的紅燒肉必定是這丫頭點的。祁婧一直嫌這道菜又甜又膩,對她的身材極為不利。

  可依這丫頭鼻子靈,一句話就把許博問蒙瞭,「你們傢什麼味兒?」許博提鼻子一聞,什麼味兒,我去!那是男性排泄物特有的腥味兒!

  趁人不註意,許博從垃圾桶裡檢出兩團潮濕的紙巾,用保鮮膜包瞭,揣進瞭褲兜。對於一個還不完全瞭解的對手,必須盡量讓證據鏈保持完整。

  可依撅著屁股,快把頭湊到祁婧奶子上去瞭。許博倚著門框一頓感慨。

  女人這種生物,既嬌嫩又強韌,天生帶著母性的光輝。

  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欺凌她,為逞一時半刻的獸欲,殘忍的看著她無助的流淚。

  你也可以發自內心的憐惜她,珍愛她,逗她開心的笑。她反哺給你的,是應接不暇,承接不住的無盡快樂!

  可是,如果打著愛的旗號去欺負她,那就是最無恥的行徑。

  看著兩位美女把小嘴兒吃得油亮油亮的,許博心裡暗罵:「 Mlgbd!這麼好吃的紅燒肉,憑什麼讓一個人渣給攪和瞭?老子以後還想吃呢!」

  小栓子的情報工作做得很紮實。許博毫不費力的找到瞭那傢掛著「杭州小籠包」招牌的餐館兒。

  餐館不大,居然還有兩個小包間。

  許博塞給沏茶的小妹一百塊錢,故作神秘的說:「先不忙點菜,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姓顧的師傅?麻煩你請他來,我們是老鄉,好久沒見瞭,想給他個驚喜!」

  小妹樂顛顛兒的去瞭,一分鐘不到,顧成武推門進來瞭。

  「咦?你是誰啊,我們好像不認識吧,你是不是找錯人瞭?」

  許博笑望著愣在門口的顧成武,跟視頻裡的形象對瞭個嚴絲合縫。隻是面對面說話,更多的感受到他還算高大的身形中透著江浙男人常見的娘氣。

  許博示意他坐下,不慌不忙的說:「我們本來是不認識,不過碰巧,都跟發生在今天上午的一起強奸案有牽連,我呢,很不幸,就是案發地點的主人。」

  「強奸?什麼強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屁股還沒沾上椅子,顧成武就站瞭起來,邊說邊往後退,卻忽然瞪著小眼睛愣住瞭。

  許博的手機屏幕不大,卻被一張掛著淫笑的臉占滿。

  「你最好把門關上,也別太緊張,我不是警察,頂多算是受人之托,咱們就是聊聊。」

  顧成武骨架粗大的臉頓時軟瞭下來,摸著桌子坐下,幹巴巴的一笑:「你是阿楨的老板吧?誤會,都是誤會,唉,都怪我,是我做事考慮不周。」

  許博看著他,不說話。

  「那……那不是強奸,那怎麼能是強奸呢,我們是……我是阿楨的愛人,愛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許博依然看著他,皮笑肉不笑。

  「哦,是的是的,是我們的錯,你不要見怪哦!弄……弄臟瞭地方沒有麼?」

  許博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他的自導自演,堪比影帝的表情變化讓他差點兒壓不住攝像的沖動,「愛人!什麼愛人?懂不懂法啊?就是夫妻,被迫的情況下也算強奸!」說著,許博晃瞭晃手機。

  沒想到顧成武好像根本沒感受到法律的震懾,反而嬉皮笑臉的露出瞭一副淫賤相兒。

  「嘿嘿,這位兄弟,這不怪你,我不說你是不知道的!這個,說起來可能不太好意思哈,阿楨呢,她……她喜歡這樣子搞的!隻有這樣子她才更舒服的,我呢,當然要讓她舒服啦,你說是不是?」

