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逐漸開始暗淡下來。
天開語在晚宴前趕回瞭“廣柔飄香”。
與卓映雪等親熱瞭一回後,他簡單聽瞭一下卓楚瞑的匯報,瞭解他們下午的行程。
“師尊,看來這杏林果然名不虛傳,有其獨到之處。”卓楚瞑說完自己參觀所見所聞後,由衷地慨嘆起來。
“是啊,他們的‘國手堂’好厲害!居然能夠同時培養出這麼多的高手!”卓映雪也佩服道。
天開語笑笑,知道面前兩位都是實幹之人,故此才不會盲目樂觀妄自尊大,能夠以客觀的目光去看待別人的長處。
“那是當然,否則他們怎麼敢有把握去爭勝‘震旦之約’呢?”天開語同意道。
“依楚瞑拙見,僅僅那裡的教員就已經有不少足以在軍政界擔當重要職務瞭。”卓楚瞑繼續說道。
“不錯,尤其是那些天座、地座的高手,嘖嘖,真是瞭不得!”卓映雪在旁咋舌道。
天開語一笑,一把將愛侶纖腰摟住,吻她香噴噴的滑嫩玉頰一下,道:“雪兒以為,在這些高手面前,自己的勝算能有多少呢?”
卓映雪被愛人在族兄面前輕薄,登時面紅頰赤,嬌軀酥栗不已,當真是進不得、退不得,一時間眸波瀲瀲,酥胸起伏不定,險些呻吟出聲。
“映雪和楚瞑恐怕都不可能是這些天座抑或地座的對手——他們的實力實在是太強瞭!”卓楚瞑含笑側過身來,回避面前的無邊春色,替已經無法正常開口說話的族妹答道。
“不錯,他們的確都很強……”天開語再吻卓映雪一下,方才略略松開她一些,但仍將玉人擁在懷裡,道:“隻可惜現在是一個全新的個人英雄主義時代,整體的力量再強,也無法抵抗一個真正正強者的力量!”
卓楚瞑臉容一肅,點頭道:“師尊說得是!隻要月亮城有師尊和大老在的一天,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可以撼動我們高高在上的地位半分!”
天開語滿意地點點頭,道:“楚瞑能認識到這一點非常好——的確,以大老目前的實力,即便千萬人於面前,也隻會視作等閑,你們放心大膽地幹吧!”
懷中的嬌軀微微顫栗,卓映雪吃驚地抬起瞼來,望著男人堅毅而透出殺氣的面容,困惑道:“開語,你在說什麼?難道……”
天開語瞇起雙眼,道:“對,我就是要讓楚瞑自此刻起,便開始爭霸天下!”
饒是心中早已有此定見,但經過自己尊崇備至的師尊口中說出,卓楚瞑仍不禁為之強烈震動!他情不自禁地轉過身來,望著天開語那深邃有力的眸子。
——看來從認識自己那天起,師尊便已經有意識地在幫助、引導自己走上這條道路瞭!
看到那雙泛著異彩的眸中射出的激勵,卓楚瞑感動不已,心潮澎湃下,竟猛地跪在瞭天開語的面前!
“師尊……”僅僅吐出這兩個字,卓楚瞑便喉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楚瞑!”
“將軍!”
卓映雪和室內所有的人齊齊被卓楚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瞭一跳!
天開語的內心感慨萬千。
他知道,這個被後世所傳頌的新元梟雄,終於在這一刻開始形成——不!不但如此,他甚至還將超出命運所限定的范圍,不隻在月亮城,而且還會在整個東熠,乃至整個大地上層開鴻圖霸業!
“你放心,隻要有我天開語在,就有你卓楚瞑達成心願的一天!即便是上天,也無法阻止這個結果的出現!”天開語傲然宣告道。
——不知是否錯覺,在說完這句話後,天開語隱隱聽到天空中滾過一陣雷聲卓楚瞑離開後,天開語仍默默地想著心事,他在回顧著自己從無名島至現在的經歷,思考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開語,有件事……”卓映雪依偎在愛人的胸前,望著他深不可測的瞳眸,遲疑地輕喚瞭一聲。
天開語低頭報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卓映雪欲言又止,轉頭望瞭望身邊的碧絲絲和屏艾琳,二女立刻會意,即時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望著二女曼妙的背影,天開語忽然心有所動,自語道:“咦?夢兒呢?”
卓映雪一把抱緊他,眸中流露些許的不安,道:“對不起……雪兒要告訴開語的,就是關於夢兒的……”頓瞭頓,她輕輕說道:“大老把夢兒帶回去瞭。”
天開語一怔,隨即反射性地四顧一周,然後苦笑一下,道:“想不到字淒這麼心急,居然坐言起行,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就把夢兒帶走……”
卓映雪不解地望著他,疑道:“怎麼?大老早就跟開語有約定嗎?”
