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棉匆匆從街上的一面大玻璃旁邊走過。
玻璃很漂亮,光整明潔,招引瞭不少人駐足觀看。
他們看到的,是玻璃裡面變幻莫測的顏色變化。
紅棉沒有心思理這個,她忙得很,也煩得很。她更不知道,她的親姐姐,這個時候正在這面玻璃的另一面,正以為自己被當街展覽,正在被她昔日的手下凌辱奸淫著。
那當然是一面稀奇的玻璃,不過紅棉不知道。
她心情十分不好,她剛剛被訓瞭一頓。
當然,抽調瞭大批人馬熬瞭一整夜,結果卻撲瞭個空,警長心中有火,紅棉沒什麼可說的。
但警長那不留情面的訓責,她心裡卻難以接受。
「我不管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野消息!你這麼搞法,我怎麼向屬下交代?我現在很懷疑你的辦事能力!」
僅僅一次行動的失敗,就整個人被全盤否定,紅棉氣得臉都紅瞭。沒等警長發完他的牢騷,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呢?是姐姐的情報有誤,還是毒犯接到情報改變瞭交貨時間呢?
或者警局有內鬼?
但無論如何,龍哥即將進行一宗大額的毒品交易應該是確切的事實。她堅決地將繼續跟蹤這條線。
阿輝和阿標繼續緊盯著龍哥的行蹤。今天,龍哥仍然哪兒都沒有去,一直呆在廠裡。
那他們的交易怎麼樣瞭呢?紅棉甚至想過打電話問下姐姐那邊的情況。
但她最終沒有打。姐姐幹的是危險的工作,不識時宜的電話鈴聲有時可能會造成難以預計的後果。再說,依靠一個當記者的姐姐,不是紅棉的風格。
一定要親手逮捕龍哥!紅棉心中發狠。這個殺父的仇人!
今晚,或者是今晚,說不定他們又會在青苔碼頭交貨。
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紅棉帶著阿沖,繼續埋伏在青苔碼頭。
深夜的岸邊,仍然是那透骨的寒霜,仍然是那黑暗的天際,仍然是靜寂得隻有嘩嘩流水聲的深夜。
阿輝那兒傳來的一次次信息,仍然表明龍哥仍然呆在工廠。
他沒有出動,他的夥計們也都沒有出動。
紅棉等待到的,仍然是一個伴著寒風的徒勞的夜晚。
沒有任何其它的線索,沒有。龍哥這些日子來,幾乎是足不出戶。
紅棉並不知道,他其實是在養傷,養那被她姐姐打的傷。
「嘀嘀嘀……」電話鈴響瞭,是警局打來的。
「谷隊長,前幾天你送來的東西,化驗報告已經出來瞭,懷疑是一種加工毒品的配料。」
「是嗎?我馬上回去。」
幾天前她在路上捉到的那個嫌犯,矢口否認他參與任何販毒行動,堅稱他隻是一名送貨者。
「你一見警察就逃!」紅棉炯炯有精的鳳眼盯著他,「我希望你有更好的解釋!」
那人顯然是行內的新手,從當初一見警察就大亂方寸就可以看到。紅棉十分有信心令他屈服,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不讓對方有絲毫喘氣的機會。
「我……我……我知道裡面裝的東西不正當,緊張……」這個想瞭好幾天,仍然想不出更圓滿借口的傢夥,支支吾吾地應付著。
紅棉默默和他對視著,一分鐘,二分鐘……
汗水,從他的頭上開始滾滾而下。
「如果你沒有別的解釋,我們就隻好當你是制毒者處理瞭。」紅棉冷冷地一笑,作勢要站起身來。
「我……我……我隻是負責送貨的……真的,送一次貨五百塊。」那人鼓著氣,飛快地說著。
「誰派你送的貨?送去哪裡?」紅棉微微一笑,重新坐好。
「我……我不知道是誰的貨,有人把貨給我,我就送到東郊的東運餐廳,那兒會有人向我收貨和付我錢!」
「給你貨的人是誰?你送過幾次瞭?」紅棉繼續地盤問。看這傢夥的緊張樣子,肯定確實是個小腳色。
「這才第二次……是隔壁老王給的……」
顯然,從這種人口中是得不出更多的信息的,但這仍然是一條關於毒販的重要線索。紅棉仔細地盤問著上次向他拿貨的人的相貌舉止。
不管這跟龍哥有沒有關系,但本市潛伏有毒品加工的工場是肯定的瞭。而那間東運餐廳,說不定就是一個重要的聯絡點。紅棉心中想道。
等搞定龍哥這兒,馬上就去查這傢餐廳。紅棉打算著。
現在,她還是必須先跟緊龍哥。他的交貨日期不會延誤太久的!
