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教官,你負責的兩名學員一定也很厲害吧!”天開語和葉瑯二人閑散地行走在過道中。
“你是說帕帕真不砣和程走嗎?他們也很不錯的,等會兒你看到後也抻量抻量他們吧!”葉瑯謹慎地回答道。
現在的天開語已經在整個“平虜”基地的教官中有瞭一個微妙卻超然的地位。
由於他的驚人表現,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認為將來他會前程似錦的。對於一個明顯有著上升潛力的學員,除非是白癡,人人都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每個有頭腦的人都在想著,隻要現在同天開語搞好關系,那麼當他今後飛黃騰達的時候,自己說不定就會有求於他。而到那個時候,由於現在的良好關系,相信屆時找他辦事要方便容易得多些。因此,即便現在天開語的身份依然是一介學員,但是基地的教官們卻都一心討好他,對他的管理也基本上是放任自流,隻要不危害到基地的利益,便由他所為。
火以同和葉瑯都是“平虜”的元老級高級教官瞭,對此道更是精通,因此對天開語也就比其他人更加的客氣些。不過天開語畢竟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實力之強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對天開語的客氣倒十之有八九是發自內心的。
“‘力’系的武學應該很厲害的,隻是沒有‘熾’系和風系的性質特點那麼明顯而已。”天開語邊走邊對葉瑯說道。
“不錯,想不到開語會有這樣認識,難怪會成為“平虜”的姣姣者哩!確實,‘力’系的武學心法本來就是源自雄渾大氣的自然之力,並不是太講究什麼表面特性的。不過這樣一來就難免在一些諸如晉測大會等公開評測中落於下風。象我們這組的帕真不砣和程走兩人,在內功真元的修習上,完全不在亓官之下,但就是吃瞭沒有能量特點的虧,始終終難以獲得好的名次。——不過我反倒認為‘力’系的武學其實應當在其它‘風’、‘熾’二系之上,至少也不會弱於它們。”葉瑯象是找到瞭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似的,滔滔不絕地向天開語談著心裡長久以來的遺憾。
天開語認真地傾聽著。由於他的轉世記憶中在這一世很平淡,因此對“平虜”的各種武學心法的記憶資料並不是太完善,因此,他想借這個機會多瞭解一些。
見葉瑯對“力”系武學充滿自信的表情,他忍不住問道:“葉教官是怎麼認為的呢?為何說‘力’系的武學應當在另外兩系之上呢?”
葉瑯的眼睛深邃地望著前方,似在緬懷曾經經歷過的刻骨銘心的事情。良久方吐出一口氣道:“不知你知不知道,“平虜”自建成後,在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一次由火山突發引起的火災?”
天開語一愣,這個是“平虜”的歷史,他當然記得瞭。他還記得有記載的資料說那一次“平虜”的高級教官死傷極重,險些令“平虜”的武學就此湮滅瞭。不過最後總算是將火山巖漿給成功地引導到瞭深海,從而避免瞭一場生靈的浩劫。
現在聽葉瑯突然沒頭沒腦地就說出瞭這件陳年舊事,天開語雖不明白他欲表達什麼意思,但還是點瞭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
“你知道麼?當時“平虜”的武學是島上諸基地中最繁榮強盛的,若以領袖群倫來說也絕不為過的!直到發生那場災難。”葉瑯說著沒由稀噓起來,顯然是心情因回憶起那件塵封已久的往事而變得極其沉痛。
“為什麼這麼說呢?”天開語似乎隱隱捕捉到瞭一線頭緒。
“唉!其實現在的“平虜”武學分出來的三個系別隻是那場災難發生前武學興盛時期的一小部份而已!”