天開語搖搖頭,道:“哪裡的事情啊,也就是在昨晚上才想到的,想不到就這麼心急,我又不是沒有答應——真是的,好歹讓我同夢兒道個別吧!”
卓映雪聽他這樣說,這才略松瞭口氣,輕撫胸口道:“原來你知道這件事呀,雪兒還怕你生氣呢!因為大老隻跟雪兒說要帶夢兒走,緊跟著也不容人傢勸阻,就……”
天開語看見玉人兒自然流露出來的柔美嬌態,不禁心口一熱,一把握住卓映雪胸前飽滿碩挺的玉峰,貪婪地擠捏揉搓幾下,道:“誰會生雪兒的氣呢?雪兒這麼乖巧,又這樣風騷迷人……”他說著手指已經隔著薄薄的衣衫,捋撥起那峰尖腫硬凸翹的碩大蓓蕾瞭。
“開語,你……噢,不要,人傢難過死瞭……”卓映雪立刻生出強烈反應,嬌靨潮紅眸波淋淋,紅潤的小嘴微微翕動,吐播著陣陣情欲的香甜氣息。
抵死溫柔地狂吻瞭心愛的女人一番後,天開語卻歉然將魔手離開瞭卓映雪的酥胸,低聲道:“雪兒,有人來啦!”
卓映雪登時一呆,隨即氣恨不已地跺瞭下腳,一口重重咬在天開語肩頭,好一陣也未松開。
天開語苦笑著吞聲忍受,一面耐心地愛撫雪兒抽動的柔背——讓情欲勃發的女人突然中止靈欲的渲泄,自是難過無比。自己隻能任由她透過這種方式暫緩一下瞭。
撫在背上的溫暖大手總算平靜瞭卓映雪躁動的心情,她松開瞭緊噬的貝齒,抬起臉兒,望著天開語的美眸已經漸漸散去狂熱的火焰,取而代之的則是心疼和愧疚。
“對不起……開語你一定很痛吧?雪兒沖動瞭……”她不安地吻吻心愛的男人,纖手小心地解開天開語的衣領——在那隆起的強健肩肌上正清晰地陷入兩排鮮紅整齊的齒印。
“不要緊,這都怪我不好,也不看看時間地點就亂來。”天開語溫柔地吻吻卓映雪光潔美麗的額頭,不以為意地拉上衣領,然後又將婦人摟緊。
“開語你真好……”卓映雪幸福地依在愛人胸前,芳心因天開語的寬容而湧過陣陣暖流。
門外傳來碧絲絲清脆的聲音:“天先生,卓將軍,杏林有人來瞭。”
天開語溫柔地吻吻卓映雪,然後在她乳團上揉瞭一把,松開她道:“來,讓我們出去吧,我想我們的‘軍武教父’血堂首該帶來消息瞭!”
“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尋奇天座已經有好一陣子沒音訊瞭。”走廊拐角的幽靜小會客室裡,血鏡蹤眉頭緊鎖,對天開語說道。
“血堂首的意思是,很可能休·比林斯武督他們已經出瞭意外?”天開語也皺起瞭眉頭。
“這個……真的很難說。”血鏡蹤眼中掩飾不住焦慮和擔憂,道:“我們已經擬好瞭有關上呈熠京的文件,準備就此事向中央做個匯報。”
天開語不禁沉吟起來。
這次事故的確重大。
由於此番行弈是遍及整個東熠大陸武道界的行為,且有熠京直接幹預,因此任何一點的失誤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尤其是事故並不是發生在武弈的過程中。
在此之前,行弈小組遇到的最為驚險之事便是在“達裡奇圖城”的那個夜晚,如果不是天開語及時救援,隻怕在“黑洞力量”之下,震動熠京的事情早就發生瞭。
想不到此次行弈竟是意外頻頻……
“好吧,這個手續是必須做的。不過……”天開語停瞭一下,望著血鏡蹤道:“還是等月亮城的人走後再說吧,這期間可以再做些工作——我想今晚去一下‘妖莽幽坑’!”
血鏡蹤登時吃瞭一驚,變色道:“先生還請三思,此事非比尋常,沒有萬全對策,還是不要親力親為的好!”
天開語笑笑,謝道:“問題在於他們都是我的同伴,同伴有事,我豈能置身事外呢?再說瞭,我隻是去看看,並非真的要深入‘妖莽幽坑’我想,即便真的要進去,隻怕血堂首也未必會允許的吧!”
