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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美人眸

  寶玉隨那五盜到瞭梨香院外旁邊的廂房頂上,就見下邊一眾巡更人正提著燈籠走過來,當中夾著幾個順遠鏢局的鏢師,個個神情倦怠,有人叫道:“換班啦!換班啦!”屋裡又有數人開門出來,邊整衣裳邊懶懶道:“巡這麼勤幹嘛,來瞭幾天連個小毛賊都不見一個。”

  無極淫君韓將把手一揮,寶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身邊五盜一齊縱身飛落,如鬼魅般一陣遊走飄蕩,屋下那些巡更人便如中瞭邪似的東倒西歪,眨眼間無聲無息地倒瞭一地,再世淫僮王令當與午夜淫煙滿連又搶入廂房之中,不一會就悠悠閑閑地走出來,笑道:“屋裡的也搞定瞭,都是些沒用的廢物。”

  寶玉這才跳下屋頂來,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心裡忖道:“聽璉二哥說這些人裡有的是從都中大鏢局裡請來的鏢師,怎麼這般沒用?一下子就全都被制,難道這五個采花大盜會什麼魔法不成?”

  無極淫君韓將道:“小兄弟,還有一些武館的人呢,他們住在哪裡?”

  寶玉隻好道:“就在隔壁的那排廂房吧。”

  花山鱷紀豪搓手淫笑道:“大夥快快去放倒他們,今晚就可以放心的逍遙快活啦!”

  五盜又縱身躍上屋頂,往隔壁奔去,寶玉連忙跟上,過瞭幾間廂房,見前邊那五盜靜瞭下來,又似準備偷襲,寶玉遠遠瞧見下邊數人卻還毫無知覺的坐著,心中大急,忽越過五盜向前急奔,故作失足,一頭栽瞭下去,五盜無防,一時沒能抓住他。

  屋下眾人吃瞭一驚,搶過兵器把在手裡,向這邊望過來,為首正是正心武館大弟子鄒遠山,瞧見他不禁大為訝異,道:“這不是賈公子麼?怎麼三更半夜從屋頂上跳下來?”慌忙上前接住。

  寶玉上氣不接下氣叫道:“屋頂上有采花大盜!”眾武館弟子驚覺,紛紛往屋上望去,果然隱約有數條人影,已有人縱身躍上,正是跟茗煙打過架的“滾地獅子”古立,提刀大喝道:“大膽淫賊,竟敢來偷王府耶!”

  無極淫君韓將恨道:“這小子果然有問題。”其餘四盜心中亦大怒,正欲下來收拾寶玉,但見有人躍上來,便搶上招呼。

  春水流肖遙與之最近,長袖一揮,叱道:“滾下去。”古立已躍至屋頂站住,一刀揮出,竟如砍入水中,渾然使不出力,反倒被推得向後仰倒,忙將雙腿下蹲,勉強紮住馬步。

  春水流微微一怔,道:“少林派的麼?”長袖一收,又生出一股拉力,扯得他往前欲撲。

  古立連忙把持重心向後,腳底已有些浮起,心頭方暗叫不妙,隻聽對面那人喝道:“少林的也給我滾下去!”隻覺一股暗力如驚濤拍岸般湧過來,再站不住,終從屋頂上摔瞭下去。

  眾師兄弟忙上前接住,皆以為古立隻身上去吃瞭虧,紛紛怒喝縱上屋頂上去。古立強捺住胸口的血氣翻騰,哼叫道:“大傢小心,對方是好手。”話音未落,隻聽上邊幾聲悶響,躍上去的幾個師兄弟已先後摔瞭下來,其中一個落到地下,便彎下腰伏在地上嘔血。

  鄒遠山心中駭然,心想自己這幾個師弟的武功皆不弱,少林功夫又最講究下盤根基,怎麼一個照面就全被掃下來瞭?握緊手上一對鐵環,對身邊的師弟白玄使個眼色,叫道:“我與白師弟上去,其餘的都在下邊守著,小心叫他們給逃瞭。”眾師弟應瞭,紛紛散開四下圍住,心忖這兩個師兄的武功比其他人可強多瞭,定無不妥之理。