紅棉問完口供,立刻趕去和阿輝他們集合。
龍哥不會靜呆太久的,紅棉堅信。黑道的交易有時比正當交易的規矩還要嚴格,而且更殘酷,即使有天大的原因,延誤甚至取消交易仍然很容易招致不可想像的後果。
繼續埋伏,繼續靜候。紅棉平靜地監視著龍哥的動態。為瞭讓她的手下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她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親自守候在龍哥工廠附近的汽車裡。
這一次,她不可以失敗。
連日的日曬雨淋,紅棉的雙眼佈滿瞭血絲,形容變得如此消瘦。但她秀麗的臉蛋上,仍然顯得神采奕奕,她專註地觀察著龍哥工廠的一舉一動。
一天又一天,一晚又一晚。疲憊的身體並不能改變她繼續下去的決心。
終於,第十七天中午,龍哥出動瞭。工人們三三兩兩地出發,一個小時裡總共走瞭十幾二十人。
但再向警局搬援兵是不可能的,剛剛失敗瞭一次,警長對她的信任還沒有回復正常。
紅棉馬上和阿輝阿標分頭跟蹤。紅棉跟蹤龍哥,阿輝和阿標分別跟蹤另外的兩隊人。
結果,卻發現他們一到市區裡就一個一個地走散瞭,有的去看電影,有的去酒吧,有的沒事在街上閑逛,龍哥卻進瞭一傢夜總會。
紅棉他們人數有限,無法跟蹤太多人,隻好分別盯人。於是紅棉緊盯龍哥,阿標在酒吧裡盯住那個喝酒的,阿輝則在悄悄跟在那個在街上閑逛的。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阿輝首先被甩開瞭,在茫茫人群中走失瞭他的目標。
阿標在酒吧中一直呆坐著,喝光瞭幾瓶啤酒,但到瞭傍晚時那個傢夥仍混在一班男男女女之中,猜拳喝酒吃飯,竟在酒吧中泡瞭一個下午,一點想離開的跡象都沒有。
而龍哥,一進夜總會的包廂後,就沒再出來。
紅棉遠遠地盯著包廂的門口,詐作一個人煩悶地喝著酒。
間中打發走幾個上來挑逗她的色鬼,紅棉默默地坐瞭好久。
突然,她感到有些不對勁。
龍哥進去瞭這麼久,期間隻有一名小姐進入他的包廂,隻點瞭一盤水果。而那名小姐,一個小時後就出來瞭,一直再也沒人進入過這個門。
龍哥一個人在裡面幹什麼?
紅棉立刻撥通瞭阿輝的電話,讓他在五分鐘之內趕到,接替他監守著這個包廂,自己飛奔而出,沖向自己的汽車。
疑兵之計!紅棉的第六感告訴她:龍哥一定是跑瞭,從包廂裡的其他通道,早已離開瞭!
龍哥去瞭哪兒呢?
紅棉不知道,但這個時刻,彷佛有個信念驅使她駕車直奔東郊。
東運餐廳!
紅棉從來不相信這些玄幻的東西,但現在,冥冥之中好像天意告訴她,她應該向什麼方向追。
天意,不管這個天意帶給她的,是好運還是噩運。
但這次,天意是正確的。
東運餐廳的門口,已經聚集瞭十幾人,正是中午從龍哥工廠離開的那些人!
龍哥,正指揮著他們,上瞭一輛貨櫃車。
她差一點就來晚瞭!
「阿輝阿標,馬上停止監視,到這邊來!」紅棉一邊緊急呼叫著同伴,一邊暗暗駕車,追隨著那輛貨櫃車而去。
貨櫃車沿著崎嶇的鄉村小路,朝著市區的相反方向而去。紅棉駕車遠遠地跟蹤著,她知道,今天必定就是他們交易的日子瞭。
紅棉的心情緊張而沉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沉鬱,隻知道自己總是心頭悶著一塊石頭,不舒服。
繼續向前走瞭二三十公裡,到瞭一個荒棄已久的晾麥場,晾麥場的旁邊,是一個同樣荒棄已久的碼頭。
紅棉將車遠遠地停好,一邊向警局請援,一邊悄身沿著樹木的掩護逼近。
警局還要調派人馬,再加上路程頗遠,沒有半小時看來難以趕到。阿輝他們從一早已經向這方向而來,倒是可能快一些,但對付眼前這麼多人,還是沒法硬拚。
因為他們很可能有武器!