血鏡蹤這才略松瞭口氣,苦笑道:“先生當真嚇瞭血某一跳。這樣吧,屆時請先生多帶幾個隨從前往可好?”他並未主動提出由自己來安排,實在是考慮到自己的人未必能夠限制住天開語,而從感情上來說,月亮城的那些首腦應該可以牽絆住他。
天開語不置可否地笑笑,卻轉換瞭話題,道:“對瞭,下午卓楚瞑將軍等參觀的情況如何?”
血鏡蹤望瞭他一眼,心中暗嘆:但願這個人不要一意孤行,強行進入“妖莽幽坑”才好……
“下午卓楚瞑將軍一行對‘國手堂’的各個方面都大致瀏覽瞭一遍,並且觀看瞭敝堂的軍陣演練。”血鏡蹤如實答道。
天開語點點頭,笑道:“唔,那一定非常精彩瞭,天某來這裡多日,還未見識過血堂首排演的軍陣呢!”
血鏡蹤謙辭道:“烏合之旅,不過是將技術與體能融合一下,哪裡入得瞭先生的大傢法眼呢?”語氣是這樣,那眼神中卻流露出明顯的自負。
天開語看在眼裡,因心中有事,也不欲與他深談,便敷衍地笑笑,道:“血堂首客氣瞭。”
血鏡蹤為人城府極深,立刻看出天開語的心不在焉,猜測他應當是在擔心自己的同伴,不禁心情也沉甸甸的,但即刻又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話,便也呆立當場。一時間二人的交談竟出現瞭冷場,小小的密室裡一片寂靜。
良久,因各懷心事,天開語和血鏡蹤居然俱未打破之間的沉寂,直至門外傳來傳報聲,二人才似醒覺過來一般,提點起精神。相互對視的瞬間,雙方眼中均不自覺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夜色迷蒙。
不知何時起大地飄起瞭一層薄霧。
駕馭沖颺,於夜色中行進在一片蒼茫中,天開語竟感到周圍洋溢著肅殺淒涼的氣息。
所有可能前往“妖莽幽坑”的通道,無論是天空抑或是地面,都已經被血鏡蹤全面封鎖,因此整個杏林中心城市至“妖莽幽坑”一帶基本上都處於無人狀態,顯得異常的沉寂。
由於天開語所駕馭的沖颺已經安裝上瞭通行安檢電子器,因此一路上暢通無阻,如果一直保持高速的話,很快便可到達“妖莽幽坑”。
隻不過在一半的路程時,天空下起瞭霏霏細雨。
耳聽遙遠的天際滾過隱隱的雷聲,天開語放慢瞭速度,惕然之心油然而生。
他那精芒四射的眼眸看到,就在前方一千公尺左右的地方,有一座高高聳立的塔碑,而那塔碑上正矗立著一個人。
一個黑衣人。
一個看上去已經與塔碑融為一體的黑衣人。
似有一根無形的堅韌絲線在其中串聯,天開語立刻與那黑衣人的目光緊緊地糾結在瞭一起。
一千公尺的距離於倏忽間因精神的高度集中凝結而被輕易跨越,在兩個人的眼中,他們之間的空間已經縮短到瞭面前那麼近,近得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眼內的瞳紋及其中進射的神芒。
雨越下越大,已開始像那從天而降的水瀑般磅礴墜落,在這一千公尺的距離間形成千萬道重重疊疊的阻隔,仿佛天地間有股力量正試圖切斷兩人之間的視線一般。
然而兩人間的目光卻穿透瞭那密密匝匝的雨簾,沒有半分的偏栘,依然緊緊地纏繞碰撞在一起。
雨水如同遇上瞭油質表面似地從身上滾滾滑落,沒有在衣服上留下半滴。
由於“雪元冰魄”的形成,此時天開語的磁電真元能量已經控制得隨心所欲,根本毋須多費心思,便可自然而然地將能量均勻地分佈貼合在衣衫的每一條褶紋,薄薄地浮起一層,隨衣衫織料的自然擺動而隨順起伏,從表面卻絲毫看不到有能量運作的痕跡。
天開語在距離對方約莫六、七百公尺的地方停住瞭沖颺.