  鄒遠山雙環一振,身子已拔地而起,旁邊的白玄使的卻是一條九節銀鏈槍,隨之如蛟龍出海般往屋頂射去。

  春水流肖遙一見,道:“這兩個可以。”氣盈袖中,一揮而出,便如那流水般綿綿不絕,轉眼已在屋頂跟鄒遠山交瞭數合。

  那邊花山鱷紀豪笑道:“嘗嘗我的鱷王拳!”手掌叉開,狀如鱷嘴,疾電般往白玄“咬”去,氣勢嚇人,大有一個照面就要把來人打下去的意思。

  誰知那白玄十分冷靜,仗著槍長,手上卷動,槍頭便如龍首般飛往對方脅下,反逼得紀豪閃開,終在屋頂站住瞭腳。

  花山鱷紀豪仍笑道:“好俊的身手,比剛才上來的幾個毛躁小子強多瞭,算是個對手。”

  白玄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聲不吭。紀豪點點頭,又道:“好好,也很冷靜,難得難得,年青人,我們再打過。”身形展動,眨眼間已逼至白玄面前。他身材高大,卻無絲毫呆滯之象,出手倒顯得氣勢磅礴雷霆萬鈞。

  白玄面無懼色,身形輕巧靈活,便如那風中柳絮般左躲右閃,銀白色的槍頭不時從冷處飛出反擊,凌厲刁鉆,凈尋紀豪的要害下手。

  鄒遠山與春水流肖遙轉眼已交瞭數十合,竟然絲毫占不到上風,隻覺對方武功十分古怪,使得自己處處無法著力。他原本自信滿滿,這些年來專心修習的少林絕技“伏魔金剛環”已大有進境,就連師父殷正龍也稱贊他的這一門功夫已在其上,誰知今天這剛猛無比的神功卻使得難受無比。

  再乜乜那邊的戰況,白玄似乎也沒有討好之相,他素來對這個帶藝投師聰明過人的師弟非常有信心,眼見對方還有三人袖手旁觀,而下邊的一眾師弟隻怕皆是幫不上手的,心底不由焦灼起來。

  殊不知春水流肖遙也在暗自心驚,他雖是個采花大盜,但那真功夫的造詣卻毫不含糊,自創的一套“春水絕流袖”陰柔詭秘,在江南不知已擊敗過瞭多少追緝他的武林高手,沒想如今碰到的這一個,那手上鐵環下下如雷霆萬鈞地砸過來,令自己挪禦得十分吃力,漸漸已完全轉入防守,隻怕一個不小心當場就得筋斷骨折。

  無極淫君韓將看得眉頭大皺,眼見對方有這兩個人,再無一下子全都制服之可能,又怕驚動街上那些上瞭重革的巡城馬,愈恨寶玉示警壞瞭今晚的好事,忽嘯瞭個暗號,身形展動,竟迅如鬼魅般地奔至鄒遠山身畔,一掌切他肋下。午夜淫煙滿連與再世淫僮也聯袂撲向正與花山鱷纏鬥不休的白玄。

  鄒遠山大吃一驚,手舞鐵環回防,卻被春水流的長袖狡猾地引瞭一引,稍稍地就慢瞭那麼一點,但那無極淫君何等疾速,一掌還是切中臂膀。鄒遠山悶哼一聲,飛身速退,已從屋頂跌下去。

  那邊白玄忽見左右有人夾來,一下就把他幾處可能的退路封死,竟能冷靜無比地朝一邊撞去,手上鏈槍卷動,護在胸前。

  從左邊攻去的再世淫僮王令當一扇擊空,毫不停頓,如影隨形地直跟過去;反擊的花山鱷紀豪也一掌落空,卻計算精確地再往白玄下一步可能的退路截住;右邊的午夜淫煙滿連陰陰地笑著,手持一刃,隻待白玄撞上來。他們自上京以來,一路上打瞭不少硬仗,早已有瞭極深的默契。

  下邊正心武館的師兄弟們見狀大驚,想救也來不及瞭,個個料想這個白玄定當無幸,卻見白玄再不改變路線,隻硬生生的往滿連懷裡撞去,手上那條九節銀鏈槍一卷再卷,竟是妙到毫巔,眼見就纏上瞭對方手中的利刃,下邊已有人情不自禁地叫好起來,忽聽一陣密密的金屬碎響,白玄手上那條銀鏈寸寸散開,人也貼上瞭那利刃,一抹血花濺出,白玄便“嘩啦啦”地從屋頂上摔下去瞭。

  下邊眾人慌忙上前接住,但見白玄胸前已染瞭一片鮮紅,隻是不知有沒有傷及要害。

  鄒遠山望著屋頂滿連手裡的利刃,吸瞭口氣道:“是江如嬌的‘美人眸’?”

