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語是最後來到舞輕濃處的,隨他而來的,還有其餘的行弈小組成員。
出乎發紅萼的意外,舞輕濃的情況居然比帕帕真不砣等看起來還要好——她不但元神充沛,而且渾身上下透出一股無法言表的特異氣質……
天開語在心中輕嘆瞭一聲。;眼前的舞輕濃,儼然是腳踏陰陽兩界的魔物,自她身上不斷湧現那地底深處才有的陰靈氣息,很清楚地標明,她的體內基因已經被真菌毒素侵蝕並改造。
“輕濃,你感覺好嗎?”溫柔地說著,天開語俯身將舞輕濃摟進懷裡輕輕愛撫——她的身體果然很冰涼,不是平常的體溫下降,而是透骨的陰冷。
“……沒事,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很好,而且……似乎力量也有所增加。”舞輕濃的眸中射出濃濃的愛戀,與身體的陰絕決不相襯的人性溫暖正向天開語傳遞著。
“是嗎?那就好。”天開語說著,輕輕一吻點向舞輕濃的眉間靈竅——“哦——”似遭到電擊一般,天開語的唇剛剛觸及舞輕濃的眉問,她便嬌軀激顫起來,逃也似地扭身欲避開天開語。
天開語的目光瞬間變得專註,同時雙臂透出的大地之力已經將舞輕濃緊緊地束縛起來。
忽然之間,舞輕濃便失去瞭抵抗——抑或說是放棄瞭抵抗,渾身反常地徹底軟瞭下來,仿佛是天開語的力量過大,將她的每一寸肌肉癱瘓瞭似地。
天開語當然察覺到舞輕濃的這一異狀,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追究個中緣由,因為此刻他已經透過那個觸吻,將元神透入瞭舞輕濃的靈識。
甫一進入舞輕濃的大腦,天開語便吃瞭一驚!
他發現,舞輕濃大腦中的物質結構已經發生瞭巨變!原先的皺摺處竟然被密密麻麻的放射狀莖形膠原所充斥!以他“幻夢大醫者”的識見,這根本不可能是人腦的結構!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他的元神竟然在這裡感覺到瞭那地底真菌的精神體存在!
猛地收回嘴唇,天開語雙眸神芒進射,死死地盯著舞輕濃的前額,思量片刻之後,方才再次貼上。
這一剎那,他已經知道一個事實,就是:那地底真菌的靈識已經轉寄到瞭輕濃的腦中,正在侵蝕她的一切……
“你想做什麼?”以強大無比的靈識能量緊緊裹著舞輕濃的整個大腦,天開語冷靜而威懾地問道:“難道地下的那一擊,還沒有令你消亡嗎?”
“什麼?是你——哦天……”從舞輕濃思維的角落裡幽幽地飄出瞭一個驚呼聲。天開語知道,那便是地底真菌瞭,並且它已經認出瞭自己便是那個在地淵深處予其必殺一擊的“雪元冰魄”。
“我……我想脫離那個黑暗的地方……”緊跟著那個聲音便急急解釋道。
“脫離本來的居住地,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就如同魚兒離開瞭水面,你會生活得很痛苦的。”天開語沉聲說道,一面緊緊地鎖住瞭那個聲音發出的角落。
“不,我已經厭煩瞭跟那些低等生命的競爭,我要到大地的表面上來,看看陽光是什麼樣子的……”地匠真菌低低地說著,那靈識的聲音在天開語聽來,幽咽而低回。
“你現在看到瞭嗎?”天開語冷冷道。
“看到瞭……現在我更不願意回去瞭……想不到在太陽下,仍然有無數我的同類……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的呼喚……”地底真菌的聲音中充滿瞭渴望和自豪。
“可是你這麼做,卻會傷害一個與你不相同的生命。”天開語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不這樣,我不可能到地上來。”地底真菌為自己辯解道。
“用這種方式,你永遠不可能見到太陽!你的毒性太大瞭,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天開語駁斥道。
“不不,不是我們有毒,而是我們生命體中被你們稱之為”有毒“的必然成分,卻是你們人類無法適應的物質,所以你們才會中毒:這種成分,就像血液之於你們人類一樣……”地底真菌爭辯道。