“哦?”天開語精神集中瞭起來。因為在他的轉世記中,對“平虜”的歷史並不是太清楚,那些在輪回中扮演過的身份並未涉及到“平虜”這段沉痛的秘辛。
“記得那個時候,好象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瞭,當時我也是剛剛進入“平虜”,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那個時候能夠進入“平虜”,可是件極為光彩的事情。因為這裡擁有的武學資料真正可以說是博大精深。據說這裡面有的武道研究透瞭後,可以進升至天道!因此當時這裡可以說是人才濟濟,武學高手層出不窮。那時每屆的‘震旦之約’“平虜”都無一例外地取得瞭好成績,而且位列三甲是常有的事情。
“我記得當時這裡的武學心法多達上百種。即使是主流心法也有十種之多!這十種武學心法真正是涵蓋瞭整個東西大陸武學的精要……”
“那是哪十種武學心法呢?”天開語忍不住開口問道。
此時二人已經穿過瞭長長的過道,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一個院中小園。
葉瑯嘆瞭口氣,在小園一旁的長椅上坐瞭下來,天開語忙也跟著坐瞭下來。
“那十種武學心法分別是‘力’、‘熾’、‘冰’、‘風’、‘水’、‘護’、‘意’、‘兵’、‘陣’、‘術’。”葉瑯揉瞭揉腦門,象是那久遠的記憶令他感到痛苦似的。
天開語認真想瞭一下他所說的十個心法,不禁又問道:“這十個心法是什麼意思呢?”
葉瑯抬頭看著頭頂的天空,瞇起瞭眼睛,一邊回憶一邊道:“‘力’、‘熾’、‘風’、‘護’系的武學心法大致是怎麼回事你應該瞭解的。至於其餘的心法根據它們的名字其實也可以推想出來一些的”
“所謂‘冰’系,僅從字面就可以知道這是一種和‘熾’系完全相反的一種心法,它的特點就是寒冷。
“‘水’系心法也好理解,它是由自然界各種液體的流動特性總結出來的一個心法。
“‘意’系其實也好理解,就是註重以意念攻擊為主的一種武學,這種武學在敵人出其不意的時候攻擊效果奇佳。
“‘兵’,就是指借用武者身體以外的物品來達到攻擊的目的,好象我們現在有的劍啊、刺啊什麼的。
“‘陣’系心法同其它單獨使用發揮的武學心法有所不同,它是註重發揮團體的力量來進行武學的作為——目前的軍方就一直在用這個心法訓練軍隊。
“在這十種心法中,最神秘的可以說是‘術’系的武學心法瞭。所說使用這種心法的人會種種神奇的力量,這種力量在舊元世紀上古時期曾被叫做是”魔法“或者是”巫術“……”
天開語仔細聽完瞭葉瑯關於這十種心法的解釋和描述後,仿佛面前洞開瞭瞭一個武道的新天地!那些武學聽來是那麼的神奇,那麼的誘人……
“那後來怎麼樣瞭呢?”他忍不住問道。
葉瑯輕輕地以掌在額頭上拍擊,整理著思緒道:“後來……後來就是因為那場災難,使這其中的絕大部份武學都失傳瞭……”
天開語雖然已經猜到瞭可能是這個結果,但仍然表露出失望的神情。
“咳……你不知道,當時的“平虜”高級教官核心層已經提前一個月預知瞭這場災難。但是卻因為軍方拍著胸脯打保票,說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屆時那火山將從適當的位置開個口,以軍方的‘導流技術’將火山的巖漿引至海底深處,從而解決這一問題。由於軍方這種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以前從未失敗過,因此基地高級領導層便同意瞭這一方案。
“哪知在最後幾天火山的前期震動十分的不正常,基地方面經過緊急調查方知道,原來軍方的一個人員誤將地點標在瞭另一個地方!基地方面大驚,但為時已晚,災禍已然開始發動。基地迫於形勢緊急,來不及搶救資料,隻能盡全力疏散所有的學員和教官。可是形勢愈來愈緊急,再不采取措施的話,基地就將毀於一旦,所有來不及撤離的教官和學員也將命喪於斯。