  許博的吃驚迅速被那對小眼睛裡射出的淫邪光芒驅散瞭,如此隨意的就把自己情人的性偏好跟陌生人透露,這讓他極度的鄙視和厭惡。

  整個事情的前前後後,李曼楨對兩個人那方面的事隻字未提。雖然的確始料未及,可許先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雛兒。

  李曼楨眼睛裡流露的屈辱就像印在他腦子裡一樣。那跟歐陽潔透著異樣光芒的興奮完全不同,跟舒服兩個字更毫不沾邊兒。

  而且,李曼楨明確說瞭是被迫的。面對著這個牛頭鼠目的下流傢夥,許博即便相信性偏好的存在,也毫不懷疑被迫的事實。更何況,這裡不是法庭,他也不是來審案子的。

  「顧先生,你說,警察如果看到這段視頻,會相信你的話麼?」

  顧成武一下收起瞭笑容。

  「你說,李曼楨會站出來證明你的清白麼?」

  顧成武的臉上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下頜的肌肉漸漸繃緊,眼睛裡蒙上瞭一抹灰色的落寞。

  「放手吧!李曼楨現在跟兒子生活在一起,她不希望你來打擾。我就是受她的委托來找你的。看在往日的情分,她不想你坐牢。」說著,許博從包裡拿出個厚厚的信封。

  「這裡是兩萬塊,就當分手費好瞭。」

  「你……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你說一句話我就要信你?」

  顧成武像是被刺激到瞭,脖子上的青筋都繃瞭起來。然而,許博還是捕捉到瞭他瞟向信封的剎那眼神,微微一笑,撥通瞭手機。

  「李姐,你親口跟他說吧!」說著,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開瞭免提。

  李曼楨清婉柔和的聲音裡帶著微顫:「小顧,我躲著你,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吧!可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不要跟你在一起瞭,求你放過我……」

  沒等李曼楨說完,許博掛斷瞭電話。他說不清為什麼,聽見那個「求」字就壓不住火。

  女人終究是弱者不假,可拒絕這個人渣搞得這麼TM低姿態,這不是他認識的李曼幀啊?未及細想,隻是越發討厭顧成武的嘴臉。

  從褲兜裡掏出那個保鮮包放在桌子上,許博冷冷的說:「這裡是你的東西,現在人證,物證,現場視頻都齊瞭。上瞭法庭,坐牢是肯定的。另外,顧先生應該知道,李姐的兒子在武警部隊服役六年,若是知道瞭你對他母親做過什麼,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我是你,我會拿瞭錢回傢去,過自己的安穩日子,再也不來北京。」

  顧成武什麼也沒說,拿起信封離開瞭。

  許博走出餐館兒,吐瞭口濁氣,打電話回公司問瞭問,沒什麼要緊事,便開著車上瞭街。

  暮冬時節,天黑得早,望著鉛灰漸暗的天色,許博並沒有幹凈利落的解決問題後的那種輕松暢快,反而心裡有點兒堵。

  顧成武能不能乖乖回老傢,他並不能確定。不過這種色厲膽薄的人在威懾之下應該知道進退,至少不會再死纏爛打瞭。

  一個人的癡心妄想,固執到這個份兒上,連自以為愛的人都會覺得痛苦,真是害人害己,荒唐得可怕。

  可是,這樣的人恐怕永遠也看不清自己。

  一個小時後,許博駛入小區,把正在執勤的張小栓叫進車裡,遞給他一個印著蘋果 Logo的購物袋。

  「哇操,最新的蘋果7,這快頂我倆月工資瞭哥,這我不能要!」

  「別裝,喜歡就拿著吧!還指望你保境安民呢。把我給你的照片兒設置成屏保,以後再看見他,立馬給我打電話!」

  表達謝意的時候,不是在衡量別人的付出,而是在給自己定價。這是許博多年來堅持的信條。維護自己傢裡的安寧,花多少錢都值。

  回到傢,客廳和廚房都不見李曼楨。走進臥室,才發現她坐在淘淘的小床邊,一邊輕輕的搖著,一邊望著窗外的暮色發呆。

  許博走過去輕喚瞭一聲「李姐」。

  李曼楨回過頭來,仰望著他。那種期待中不無惶然的目光讓許博有點猝不及防。那種似乎從來不敢暴露在人前的柔弱,讓人看瞭直心疼。

  「放心吧,他答應離開北京回杭州瞭。」

  李曼楨身子明顯一松,眼睛裡水光幽轉,連忙低頭。許博忽然心中一軟,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想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