“這就更加證明瞭你目前寄居的人體對你來說很不合適,你應當放棄這種行為!”天開語警告道。
“不不,正好相反,目前的這具人類身體,對我來說太合適瞭!”地底真菌急忙反對道。
“為什麼?”天開語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您……您不要生氣。我知道您很厲害,連那些地精也不如你……很奇怪,這些天來我見到的人類,沒有一個像您這樣的……您的力量,似乎已凌駕於這個世界的自然規則……”地底真菌說著說著,不得不轉移瞭話題。
“我現在要你離開這具身體!”天開語擔心舞輕濃,索性直接命令道。
“這……恐怕很難,說實話,像她這樣的身體,伯是很難再找到第二個瞭……”
地底真菌有些惶恐地回道,顯然天開語在“妖莽幽坑”的力量展示,已經深深地印在瞭它的靈識記憶中。
“為什麼?”天開語惱怒道,同時靈識的能量也提升起來,準備隨時抹去那可;惡的地穴怪物。
“不要——”地底真菌顯然覺察到瞭危機,急忙叫道:“您這樣做固然可以消滅我,但同樣也會抹去這個人類的生命烙印!”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離開她,至於到什麼地方、占據什麼人的身體,就跟我無關瞭!”天開語怒斥地底真菌道。;“可是……真的除瞭她,我無法再在別外一具人類身體裡存在的……”地底真菌焦急地解釋道,它深深地知道,如果天開語痛下殺手的話,那麼自己數萬年的生命經驗、生命烙印就將在此徹底抹去;它也很清楚自己所借居的這具人類身體似乎對眼前這個力量強大得怕人的人類很重要,但是它也絕不敢拿自己寶貴的生命烙印做賭註,去一搏眼前男人的“人性”。
“說!為什麼!”天開語忍住心中的不耐煩,向地底真菌喝道。他也知道,能夠和平解決與地底真菌的矛盾是最好的,因為他已經測知,目前舞輕濃不但肉體與地底真菌血肉相融,就是靈魂烙印也交錯纏繞,如果自己貿然發動攻擊的話,地底真菌的生命固然消失瞭,但舞輕濃受到的傷害恐怕也是無法彌補的。
“因為……因為她的身體曾經在地下環境中存在過一段時間……”地底真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所以她的身體經地氣的薰陶,也具備瞭可以讓我適應的基本條件……還有,你的冰寒力量,更使得我的生命烙印可以在她的體內得到平和的轉化,最終成功地與她融為一體……”
天開語倒抽瞭一口冷氣。
他乃是有頭腦的人,當然立刻便聽懂瞭地底真菌話裡的意思,一時之間競感覺無話可答。
撇去舞輕濃因迷路而置身於地穴的因素,的確是自己的“凍冰粉星”之力給地底真菌造成瞭繁衍的條件——在相對低溫下,任何的生命活動都會變得遲緩,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瞭對外界個體入侵的免疫反抗。
“那為什麼是她,而不是別人?”天開語徐徐吐息問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將舞輕濃解救出來,因為若是要除去寄生在她體內的地底真菌的話,隻有將其毀滅這一途徑,但這顯然是不合適的,這對舞輕濃的如花生命來說太過殘忍。
“這……全是因為湊巧……在您的冰寒力量驟然襲擊下,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好隨便往一個人類的身體鉆進去,結果……”地底真菌低聲回答道。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未及地底真菌的資訊完整傳達,天開語已經緊跟瞭一句逼問,此刻他已經有瞭計較。
“我……我不打算傷害她……真的……”地底真菌有些緊張地回答道:“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改造完成,並未出現任何的不良反應,相反……”地底真菌遲疑瞭片刻,才接著道:“她的身體似乎對外界微粒生命的侵害有瞭強大的抵禦能力……”