“在這種情況下,基地緊急召開瞭高級教官會議,最終決定,由十大武系的首席教官牽頭,其他的武系作為輔助,盡其所能來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
“十大武系首次進行合作便顯示出驚天動地的力量!據我自己的記憶,當時的一切行動就是以‘力’系首席教官為主的。正是由於他和‘水’系心法首席教官聯合打通瞭海底通道,才使已經發動的火山噴發從那個通道渲泄瞭能量,從而保住瞭整座島嶼。可是那兩位首席教官卻最終葬身於茫茫大海之中……
“更為令人可惜的是,由於要為那位‘力’系首席教官制造合適的水路空間,幾乎所有的‘水’系教官和學員都出動瞭,然而在他們打開水路空間,成功地引出海底熾熱的巖漿的時候,自己也被那灼熱的海水結束瞭生命。經過這一役,‘水’系的心法的傳承元氣大傷,不久便湮滅消失瞭……
“由於當時火山已經噴發,尚有許多的教官和學員未能及時逃脫——我當時便是其中的一員——火山噴發的高溫奪去瞭很多人的生命。在這種情況下,各武系的人紛紛運用自身的武學修為來抵抗高溫、保護同伴。就在這個過程中‘冰’、‘意’、‘術’等武系人員因本身心法所限,傷亡尤其慘重。其中‘冰’系同伴卻真正是舍己救人,他們以自己的心法摧動寒能來幫助同伴們抵禦高溫熱毒,自己卻一個個地紛紛倒下。而‘兵’、‘意’二系心法本來就不註重能量的防禦,因此竟然幾乎全軍覆沒!而‘術’系心法卻因大自然的力量過於龐大而導致力有不逮,其修習的教官和學員最終也倒下瞭大半……
“‘陣’系人員卻因與軍隊的關系密切而提前被趕來基地的軍方救援部隊救出瞭極大的一部份。
“在災難結束之後,基地迅速進行瞭重建工作。但由於災難造成的損失太大,導致幾乎所有的武學典籍資料都被焚毀。而那些掌握著武學心法體系奧秘的高級教官卻基本上都在這場災難中舍生取義。“平虜”的武學終究由此而一蹶不振。
“在基地重建過程中,那些碩果僅存的教官和學員將剩下的還算完整的武學心法進行瞭重新的整理,最終形成瞭現在的‘風’、‘熾’、‘力’、‘護’四個系。而原來的‘水’、‘冰’、‘意’、‘術’四系就此消亡。‘兵’系則因為實在已經不能成為完整的體系,便將其武學納入瞭‘風’、‘熾’、‘力’、‘護’四個系。‘陣’系則從此就在軍方找到瞭立足之地……
“在這場災難中,由於‘風’系武學的靈活機動和‘熾’系武學的對高溫的適應性,使得這兩個武系在基地重建中格外地壯大瞭起來,而‘力’系卻僅僅因為原來修習的人數眾多而保證瞭武系的建立,但最終還是由於掌握該武系心法奧秘的高級教官損失慘重,而導致這一武學心法始終不能再現當年的輝煌……
“除去“平虜”外,在這場災難中也有不少原本不屬這十大武系的教官和學員,他們本身實力就十分的強大,此次又因十大武系的拼力保全,實力終得以保存。經過這件事後,由於十大武系的潰散,導致凝聚力的喪失,他們便另辟蹊徑,在同島的其餘幾個火山口建立起瞭各自的基地。也就是現在的“東傲”、“潛龍”、“昂藏”、“地炎”四大基地。而軍方基於監視海底火山動態的需要,便默許瞭他們的作為,還劃撥瞭相應的基地建設經費。
“但是,“平虜”卻從此就再也沒有能夠在武學方面出現昔日的輝煌榮耀……
葉瑯靜靜地敘說著這些慘烈的往事。
正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他的平靜正來自於對“平虜”不再的昔日昌盛和今日“力”系武學迷茫未來的悲哀。
天開語聽著葉瑯敘說著當年的那場悲壯的災難,仿佛眼前出現瞭一幅“平虜”人與烈火地獄奮力抗爭的壯烈畫面。聽著葉瑯的敘述,他不由得熱淚盈眶、心潮起伏,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葉瑯說完這一切經過以後,兩人人坐在長椅上,皆黯然無語,沉浸在那久遠的往事中……
想想葉瑯口中描述的當年“平虜”基地那繁榮興盛的場面,真是令人不由得心弛神往……
天開語沒有想到,表面看似平和的“平虜”基地居然隱藏瞭這麼一段天大的秘密!而自己卻在轉世記憶的資料裡面找不到一點有關這方面的信息!
