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事體大,沈玲臻亦不敢自作主張,便向王成玨稟明。
王成玨為官二十載,風浪見識的多,聽聞是平京河的舊案讓人捅出來提交瞭禦史臺,面上也不顯山露水,隻眉心微蹙,問道:“禦史臺究竟查到瞭多少,你可有數?”
沈玲臻臉色有些發白,回道:“大人,下官已派瞭人去查,但事出突然,一時半會恐怕難以查細”
王成玨看她一眼,冷聲道:“既然不知道禦史臺到底掌握瞭多少,那麼就隻能讓他們無法繼續查下去瞭。”
沈玲臻清楚王成玨的脾性,即便已和他有瞭那一層關系,心底始終對他很是敬畏,聽他口氣冷淡,便有些緊張起來,道:“大人,萬一,顧輕音已經拿到瞭證據,將案子歸攏到卷宗裡”
“本官的話你還沒聽明白?”王成玨俊朗的面容陰沉下來,“要麼證據消失,要麼,他們消失。”
沈玲臻雖隱隱料到王成玨的決斷,但此時從他口中聽來卻仍免不瞭心頭一震,她極力控制著表情,垂眸屏息站著。
她心裡雖然不屑顧輕音,不屑禦史臺,慣用的手段不過是些小伎倆,真要按著王成玨的意思動真格的,心裡也在發怵。
“還站著做什麼?嫌時間太多?!”王成玨隱含著怒火的聲音傳來。
沈玲臻整個人一顫,忙退下瞭,腦海中千萬思緒閃過,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到瞭巡查第六日午後,沈玲臻派去的人將所瞭解的情況細細說瞭,顧輕音和馮時遠兩人仍在反復翻閱前日所得的卷宗,且顧輕音親自落筆,在檔案中記錄著什麼。
沈玲臻面色鐵青,暗暗下定決心。
第六日在行館的晚宴,沈玲臻再次到場作陪,並邀請禦史臺在最後一日參觀工部近期的主要工程——位於京城西部的明錦園。
顧輕音與馮時遠對看一眼,心中暗暗詫異,巡查的最後一日按理的確不會再有審查的大動作,俱是些資料卷宗類的整理,但此次卻不同,他們手裡的平京河案尚待繼續確認,且不知工部內部何人所為,關於此案的資料竟是前後遞送瞭三次過來,卷宗已是厚厚一疊,他們正查到緊要之處,甚至晚膳後仍準備去查。
沈玲臻似知道他們的顧慮,淺淺一笑,朱唇微啟,“兩位大人大可不必為巡查之事憂心,尚書大人已向上官大人稟明原委,上官大人已經應允,若是禦史臺需要,巡查亦可延期一日。”
顧輕音看著她,心裡始終覺得不妥,剛想開口拒絕,廳門大開,王成玨大步走瞭進來。
禦史臺官員均起身向他行禮,他一一回瞭,朗聲道:“各位這幾日辛苦的很,本官特來敬一杯水酒,以表工部配合巡查之誠意。”說完,仰頭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轉身對顧輕音道:“顧大人,明日明錦園之行本官已經安排妥當,此行定不會讓顧大人失望。”
顧輕音起身道:“謝王大人好意,本官心領瞭。隻是巡查事物繁雜,尚未處理妥當,本官實不敢貿然成行。”
“顧大人,明錦園乃工部今年將要竣工的又一大工程,禦史臺既然來瞭,不去看看,這巡查可不完整。再說瞭,若禦史臺需要延期巡查,本官自當繼續配合。”王成玨說到這裡,便直直看著顧輕音。
禦史臺一行官員整日在工部巡查不免有些煩悶,聽說有這等安排,心中自然雀躍,加之工部尚書親自相邀,面子裡子都給足瞭他們,顧大人若再不答應,怎麼也說不過去瞭。
以何蹇為首的幾人已經開始幫著王成玨說話,顧輕音看著這場面便有些為難,轉念一想,之前就已經大大得罪瞭這尚書大人,若這次再僵持著不肯去,當著這麼多人拂瞭工部尚書的面子,巡查能不能有個好的收尾都未可知,思來想去,隻得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