  午夜淫煙滿連把匕首上的鮮血輕輕吹到空氣中,笑嘻嘻地道:“‘如我美人星眸冷,任你鐵漢肝腸斷’。好功夫,好功夫,隻可惜撞上瞭這柄分金斷玉的寶物,沒錯,這就是江如嬌的貼身寶貝‘美人眸’。”說著眼中隱隱露出瞭一股淡淡的惆悵之色,又嘆道:“每一次使用這寶貝,就叫我想起瞭那個美人兒,隻可惜我為自己定下的規矩不能破壞,奸一個就得殺一個,唉……我開始有點後悔瞭。”

  白玄撫著被鮮血染紅的胸口,瞇著眼睛冷冷地望著屋頂上得意洋洋的午夜淫煙滿連,臉上浮現出瞭一種此際不該有的神色來。

  無極淫君韓將道:“大夥兒走吧,今晚的好事不成瞭,改天再來找那小子算賬!”輕嘯一聲飛身就走。

  餘下四人也知美事已空,個個惡狠狠望瞭望下邊的寶玉,身形一展,也不落地,跟著無極淫君韓將就從房頂上奔走瞭。

  正心武館眾弟子呼呼喝喝,亂成一團,有的救護白玄有的跟著鄒遠山追敵,一時無人理睬寶玉。

  寶玉被那五盜臨走時狠狠地瞧瞭一眼,不由自主打瞭個寒戰,通體不舒服起來,隻盼望眾人能追上五盜,忽記起在小竹林裡被無極淫君韓將點倒的凌采容,忙回頭尋去。

  寶玉縱身躍過高墻,一路施展輕功,轉眼已奔到李紈院後的小竹林裡,見凌采容仍軟倒在那,心頭略松,上前喚瞭幾下,卻無反應,動動含於舌底的藥丸,才想道:“莫非是被那些采花盜燃放的迷香給迷倒瞭?”

  又見她身上的衣裳被夜裡的露水打得濕透,思忖道:“我還是先把她搬到那小木屋裡再做打算。”當下背起玉人,搖搖晃晃地往假山旁那小木屋走去。想來那午夜淫煙滿連燃放的離魂散魄香起瞭作用,走瞭半天,人影也不見一個,整個榮國府便如夢魘般的死寂沉靜。

  寶玉到瞭小木屋,拿出鑰匙打開銅鎖,將姑娘放到與鳳姐兒顛鸞倒鳳過的那張香榻上,又去點瞭燈,瞧瞧凌采容,心道:“她身上的衣裳都叫露水打濕瞭,就這麼放她睡,明天起來不生病才怪,怎生是好?”

  在那怔瞭一會,終下定決心,去衣櫃裡拿瞭鳳姐的衣裳擺在床頭,開始哆哆嗦嗦的幫那姑娘脫衣服,心裡念道:“姑娘,非我存心猥褻你,隻是怕你被露水捂出病來,如你生氣,明兒就罵罵我吧。”

  脫到一半,見到女人裡邊的月白色肚兜,心裡便熱瞭起來,待看到那白膩的肌膚,不知起瞭什麼邪念,下邊的寶貝微微舒展瞭起來,當下不敢再細看,且見那肚兜沒怎麼濕,便不換瞭,輕輕幫她套上瞭鳳姐的一件絲綢軟褂,又到下邊去解裙子,輕輕褪下來,乜見女人那平坦如玉的小腹及那雙線條無比柔美的玉腿,隻覺一切皆生機勃勃充滿彈性,滿腦子胡思亂想道:“這般惹人,與傢裡的女人可有些不一樣哩。”殊不知這凌采容乃江湖女子,長期習武,身上美處自然與官傢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太太們大不相同。

  寶玉吸瞭口氣,小心翼翼地幫她換上鳳姐兒的一條輕柔絲料褻褲,咬瞭咬牙,幫她拉好被子蓋上。

  寶玉心頭“通通”亂跳,坐在床邊,方覺褲裡邊那寶貝早已翹得老高,怔怔坐瞭一會,心中轉過瞭千百遍邪念,再不敢呆下去,生怕自己幹出什麼壞事來,忙放下羅帳,起身走出小木屋,隨手將門鎖上瞭,這才戀戀不舍地往自己的院子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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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盜一路急奔,到瞭一個僻靜之處,無極淫君韓將揮手叫停,對餘人道:“剛才大街上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或許已驚動瞭巡城馬。”

  再世淫僮王令當面上微露懼色道:“這些巡城馬近日換上瞭重革,兵刃也換瞭那戰場上才用的長柄細刀,要是被圍住,武功再好恐怕也得吃虧。”

  花山鱷紀豪恨恨道:“他娘的,都是認錯瞭那小子,叫他壞瞭咱的好事,真想立刻回去捏碎他的骨頭!”