這麼重大的事件,為何在當年沒有一點的消息在外界透露出來呢?象這種事情,早就應該傳得世人皆知瞭啊!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麼?天開語在心中思索著……
“嘀嘀嘀……”
一陣清脆悅耳的電子聲從二人身上佩戴的傳感器傳出。
二人對視一下,同時打開傳感器。卻見那裡面傳出一個柔和的女聲道:“根據基地最高領導有我梁將軍指示,從今天開始,所有參加超訓的教官和學員一律不得離開超訓處,全力進入為期兩周的封閉訓練期。”
天開語不由愕然,愣瞭一下後突然跳起來叫道:“那可不行!……我……我答應瞭雅兒今天晚上回去的……”
葉瑯本來無所謂的,此刻見天開語遽然跳起,心中先是一愕,隨即不禁笑瞭出來:“你呀你,你們這些年輕人當真是一天都不能分開嗎?”一邊說一邊沖著天開語不懷好意地怪笑。
天開語被葉瑯一句話說得一下僵在瞭那裡,好不尷尬!一時間面孔通紅,口齒也失去瞭往日的伶俐:“這……這個麼……總是事先說好的瞭……不好反悔是吧……”說著連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一時更加難堪瞭。
葉瑯卻未再取笑他,也站瞭起來,踱瞭兩步後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開語,你覺得我們“平虜”基地怎麼樣啊?”
天開語一愣似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間問起自己這個問題,不過幸好葉瑯不再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也算是松瞭一口氣。當下忙回答道:““平虜”?這個地方很好啊?”
“你能這樣回答,我很高興,不過——”他忽然語氣嚴肅沉重起來,語重心長道:“你有沒有想過為瞭“平虜”做些什麼呢?”說著,目光灼灼地緊緊盯著天開語,似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
天開語一震,明白瞭他說這話的含義,心內不禁一陣躊踷,想瞭一想,遲疑地反問道:“葉教官的意思是要開語做什麼呢……”
葉瑯不由為之氣結,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話暗示得再明白不過瞭,豈知天開語竟然反來問自己,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當下索性挑明瞭道:“我希望開語你能夠擔當起復興“平虜”的重任!”
天開語的心裡立刻呻吟起來,似乎腦袋也漲大瞭一圈。果然來瞭……
見天開語低著頭默不作聲,葉瑯心底一沉,知道自己恐怕要失望瞭。想瞭一想,終橫下心來,繼續勸說道:“說名心裡話,開語,你是我百年來所見到的最具潛力的學員瞭。你對武道的天份、悟性之高實在罕見。相信如果你願意的話,“平虜”完全可能在你的手上重溫當年的輝煌!——如果你答應的話,我葉某人願付出一切代價來作為交換!”說著顯然動瞭情,眼眶裡泛起一層晶瑩的淚光……
天開語心中一陣急跳,他沒有想到葉瑯居然對“平虜”的感情如此的深厚。然而他卻是真的不想擔當這個可怕的任務。要知道,那個什麼“波切旬月大神”已經讓他感到瞭壓力和負擔瞭,那還是他心甘情願要做的。如今這個復興“平虜”的擔子,他是絕對不可能再挑起來的瞭!
