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隻覺迎面一陣寒意,似是裹挾在來人身上一道進瞭這屋子,讓她不禁瑟縮瞭一下。
此時,她是當真惱恨起自己沒有當機立斷的尋個法子離開此處,如今到瞭內院,也不知何時能得自在,忽然,心念一動,莫不如被這人趕出去?與之前的丫鬟一樣,哭鬧一番,雖顏面上不好看,到底是能出瞭宅子。
她心中有瞭這層計較,人也沉穩下來,緩緩朝那紗幔處行去。
浴堂裡安置著兩盞黃銅折枝燈,燭火搖曳,所有陳設都蒙上一層光影。
顧輕音垂首斂眉,躬身站在紗幔外側,一來,她確實不想太著急表現,二來,她也的確在猶豫著進還是不進,畢竟這伺候男人沐浴的事,光想就讓她臊的慌。
“磨蹭什麼?還不進來?!”內裡傳來男人不耐的聲音。
顧輕音心頭一緊,木著一張臉,掀起紗幔,小步走進去。
她盡量低著頭,迎面站著的身形實在高大,她還沒拿正眼看他,卻隻覺有一道凌厲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下逡巡,那視線冰冷無情,直接放肆,她似乎成瞭待價而沽的貨物。
顧輕音身為女官,不管別人背後怎麼評價,在人前,她還從未被男人這般放肆的打量過,心中極惱,便緩緩抬起清麗的小臉,一雙水漾的眸子與眼前的男人對視。
堪堪一瞬間,她隻覺心頭一顫,男人很高,一頭墨發隨意散著,眉骨高聳,長眉似劍,眼眸深邃,映著燭火,呈現出一種幽藍的色澤,似冰似雪,令人望而生寒。
見她突然抬起頭來,魏冷堯隻看她一眼,劍眉一挑,道:“藥呢?”
顧輕音蹙眉,她是當真不知,“什麼藥?不是隻讓準備熱水嗎?”
魏冷堯突然靠近她,攫住她小巧的下巴迎向自己,“新來的?”他用拇指揉搓著她頰邊嫩肉,“就不知是不懂規矩,還是真有膽量?”
他聲色低沉,頗有磁性,這麼近距離之下,顧輕音覺得耳廓有些癢,就像有人拿著羽毛在撓,那癢好似能鉆到耳朵裡,鉆到肺腑間,她不覺退後瞭一步。
“奴婢是新來的,若有不周之處,將軍盡管責罰。”她直覺這人絕不好相與,還是先守著丫鬟的本分才好,最好他直接將她趕出去,那就一瞭百瞭。
魏冷堯卻不放過她,朝前逼近,幽藍的眸子暗瞭暗,“責罰?你可知我是如何責罰那些不守規矩的婢女的?”
顧輕音被迫著看她,他的五官如刀雕斧刻般,華美而冷然,此時,麥色肌膚上漸漸浮上些紅暈,竟透出些妖異之色來。
她看著他,不說話,眼神坦蕩而倔強,眼前的男人絕不是她可以輕易琢磨的,她現下可以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還有尊嚴。
“將軍,將軍,藥材來瞭,”這時,一個矮小瘦弱的小廝跑進來,拿著兩袋子調配好的藥材倒入浴桶中,和著熱水攪拌好瞭,又試瞭試水溫,“將軍,可以瞭。”他眉眼彎彎,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顧輕音臉上一松,男人放開瞭她,她急喘兩聲,看著那突然闖入的小廝。
魏冷堯看著他,又看看顧輕音,“今日怎的是你弄的藥?”
那小廝抓抓頭,笑道:“將軍,是我方才忘記和姐姐說瞭,不怪姐姐。”說著,關瞭門出去。
顧輕音一轉身,但見男人已經脫下外袍,正側著臉冷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