“你是說,她有抵抗病毒和毒素的能力嗎?”天開語的未來一世乃是個中專傢,一聽地底真菌說什麼“微粒生命”,便立刻反應出“病毒”和“毒素”這兩樣東西來。
“唔,不錯,根據你們人類的說法,的確是這樣。”地底真菌應道。
“這麼說來,她豈非是“百毒不侵”瞭嗎?”天開語脫口道。
“這……可以這麼說吧,不過我覺得你們似乎對“母”有偏見,其實那隻是你們人類不適應……”地底真菌尚未為自己的劇烈毒性辯解完畢,便被天開語打斷瞭。
“那麼你現在占據瞭她的身體,豈不是也擁有瞭向這個地面世界延伸生命的通道嗎?”天開語一語點到瞭關鍵。
“這……”地底真菌立時語塞。它知道,無論怎麼辯解,也無法改變眼前侵占人類身體的事實,而這的確是它的動機之一——也許剛開始僅僅是為瞭逃避天開語至極冰寒威力的屠殺。
天開語意識到,自己正面臨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
他太清楚這個地球上真菌生命的特點和威脅瞭。
在人類誕生的那一天起,真菌便與人類的繁衍緊密相伴。真菌的存在,曾經在挽救人類生命方面大顯身手:但同時,真菌的生命特點,也令無數的人類死於神秘的疾病當中……
絕大都分的真菌個體雖然看上去微不足道,而且生命周期也很短,但是其生命烙印的頑強性卻是任何大地上的其他生命無可比擬的!或者它們隻有朝生夕死的短暫一生,但是在所有人類認為艱苦無比的環境裡,都可以找到它們的存在-無論是嚴寒高溫,抑或是乾燥潮濕;無論是空氣稀薄的高空,或者是億噸高壓的深海:甚至是巖石金屬……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真菌是大地上一個無名的主宰。
天開語更知道,如果眼前這地底真菌之王,與大地上萬物之靈的人類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的話,一旦擁有人類無可比擬的腦域思維、。學習能力,那麼,這個史無前例的結合體將無所不能,可以征服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怎麼辦?是現在就將它連同輕濃一起消滅嗎?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地免除人類的禍患啊……
天開語的心情陡然沉重起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次無可爭議的行為,居然打開丁人類通往地獄的大門。
“不不……求求您,不要抹去我的生命烙印……我好不容易才到今天這樣的生命狀態……”敏感地覺察到天開語靈識中透出的騰騰殺機,那地底真菌立刻驚慌起來,急忙驚叫道。
——生命烙印……
天開語聽到地底真菌傳遞的那種尖銳激烈的思維振蕩,突地心頭一震!
他想起瞭地精苔絲和桑尼樹靈。
與地底真菌一樣,地精苔絲和桑尼樹靈是他所接觸、瞭解到的,與人類固有常識完全不一樣的另類生命體,它的生成與發展,完全是遵循著自己的生命烙印延續下去的——自己怎麼能就此輕易抹殺它的生命存在呢?
一股強烈的悲憫之心從天開語內心深處湧現。
——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自己又有什麼權力隨意除去某一個生命呢?
平生第一次,天開語對自己的殺戮行為進行瞭反思。
——可是,為什麼所有的生命之間,又會存在弱肉強食呢?難道物競天擇不是生命的本質嗎?
天開語對自己所熟知的這個世界感到瞭從未有過的困惑。新元創世以來“強者生存”的法則早已經深植每個人的心靈深處,對這一法則的困惑,即是顛覆瞭整個新元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這令天開語很不舒服。
他開始感到,有種混亂沖突的情緒正在滋生。
——如果不需要競爭,那麼自己掌握的強大力量又有什麼用呢?可是如果自己沒有強大的力量,又怎麼來保護自己呢?那是否要求所有的人類都放棄武力呢?