  誰知李曼楨上前一步,無比自然的抱住瞭他的腰。

  雖然有些意外,許博還是慰然一笑,摟住瞭她的背。懷中的身子格外嬌小,輕得像一株風中的蒹葭,在風雨過境的夜裡尋找到片刻依憑。

  那一聲「謝謝你」更是如同耳語。

  「原來,李姐隻是看上去文靜,卻並不是個害羞的女人,無論是拿主意還是表達情感都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正想著,電話響瞭,兩個人倏然分開。

  李曼楨臉上紅瞭紅,拿起窗臺上的空奶瓶低頭出去瞭。

  許博接起電話。祁婧那邊似乎很多人,有點吵。

  「老公,在哪兒呢?嶽寒請我們吃牛排,你要不要一起啊?」

  「剛到傢,有點兒累,你們享受吧!牛排幾成熟啊?」許博對西餐向來興趣不大,想起祁婧講過的笑話,借機調侃。

  祁婧「咯咯」一笑,「你娘子我五成熟,秦爺喜歡生猛的,三成熟,還有一個牛板筋,怎麼煮都不熟,哈哈!」

  聽見那邊嘰嘰呱呱一陣叫喚,許博腦子一抽:「嶽寒好福氣啊,他喜歡吃幾成熟的?」

  「他呀,年輕,牙口好,吃牛板筋唄!」

  「牛板筋是誰呀?」許博明顯沒預習過這個梗。

  那邊祁婧嘻嘻一笑,「這個回頭告訴你哈,那個……我的存貨還夠不夠啊?」

  許博「哼」瞭一聲,「早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叫相公我吃牛排,惦記你兒子是真的。」說著,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放心吧,還有整整兩瓶呢,夠你放蕩一晚上的,」話一出口,發現李曼楨就在邊上,趕緊轉身進瞭書房,「吃完牛排準備去哪兒浪啊?」

  「你說呢?」祁婧的聲音一下低瞭個八度,穿透耳鼓的磁性魅惑把許博電得半邊身子直發麻,「改成八點瞭。不說瞭,他們叫我呢!」

  許博捏著手機坐在老板椅裡不想動,連燈也懶得開。這一天下來是夠累的,心累。

  黑暗中,似乎仍可以聽到祁婧的喘息。他發現自己不可遏制的硬瞭。

  忽然,一個從未有過的問號闖入腦際。

  一直以來,那些用來引導和說服祁婧的道理,許博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在彼此相愛的前提下,支持兩性平等的追求性的快樂,沒有任何問題。

  就在昨天,他覺得自己成功瞭。在親眼目睹享受性愛的自己之後,祁婧終於明白那可以是一個純粹的快樂遊戲。

  然而,在夫妻兩個終於同步的轉變過程中,有一件事,許博始終沒有留意。那就是自己的動機--為什麼,要鼓勵自己的妻子去跟別的男人做愛?

  愛她,想讓她放下束縛享受更多,是個好理由,但總覺得並不充分。或者說,那隻是一方面,還有什麼被忽略瞭,掩蓋瞭,隱藏瞭。

  身旁就是黑漆漆的電腦屏幕,一種焦躁的渴望轟然升起。

  多少次,他面對那屏幕裡驚心動魄的場面射得腰酸腿軟,以至於弄得陽痿。雖然被程歸雁神奇的治愈,可那種焦渴並沒有隨之消解。

  對,就是這種焦渴。

  那屏幕裡的畫面太單一瞭,應該有更多的男人,更豐富的姿勢,更稀罕的花樣,去取悅那個女人。她該成為眾人的女神,被崇拜,被侍奉,被狠狠的插入,徹底的滿足。

  是的,就是這樣!隻有這樣,才能消解這種焦渴,才能讓自己在精神上射精,在心理上高潮!