從龍哥的腰間,遠遠地看到有一塊硬梆梆的突起。紅棉的經驗告訴她,那應該是一把手槍。
紅棉躡步躲到離龍哥他們十來米處的一間破屋後面,摸出手槍緊握在手裡。
龍哥,正悠閑地點起一根雪茄煙,一邊四周觀望,一邊站在岸邊等待著。
紅棉舉起手槍,瞄瞭瞄龍哥的身影。這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便是害死父親的兇手!紅棉屏住氣,等候著親手將他逮捕的時刻。
不久,從遙遠的江面,緩緩駛過來一艘船。龍哥他們馬上彈瞭起來,朝著船的方向猛招手。
船,慢慢向這個廢棄已久的古老碼頭,駛瞭過來。
船上是毒品嗎?紅棉緊張地緊握著槍。馬上就要人贓並獲瞭,她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經歷過那麼多的風浪,紅棉發現此刻,她就像第一次輯捕犯人那樣的興奮而緊張。
龍哥緊張地指揮著他的手下,從船上搬出一箱箱的貨物。
一箱又一箱。
紅棉不禁有點懷疑那是不是毒品瞭,眼見這些箱子,已經足夠裝滿瞭一整輛貨櫃車瞭!如果真的是毒品的話,那……數額未免也太驚人瞭吧?
滿滿一貨櫃的毒品,價值隻怕起碼有幾十億吧?
龍哥很快地就給瞭她答案。他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指甲挑瞭一點點,送進口裡……
紅棉忽感血脈賁張。她馬上意識到,眼前正在發生的,可能是國傢歷史上最巨額的一宗毒品交易!
冷靜!紅棉知道必須立刻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形勢,看瞭看手表。阿輝他們,應該就快到瞭吧?
運貨的船在順利交貨之後,離開瞭碼頭。龍哥緊張地指揮著將箱子一箱箱地裝上車。
遠遠處,聽到瞭汽車駛近的聲音。
應該是阿輝他們吧?紅棉立刻做好行動的準備。
龍哥也聽到聲音瞭,警覺地跳起身來,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
他果真有武器!而且不隻他,每個人都有武器。紅棉看到所有的人都停止的搬貨,分別從身上掏出武器,擺出警戒的姿勢。
不能再等瞭!阿輝他們肯定不會意識到形勢的嚴峻,而隻要他們稍一大意,馬上就會有極大的危險。
紅棉騰身一撲,依靠破屋墻上凹凸不平的窗戶,三兩下竄上屋頂。
現在不能再跟阿輝他們聯絡瞭。當務之急,是提高阿輝的警覺,是分散毒犯的註意力,斷絕毒犯的後路!紅棉決定開槍!
「砰!」準確無誤的一槍,打爆瞭貨櫃車右側後輪胎!
乒乒乓乓的槍聲,立即朝著破屋的方向亂射。
紅棉小心匍匐好身子,不再動彈,仔細地聽著對手的動靜。
一輪槍聲過後,半點收獲也沒有。龍哥示意大傢退後,躲到貨櫃車的背面,小心奕奕地觀察著破屋的方向。
紅棉悄悄地抬起頭來,看到他們十幾個人,已經全部在視野中消失瞭,隻有幾張偶爾從貨櫃車後面探出的小半邊臉。
對恃!
這正是紅棉所需要的。如果援軍能盡快到來,她就不需要冒險。
「啊!」突然一聲慘叫,是龍哥那邊的!
阿輝開槍瞭!紅棉馬上明白。手上一揚,手槍中第二發子彈射出,擊中貨櫃車右側前輪胎!
火花飛濺,同側前後兩個輪胎被打破,貨櫃車向右側一傾。
躲藏在背後的人似乎也有點慌亂瞭,在暗處的對手已經讓他們處於進退維谷的境地。
那邊阿輝他們也開始頻繁開火,亂飛的子彈在貨櫃車的四周呼嘯著。
紅棉再次靜觀不動。現在,她們的同伴應該是安全的,麻煩的是敵人。
貨櫃車後面發出的槍聲,越來越是稀疏。
他們快沒子彈瞭!紅棉明白自己已經處於十分有利的景況。隻要他們用光的子彈,就等於束手待斃!