“葉教官是怎麼看出來我的天份高的?我自己怎麼就感覺不出來呢?”天開語苦笑著對葉瑯揶揄道。
“且不說之前我未曾見過的你和亓官及鳳翅雷交手時的情景,僅從剛才你在火教官的那裡的表現,就可想而知你的天份有多高瞭!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竟然將從未學過的‘熾’系心法用得比亓官還要好!再聯想鳳翅雷和亓官每每在提及你的時候的那副恐懼驚慌的表情,便是用腳趾頭也可也猜出那是怎麼一種的情況瞭!”葉瑯很快地答道。
“想不到這老傢夥的口才這麼厲害……”天開語一肚子的苦水,卻又說不出來。
“呃……這個麼……這個我們今天先不談好不好?一-現在至要緊的是怎麼把我弄出去……”天開語顧左右而言其他,盡力岔開這個話題。
葉瑯不由哭笑不得:“你在說什麼呀!現在那門都鎖死瞭——難道你不知道今天開始是進入封閉訓練階段瞭嗎?”
天開語經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來自己在參與超訓教官首次會議的時候,好象聽有我梁有這麼一說。卻想不到竟然就是今天。
“天啊……這可怎麼辦呢?”他不上抱頭呻吟道。
葉瑯無奈地連連搖頭,真沒想到,這天開語竟然還是一個多情種子,對他的女人有這麼深的眷戀。
“這樣吧,等會兒你到前面的傳訊室去給雪教官她們打個招呼好瞭。我來陪你去就是瞭。”葉瑯隻好向他提議道。
天開語抬頭看看他,扮著一臉的苦相道:“那也隻好如此瞭……唉……”
見他極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葉瑯忍終不住痛心地責備道:“這麼些天來,你也沒有認認真真地訓練過哪一個學員,甚至連開始我們大傢定下的聯絡一職也未能盡到,難道你就不能把目前你應該做的事情做做好麼?回頭卿卿我我的時間多的是啊!”
陡然聽到葉瑯訓斥,天開語驚瞭一下,一時間面子上竟落不下來,忍不住強辯道:“你又不曾象我這樣,當然理解不瞭我們之間的感情瞭!”
話剛一說完,便葉瑯雙目圓睜,緊逼一步,怒視天開語道:“你說什麼?你竟說我不懂你們這些兒女之情?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過這種感情?”
步步緊逼之下,天開語一時竟有些慌亂,他怎麼也相象不到這個近兩百歲的老人居然會突然間發這麼大的肝火。
卻見葉瑯突地又坐瞭下來,整個人似乎都被一股濃重的痛苦籠罩著,頹喪地蜷瞭起來。
天開語不由又是大為驚訝,不知他的情緒為何突然間前後反差如此巨大。
正驚疑不解時,卻聽葉瑯語氣中彌漫著無限的悲哀,低聲嘶啞地道:“當年我也有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天開語不由全身為之劇震!看葉瑯沉浸在對往事悲痛的回憶中的神情,心中隱隱感覺到,在這個老人的生命中,一定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
“……
“……那個時候,她穿著一身的紅衫——我記得很清楚,她一直都很喜歡紅色的東西——這也是她加入‘熾’系的原因之一。
“她性格開朗活潑,對任何人都是那麼的友好、善良。我那個時候剛進基地,什麼也不懂,都是她帶我去辦理各種手續,還領我認識瞭好多的朋友……
“我沒有想到,她雖然是‘熾’系的學員,卻對‘力’系的武學也那麼的瞭解,她是那樣的出色……
“就這樣,我在她的關心下很快適應瞭基地的生活,同時也在她的幫助下對‘力’系的武學有瞭快速的進展,當時我的導師教官還多次表揚我,說我的天份高,訓練勤奮刻苦,其他的學員也都十分的敬佩我,羨慕我。他們哪裡知道,這些都得益於她的幫助啊!每當獲得這些稱贊的時候,我都總是第一個跑去告訴她,看著她一樣高興歡喜的樣子,我的心裡不知道有多甜蜜……
“漸漸地——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我意識到我已經開始對她有瞭好感,是那種對普通人不一樣的好感……