  午夜淫煙滿連眼珠子一轉,道:“不如我們摸回榮國府去,剛才在那裡邊燃放瞭足以麻倒全府人的離魂散魄香,我們躲到那,縱有人追進去也得麻倒,說不定還有我們的便宜哩。”

  韓將道:“對,我正是這個意思,大夥殺他個回馬槍!”

  五盜皆覺這主意不錯,一齊轉身,正準備潛返榮國府,忽見不遠的街角處一人正靜靜地望著他們,都吃瞭一驚,心忖道:“怎麼有這麼好的輕功,連我們都沒發覺?”待定神一看,不正是剛才叫滿連刺瞭一刀的那個武館弟子麼?又見他左右無人,手上也無兵刃,胸前還染著一大片鮮血,才放下心來。

  午夜淫煙滿連嘿嘿笑道:“你做瞭鬼麼?怎麼瞭跟到這裡來,想尋我報仇是麼?”

  白玄微笑起來,看看他腰側的那柄“美人眸”,點點頭道:“對,找你們報仇來瞭,不過我還不是鬼。”

  再世淫僮王令當“咯咯”怪笑道:“你一個人來?裝這怪模怪樣幹嘛,就是鬼我們也不怕,何況是人,告訴你吧,到現在我已奸殺瞭一百三十九個女人,現在她們都做瞭鬼,天天跟著我呢。”

  白玄仍然微笑著,輕輕說道:“看來她們都很想念你呢,那我送你去見她們好不好。”五盜見他這麼好看的微笑著,不知怎麼心底反覺怪怪的,不約而同地滋生出一絲寒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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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玉走到自己的院子前,邊走邊後悔,越走越後悔,心中生出無數次要奔回那小木屋去的念頭,沒好氣的拍拍門,卻半晌沒人來開門,自言道:“一個個都睡得這麼死?不給我開門瞭?”忽想起那些采花大盜燃放的迷香,心中方釋然,笑道:“幸好我今天學會瞭那飛簷走壁的功夫,不會叫你們給氣著。”

  當下凝思那“氣”,一個提縱翻過墻去,進瞭自己的屋裡,見襲人伏在桌子上睡著,顯然是為瞭等他還沒上床去睡,隻是中瞭迷香麻倒瞭。

  寶玉上前輕輕拍她的臉,喚瞭幾聲,卻無絲毫反應,心道:“那迷香可真厲害,隔瞭這麼遠也能麻著人。”抱起襲人,準備放到她床上去睡,肌膚相貼,那欲念又起,心頭一動,在襲人那俏臉上香瞭一下,笑吟吟道:“好姐姐,我們幾天沒玩瞭,今晚正難過,就陪我玩玩吧。”當下轉個方向,把襲人抱到瞭自己的大床上去。

  一輪脫衣解帶,一番荒唐胡鬧,襲人依舊昏昏沉睡。

  寶玉又自低笑道:“睡得這麼醉,正好玩些平日你不肯跟我玩的趣味兒……”果真在襲人身上耍瞭些極荒唐的手段。又胡鬧瞭一陣,忽坐起身來,怔怔地想起事來:“那迷香把整園子的人都麻倒瞭?……都麻倒瞭?……全麻倒瞭?這偌大的榮國府裡除瞭我,其他人全麻倒瞭?……那……”一時想到那邊床上那個又甜又辣平時偏偏老不肯給他碰的美晴雯,不禁渾身都熱瞭,心神更如那脫韁野馬般無拘無束地四下亂竄,繼而想道:“那麼鴛鴦姐姐、平兒姐姐,還有我的林妹妹豈不也是全都被麻倒瞭?”思緒早已一塌糊塗,再不知自己在這“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榮國府裡會幹出什麼事兒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