如果這樣,人類就不可避免地會遭受大地上其他生物的侵害,那是否要求所有的生靈都解除敵對的侵害之心呢?但是資源分配的不均等,卻令這種情況的出現成為不可能……
——“天開語你知道嗎?這世界上真的有地方……水是倒著流的……”
怪老頭說過的話突然自天開語的腦中響起,他的眼前也恍然浮現出曾經在夢境中見過的那個大水倒流的輝煌法界!
——天!根源便在乎於一“心”!
——隻有所有生命的“心”平等瞭,這一切才會平等!才會徹底消除所有生命之間的侵害之心!
冷汗涔涔而下。
天開語猛然警醒到,自己所考慮的,已經遠遠超出瞭新元人類的哲學認知范疇;自己所想像的,分明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你……你是……”就在天開語處於醍醐灌頂的驚怔中時,卻聽到那地底真菌再次發出瞭驚呼,將他從那洞破天靈的境界拉瞭回來:“你……你……我曾經見過你……”
“你說什麼?”天開語從那玄妙之境生生墜落,頓感大為遺憾:心中頗為鬱悶地道:“什麼你見過我,當然你見過我,不就在那個黑咕隆咚的地下嗎!”
“不不,我是說,在很久以前……”停瞭停,地底真菌又遲疑道:“不過……現在你好像又不是瞭……”
“在很久以前?”天開語心中一動,隱隱感覺到瞭什麼,連忙追問。
“是的,不過……現在看來又不像瞭——也許是我的記憶烙印有些問題……”地底真菌虛聲道。
“呋!”天開語啐瞭它一口。
“不過……求求您,千萬不要抹去我的生命烙印,好不好?”那地底真菌再次發出哀求。
“這個嘛,好吧!”天開語怱靈機一動想到瞭一個辦法:“很容易,馬上我就回“妖莽幽坑”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他想到,如果這地底真菌回到瞭地下,那麼自己便可做到三全齊美瞭:即不傷害舞輕濃,也不傷害地底真菌,更不會對人類世界帶來隱患。
“恐怕已經不行瞭……”卻聽那地底真菌苦著聲音道。
“為什麼?”天開語不解道。
“因為……因為現在即便回到地下,恐怕我也無法再以原先那種生命形態存在瞭——除非這個人類的身體跟我一起永遠留在地下……”地底真菌小聲道。
“廢話!如果要她留在地下,我幹嘛還要費心思把你送回去!”天開語當即斥道。
“可是……現在我的靈識已經與這個身體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不可能再分開,離開瞭她,我便失去瞭物質的依憑:還有,現在這個身體也已經跟原來的不一樣瞭,必須得依靠我靈識指揮下分泌出的那個……你們稱之為“母素”的東西存活,否則一旦我消失的話,這個身體便很快就萎縮、死亡……”地底真菌飛快地把自己絕不能離開舞輕濃身體的緣由說瞭一遍,寄望能夠以此打動天開語這個煞星。
呼吸頓時停滯。
天開語緩緩地離開瞭舞輕濃,並且從床邊走開,在發紅萼、帕帕真不砣等人不解的目光註視中來到瞭窗前。
“天老大……”帕帕真不砣首先忍不住開口叫道。
發紅萼忙伸出一指封在嘴邊,示意他噤聲。她已經看出來,在輕濃的身上發生瞭不同尋常的事情,否則大神——不,是天大哥不會露出這般凝重的神情。究竟在輕濃的身上發生瞭什麼事情呢?她卻無從知曉瞭。她隻是憑藉自己比別人更加優勝的“波月十心”,可以感受到大神心靈正在起著異樣的波瀾……
雖然天開語起身離開瞭舞輕濃,但是他的元神卻仍然與她腦中的地底真菌絲絲相連,沒有半分的脫離。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嗎?你這樣做,她豈非與半人半怪沒什麼分別瞭嗎?”天開語明白地底真菌所說的是事實,但他實在不願讓這個事實在自己的面前出現,這樣的話,輕濃就太可憐瞭。
“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瞭……”地底真菌無可奈何地說道。;“不過,從外表上看,她應該沒有什麼明顯變化的;而且她的生命烙印也不會消失,而是我們相互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到一定時候,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地底真菌又補充道。
天開語理解它說的意思。這兩種生命烙印的重疊,就如同一個人格分裂的人,同時擁有多重人格一樣,隻是在輕濃身上出現的情形要好得多——她的表現,隻會是兩種生命烙印的統一,而非分裂,這對她本人,也就是本元靈識來說,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傷害。
可是她的身體,一旦讓世人察覺,那麼就麻煩瞭,因為畢竟結構已經與正常的人類不一樣……
如何能夠瞞過世人的耳目呢?