對方的眼神他太熟悉瞭。
這眼神,他曾經在另一個黑夜遇見過。
——隱無敵。
與那頭一次遇到的黑衣人空洞邪惡的眼神不同,隱無敵的目光雖然同樣的冰冷,但其中卻多瞭些人性的豐富和復雜。
再次面對隱無敵這個來自黑洞的對手,天開語的信心空前地強大。
直覺告訴他,在這六、七百公尺的距離裡,他隨時可以發動強大的攻擊,而隱無敵卻未必能夠。
瓢潑的大雨開始發生瞭異變。
在心念的操縱下,騰空上沖的力場能量開始在一定的高度發生作用。
感受著每一滴雨水沖擊在力場產生的震顫傳送到精神的觸須上,天開語清晰地知道,在自己的頭頂上空,正形成一個漏鬥形狀的能量場,而這能量場周圍的大量雨水正受到融合瞭大地母親無上力量的力場的吸引,紛紛聚集收攏進這個能量的漏鬥中,並且很快匯聚成一條翻卷壯觀的銀白水柱!
遙遠的隱無敵望著這世上從未出現過這種蔚為奇觀的景象,內心震撼不已。他從沒有想過,以人類的能力,竟然可以創造這樣的奇跡!
隱無敵的鬥志開始搖動。
其實在上一回遇到天開語時,他便感到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這個奇特的對手。
對方那如同地獄靈王般高貴而詭異的形象,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未有半點的消散。
現在,這個天開語竟然又向他展示出更加駭人的一幕!
望著那條盤繞在空中,似與黑夜接合的長長銀色巨形水龍,隱無敵知道,自己的“黑洞力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達到那麼遠的距離,今晚的較量,恐怕自己要飲恨收場瞭……
遠處的雨中,天開語緩緩地張開瞭雙臂。隱無敵看到,隨著天開語雙臂的伸展,一直盤旋在他頭頂的那條水龍竟然似有生命一般,纏繞間居然分成瞭兩股,分別落在天開語的左右手中!
——天哪!這是什麼樣的武道心法呀!這簡直就已經達到瞭天道的境界啊!
隱無敵情不自禁地瞪大瞭眼睛,在心中狂喊起來!
——這個天開語,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會有如斯修為?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天開語的距離拉得太遠瞭。
——隻怕是“黑靈八老”來瞭,也未必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隱無敵暗暗地將組織中的八位武道造詣最高的武者與天開語進行瞭實力的對比,卻仍感到勝算堪憂……
享受著力量蓬勃的快感,天開語的內心自信無比。
由於同樣源於大地的力場,那個漏鬥形能量場中的沉重水壓並未給天開語帶來絲毫的重力感,相反的,因為反向力場的托舉,那兩條螺旋狀的水龍反而呈現不停上升攀騰的態勢!
——是時候瞭!
天開語在心中暗喝一聲,隨即將雙臂一振,向著遠處的隱無敵合抱擊出!
——我的天!
隱無敵忍不住驚叫一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乎是一眨眼間,那原本擎在天開語雙手中的兩條沖天水龍便已經激湧而來,窮兇極惡地撲到瞭自己的面前!
——天哪,那是什麼?居然是……電!
隱無敵終於慘叫起來,一頭栽下瞭塔碑。
默默地站在塔碑面前,天開語的面上沒有一點表情。
已經轉過好幾圈瞭,可是卻仍然沒有發現隱無敵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隱無敵竟然就此憑空消失瞭!
天開語使勁搖瞭搖頭,閉上瞭眼睛。
他可以確信,自己的那一下強勁出擊打中瞭隱無敵,因為隱蘊在兩條水龍中的磁電感應清楚地回報給他這個信息。
他可是幾乎在擊中隱無敵的瞬間便飛過來的呀!
可是現場卻已經沒有瞭隱無敵的影子。
望著空無一人的塔碑周圍,天開語知道,出現這種情況,隻可能有一個結果,就是:隱無敵利用“黑洞力量”成功地逃遁瞭……
——媽的,那“黑洞力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特別地方!