“我們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記得有一回我在訓練中被同伴失手擊傷。她得知後,竟然將那名學員狠狠地教訓瞭一頓,然後連續幾天都沒有去訓練,而是陪著我,給我喂藥治傷。怕我悶,她就同我聊天,講好多基地的趣事給我聽……
“就在那段時間裡,我們終於認識到,我們已經相互離不開對方瞭!我是個男孩子,於是就主動向她表明瞭心跡,想不到她立刻對我的表白熱烈回應……
“就在那個靜悄悄的夜晚,我們終於有瞭第一次的親密……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星星特別的多,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亮……
“我們的戀情公開以後,我感覺得到,基地裡不知有多少男孩子在暗地裡羨慕我——也許還有咒罵我的吧,呵呵……
“我們曾經很多次的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藍天和大海,規劃憧景我們的未來,她答應我,要替我生一大堆的孩子,可是我告訴她,這麼做別人會笑話我們的,會說我們一傢人浪費很多資源的。她於是就說,至少也要好幾個,我答應瞭她……”
葉瑯喃喃自語著,象是夢訖一般,癡癡地敘述著他的過去,完全沉浸在那過去的甜蜜戀情中,臉上隨著他的回憶,不時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
天開語的心靈感受到極大的沖擊。
在老人的敘述中,他仿佛看到瞭在碧藍的天空,蔚藍的大海邊,潔白的海鳥盡情地翱翔,在它樣悠閑的鳴叫聲中,一個身著紅衫,活潑嬌俏的少女,正和一個滿頭是汗,靦腆羞怯的少年相依相偎……
突地,葉瑯的語氣一變,立時充滿瞭悲憤,天開語的情緒也為之一轉,精神緊張起來。
“要不是那場災難,要不是那個令人詛咒的錯誤!我們完全可以完成我們美好的未來……”隻見葉瑯額頭暴起青筋,雙目怒張,雙拳緊握,切齒痛恨道。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忘記那場災難!
“每個人都驚慌失措,四散奔逃……從天而降的灼熱煙灰無情地墜落……
“我看見好多的同伴都葬身在火海當中,心裡十分的焦急!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她是否還活著,她是否也在到處找我!
“我看到瞭!在迷迷茫茫的煙灰中我看見瞭!我看見一團紅光裹著她!她在不停地躲避那該死的火山灰,四處張望,每遇到一個人,就拉住詢問——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找我!
“處張望,每遇到一個人,就拉住詢問——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找我!
“於是我不顧那灼熱的煙灰可能掉進嘴裡的危險,拼命大叫她的名字!雖然到處是巨大的破壞聲響,但我還是拼命地大聲喊叫!同時我也拼命地向她的方向奔去”終於,她也發現我瞭!雖然空氣中的能見度已經很低,但是我肯定看見瞭她的眼睛在發亮,她的眼睛裡在流淚!她也拼命地朝我這裡跑來,我看見她的面前不停落下的煙灰,真是害怕會砸到她的身上……
“終於我們兩個在一塊巖石下碰頭瞭!我們好高興!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緊緊地抱在一起!我們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瞭自己的淚水……
“最後,她要我立刻離開這兒,她要同其他‘熾’系的同伴一起保護基地人員的安全撤離……
“不!這回我沒有答應她!雖然每次都是我聽她的,但是這一次我決定不再聽她的瞭!我是個男人!我要保護我的女人!
“她聽到我拒絕她的要求後,傷心地哭瞭……
“我趕緊告訴她,如果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塊兒,絕不離開她半步!我告訴她,我們是一體的!要生死在一起!
