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驚人的變故讓縣紀委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驚詫不已。沒來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楚天羽,讓他知道紀委的人不是吃素的。不料局勢瞬息萬變,眼前這位蘇局長竟然和駐軍首長有如此親密的關系。這讓他們徹底亂瞭陣腳,如果事情真是像蘇梅所說的那樣,不要說他們幾個小小的縣紀委幹部,就是市委的趙書記又怎麼樣見瞭?和駐軍領導打交道也要給足人傢面子。
這一下可麻煩瞭!
紀委的幾個正在心亂如麻,外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中年軍官領著幾個戰士匆匆而來。楚天羽飛快的瞥瞭一眼他的肩章——中校。
李少君見到劉青山走瞭進來,緊忙迎上前去。這位劉主任在和縣紀委的共建活動中沒少出力,性格也十分豪爽。李少君和人傢喝過幾回酒,自然也覺得親近些。
「劉主任,你好!」李少君遠遠地就伸出手,態度十分謙恭。要知道,雖然他們借用人傢的營房辦公,可是這位劉主任可不是相見就能見到的。
「你好……」劉青山點瞭點頭,匆匆和李少君搭瞭一下手,便從他的身邊繞瞭過去,直奔蘇梅而去。老上級的千金駕到,他哪裡有心思和李少君廢話。凡事總要分一個親疏遠近,否則就瞎瞭自己和老上級的一份感情瞭!
「小梅!」劉青山一見到蘇梅,臉上立刻堆滿瞭笑容,一邊爽朗的大笑,一邊伸出雙手,快步走瞭過去。
蘇梅的伯父蘇霆是劉青山的老師長,她的父親蘇雷是劉青山的老團長。如今蘇霆進瞭軍委,蘇雷到瞭公安部。雖然人走瞭,可是也茶是決不能涼的!且不說劉青山是人傢兄弟一手提拔起來的,隻說現在蘇傢兄弟都身居高位,前途無量。
作為老部下,劉青山能有機會保持這一條線的關系,那心裡實際上是早就樂開瞭花!
「劉叔叔好!」蘇梅更是乖巧,在這種微妙的場合,她幹脆把官方的稱呼都省瞭,直接親昵的稱劉青山為劉叔叔。這樣一來,劉青山自然心裡高興。可是那些縣紀委的人卻一個個呆若木雞,心裡發涼。
劉青山原想隻是握一下手,可是沒想到蘇梅竟然大大方方的給瞭他一個擁抱,弄得他受寵若驚的,有些不好意思。蘇梅小的時候,劉青山沒少帶她一起玩。可是現在人傢是大姑娘瞭,有出落得天仙似的……不過這一聲劉叔叔,一個暖暖的擁抱,讓劉青山的心裡熱乎乎的。
「你父親和你大伯。兩位首長身體還好嗎?」劉青山端詳著蘇梅,笑呵呵的問。
「好著呢,兩個人有事沒事的就要湊到一起喝兩杯,一喝酒就想起劉叔叔您給做的下酒菜……總念叨您呢……」蘇梅煞有介事的說道。
「哦……我……」劉青山被蘇梅忽悠得眼睛一酸,想起當年兩位首長拉著自己一起喝酒的往事,不知不覺竟然熱淚盈眶。
「劉叔叔,這些傢夥在你的地盤上知法犯法,還威脅我……你可不能讓他們跑瞭啊,公安局那邊的人馬上就到瞭……」蘇梅不等劉青山從的回憶裡清醒過來,話鋒一轉,直入正題。
劉青山點瞭點頭,臉上的笑也漸漸沉瞭下去。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劉青山既然來瞭就要把事情辦得漂亮,決不能拖泥帶水的讓人傢孩子看不起!他回過頭來,面沉似水的看著李少君。
「李書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青山接到報告,縣紀委說有壞分子在營區持槍搗亂。劉青山隨即讓警衛排的王排長過去處理。不料沒一會兒王排長就回來瞭,說不是什麼壞分子,是部隊老首長的千金到瞭,請劉主任過去確認一下。
劉青山知道王排長為人十分謹慎,既然他能回來向自己回報,那就說明他十有八九已經能確認對方所說的是真話瞭。難道真的是首長的孩子來瞭?劉青山雖然有些半信半疑,可是還是匆匆而來。如今看到縣紀委所說的「壞分子」竟然是蘇梅,劉青山的心裡很不高興。這幫傢夥在自己的傢門口給自己上眼藥,簡直是混蛋之極!
