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被他說得一怔,又見他一雙晶燦眼眸悠悠看著自己,也不知想到什麼,臉上的紅暈更深幾分。
“那你盡管在這裡養著,我還得繼續春巡,”她咬著唇,瞪他一眼,細聲道:“你到底換不換?”
韓錦卿輕哼一聲,漫不經心道:“你能不能留在禦史臺都未定,還想著春巡?”邊說邊將中衣慢條斯理的脫下來。
顧輕音拿中衣的手頓瞭下,心裡不禁有些忐忑,語氣硬起來,道:“我怎麼就不能在禦史臺瞭?”
韓錦卿定定看她,“我覺得冷瞭。”
顧輕音這才註意到他居然已經赤裸著上身,墨黑的發絲披散在肩頭,胸前白玉般的肌膚因淋到茶水而微微發紅。
她飛快的別開眼,將幹凈的中衣丟到他身上,“快穿上。”
雖已快入夏,但竹林不比別處,自然更加陰冷一些。
韓錦卿淡淡看她,道:“你不替我擦一下?”
顧輕音緊緊握著手中的巾帕,眼睛都不知要往哪裡看,胡亂的在他胸前抹瞭兩抹。
明明是隔著帕子,似乎還能感覺到他溫熱的肌膚,讓她的手心一陣陣的發熱。
韓錦卿看她一眼,“這就好瞭?”
“行瞭,”顧輕音粗聲粗氣道:“不就是打翻瞭一點茶水嗎?把中衣穿起來。”
“我昏迷的時候,也是你擦的身?”韓錦卿顯然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冷,不緊不慢的問著,瞇起眼睛打量她有些緊張的神情。
“不是我還能是誰,”顧輕音道:“難道還要麻煩宋夫人伺候你?”
“擦幹凈瞭?”韓錦卿也沒計較她的口氣,但語調透著輕嘲。
顧輕音微微直起身板,回道:“當然,從頭到腳我都擦過瞭,你不知道你剛摔下來那會有多臟,衣服也是我給你換的。”她說的理直氣壯。
這裡,她自然略過她是如何笨手笨腳替他擦身的,以及令她臉紅心跳的換衣過程。
“哦?”韓錦卿的長眉微微挑起來,眼尾上揚,專註看瞭她一會,直看得她臉上的紅暈又升起來,淡淡笑道:“那就多謝瞭。”
顧輕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瞭什麼,一時羞得臉上發燙,直直杵在那裡,手腳都不知要怎麼放。
“不過,”韓錦卿繼續道:“現在我還要麻煩你。”
“麻煩你,替我把中衣換上,你知道我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氣。”他看著她,說得一臉真誠。
顧輕音鬼使神差的接過來,輕聲道:“你剛才脫衣服倒是快,這會又說什麼使不上力氣。”
她傾下身,將中衣披在他肩頭,發絲劃過他頸側,有些癢。
他轉頭,正好與她四目相接,她眼睛不算大,形狀卻好看,眼尾上挑,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要將人吸進去,可她卻幾乎從未給過他笑臉。
“我脫衣服從來都是快的,”他的右手猛地攬過她纖細的腰身,讓她半壓在他身上,“你忘記瞭?”
他聲音低低的,傳入她耳中,激起一片酥麻。
她從他懷中掙紮起身,低喘道:“亂說什麼?”邊說邊推開他的手。
她快步走到架子旁,趁著搓洗巾帕的間隙定瞭定心神,穩住慌亂的心跳。
他的聲音從床上悠悠傳來,“你還沒替我凈臉。”
顧輕音再次走回床邊的時候,見他已將中衣系帶系好瞭,便照常替他擦瞭臉和脖子,刻意忽視他灼人的視線。
擦好後,她讓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她站在床邊,低垂著眼簾。
“我為什麼不能留在禦史臺?”她問,聲音平靜。
韓錦卿低沉道:“現任禦史大夫官職不過從四品,你留下來,是要與明筱鶴平起平坐?”聲音裡透出幾分不屑來。
“我,”提到明筱鶴,她神色微微一變,又立刻恢復鎮定,“這次考績,我並沒有晉升。”
有些不堪的畫面忽然在腦中浮現,她閉瞭閉眼,再去看韓錦卿的神色,他倒面色如常,似乎那日在廣寒樓裡面若寒霜的人不是他。
心中卻是一定。
“誰告訴你的?”韓錦卿如玉的面容陷在大紅大綠的被褥中,顯出幾分蒼白,他繼續淡淡道:“那日我正要找你談考績結果,卻遍尋不到。”
顧輕音呼吸一緊,怕他說起那日崖邊之事,追問道:“我的考績結果,是你親自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