“她哭得更厲害瞭!但是我知道,這一回她是感動的哭,因為她抱著我,拼命地親我,說我是真正的男子漢!說她再也不會提分開的事瞭!她說她將生生世世做我的女人……
“我們冷靜下來以後,立即決定返回基地開展救援工作……
“我們很幸運,雖然都多處受傷,但卻終於支撐到瞭‘力’、‘水’兩大武系成功地引導瞭火山的巖漿,天空中的煙灰不再密集地掉落瞭!危險終於得到瞭緩解,基地的人們總算松瞭一口氣。這個時候軍方的大批救援部隊也到來瞭,除瞭已經失去生命的人員,所有的情況看起來都在向好的方面轉變。看到我已經十分疲勞,於是她就安排我休息,自己則去繼續幫助他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個該死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火山灰團從天而降!正向她去的那個方向砸落下來!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肯定停止瞭!我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我拼命地跳起來向她那個方向奔去,嘴裡拼命地嘶叫!
“可是那個時候,我早已是精疲力竭,根本施展不出身法來趕上去,竟眼睜睜地看著她那跳動的紅色身影被大團灰色吞噬……
“我看到她那個方向陡然紅光大盛,我感到自己就要倒下!但是我拼命提醒自己絕不能倒下!即便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去救她!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她的身邊的,當我來到她倒下的地方時,救援的人群仍在紛紛躲避,未來得及趕到這裡。觸目之下遍地都是屍體。但是她的一身紅衫仍然是那麼的醒目,使我一下便認出瞭她。
“我瘋瞭似的撲在她的身上,拼命搖她,喊她!
“我驚喜若狂——奇跡出現瞭!她竟然醒瞭!
“可是,事實卻很快告訴我,奇跡並沒有出現,她隻是回光返照啊……
“她渾身上下滲著血,艱難地告訴我,她已經不行瞭……
“我不相信會是這樣!我流著眼淚不停搖頭!我拼命向她的身體裡面輸入已經消耗殆盡根本不存在的真元……
“她用眼神阻止瞭我,我絕望瞭!因為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幫助她……
“她分明是從我的眼神裡看出瞭我的絕望,因為我們的心本來就是相通的。是的,她看出來我要同她一起去死的念頭瞭。因為她要讓我做一件令她欣慰卻令我痛苦終生的決定!
“她要求我活著!要求我替她照顧她的父母,她的妹妹!我當時被她的要求折磨得簡直要發瞭!我不要!我不要管其他的人!我隻要和她在一起!
“但是她的眼神裡的悲哀令我無法不答應她的請求,我也知道,她就快要去瞭……
“不!我不能這麼自私!我不能讓她留下遺憾!就在她停止呼吸的最後一刻,她仍緊緊抓著我的手,要我答應她!她的眼睛睜得那麼的大,那麼的傷心!
“我答應瞭她,親口向她作出瞭我的承諾,她終於安詳地閉上瞭眼睛,而我,卻從此生活在無邊的痛苦之中……”
葉瑯說到這兒時,顯然情緒已經失去控制,竟然號啕大哭,涕泗直流……
天開語想去安慰這個老人,才一張嘴,卻發現自己原來也已經淚流滿面瞭……
他的心中充滿的歉疚和自責。
他感到自己實在太猛浪瞭,說話如此的不檢點,居然觸及瞭一個老人內心深處的作痛……
“對不起……葉教官,我……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原諒……”他站起身來,向葉瑯一躬到底,行瞭個賠罪大禮。
葉瑯的情緒逐漸平緩下來,顯然是發現自己過於失態,竟然在一個學員面前痛哭流涕,實在有失師道尊嚴,便尷尬地沖天開語笑笑——那笑容卻是比哭還要難看:“我不要緊的,沒事。唉……這麼多年瞭,本來早就應該淡忘瞭的事情,卻沒想到其實還是沒能忘掉……”
“當然瞭,真正的愛情哪裡會隨時間的消逝而淡卻呢?就該隻會更加濃烈的。”天開語忙接口安慰他,同時對後來的結局又十分的想知道,便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葉瑯長嘆瞭一口氣,情緒總算平穩下來:“她是我一生之愛,一生之痛,可是,她死後卻連葬身何處我都不知道,軍方救援人員上來後,竟粗暴地將她的身體從我的懷中奪走!我眼前一黑,便昏瞭過去……
“三個月後,我來到瞭她們傢,見到瞭她的父母和妹妹,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在聽說我和她的關系後,把我當兒子一樣的看待,還要把唯一的小女兒嫁給我。但我的心裡已經無法容下別人瞭啊!我推辭瞭她父母的提議。在今後的歲月中,我便努力地工作,盡力將她的父母安排過得好一些。並且多方找人把她的妹妹安排瞭工作,還替她成瞭婚。她父母去世後,我又替她妹妹一道安排瞭葬禮。
“本來我想這一切都結束後,便回到她的身邊去,和她一道承受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想她在那個世界裡一定很寂寞的。
“可是,當我來到我們倆經常去的地方,準備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卻在無意中看到那裡我們以前約會的時候曾經刻上的一行字。
“‘如果死亡來臨瞭,就讓我們面對它;如果生命依然延續,就讓我們享受它!’