  這個念頭像一個燒紅的烙鐵,簡直讓自己每每為之顫栗。

  許博忽然意識到,那塊缺失的動機居然是這個。完全來自自己心裡的欲望,不是為瞭任何人,甚至跟愛無關。

  他以為從視頻中窺破瞭人性中的欲望,其實,關註的是祁婧,卻忽略瞭自身。

  如果,那份美好並不純粹……

  許博感覺自己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無所依憑,惶惶不安。

  為瞭自己的私欲,搭著以愛命名的順風車,慫恿愛人去做她本來不喜歡甚至可能付出代價的事,那樣,難道不是另一個深淵麼?

  顧成武那張油光黝黑的可笑又可恨的面孔出現在黑暗裡,眼睛放著淫邪又固執的光。

  許博不知道在黑暗中坐瞭多久,直到李姐喊他吃飯才出去。

  飯桌上,李姐看瞭一眼書房的門,欲言又止。

  而許博根本沒註意到,一頓飯也吃得食不甘味,魂不守舍的。

  一會兒,滿腦子都是祁婧被幹得浪水狂噴,放聲淫叫的歡樂情景,一會兒又空洞洞的,像是等著接受靈魂的拷問。

  收拾完廚房的衛生,李曼楨走進客廳,給綠植澆水。

  許博看瞭看表,七點剛過,「李姐,你不急著回傢吧?」

  「不急,淘淘聽慣瞭我和他媽媽的聲音,我怕你一個人弄不來。」李曼楨已經恢復瞭平日的淡定態度。

  「那……你看著淘淘,我出去一下!」

  沒等李曼楨回應,許博已經取下瞭大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去,去愛都做什麼,就是有點兒坐不住瞭。

  或許,能在祁婧上樓前見到她,問她幾句話,可怎麼問呢?他還沒想好。

  七點四十,許博駛入瞭愛都的地下停車場,坐在車裡等。可直到快八點瞭,還沒見到祁婧的影子。

  懷著莫名的忐忑,進瞭電梯,隨著樓層的數字越跳越高,許博覺得自己血壓都在上升。

  走廊裡安靜極瞭,許博在電梯間猶豫再三還是撥通瞭祁婧的電話。

  「許先生,整點查崗麼?」聽筒另一端的祁婧語氣輕佻,分外撩人。

  「老……老婆,在幹嘛呢?」許博覺得自己熱得快暈厥瞭,推門進瞭樓梯間。

  「換衣服呢唄,你個壞蛋!」

  「一……一想到羅翰那個大猩猩要幹你,我就硬得不行,你說這是為……為什麼?」許博幹脆直接交代瞭自己的癥狀,大不瞭挨一頓呲兒。

  「因為你錄像看多瞭,心理變態瞭唄!」祁婧一針見血的回答讓許博大氣也不敢出,隻聽她繼續妖丟丟的說:「沒法子啊,誰讓奴傢攤上個變態相公呢,也隻能陪著他瘋瞭!」

  「老婆,你要是……」

  「行瞭老公,稍安勿躁吧!晚上回去再伺候你。現在,我要去稱一稱那個大猩猩的斤兩!」

  許博在樓梯間裡被一陣冷風吹得打瞭個寒顫,身上越發燥哄哄的熱。

  收起手機,進到走廊,許博站在那兒發瞭一會兒呆。

  腦子裡想著去乘電梯下樓,卻鬼使神差的朝羅翰的工作室摸瞭過去。距離門口還差幾步,忽然聽見旁邊的門裡有人說話:「羅翰!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