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躺在床上,驢爺躺在地上,把唯一的破床讓給瞭我。說實話,驢爺剛剛的話,真的讓我有些感觸,是啊,驢爺經歷那麼大的挫折都沒有想著去尋死,我比他強瞭那多倍,卻不懂得珍惜。螻蟻尚且偷生,自己以後的路還很長,而且雖然我失去瞭媽媽的愛,但是我還可以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看來自己以後的路要一點點的打算瞭。在剛剛,驢爺詢問我的身世,我隻告訴他我是孤兒,無父無母,其餘的我什麼也沒說。驢爺也猜出什麼瞭,也沒有繼續的追問我。

  我決定暫時在驢爺這裡住下來,和他一起撿垃圾,也算是體驗生活瞭。我怎麼說也算死過一次的人瞭,就像驢爺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福氣。這次的生死經歷會不會成為我現在經歷的轉折點?既來之,則安之,或許這會給我的人生好好的上一課?到瞭第二天,我不由得早早起床,睡瞭那麼久,還是精神瞭許多。而驢爺還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還抱著胳膊,所有的被子給瞭我,他似乎很冷,我不由得下床,之後把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結果我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不錯不錯……你小子為人還不賴,以後前途無量啊……”結果驢爺慢慢睜開眼睛,用一隻眼睛看著我說道。此時天已經亮瞭,陽光透過塑料佈窗戶照進來,讓我看清瞭他的樣子。滿臉的污垢,頭發亂蓬蓬的,甚至開始打結瞭。臉上長著疙瘩,仿佛懶蛤蟆一般,一隻眼睛瞎瞭,明顯是被外傷弄得。身上穿著露肉的破衣服,看來也是撿來的,腳上穿著一雙拖鞋,腳上一塊塊白色的圓點,就仿佛是白癜風弄得一般。

  “亂看什麼?”驢爺不由得嘟囔瞭一句,之後起身向著外面走去,此時我發現他的身高也不高,好像沒有我高,也就大約一米六左右,而且還微微有些羅鍋駝背,這樣顯得身高就更矮瞭。彎著腰向著外面走去,看來驢爺過去真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也不由得下地,不過全身還是很疼,雖然我撿回瞭一條命,但是摔的還是不輕,不過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在草放外面,有不少的廢品,還有很多的壇壇罐罐。

  “啂……這是前天買回來的,吃吧……”走到外面,驢爺不由得遞給我一個已經發硬的饅頭說道,用他臟兮兮的手拿著。

  “隻有這個?”我捏過那個饅頭,之後問瞭一句。

  “小子,有這個吃就不錯瞭,你以為是在五星酒店啊……”驢爺不由得瞥瞭我一眼說道。此時我真的有些餓瞭,我不由得拿著饅頭啃瞭起來,也不在乎臟不臟。自己都這樣瞭,還在乎那麼多幹嘛?沒有下飯菜,隻有硬饅頭和不知道哪兒來的水,用一個臟兮兮的破碗盛著,我一口饅頭就一口水,饅頭渣滓掉瞭一地。

  “一會我去縣城撿廢品,你在這裡等著,晚上我破費一下,給你買點好吃的……”驢爺不由得背起一個破口袋,之後對著我說道,一邊一瘸一拐的彎腰向著山下走去,驢爺雖然隻有49歲,不過看起來似乎有60多歲瞭,生活的艱難還是催促瞭他的歲月。

  “對瞭,別再想不開瞭啊……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值得你活下去的動力……”

  走瞭幾步後,驢爺或許想到瞭什麼,不由得回頭對著我說瞭一句,之後咧嘴笑著,露出滿口又黃又黑的牙齒,雖然笑的很醜。

  驢爺走瞭,我坐在這個被我砸壞的草房子旁邊,一塊冰冷的石頭上。我拿起那個破碗,借著水當鏡子照著自己的臉,自己的臉雖然不臟,但是卻很憔悴,而且眼中帶著血絲,頭發也亂瞭,身上的衣服也破瞭。自己真的像一個小乞丐,這種日子也不錯,至少沒有學習的壓力,沒有對媽媽的牽掛,雖然我心中還牽掛著媽媽,但相信時間會慢慢沖淡一切,傢裡的媽媽也是如此吧。