“看瞭這段話,我突然間理解瞭她對人生的看法,是啊,‘如果死亡來臨瞭,就讓我們面對它;如果生命依然延續,就讓我們享受它!’她在臨死的時候千方百計地阻止我陪她而去,不就是對這句話的最好註釋嗎?她找那個讓我照顧好傢人的借口,其實就是想讓我活得更好,確切來說,我的生命已經不隻是我一個人的瞭,還註入瞭她的生命在內啊!
“於是我終於醒瞭過來,我重新開始熱愛生命,我努力勤奮地工作,很快就成為基地的高級教官。我每獲得一次嘉獎的時候,就會到那個地方去,告訴她,讓她分享我的成功和歡樂。我堅信,她一定聽得到的!”
天開語長長地舒瞭一口氣,想不到這段動人的愛情故事居然被他碰到瞭。聽到葉瑯和他的那個“她”對生命的註解,他的心靈禁不住一陣的悸動。
“如果死亡來臨瞭,就讓我們面對它;如果生命依然延續,就讓我們享受它!”
天開語默默地品味著這句話,心中琢磨著自己對於逆轉天道輪回的態度是不是過於偏激瞭呢?
“開語,你相不相信人有來世的?”葉瑯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個問題。
天開語嚇瞭一跳,這個問題也許對別人來說很平常,但對於他來說就很敏感瞭!
“你……你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好古怪的!”他忙繞著彎子回答葉瑯。
“唉……”葉瑯嘆瞭口氣,眼中流露出神往的表情:“如果能這樣的話就好瞭,至少我還有希望同她在下一世相聚的,因為她答應我要生生世世做我的女人的……”
天開語心裡又是一緊,唉,可憐的老頭……
“可是,你想過沒有,都一百年過去瞭,即使有來世,那她說不定也已經轉世,還有可能同別人在一起呢?到你死瞭又轉世的時候啊,說不定她又轉下一世瞭呢?這樣你們可就很難碰上面啦!哈哈!”他開玩笑地紓解葉瑯鬱鬱的心情。
“你!”葉瑯不由又是氣結,忍不住便要舉掌打他。幸好看到天開語面露怪笑,才醒悟過來原來這小子在尋自己的開心。當下嘆瞭一口氣,道:“你說的未嘗不是道理,世事就是如此,算啦!不煩這許多啦!時間也不早瞭,我還是陪你去和你的女人打招呼吧!免得你以後回去挨罵!”
天開語伸瞭伸舌頭,心道:“那倒是當前的頭等大事。”便忙站起身來隨著葉瑯去瞭。一路上,二人又就“平虜”基地的一些情況交換瞭看法。
經過這一番交流,二人在無形中雙方的溝通和瞭解,關系也密切瞭許多,不似從前的公事公辦的來往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