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不急不緩的下著,在兩個人的腳下蕩起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漣漪。楚天羽終究沒有敢把手臂抱在她的肩上,用自己的體溫把她融化掉。
紀美薇脫掉鞋子,把一隻腳伸到屋簷外,任那些調皮的雨滴精靈在雪嫩的肌膚上跳著輕快的舞蹈。楚天羽緊緊守住紅線的做法,讓她的心也莫名的沉靜下來。他是成熟穩重值得信賴的男人,他懂得如何尊重女人,如何保護女人。
“你一定有過很多女朋友吧……”她扭過頭笑著問。
“沒有啊……”他搖頭。
“那你怎麼會那麼瞭解女人心裡想什麼……”她緊緊盯著那雙迷人的眼睛。
“哪有……我就不知道你現在想什麼……”他的眉梢微微跳動瞭兩下,狡猾而溫柔的笑。
“好吧,不想說就算瞭……”她裝模作樣的嘆瞭一口氣,可是心裡卻豁然開朗起來,他喜歡她,所以不忍讓她陷入尷尬的處境,如果她不主動發起攻擊,恐怕他隻會一直默默的守護著她,而不會試圖改變她的生活。
“我其實想跟你說說雪晴的事……”沉默瞭一會兒,她繼續說道。
“嗯,我聽著呢……”他點瞭點頭。
“秦老和啟南都希望你能成為我們傢人……”她在說“我們”的時候,明顯停頓瞭一下,語氣有一點兒甜甜軟軟的。
“那你的意見呢?”他望著她完美的側臉輪廓緩緩地說道。
她沉默瞭一會兒,一雙如水的美眸鎖定瞭他的眼睛,緩緩說道:“你說呢……”她的唇軟軟的,有點兒嬌嗔的味道。
“我怎麼知道……”他的嘴角滑過一絲壞壞的笑,故意撥動她脆弱的心弦。
“你……”她的手突然握緊瞭他的手,一下子轉過頭來,兩個人相對而視,近到互相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否則,我會狠狠地修理你……”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嬌憨可愛的說道。那豐潤性感的紅唇水嫩嫩的,讓人恨不得一下子狠狠地吻上去。
“嗯……我怕瞭你瞭……”他退後一步,無奈的笑。兩個人僵持瞭好一會兒,就在兩唇就要相撞的瞬間,他率先敗下陣來。
她也笑,又握緊他的手,把他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說真的,你覺得雪晴怎麼樣?”她輕輕地搖著他的手,偶爾有幾顆雨滴沿著他們的指縫鉆到緊緊相貼的掌心,弄得人心裡癢癢的。
“雪晴還沒長大呢……”他望著隨著微風飄來蕩去的雨絲,緩緩地說道。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臉,沉吟瞭片刻,又低下頭去,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你能等著她長大嗎?”她輕輕地說。
“不知道……”他搖瞭搖頭,這句話說得很坦誠。
“有的時候婚姻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那麼單純……”她悄悄地挽起他的胳膊,把身子向他靠瞭靠。
“我知道……”
“那你的決定……”
他的手輕輕的摟上她的肩頭,“給我點兒時間……”他溫柔的說。
她的身子明顯抖瞭一下,乖巧的嗯瞭一聲,就不再說話瞭。
“這雨什麼時候能停啊……”他說。
“其實不停也挺好的……”她說。
“在一切還沒來得及發生之前,還是早一點兒回去的好……”他對著雨絲自言自語。
她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
“你的身體裡一定住著個老頭子吧……”不知道過瞭多久,她才撒嬌似的說道。
“你的身體裡住著的一定是個小女孩兒……”他輕輕撫弄著她散亂的青絲,憐愛的說。
“可是,我覺得我好像很早很早就認識你瞭……”她望著他的眼睛,似乎有說不完的衷腸。
“雨停瞭……”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那一夜,她失眠瞭,他也是。
秦啟南對楚天羽還需要時間考慮這樣的結果早有心理準備,不管怎麼說沒有一口回絕總是好的,現在這樣,至少自己還有很多可以操作的餘地。其中第一個關鍵動作就是讓雪晴陪著楚中平到醫院做全面的身體檢查,如果雪晴這丫頭懂得在未來的公婆面前好好表現,那麼楚天羽那邊就更好做工作瞭。雖然和楚天羽接觸的時間短,可是他處處表現出的對父母的關心和呵護可是連秦老夫婦都交口稱贊的。
紀美薇在陸軍總醫院為楚中平安排好瞭詳細的檢查計劃,而且全程陪同,事必躬親,每一項檢查結果出來,她都要和那些專傢仔仔細細的研究半天才放心。相比之下,雪晴的處境就顯得很尷尬瞭。她因為林蕙心的事和楚天羽正擰著勁兒呢,所以這兩天對他一直是不理不睬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和楚中平和古婉月聊些什麼,常常是沒頭沒腦的說瞭兩句不相幹的話就沒瞭下文,隻能陪在那裡傻坐著。她對這位楚叔叔和古阿姨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而且自己也不善於尋找話題陪著長輩聊天。秦啟南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無異於極為痛苦的煎熬。可是事實上最受煎熬的應該是古婉月,一方面擔心著丈夫的檢查結果,一方面又怕冷落瞭雪晴,時不時的在等待結果的時候還要陪著她不咸不淡的聊上幾句。
紀美薇有時候看不過去,就讓雪晴去買點兒喝的,或者讓她幫忙給送個檢查的單子。不會乖巧的聊天,至少熱情的奔波幾趟也會讓人產生好感吧。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雪晴不僅對病人能喝什麼不能喝什麼一無所知,而且在如迷宮一樣巨大的醫院裡折騰瞭幾個來回之後竟然忍不住抱怨瞭起來。