遠處,警笛聲此起彼伏,越來越近。
貨櫃車的後面,一陣騷動。
突然,一條肥胖的身影從貨櫃車後面竄出,藉著林木的遮掩,向著遠處的田野飛奔而去。
是龍哥!他想逃!
紅棉冷冷一笑,要是這樣都讓你逃瞭去,我谷紅棉這刑警隊長也就白當瞭。
手槍平舉而起,瞄向正在飛奔著的兩條肥厚的大腿……
再上移,準星停留到他的腰部!
他是殺父仇人!自己童年苦難生涯的始作甬者!紅棉手腕再微微一抬!
「呯!」子彈準確地穿過龍哥的腦袋,後腦進,前額出。肥大的身體向前繼續猛沖幾步,撲倒在地上。
紅棉臉上露出瞭微笑,冷酷的微笑。
警長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瞭。彈盡的匪徒們束手就擒。
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
再次破獲一宗大案,順便親手擊斃仇人。紅棉痛快地長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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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胡炳大吼道,圓睜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
冷汗,從他的頭上滾滾而下。
完瞭!他突然間才明白,這一次他犯瞭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精明瞭這麼多年的龍哥,這次竟然徹頭徹尾地失敗在一個女人手裡!龍哥真是太大意瞭。
萬幸的是,龍哥死瞭。沒人知道他才是這批貨的貨主。
但,幾十億的貨……胡炳幾乎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這一次,他能動用的所有資金,都拿去下定金瞭。本來預計一拿到貨,馬上可以轉移一部分給下層買傢,換回一部分的貨款。現在……
胡炳頭都大瞭,明天,他必須再支付十億的第二期貨款。而全部的幾十億要在兩個星期內付清!
沒有貨,他哪來的這麼多錢?巴巴地等瞭很多天的買傢們早已等不及瞭,但更可怕的是,要是他還不起貨款,哥倫比亞的大毒梟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搞搞搞,還搞什麼屁!出大麻煩瞭!」他對著一旁的弟弟胡燦怒吼。
經歷手術後,昨天剛剛出院的胡燦,正悠閑地躺在床上,由他們的親姐姐,那個蛇信夫人,用舌頭殷勤地親吻著他的全身。
「你那屌已經廢瞭!還搞什麼!」胡炳的心中既煩又燥,沒好氣地喝罵著弟弟。
可憐的胡燦自出院後,就發現自己的陽具再也舉不起來瞭。即使面對的是打傷自己的女中豪傑谷冰柔,或者淫勁十足的親姐姐。無論面前女人的肉體如何性感淫穢,空有一腔獸欲的胡燦,卻再也舉不起來瞭。
他把滿腔的憤恨,用發鞭狠狠地發泄在被綁成粽子一般的冰柔身上。冰柔豐滿的乳房和肥大的屁股,在使勁的抽打之下,佈滿著鞭痕。她被打得哇哇哭叫,扭動著性感的赤裸胴體,無數次昏瞭過去。
但最終強奸她的卻不是胡燦,而是那些在一旁看看血脈賁張的嘍囉們。搞弄瞭半天,仍毫無起色的胡燦,將冰柔交給手下們折磨,自己卻去找親姐姐尋找新的刺激瞭。
胡炳冷冷地看著滿頭大汗的弟弟,和已經親吻得嘴巴酸痛的姐姐。丟瞭這批貨,他的眼神如此的冷酷。
「哥……怎麼辦?」胡燦踢開姐姐,穿起褲子。
「嘿……」胡炳陰著臉幹笑著。這一次,幾十億的貨,麻煩有多大,不用說也太清楚瞭。
電話響瞭,胡炳看一下來電號碼,臉色更加難看,緩緩地提起話筒。
胡燦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這是哥倫比亞的毒梟來要錢瞭。
胡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口裡卻隻能盡說著好話。
「明天?真的不行瞭。我現在這兒真沒那麼多能動的錢瞭……是是是……可是我的買傢突然有變故,得過幾天……寬限幾天行不?」
答案是不行,最多隻能寬限一天。
胡炳嚴峻的臉已經黑得發紫,對方一定要他在兩天之內,交上十億元的第二期貨款!
對方的厲害,他早就見識過瞭。不按期付款?他不敢想像他會遇到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