經過舊元世紀的那場浩劫後,人類已經對異化的個體產生瞭前所未有的恐懼,那些異變人也因此被放逐到“神棄大陸”,任由那個人間地獄的宰割和屠殺……
輕濃若是被發現有異,會遭到怎樣的處理呢?
她已經不可能被送往“神棄大陸”瞭,因為那個地方已經在很久以前的不知何時,便從東熠、西星兩個大陸的監控視線中消失瞭,似乎是平空蒸發瞭一般,再也找不到絲毫的蹤影。
——難道會被送往外空間?
天開語難過地沉思著,隨口問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哦,我沒有什麼名字,隻是那些苔精都叫我”地獄蕈魔“……”地底真菌低聲回應道。
“哦,叫”蕈魔“。”天開語點瞭點頭。
“嗯,是的……求您放過我吧,我一定會報答您的!”蕈魔再次哀求道。
“好吧,我暫時放過你吧!”天開語點頭答應道。基於這蕈魔和輕濃互為生命依托這一情況,他決定不向蕈魔動手,因為隻要有輕濃存在,它便不可能做出過於危害人類的事情來——即便產生危害,他也可以輕易透過解決輕濃來消滅它,當然,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可是,你怎麼幫助她避過人類對你們兩個的結合體進行檢測呢?”天開語想起剛才擔憂的問題,又問道。畢竟,在東熠的各個場合,人體掃瞄探測已經成瞭傢常便飯,乃是人們習以為常的一項程式,所有個人的資料、密碼幾乎都是透過設在各處的掃瞄器采集鑒證。
“這很簡單,這個人類的身體剛剛到這裡來的時候,便經過瞭這一關。我發現你們人類在檢測一些最關鍵資訊的時候,比如基因,還是依靠我們的微細真菌來分辨;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瞭這些同族的夥伴,並且成功地與同伴聯系上,讓它們替我解決瞭這個難題。”蕈魔在描述如何避開人類的基因檢測時,語氣中無可掩飾地透出得意。
天開語不禁倒抽瞭一口涼氣——原來是這樣!
他一時無話可說。
這真菌的生命力和溝通力果然強大無比,居然在人類最為尖端的應用領域也能夠活動得遊刀有餘!
——且不想以後會變得怎樣,單從眼前看來,輕濃應該沒有什麼麻煩瞭。
天開語心中慨嘆一聲,對蕈魔道:“那好,你就好自為之吧,希望你不要給輕濃帶來什麼危害。”
“當然,這您盡管放心。從我們的角度來看,不但不會對這個人類——哦,你叫她“輕濃”的,不但不會對輕濃造成傷害,相反的,還會透過我們真菌的生命力量,令她強大起來!我將會把她變成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類個體!您看,現在她不是已經可以抵禦你們所說的“病毒”和“毒素”的“侵害”瞭嗎?以後,她還會在能量的汲取方面有更加優越的改進,將以更加節約和高效率的方法去吸收、使用能量,這可是我們長久以來生活在地下得到的經驗啊!我發現,你們人類的身體對能源的吸收和應用方式實在太過浪費和缺乏效率瞭……”蕈魔或許是談到瞭自己引以自豪的生命特點,居然滔滔不絕起來。
“好瞭好瞭,不要那麼多廢話!”天開語即時打斷瞭這個地底生命的高談闊論,同時不禁感覺好笑——怎麼任何生命都會有虛榮心呢?不但眼前這個蕈魔,就是苔絲和桑尼也不例外……
“的確我們人類是消耗大地資源最多的生命,但你不要忘記瞭,在這個大地上,誰是主串?”天開語傲然駁斥蕈魔道:“所以我們有資格去浪費!”