李少君自然也看到瞭劉青山和蘇梅親近的樣子,心裡早就咚咚的打鼓瞭,現在人傢問起,他就更緊張瞭。
「這個……劉主任……這是誤會……誤會……呵呵……」
李少君嘴裡一邊應付,一邊飛快的轉著腦子尋找著應對之策。早知道楚天羽這麼難搞,就應該讓陳明達親自出馬,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再打電話回去報告也顯得被動瞭。
「誤會?李書記,這個情況你怎麼解釋……」蘇梅絲毫不留情面,指著滿身血跡的王海山說道。
劉青山剛到,不瞭解情況。蘇梅有必要讓劉青山在最短的時間內占領道德標準的高地,免得讓李少君胡說亂說的,分不清主次瞭。
「是啊,李書記,這是怎麼回事?」劉青山皺瞭皺眉,跟著蘇梅的邏輯針鋒相對的逼問。
「這個……」李少君看瞭一眼王海山,又看瞭一眼楚天羽,恨得牙根癢癢,明明是把楚天羽弄進來協助調查,可是竟然被他抓瞭一個刑訊逼供的現場!可是要說這是自己的人安排的不謹慎也不對。讓楚天羽見識見識這裡的厲害,殺雞給猴看,這是陳明達交代下來的,否則也沒有必要在楚天羽進來的這個時間點上提審王海山。這本來就是做戲給楚天羽看的,可是沒想到弄巧成拙,現在徹底抓瞎瞭!
可是,誰能想到半路殺出一個蘇梅來,人傢還偏偏是部隊首長的千金,這真是倒黴到傢瞭!
一個紀委的幹部在李少君的耳邊提醒瞭一句,他才如夢初醒。
「劉主任,這裡的情況比較復雜,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蘇局長也是聽瞭一面之詞,不瞭解總體情況,也許對我們的工作有些誤解……劉主任您看是不是容我給紀委陳書記打一個電話,請他過來處理一下……」李少君不敢招惹蘇梅,所以這番把爛攤子踢給領導的話也說得很客氣。至於楚天羽給瞭他一個耳光,打得他半邊牙松動這件事,他壓根兒就沒敢提。一個蘇梅就這麼厲害的,誰知道這位楚書記還能搬出什麼樣的大人物來啊!
「嗯……小梅啊,你的意見呢……」劉青山心裡明鏡似的,隻是不便於表態。
駐軍和地方上打交道自有自己的規矩,雖然自己占著理,也不能把關系弄得太僵瞭,再說這個場地是自己提供的,要是真的弄大瞭,也未必有什麼好處。
蘇梅冷冷的說道:「不行,剛才這位王海山同志已經正式報案瞭。某些縣紀委工作人員以辦案為由,非法拘禁,濫用私刑,已經威脅到王海山同志的生命安全。因為王海山同志是紅山區的工作人員,身為紅山區公安局局長,我有權受理這個案子。在場所有涉案人員,都是犯罪嫌疑人,我有權對你們實施拘留。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可以和外界聯系,一切等案情查明之後再說!」
楚天羽在一旁微笑著點瞭點頭。蘇梅的這句話半真半假,半威懾半恐嚇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蘇局長,你這麼做不妥吧……」李少君陰沉著臉,幽幽說道。看來人傢不僅並沒有想放他們一馬的意思,竟然還想抓住他們的小辮子大做文章,這要是任其為所欲為,那可是麻煩瞭!
蘇梅冷笑道:「我們依法行事,沒什麼妥當不妥當。你們紀委可以辦案,我們公安也可以監督,這是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力……」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李少君一時詞窮,憋得滿臉通紅,僵在那裡,搜腸刮肚的想有沒有比憲法更有力的詞語。
楚天羽和蘇梅交換瞭一下眼神,會心的一笑。公安局當然沒有幹涉紀委辦案的權力,可是蘇梅的胡言亂語所起到震懾作用,並不出乎楚天羽的預料。有些幹部一輩子都不知道憲法裡究竟寫瞭些什麼,他們隻是按照經驗或者是上級指示辦事,法律不法律的不在他們必須瞭解的范疇之內。在那個時代,要說至少有一半的領導幹部是法盲,絕不是聳人聽聞,而是讓人尷尬的社會現實!
「劉主任,您看,這真是一個誤會……」李少君見蘇梅不好說話,索性把希望寄托到劉青山的身上,「凡事好商量……大傢都是熟人,用不著把事情鬧大吧……」李少君在臉上拼命擠出一絲微笑,對劉青山軟語相求。
「李書記,這是原則問題,不能拿來做交易。你有什麼話,完全可以到法庭上解釋。如果法律說你沒問題,那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如果法律說你必須承擔責任,你想逃脫也逃脫不瞭……」沒等劉青山表態,蘇梅搶先說道。這樣一來既便是劉青山有調解的意思也不方便開口瞭。
蘇梅知道楚天羽此行的目的,他可不是自投羅網來的,他絕對是要借此機會大幹一場的!既然如此,她就更沒有後顧之憂瞭,無論自己怎麼折騰,都有楚天羽在背後給自己撐腰呢。那她還客氣什麼,索性玩個高興就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