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桃花街燈火十裡,脂粉飄香。
程錦圖孤身踏入抱月樓,管竹絲弦,鶯歌燕舞,當然,最亮眼的一道風景還是倚著欄桿的環肥燕瘦的姑娘們,但他隻看瞭一眼,便移開目光,甚至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這位公子好面生,是頭一次來吧?”李嬤嬤在他一進門就盯住他瞭,他一身玄色銀線織雲紋長錦袍,腰間環著羊脂玉宮絳,五官立體深邃,猶如雕刻雕琢,眉目間透著一種深深的陰鬱。
看人首先看行頭,李嬤嬤浸淫歡場多年,練就一雙利眼,看一眼差不多能把人全身的衣飾估出個價格來,然後就知道哪些客人可以隨意打發,哪些客人需要她親自接待。
很顯然,程錦圖就是後者。
程錦圖沒有回答她,眉頭皺得緊緊的,強迫自己又把眼光移到倚欄的姑娘們,一個逐一個看過去。
李嬤嬤不是個沒眼力價的人,問道,“公子是在找人?”
他淡淡“嗯”瞭一聲。
“那公子要找的是哪位姑娘?”
他收回目光,“我要找你們這裡最漂亮的姑娘。”
抱月樓,楓葉澤,雅間。
房門一關,隔絕瞭外面的烏煙瘴氣,房裡又燃著清新柳條薄荷香,程錦圖眉頭才算舒展開。
“妾身要怎麼稱呼公子?”
“程。”
“原來是程公子。”話間,她為他一杯雲霧茶。
他隻看瞭一眼,沒有動。
李嬤嬤道,“程公子,稍等,姑娘們馬上就來。”
不多時,抱月樓最頭等的三位姑娘到瞭,李嬤嬤招呼她們過來,“ 落華、琴嫣、明雪,還不快過來見過程公子。 ”
三人裊裊婷婷,步步生蓮華,站定在程錦圖五步開外,盈盈拜禮,姿態一致,卻各有風情,“見過程公子。”
程錦圖盯著她們,三位姑娘也都盡量呈現出自己最美的姿態,但他看瞭半晌,搖瞭搖頭。
李嬤嬤揮揮手讓三人都退下去,“程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咱們抱月樓姑娘兩百多個……”
他截斷她的話,“最漂亮的那一個。”
李嬤嬤奇瞭怪瞭,除去林若若,明雪已經是抱月樓容貌最好的姑娘瞭,對啊,林若若,難道這位程公子是若若的裙下臣?可若若的臉已經毀瞭,不可能接客,而且還是貴客。但李嬤嬤到底是李嬤嬤,眸光一轉,就有瞭計策,面上笑如春花,“我知道瞭,程公子要找的是我們傢若若吧,我這就給您叫去。”
李嬤嬤進來時林若若正在拿著花繃子刺繡,她探頭一看,繡的是喜鵲登梅花樣,黑鵲兒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她堆起笑容,“我們若若果然心靈手巧,繡出來的花樣都格外好看,來,讓嬤嬤我好好瞧瞧。”
她伸手去拿她手裡的花繃子,林若若身子一側,避開她的手,“李嬤嬤有什麼事兒說就是瞭。”
她又去抓她的手,“若若啊,你是個福氣好的,不像嬤嬤年輕的時候……”
“嬤嬤。”林若若看著她,緩緩把手抽回來,似笑非笑,“嬤嬤有話請講。”
李嬤嬤訕訕的,心道,怪不得不討喜呢,“剛才樓裡來瞭個公子,姓程,二十來歲,長得非常俊俏的,若若記不記得這個人?”
林若若想瞭想,“是中縣令傢的公子?”
李嬤嬤連連搖頭,“不是,比他長得好多瞭,嬤嬤我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幾個比這個程公子還俊的。”
“那便沒有瞭。”
“若若,你再仔細想想。”
她又拿起針線,目光落到繡繃子上,“真沒有瞭。”
李嬤嬤擺擺手,“好好好,沒有便沒有。這程公子點名要你去伺候,我說瞭,若若姑娘臉受瞭傷,不見客,但程公子對你癡心一片,聽聞你受傷,非要見你一面才放心。”
嗤。林若若被李嬤嬤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折服瞭,輕輕笑瞭笑,不說話。
“若若,你看程公子這麼關心你,不去見一面不太合適吧?要不嬤嬤現在就讓薄荷進來替你梳洗一下……”
“嬤嬤,若若如今這模樣,恐怕驚擾瞭貴客。”她放下繡繃,站起身來,“嬤嬤還是請其他姐妹伺候貴客吧。”
李嬤嬤心下不悅,語氣涼瞭幾分,“可人傢程公子隻要若若你啊!”
“若若啊,嬤嬤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不講吧,若若你不懂,講吧,又怕說重瞭傷著我姑娘的心。”李嬤嬤背靠著桌沿,嘴角抿一抹冷笑,“做妓子的,別太拿喬,有客人能惦著你就是好的,那程公子非富即貴,人年輕,長得好,伺候他也沒辱沒瞭你。”
“有個詞兒,叫今時不同往日。”
“嬤嬤這麼說,你明白吧?若若。”
林若若手握成拳,身子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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