“那不一定,這樣你們遲早會重蹈很久以前的那種災難的!”豈知這時蕈魔卻半點也不退縮地反駁起天開語來,完全是理直氣壯的口吻。
不過天開語卻著實呆瞭一陣。
這蕈魔說的一點也不錯。
舊元世紀之所以會發生那場浩劫,雖說引線是一個小男孩的無知,但是最終險些毀滅人類的,卻是那些爭奪大地資源的人類!為瞭消滅對手,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將任何可以想到的、用到的毀滅性武器瘋狂地擲向自認為可能威脅到自己生存的人類同胞……
“你說的的確是事實……”天開語雖然狂傲,但面對這種大是非的問題時,卻絕不會抹去良心。
“不過很奇怪,你們人類的智慧卻總可以將一切災難重新挽回,重頭再來,這跟我們的生命形態不大一樣……”蕈魔又道。
“是嗎?”天開語苦笑一下,心道:“或許是因為人類總會有都分的智者可以預見到災難的降臨,所以事先做出安排?比方說靈種……”
“好瞭,我不再千預你的事情,但是希望我的警告你能牢牢記住!”天開語說著語氣突然轉厲,同時濃濃的殺氣也再次湧向蕈魔。
“是是是,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傷害”輕濃“的。”蕈魔見天開語終於答應不再抹去自己的生命烙印,登時欣喜若狂,連忙不迭地答應他。
輕輕嘆瞭一口氣,天開語將緊聯在舞輕濃腦域中的神識悉數抽回,轉身對一雙雙緊張註視自己的行弈小組成員輕聲道:“好瞭,輕濃已經沒事瞭。”
“太陽宮”內。
天開語斜靠在他的寶座上,微攏雙眸,整理著思緒。
他剛剛結束對‘金粉世傢’所有機構運行情況的整理。
芙·恬葵的動作很快,已經大模大樣地介入瞭整個世傢的運作;當然,她的所為很明顯地處處露出瞭稚嫩的痕跡,有些正常運作的機構甚王因為她的無知千預,陷入瞭混亂之中。
不過這些對天開語來說,都算不上重要,他想要看到的結果,現在正在一點點地實現。
混亂,就是混亂。
他想要看看,局面到底能夠混亂到什麼程度,而芙·恬葵又能夠將其雄心抑或說是野心進行到什麼樣的程度。
他對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
無論局面亂到何種程度,自己總能夠將其撥亂反正。
當然他也想到,或許同樣對他有極度的信心,所以芙·恬葵才敢這樣大刀闊斧地幹起來——反正有“幻”來收拾殘局。
現在由於人事的調整,‘金粉世傢’四大直轄主管、三十六分支機構中,已經有一大直轄主管出現瞭癱瘓的危機,而三十六分支機構中也有近三分之一陷入瞭混亂之中。
情勢已經十分緊張。
資訊顯示,東熠的高層已經產生動議,開始有高層人物進駐‘金粉世傢’。
不過由於他這個來歷不明、身份神秘,卻又擁有“霸”的合法繼承地位的“幻”,始終沒有開口發表意見,因此到目前為止,東熠的高層也僅僅是派員進駐‘金粉世傢’總都,實行“密切觀察”而已,其用心一目瞭然,是想引起他這個一直躲在幕後的“幻”註意,提醒他局勢已經十分嚴重!
他當然不會理會這些虛張聲勢的動作。
越亂才越好!
影響整個世界經濟秩序的‘金粉世傢’越亂,他才越容易透過這紛亂的表面,看到那些隱藏在背後左右世界的力量!