天開語一面在心中暗罵,一面以意念將身後遠處的沖颺收攝過來。經過剛才以意驅能的實驗,他知道,自己已經無需動手,僅憑意念便可借助大地為中間介質,隔空操縱力場,進而控制物體的移動。
帶著呼嘯的破空聲,沖颺落在瞭身旁。
不過雖然沒有見到隱無敵,但天開語卻知道他的情況一定好不到哪裡去,因為眼前的塔碑已經證明瞭這個判斷,在那裹挾著強大電流的高壓水柱沖擊下,原本堅硬的石質塔碑已經出現瞭無數細小的裂縫,隻怕其壽命不會長久瞭;既然如此,承受瞭大部分攻擊的隱無敵即使有強大的真元能量護體,恐怕也無法避免重創的結局。
重新跨上沖颺時,天開語心中忽然一動,想到瞭一個可能性:在杏林,除瞭凌遠塵那處,隱無敵還能到什麼地方去呢?要知道,上回的孤織子,可就是隱無敵委托凌遠塵照顧的呀……
心裡想歸想,天開語並未立刻轉回杏林城內去驗證自己的猜測,而是繼續向“妖莽幽坑”的方向進發。
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瞭一座底闊頂凹的平緩山峰,正是由那隕石墜落撞擊而成的天坑——“妖莽幽坑”的所在。
沖颺的電子磁波驗證器不停地發出輕輕的嘀嘀聲,並且不住閃爍。
天開語將沖颺的速度放慢下來。
無論他的修為有多麼高,也沒有必要因為傲慢而造成無謂的麻煩。
在杏林,除非產生明確的矛盾,他都會遵守這裡的規炬,因為這會給他的行動帶來很多的方便。
這也正是他沒有棄沖颺而直接飛行至此的原因。
一路暢通無阻,天開語來到瞭天坑的入口處。
“天先生您好!”甫一停下,便有兩隊城市飛警自雨幕中迎瞭上來。很顯然,一路上紀牌的驗證已經提前告知瞭這些飛警面前這人是誰。
天開語點點頭,面色溫和地對領頭一名飛警道:“你好,佈爾隊長。”
大雨中,佈爾沾滿水滴的臉上登時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搓手道:“呀!想不到天先生還記得佈爾,真是……真是……咳……”盡管修為不錯,但是面臨這場大雨,他仍然選擇瞭穿著雨具,畢竟一直耗費真元去抵抗雨水的侵襲是不智的行為。
“呀!先生沒有穿雨具嗎?怎麼身上一點都沒有濕……”一而回應天開語,佈爾一面發現瞭天開語身上的衣衫似乎從未經過雨打一樣,顯得十分的幹燥和順,不禁吃驚道。
天開語笑笑。他知道,此時佈爾一定已經收到瞭關於他天開語身份的通報,因此才會表現得如此局促的樣子。
“呵呵,想不到佈爾隊長會在這裡……現在情況怎麼樣瞭?”天開語避而不答這個帶有寒暄性質的問題,目光轉向腳下方圓約莫十數裡,已被通明燈火映照得如同白晝的大天坑,直接詢問佈爾道。
“哦,是這樣的,是血堂首認為職下曾經接待過先生,比較他人熟悉一些,所以安排職下在此迎候天先生的。至於目前的情況……”說到這裡,佈爾的聲音低瞭下來,顯出一臉的遲疑。
天開語輕咳一聲,道:“仍是那樣不明朗嗎?對瞭,尋奇天座的情況怎麼樣瞭,有消息嗎?”
佈爾痛苦地搖搖頭,回道:“沒有,情況越來越不好瞭……先前的時候還有尋奇天座時斷時續的信號,可是現在……”他說到這時,哽瞭一下,然後唏噓道:“已經有三個鐘頭沒有消息瞭……”
天開語輕輕拍拍他肩頭,安慰道:“沒有消息,不代表就已出事情,不要太難過。”其實他何嘗不擔心自己的同伴呢?要知道,休·比林斯武督一行失蹤的時間可是更久啊!隻不過他同樣明白,目前杏林及自己也隻能竭盡人事,如果真的發生瞭什麼意外,即便著急也是沒有用處的,那樣隻會徒亂瞭陣腳。
佈爾點點頭,調整瞭一下情緒,伸手示意道:“請先生隨佈爾到坑底一看。”
天開語點頭謝道:“那就有勞佈爾隊長。”
這由來自天外力量造成的巨大天坑,經過多年的風雨浸濕,已經長成瞭一座天然的地下森林。天開語所行之處,舉目皆是鬱鬱蔥蔥的高大樹木,以及蔓延密匝的灌木藤枝,如非事先知道,絕不會有人相信這是一次災難造成的景觀。
一路上佈爾未再說話,而是帶著六名飛警默默地護衛著天開語前進,顯出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們沒有再駕乘沖颺,而是在密林下穿行。茂密的樹冠將大雨給遮蔽瞭不少,因此行進其中,僅有樹葉上延淌下來的水流落下,而那“嘩嘩”的雨聲,也似乎被隔絕在天外一般,弱小瞭下來。
“對瞭,我聽說在這個地方,曾經有過很多的洞口,後來都被封堵起來瞭,是這樣的嗎?”行進一段時間後,天開語主動開口,打破瞭沉悶的氣氛。