  到瞭下午的時候,驢爺背著口袋回來瞭,還拎著一包東西,結果一看是包子。

  他笑嘻嘻的把包子遞給瞭我,是一屜還熱乎的小籠包,驢爺放在懷中。雖然隻是一屜包子,但是對於驢爺這樣的拾荒者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夥食瞭,相信他很少吃到這樣的東西。

  “快吃吧……弄瞭半天的廢品,終於湊夠瞭買包子的錢,如果再晚點回來,沒準還能給你買一碗八寶粥……沒辦法,得回來把草房修補一下,萬一下雨,咱倆可就挨澆瞭……”驢爺把包子遞給我說道,我手裡拿著包子,驢爺開始收拾草房,而我此時感覺到鼻子一酸。本來我感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愛瞭,隻有虛偽和做作,沒有想到現在一個素不相識的拾荒者給瞭我愛,看來世上還是有真情在的。

  我沒有吃包子,而是幫著驢爺一起收拾被我砸壞的草房,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包子我和驢爺一人一半。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每次都叫他驢爺驢爺,最後他也無奈的接受瞭。直到三天後,我的身體差不多痊愈瞭,我準備和他到縣城一起撿垃圾,他最後也無奈的答應瞭。在到縣城之前,我用樹枝把自己的衣服刮爛瞭,同時給自己的臉上塗滿瞭灰塵,把自己真實的面目給掩蓋瞭。驢爺看到我做這些,他沒有說話,或許他也猜到瞭什麼,畢竟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一個小孩幹什麼,怎麼能瞞得過他呢?

  每天我和驢爺就過著白天到縣城撿廢品,晚上回到草房睡覺的生活,日子也一天天過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和驢爺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很乏味,但也十分的平淡,也算是無憂無慮。在縣城裡,有很多的人和驢爺打招呼,看來驢爺在縣城也認識瞭不少人,他們都會把廢品給驢爺,當那些人詢問我的時候,驢爺都會說我是他認的幹孫子。本來我想認驢爺當幹爹,但是驢爺就是不肯,按照他的說法,他的年紀差不多可以當我爺爺瞭,而且如果他的兒子現在結婚瞭,估計也該有孫子或者孫女瞭。讓我叫他爺爺,估計也是想彌補他心中的遺憾吧。

  驢爺對我很是照顧,好的東西留給我,年紀那麼大,也必須讓我睡床,他睡地上。在這裡的日子,我也是數著過的。不知不覺就過去瞭半個月瞭,我離開傢裡已經半個月。或許媽媽他們認為我已經死瞭吧?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的驕傲此時正在一百多公裡之外的縣城撿垃圾。

  “驢爺,今天咱們掙瞭三十多塊錢,給你買隻雞買瓶酒吧……”當瞭晚上,在廢品收購站,我拿著今天的收入對著驢爺說道。

  “別那麼敗傢,得預留一點錢,萬一生病買藥什麼的。大孫子,等你長大走上社會後,你就知道錢有多難掙,有多重要瞭……”驢爺不由得嘆瞭一口氣說道。

  我和驢爺走在大街上,向著山上走去,在路上驢爺也不忘記撿垃圾,遇到瓶瓶罐罐,他不由得也會撿起來,放在後面的口袋裡。沒一會,他撿到瞭一份報紙,之後一邊走一邊閱讀起來。這麼些天讓我知道,驢爺的文化水平很高,有著大學的學歷。如果不是他身體殘疾,相信也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

  “咦……”隻是看著看著,驢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之後停住瞭腳步,而我此時有心事,還在回想著傢裡的媽媽,所以立刻註意到,等我註意到的時候,我已經走到驢爺前面很久瞭。隻見驢爺拿著報紙,抬頭看我一眼,之後低頭看一眼報紙,之後再看我一眼,在低頭看著報紙。他的眉頭皺起,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和瞭然,之後一瘸一拐的向我走來,開始拿著報紙對我繞圈,開始上下打量著我。

  而我一臉疑惑的看著驢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