這些力量,既包括常規的軍武力量核心東熠、西星,以及影響世界正常運轉的幾大經濟體系,也包括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黑洞”、時刻會爆發的地下力量“暗住民”,甚至可能是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怪老頭等超級怪物……當然,還可能會有類似“波切旬月”等長期被暴力鎮壓的原始宗教——從“波切旬月”小組幾個孩子的力量來看,這些宗教的潛力都十分的驚人,一旦上壤合適,它們一定同樣會擁有顛覆世界的能力!
如同舊元世紀末的那個小男孩一樣,現在自己的行為,也同樣在引發這個世界的動亂:隻不過那個小男孩所導致的是人類毀滅性的結果,而自己卻是找回“真我”的企圖。
現在傳說中的五大神話究極力量已經出現瞭“真空無上”,“凍冰粉星”和“梵天極火”三個,而“十八花魅”的“靈犀竅”,也將把人類本身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更加復雜的是,如果蕈魔以舞輕濃為載體,成功地將大地上的所有真菌統一起來的話,那股力量又是驚天動地……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天開語睜開瞭雙眼,將思緒從強烈的激蕩中平復下來,回轉到身邊。
由於“十八花魅”已經從“國手堂”脫身,並且將長期跟隨在自己身邊,再加之自己的強勢,因此逸華去大醫藥局應聘的事情便不復存在;至於眉眉商務上的復仇,那更加簡單瞭,在自己成功地回到‘金粉世傢’之後,它便不再成為值得思考的問題。
一切的蕪枝蔓葉都被撥開,現在自己所要做的,便是沿著自定的生命主幹不斷攀升,直至實現那縹緲的未來……
這“太陽宮”實在是個好地方。在這裡,由於“霸”留下的氣息,令天開語幾乎能夠觸摸到自我的真實存在:這種“真實”的感覺,絕不是一個人靜思冥想便可得到的,這是一種超越瞭靈魂的深層次體會,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明天,明天應當離開杏林瞭。
這次行弈,的確是遇到瞭不少的事情,但卻收獲極大,不但在武道修為上有瞭異乎尋常的突破,更令他跳出瞭從原本一意逆轉輪回的狹隘,踏上瞭尋找生命真諦的旅途。
經歷過行弈途中的種種風雲,再次回到平虜基地,相信一切都將從新的起點開始,他天開語將不必再以學員的面目去面對周圍的人事,而是以一個超然的身份左右一切!
一抹微笑挑上嘴角。天開語可以肯定,在自己回到平虜之前,恐怕熠京的任命便已經先行頒達瞭。為瞭冰天裂那個異域的小子,傲霜紅一定會急著把一切手續提前辦好,以免所有東熠學員競參“震旦之約”的程序正式啟動後她無法掌握形勢。
——哦……雅兒,我要回來瞭……
——雅兒,你現在還在平虜嗎?在做什麼呢?哦,我們就要在一起瞭……、天開語再次合上雙眸,眼前浮現出雪漫雅、易魄和素問天等愛人的動人瞼龐,濃濃的思念湧上瞭心頭。
面前忽然閃動瞭一下,一束全息射光躍然跳出在他的面前。芙·恬葵嬌俏的身形幽然出現其中。
“‘幻’,我來瞭……”欣喜的聲音溢於言表,全息影像中芙·恬葵的美眸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睜開雙眼,望著門外妖嬈少女的多情容顏,天開語凝視瞭片刻,忽然一股倦意莫名泛起。他微微皺起眉頭,遲疑瞭一下,欲言又止。再停片刻才輕嘆瞭一聲,腦波隨之送出,“太陽宮”的大門輕緩地打開瞭。
芙·恬葵俏麗的身影立刻閃瞭進來,繼而呼吸急促地向他跑來……
“葵兒,在這裡的感覺如何?”溫柔地把玩著芙·恬葵水靈靈的胴體,天開語輕聲問道。
“嗯,很好。葵兒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一切就跟做夢一樣……”芙。
晤葵的小臉上洋溢著滿足的車福,與她的“幻”緊緊地貼在一起沒有半點縫隙;甜蜜之源仍在討好賣力地收縮蠕動著,以期讓敬愛的男人滿意。