“嗯。是的。”佈爾立刻答道。“原來根據勘測,這裡的天然地下洞口裡可供通行的共有大小七百二十九個,後來一則為瞭開發旅遊資源,二來也為瞭安全可以得到控制,所以就封掉瞭七百二十個;在第一次失蹤事件發生後,又陸續關閉瞭八個,現在就隻剩下整個天坑底部正中的那個入口瞭。”佈爾詳細地回答瞭天開語的提問。
“晤,聽血堂首說,以前發生的事故都有生還者。”天開語繼續隨口說道。其實佈爾所說的情況他都十分清楚。
“是啊,隻可惜每個回來的人在精神方面都多多少少地出瞭點問題,讓人無法瞭解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佈爾的回答基本上與血鏡蹤的一致。
“其實除去這寥寥可數的幾次事故,‘妖莽幽坑’倒也不失為一個絕好的休閑去處啊!”天開語不想讓話題變得越來越沉重,便笑道。
“不錯,若是想尋求刺激,這地下迷宮的確是個好地方。天先生或許聽說過,盡管有嚴格的限制且費用高昂,每年申請來這裡遊玩的人仍然不計其數呢!”佈爾驕傲地說道。
“是嗎?那今晚天某便要進去一試嘍!”天開語呵呵笑道。
“什麼?”佈爾登時嚇瞭一跳,停住瞭腳步,轉過頭來吃驚地望著天開語。“先生您要……”他忍不住瞪大瞭眼睛矯舌道。
“怎麼?難道血堂首沒有跟佈爾隊長說過嗎?今晚天某是一定得進‘妖莽幽坑’的!”天開語望也不望佈爾,淡淡地邊說邊繼續前行。
“這……”佈爾呆瞭一下,急步趕上去攔在天開語的前面,道:“先生,這……這可不行!血堂首交代過的,絕不可再讓任何人進入坑內的!”頓瞭頓,他邊使眼色命那跟隨的六名飛警圍住天開語,邊面露難色道:“請先生不要為難我們……”
天開語瞇起眼睛,眸中閃過一道寒芒,腳步停瞭下來,冷冷地看著佈爾道:“天某既然來瞭,當然要進去一探。佈爾隊長想必也知道不單單是你們的尋奇天座,我們的休·比林斯武督也在裡面失蹤瞭吧——而且時間要更長一些。”
佈爾額上的汗水立刻涔涔而下,緊張道:“佈爾知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今天我是一定得進去的!”天開語打斷瞭佈爾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好吧,請先生隨我來……”佈爾萬般無奈下,隻好側開身子,讓出瞭通道。他現在隻能寄望於剛才的對話被指揮中心收到,然後由血堂首來處理這事瞭。
繼續行進在幽暗的林間,天開語卻漸漸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發現,隨著向那地坑中心不斷接近,自己的心裡便越來越不舒服,胸口竟隱隱有種作嘔的沖動!
——這是怎麼回事?
天開語立刻警醒起來,同時體內的真元疾速湧動,將原本就一直覆在體表的能量護罩密度增強擴厚。
然而他這一運功,頭腦中竟然立刻一陣眩暈,令他險些一個踉嗆,臉色登時煞白一片!
——不好!
天開語心中驚叫一聲,急止住腳步。
“先生——”緊隨其後的一名飛警差點撞到他的身上,忍不住輕叫瞭一聲。
佈爾立刻覺察到身後的情況有變,立時停步轉身,躍至天開語的身邊,沉聲問那名飛警道:“怎麼?出瞭什麼事情嗎?”
那名飛警自是不明白為何天開語會突然停下來,一時對著佈爾滿臉茫然地搖搖頭,望句天開語處。
佈爾馬上發現瞭天開語的臉色非常難看,不禁也吃瞭一驚——這天先生乃是血堂首推崇備至之人,為何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緊張不堪呢?
佈爾這裡在奇怪驚訝,天開語這邊其實也困惑非常。
因為他很快便發現,導致自己心口難過的,並非是什麼心理感覺,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能量!正是這種能量,才令自己的力場防禦本能地產生瞭抵觸。
可是,看看佈爾及其手下的飛警,他們卻未表現出絲毫的不妥——這就怪瞭!
難道說,這種能量隻是針對他天開語的嗎?
天開語立刻毛骨為之悚然。
——不會是老天看他不過,要在“妖莽幽坑”收拾他吧!
他一面胡思亂想著,一面開始調動大地的力量感應這種神秘力量的究竟。
不消片刻,他便釋然瞭——甚至還露出瞭自嘲的苦笑。
原來,這“妖莽幽坑”裡,到處都充斥著強大的磁波能量,且其頻率、強度、密度無一相同,更要命的是,這裡的磁波能量似乎正受到某種力量的操縱,始終在不停地變化流動。相對於體內一直穩定的地磁能量,這些磁波在穿過自己的身體時,很自然便會千擾到體內本來能量的運行,繼而影響到生理的不適——難怪會惡心呢!
