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臻見顧輕音和馮時遠一路上都走得很近,心中暗喜,這無疑是大大降低瞭她暗算的難度,隻是沒料到上官容欽真的會趕來,更沒料到他來以後一路都與那兩人同行,細長的峨眉不禁越蹙越緊。
眼看離嵌入機關的假山很近瞭,她故意找個話題將上官容欽引到一旁,和他邊走邊說,眼角片刻不離假山暗藏的機關,待路過時,以衣袖遮掩,極快的出手拉動,隻聽“轟”的一聲,顧輕音和馮時遠站立的地面瞬間裂開一道一丈來寬的縫隙,兩人未及反應便已雙雙墜入裂縫中。
“顧大人,馮大人,啊呀,這可如何是好?”沈玲臻大叫起來,滿臉惶急之色。
上官容欽望著那道裂縫,波光瀲灩的眸中似有疾風驟雨,片刻後,但見他縱身一躍,天青色衣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竟尾隨兩人之後跳入地縫中。
沈玲臻這次是真的慌瞭,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上官容欽的舉動,是瞭,上官容欽已經不止一次護著顧輕音,但,何至於就到瞭舍命相救的地步?罷瞭,現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上官容欽貴為殿閣大學士,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若真的因工部出瞭什麼事,不說她,就連王成玨都自身難保。
她拼命讓自己鎮靜下來,她原先的目的也不是要置顧輕音於死地,假山下方的石道雖然曲折,但並不深,且她提前著人鋪上瞭些幹燥的稻草,即使突然墜落也不至於摔傷,所以上官容欽亦是安全的,隻需找個合適的時機將人先救出來便好,退一萬步想,能讓上官容欽看到顧輕音的醜陋面目也未嘗不是好事。
這般思慮妥當,她再次扳動機關,地面的石磚又再次闔上,嚴絲合縫,沒有半點痕跡。
此事隻發生在一瞬間,沈玲臻再次環顧四周,確保無人知曉,才悄然離去,不想對面的假山洞中探出半個人影,卻是工部侍郎賀正權。
他閃身走出假山,行至嵌入機關的假山處,四處查探一番,便讓貼身跟隨的一名小吏悄然先出瞭明錦園,騎馬朝城南飛奔而去。
再說顧輕音,自用瞭午膳便覺得身上有些熱,待逛瞭兩個園子後,戴著官帽的額頭邊緣已然沁出汗珠,她對身體的變化向來敏銳,正起瞭懷疑,瞧見一旁的馮時遠也頻頻拭汗,便問道:“馮大人也覺得熱?”
“熱啊,下官都快熱死瞭,這鬼天氣。”馮時遠抱怨道。
顧輕音心下略定,再看一眼周圍其他人,又覺不妥,道:“其他禦史如何都氣定神閑,唯有你我”
馮時遠特意挨近她道:“大人,您不知道?方才午膳時下官仔細看過,就您和下官的湯中放瞭人參鹿茸,許是溫補過頭瞭吧。”
顧輕音微微蹙眉,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聽馮時遠這麼說,一切似乎又都合情合理,她帶著疑慮,隨著沈玲臻逛著園子,直到他二人突然腳底一空,直直墜落。
她連尖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黑暗的狹長甬道完全吞沒。
甬道蜿蜒而下,四周均是堅硬的石壁,顧輕音隻覺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沿著石壁滑落,後背被磨的生疼,她感覺到馮時遠就在離她不遠處,她聽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小聲的驚呼,但甬道在轉彎後完全一片漆黑,她無法看清任何事物。
不知過瞭多久,或許隻是片刻,她整個人跌落在一片幹燥的稻草堆上,急促的心跳漸漸趨於平靜,她站起身來,開始在黑暗中摸索找尋。
她的腳步聲在暗室中回蕩,“馮大人”她每喊一聲,都激起很長時間的回聲,卻沒有人回應,這讓她更加緊張幾分。
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急忙向聲音處急走而去,繼續問道:“馮大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