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一時極靜。
“相爺問你們話!”韓錦卿身後一名高大的侍衛突然拔刀上前。
韓錦卿站在那裡,袍服曳地,身材頎長,神色冷然的淡淡看著。
兵部官員這才醒悟過來,慌忙道:“相爺息怒,都在二樓呢。”他肥胖的手指顫巍巍的朝樓上一指。
韓錦卿一行人很快上瞭二樓,不同於一樓的開闊,廣寒閣的二樓是曲折的廊道,朱紅憑欄,赤色地板,廊道內懸掛著一盞盞暖色宮燈,到處充盈著一股甜膩的香味,廊道兩側是一間間廂房。
宮女們低垂著頭,站在各個廂房門前,聽到聲響,俱微微抬頭,個別能認出韓錦卿的,一臉吃驚。
高大的侍衛上前,截住一名宮女便問:“禦史臺顧輕音大人現在何處?”
那宮女何時見過這種架勢,登時淚花點點,抖如篩糠,“奴婢,奴婢不知”
那侍衛一連問瞭四五名宮女均是毫不知情的模樣,韓錦卿在一旁看著,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
“給本相一間一間的搜!”他的語氣很淡很輕,俊美的容顏映著暖紅燭火,反差鮮明,越發顯得冰冷肅然。
很快,一間又一間的廂房被突兀的撞開,隨之而來的是女官們急促的叫喊聲,細碎的議論聲,以及凌亂的腳步聲,廊道上陸陸續續出現瞭一些衣衫不整的官員,有的眼神渾濁,有的一臉茫然,也有反應迅速認出瞭韓錦卿的,則是一臉惶恐,戰戰兢兢。
韓錦卿緩緩走在廊道中央,冷然的目光掃視過兩側的每一張面孔,幾名有眼色的官員,整瞭整衣衫,向韓錦卿見禮後,便攜著身邊的女官快步下樓。
他墨玉般的眸子如靜湖深潭,沉靜深邃,似乎連燭火的光亮都無法照入,直到一人慌亂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他眼前。
顧輕音發絲散亂,神色緊張,慌忙穿上的朝服褶皺未平,她正低頭不停的整理著。
“顧輕音!”他叫她的名字,冰冷而低沉。
顧輕音動作一滯,抬頭便撞入他那一雙墨黑深沉的眸中。
莫名的,她感到一陣慌亂和心虛,但她盡量讓自己顯得神色自若,輕道一聲,“相爺。”
她察覺到他的不悅,他本是喜怒難以捉摸之人,但此刻,他形於外的冰寒之氣,實在令人膽寒。
她探頭看一眼廊道,瞧見幾名官員離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這裡有這麼多官員在,他不顧她的顏面,也要顧著自己的顏面,何況,他根本沒有任何立場。
哪裡知道,韓錦卿一下便抓住她的手臂,緊緊的鉗制住她,黑眸攫住她的視線,緩緩道:“你果然在這裡。”
雲裳方才和他說的話,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水面,漸漸在他心裡掀起漣漪,終成軒然大波,顧輕音居然真的肯留下來?即使是雲裳的計謀,但一向心高氣傲的她難道不知這場宴會代表著什麼?!
他看著她,看入她眼底,想要從中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被迫與不甘來,但是沒有,她的眼神是那麼平靜,眼波清澈,似乎她站在這裡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與任何人都無關,當然,包括他。
她盈盈看他,菱唇微啟,“相爺這是何意?”她再三告訴自己鎮定下來,卻仍藏不住尾音的輕顫。
“顧大人在這裡做什麼?”他緩瞭語氣,目光凌厲的看著她。
她輕笑,“相爺不是已經知道瞭嗎?”
韓錦卿心頭一冷,她終究是中瞭雲裳的計謀?
他的臉色蒼白,唇瓣都失瞭血色,墨玉般的眸中似醞釀著狂風暴雨。
他緊緊盯著她,忽而伸出手臂,朝右猛地一推,廂房的門咿呀向內打開。
明筱鶴正系著腰間的玉帶,聞聲,抬起頭來,朝門外燦然一笑,“下官禦史臺明筱鶴,見過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