“唔……葵兒,你懂瞭很多……”天開語自然是覺察到瞭少女隱秘的變化,用力擠瞭兩下,親吻她的耳廓低低道。
“嗯!”芙·恬葵立刻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呢喃,呻吟道:“是……葵兒向菲珍輔理請教的……她的經驗好豐富……”
“是嗎?她聽你的話嗎?”天開語眼前浮現出浦。菲珍熟透的豐滿胴體,瞇起眼睛問道。
“嗯,她很聽話,葵兒說什麼她都立刻執行的。”芙·恬葵應道。
“哦,她教瞭你很多東西?”天開語繼續問著。
“嗯。菲珍輔理把‘金粉世傢’內都運作的情況給葵兒梳理瞭一下,還有,幫助葵兒學習瞭很多管理方面的常識。”芙·恬葵輕聲回答道。
“她指導你處理‘金粉世傢’的事務嗎?”天開語問道。;“這倒沒有。所有需要做出決定的事情,她從來都不發表意見的——對瞭,這不是”幻“的意思嗎?”芙·恬葵應道。
“晤,這麼說,你每天豈不是很忙嗎?”天開語道。
“是啊,現在葵兒天天忙得不得瞭——不過卻很充實呢!葵兒喜歡這樣。”
芙·恬葵語氣輕松地回答道。
天開語輕嘆一聲。
看來這個女孩的確是這方面的料子。要知道,凡成大事者,首先必須先有充足的精力去應付一切繁忙的工作。
“這樣就好。不過你也要註意休息,不要累壞瞭身子。”天開語叮囑道。
“謝謝”幻“的關心呢,葵兒會小心的!嘿,想不到這”太陽宮“這麼美妙,大概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都在這裡匯聚瞭吧?葵兒最喜歡待在這裡瞭。”芙。
恬葵說話時顯得十分興奮,似乎已經將“太陽宮”當作自己的“傢”瞭。
天開語笑笑。他已經將“太陽宮”的大都分操控權對芙·恬葵開放。仿為他的繼承人,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自由進出“太陽宮”的人:也因為她可以自由進出“太陽宮”,所以整個‘金粉世傢’才會對她的領導地位產生認同。
“那以後你就經常在這裡吧!”天開語溺愛地望著懷裡的人兒笑道。
“要是”幻“也在,就更好瞭。”芙·恬葵充滿依戀地凝視著天開語道。
“恐怕不行……”天開語停頓瞭一下,遺憾道:“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到別處去,或許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同葵兒見面瞭。”
芙·恬葵登時一怔,望著天開語的瑩瑩眸光閃動數變,之後才垂下眼簾,幽幽低聲道:“葵兒知道,“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葵兒不敢攔阻您……”
說話間,晶瑩的兩顆已經掛上瞭她長長的睫梢。
“葵兒,不要難過。”天開語輕吻吻她,柔聲道:“既然你選擇瞭眼前這條路,那麼就應當做好寂寞將會永遠伴隨一生的準備,更何況眼前小小的別離呢?”
他說這話時:心中充滿瞭“霸”的人生情感。
“嗯。您放心,葵兒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隻是……不管您離開葵兒多久,請您答應葵兒,一定要回來看她,好不好?”芙·恬葵的聲音開始壓抑起來,情緒變得十分低落。
“好吧,我答應你。”天開語笑應道。這個要求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而這沉醉於情愛中的少女卻當作一件多麼重要的承諾。
“明天走,今晚就留在這裡嘛!”芙·恬葵接著要求道。
“還留嗎?永生之情,豈在朝暮。”天開語慨然嘆道,接著便坐起身來。
“永生之情,豈在朝暮……永生之情,豈在朝暮……”芙·恬葵怔怔地不停來回重復這句話,一時間竟癡瞭,連天開語何時將她抱置一邊,何時披衣離開,都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