一旦瞭解到緣由後,天開語便放心瞭。
雖然對付這些異常磁波比較麻煩些,但對他來說,並不是不可行的——隻消他避免將能量的性質以磁電形式出現,便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天開語當然也明白瞭為何這“妖莽幽坑”強大怪異的磁波會對佈爾及其手下沒什麼影響瞭。一來佈爾等人身穿的軍服本身就具備很強的磁波屏蔽功能,除卻必要的專用通信頻率,其它的磁波基本上不會對其產生作用;二來這世上也隻有他天開語才會運用磁波的能量來修習武道,其他人根本不會對磁波有太大的敏感,頂多也就產生一些冷熱脹麻或者微微頭暈的感覺,但這些對於修習有素的武者來說,都算不上什麼難以忍受的肉體痛苦瞭。
想到這些,天開語立刻起心動念,“唯心什照”心法在“雪元冰魄”的發揚下,於頃刻間將體內的能量屬性進行瞭徹底的變化,“寒”系能量立即迅速遍佈全身每一寸角落。
他的這下秘變,立時對外界環境產生瞭影響:身體周圍的空氣登時大幅度下降,一蓬強大的寒流於瞬間溢出體外,並在周圍溫暖的空氣中激起道道冰冷的氣流漩渦。
“哈啾——”
首當其沖的佈爾及身後的那名飛警立刻經受不住那突如其來的冰寒襲體,接連打瞭兩三個噴嚏。
“這……先生,您……”佈爾吃驚地看著天開語,不理解他為何忽然會從體內進發出如此逼人的寒氣。
“哦,沒什麼,我隻是……好瞭,沒事瞭,我們快到瞭吧?”天開語歉意地笑瞭笑,回避瞭佈爾的驚訝,一面反問他,一面心念微動,將“凍冰粉星”的能量收斂瞭許多。
“是的,出瞭這片林子,出去拐彎就到瞭。”雖然回答瞭,但佈爾仍止不住一臉的驚疑——眼前的這位天先生實在是太奇怪瞭,他的臉雖然仍是雪白一片,但卻已經不是先前那種蒼白,而是……怎麼說呢?居然是那種透著晶玉明凈光澤的瑩白;而這種瑩白,隻會讓人聯想到寒冷……
“那好,我們加快速度吧!”天開語說著主動縱身躍出,佈爾急忙跟上。
盡管已經將磁電能量轉換,但天開語仍隱蔽瞭一部分在體內,為的是檢查遭天坑內的磁場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距離那中心洞口越近,他便感覺到那裡發散的磁波越古怪、強烈,仿佛那處隱伏著一隻張大瞭口的龐大怪物,在等著它的獵物一步步定近似地。
天開語走得很緩慢,慢得連佈爾等飛警都覺得納悶——幾分鐘便可走完的路程,就這麼走走停停,停停想想的,竟半個鐘頭都未定完,他們甚至有些不耐煩瞭!隻是囿於血堂首有關照顧這個貴客的吩咐,而不敢在面上稍有表露而已。
天開語自是察覺到瞭身邊這些不曉得事態嚴重的飛警的情緒變化,不過他卻沒有心情去與他們計較,因為越走近“妖莽幽坑”,他越感覺到這個地方的詭異。
在他的腦海中,正以具體的形象形成瞭這“妖莽幽坑”力場磁波的圖形。
在他的腦海中,天坑中的一切樹木、草叢乃至山石都消失殆盡,有的隻是各種各樣變幻莫測的嗞波。
他“看”到,這天坑中的場波,正以無數個漩渦形式蕩漾運動,在以那“妖莽幽坑”洞口為核心的基礎上,各個磁波漩渦不斷從各地生出,又交錯發散。整個天坑根本就被那些變幻不停的強大場波所覆蓋、充斥。
再仔細一點,天開語還發現,在這天坑中生長的樹木也格外地壯大粗茁,似乎在這彌漫著異常力場磁波的地方,它們受到瞭強力的生長刺激一般,顯得生命力分外地旺盛昂揚。
天開語隱隱覺得,這天坑中的每一寸草木,如此這般地極力伸張自己,仿佛是在努力傳遞某種信息……
——它們想“說”什麼呢?
