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顧輕音睡得並不踏實,輾轉反側間,似醒非醒,偶爾聽到似乎是紀卓雲的聲音,“我不會放手的”勾纏在她腰側的手臂又緊瞭幾分。
“輕音,我是真心待你的”
“等我們成婚瞭,你就真正屬於我一人瞭”
“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顧輕音聽著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心頭起伏不定,雖是合著眼,卻再難完全入眠,那些在心頭盤旋已久的念頭,她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瞭。
她揪著心,直到天色微明時,才又有瞭幾分睡意。
醒來時,天光大亮,她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行館的小廝照例送瞭熱水飯菜來,她仔細擦拭瞭身體,梳洗幹凈後便吃瞭些清粥小菜,待出門去尋馮時遠,卻見王成玨帶瞭幾人正向這裡走來。
禦史在工部巡查期間出瞭這樣的事,工部於情於理自然要上門探望的,顧輕音隻沒想到王成玨會親自前來。
王成玨著人將帶的禮品物件一一擺放齊整,含笑問瞭顧輕音的身體狀況。
顧輕音與他相對而坐,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有些不適,那笑容像是面具一般凝固在臉上似的,想起自己這一番遭遇,以及工部那樁舊案,也沒多少和他敷衍的心思,隻他王成玨的官職畢竟高自己許多,勉強坐住瞭,王成玨說個十句,她至多回個一兩句。
王成玨何等人物,見她這般態度神情,哪有不明白的,換瞭以前,他哪裡會將這顧輕音放在眼裡,隻目前形勢所迫,他才不得不與她攀談幾句,一來是為瞭工部做出個樣子,二來則是為瞭探她口風。
哪想到每每說到關鍵之處顧輕音就輕描淡寫的繞瞭過去,他說瞭半天卻是一無所獲。
“顧大人可知上官大人去瞭何處?”王成玨忽然問道:“還是,上官大人不在行館中留宿?”
顧輕音抬眉看他一眼,“上官大人的行蹤,下官如何得知?”
王成玨笑得隱晦,不動聲色的打量顧輕音,“以顧大人和上官大人的交情都不得而知?”
出事後,他曾疾言厲色的質問過沈玲臻,為什麼上官容欽會卷入這件事,沈玲臻蒼白著臉告訴他,上官容欽是自己跳進密道的。
王成玨當時就是一驚,上官容欽何等身份地位,竟會跟著顧輕音跳進去。
顧輕音剛要開口,外面一陣嘈雜之聲,卻是聖上的旨意傳到行館瞭。
這道聖旨既是下給工部又是下給禦史臺的,王成玨和顧輕音一同上前俯首接旨。
傳旨的太監白著一張臉,尖細的嗓子一字一句念著,王成玨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顧輕音本就在考慮下一步禦史臺如何行事,這道聖旨倒是及時,不僅列明工部私自帶人入明錦園的罪責,還讓禦史臺對工部的巡查延長瞭三日,並讓王成玨從旁協助,不得怠慢,末瞭,又提到由丞相韓錦卿主持調查此次禦史遇險一事。
王成玨接完聖旨便走瞭,顧輕音又去馮時遠處坐瞭一會,傳達瞭旨意,商議延長三天的巡查安排。
晌午剛過,門扉被輕叩數下,顧輕音自案前抬頭,一張熟悉的年輕臉龐探頭進來,見瞭她便恭敬垂首道:“顧大人,相爺有請。”
顧輕音兩道蛾眉微微蹙起來,韓錦卿的眉的在腦海中掠過,“究竟是何要事,還須得驚動相爺身邊的人親自相請?”
楚風呵呵笑兩聲,“相爺要辦的事,小的怎會知曉?小的直管將顧大人和馮大人請回府裡,向相爺復命就是。”
“馮時遠也要同去?”顧輕音問道。
楚風道:“相爺是這麼吩咐的。”
顧輕音早前在府中書房門口隱隱約約聽得父親和大哥談話,認定韓錦卿是害瞭父親的元兇,此時見他來相請,第一反應是拒絕,卻聽得馮時遠也在受邀之列,又想到方才的聖旨,沉吟片刻,應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