楚中平大大咧咧的不以為然,古婉月盡管心裡不高興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隻有楚天羽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臉色十分難看。看著現在的雪晴,不免讓他想起上輩子那個性情古怪自私的妻子,他覺得自己的心裡堵得慌。
“雪晴啊,你要是有事兒就先忙去吧,我們這裡有天羽跟著就行瞭……”古婉月怕兒子發作,索性直接送神瞭。
“是啊,晴晴,我跟著就行瞭,你的心意楚叔叔和古阿姨都看到瞭……”紀美薇也急忙出來打圓場,可是心裡卻不住的嘆氣,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雪晴也不客氣,和大傢打過招呼就如釋重負的走瞭,直看得古婉月唏噓不已。她的心裡暗自拿定主意,這一次就算是秦老夫人親自提親,她都絕不會答應瞭。她回過頭疼惜的看瞭兒子一眼,好在他還有沈媛媛呢……
雪晴走後,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變得越發融洽起來。紀美薇不再擔心搶瞭雪晴的風頭,開始熱情的陪著楚中平夫婦有說有笑的聊天,楚天羽也陪著父親一項一項詳盡的做完瞭所有的檢查。
“我算是勝利完成任務瞭……”紀美薇在和專傢組嚴謹的論證瞭半個小時之後,一臉笑顏的出來報喜。她拉著古婉月的手笑著說道,“中平的身體好得跟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樣,心臟上次病發的地方也恢復得很好,看起來鋼八連的楚連長真是名不虛傳的鋼鐵之軀啊!”
“你看看,我就說我沒事兒吧……”楚中平抱著古婉月的肩膀輕輕的搖晃著,“怎麼樣,老婆,這一回該放心瞭吧……”
“嗯,我知道瞭,瞧把你美的……美薇,讓你費心瞭……”古婉月也笑逐顏開,這樣權威的醫療機構宣佈丈夫完全健康,讓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瞭。
“費什麼心,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啊……”紀美薇開心的笑著,“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身體沒有問題,但畢竟年齡到瞭比較敏感的階段,在生活起居上一定要多註意保養,過度的操勞和喜怒都對身體沒有好處……煙酒什麼的,能戒掉就戒掉吧……”
“你聽見沒有啊,人傢美薇可是權威,我的話你不聽,美薇的話你總得聽吧……”古婉月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
“這個……哈哈……慢慢來吧……哈哈……”楚中平爽朗的大笑。
紀美薇看瞭楚天羽一眼,又看瞭看溫情相擁的楚中平和古婉月,心裡也感覺甜蜜蜜的。
“我給啟南打過電話瞭,他說馬上就派車過來接你們出去慶祝一下……還有,我讓那些老專傢順便給你們夫妻倆都開瞭些滋補的方子,天羽一會兒先留下來去取一下……”
送走瞭楚中平夫婦,和楚天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紀美薇才算長長地松瞭一口氣。
“你今天累壞瞭吧……”楚天羽憐惜的看著一臉疲憊的紀美薇。
“我還好……”她倚在辦公桌上,“今天你對雪晴有意見瞭?”
“沒有……”他搖瞭搖頭。
“我從來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把我嚇壞瞭……”她嬌憨的看著他。
“真的?”
“嗯……”她可愛的按瞭按胸口,仿佛那顆心還在激烈的狂跳。“是你說的她還沒長大呢,所以,你也不許往心裡去……”她註視著他的眼睛,沉醉在那裡的深邃和溫柔。
“嗯……”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我能理解雪晴,她的媽媽走得早,她很容易把自己封閉起來……”她的眼神悄然變得憂鬱起來,“我爸爸走的時候,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從痛苦中走出來……我那時候還是醫生呢,但也隻能是眼睜睜的無能為力……”
他覺得心裡一顫,眼睛酸酸的,他伸手把她摟在懷裡,她推瞭一下沒推動,索性就依偎在他的懷裡。
“我爸爸的情況是不是沒有那麼樂觀?”他的心有些抖。
“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隱患也不少……”她抬起頭很認真的說,“年輕的時候過度使用身體,現在又太操勞瞭……”
“嗯……”楚天羽默默無語,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就算按照時間推算,父親的身體在這個時候也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瞭。
“不過,你放心吧,我會替你守著他的……”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火熱的胸膛。
“你替我?……”楚天羽愣瞭一下,似乎沒聽懂這句話。
“嗯,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我會盡一切努力保證他的身體不出問題……”她的雙手繞過他的腰,感受著他凌亂的心跳。“你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啊,要不要我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啊……”
在她抬起眼和他目光交匯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徹底融化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