他心中疑雲團團,那種無法言傳的感覺令他十分難受。
想不到這個“妖莽幽坑”竟會是這樣的奇詭,看來自己前生的探訪並未真正尋找到此地的奧秘所在——在這個地方,尋常的探勘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必須得依靠生命與生命之間的靈覺去體會……
尚未真正進入“妖莽幽坑”,天開語便開始有所覺悟,而另一個心靈醒感覺也在他覺悟的同時產生:同伴們正在地底的某個地方等他。
——這,應該便是樹木們傳遞給自己的一個信息?
天開語猛然明白到這點,不禁頭皮一麻!一股悸懍之感於瞬間襲遍他的整個身心,令他呆立當場,再也無法舉步前行!
“嘩啦——”
似乎是為瞭驗證他的猜測,面前忽然當頭劈下一根樹枝來!
勁風挾帶漫天的雨水呼嘯著白天開語的面前劃過,但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天先生!您不要緊吧?”佈爾立刻迫開四散的水珠撲瞭過來,關心地詢問天開語。他一直心懷疑竇地關註著天開語的一舉一動,因為眼前這位天先生一路以來木訥的表現,實在是與血堂首口中的那個超級武道高手相差甚遠。
天開語似沒聽到佈爾的詢問,也不回答他,竟自呆呆地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目光更是茫然一片,似乎失神瞭一樣。
——這……這樹木……難道這是它們的回答嗎……
目光慢慢地順著這突然垂下的枝條轉移向它的枝根部——
——果然不出所料,這樹枝雖然發生瞭這麼大幅度的擺動,但其根部卻沒有一點外傷的痕跡,換句話說,這樹枝是自己“揮”下的!
天開語不禁在心中呻吟起來。
事情越來越“有趣”瞭。
雖說植物也有精神形態的生命,而且自人類舊元世紀便已經確認這點,但是真正如此“自主”地大幅度活動,如同動物一般,卻未曾有人證實過。
——究竟出瞭什麼事情?難道神話傳說中的妖精靈怪是真的嗎?
天開語心中出現瞭少有的混亂。
“天先生,您沒事吧?”佈爾顯然也順著天開語的目光註意到瞭那根突然橫落下來的樹枝,卻不以為意地隨手一掌,切斷瞭這擋在他與天開語之間的枝條。
幾乎同一時間,天開語隻覺腦中“錚”地一下,一個痛苦的類似呻吟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他耳朵。
寒毛立刻為之豎起。
天開語此時已經能夠斷定,這樹木正在以其獨特的方式向自己傳遞信息。
做為後世的“幻夢大醫者”,他當然不會混淆錯覺與實際的感觀體驗,更不會認為自己這個判斷是精神出瞭問題或者腦中出現的幻覺。
他可以肯定,在他的身邊,正發生著另一樁奇妙的事情,一個生命形態的奇跡正在他的面前遮遮掩掩地展現。
輕輕抬手,那掉在地上的斷枝無風自動地升瞭起來,穩穩地落在天開語平攤的雙掌中。
“佈爾隊長,萬物皆有靈性,你又何必輕率將之摧折呢?”說著,天開語將那截斷折的枝條輕輕地與本枝相連,然後握住斷口處,將溫和強大的地磁能量緩緩地沁施其中。
“先生,您這是……”佈爾對天開語的舉動極是不解,心中甚至還隱隱生出瞭不滿,這個天先生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連別人的關心也聽不出來,相反的卻去關註那莫名其妙的勞什子樹枝!
天開語知他不可能明白自己現在的感受,便笑而不言,隻專心二意地“醫治”那斷裂的樹枝。
“需要這個嗎?”佈爾有些看出天開語的意圖,雖心中沉悶,仍主動取出一條隨身攜帶的高強度繩索遞給瞭天開語。
天開語笑笑,道:“謝謝瞭。”也不推辭,便接過繩索,將那樹枝麻利地纏裹瞭起來——這種工作在他兩世前的探險生涯中早已是爛熟之至。
做完細致的捆紮後,天開語長長地籲出瞭一口氣,對佈爾笑道:“真是對不起,耽誤瞭大傢的行程。”
佈爾見他終於言談正常,也不禁松瞭一口氣,忙謙恭道:“天先生太客氣瞭,您這是說哪裡的話——前面就是‘妖莽幽坑’瞭,談不上什麼耽誤的。”
天開語點點頭,對周圍一個個神情困惑緊張的飛警笑道:“那好吧,我們走吧!”說著便側身繞過那根枝條,繼續前進。
豈料方一邁步,他便察覺到有種奇怪的感覺自身體內產生——
他感到原先那種磁波幹擾的難受居然正在迅速地消退淡化!
——天,原來是這樣!
天開語終於完全明白過來,在這天坑裡產生的無數磁波漩渦,竟然有絕大部分是由這裡的樹木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