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大將軍為國捐軀,孤亦感傷懷,特追封大將軍為元武王。”林若若端坐金龍殿高位,擲地有聲。
看來失去長子對鎮國公的打擊很大,素來精神矍鑠他顯得神色萎靡,仿佛一夜之間蒼老瞭許多,隻見他喪著一張臉,緩緩跪下,“臣,叩謝陛下恩典。”
“鎮國公快快請起。”
“謝陛下。”他又緩緩站起身來,立到一旁,雙手交疊在一起,垂眉垂眼,不發一語。
這時朝堂上安靜得連針掉下來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林若若抿瞭一口茶,清瞭清嗓子,“鎮國公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孤遣幾名太醫到府上替國公爺瞧瞧,這段時間,鎮國公就不必來上朝瞭,在府上把身子修養好再說。”
看似漫不經心,輕描淡寫,實則不可反駁,她嬌俏的眉目間盡是強勢與銳利,帝王風范顯露無疑。
付時雨站瞭出來,“體恤國公爺喪子之痛,陛下仁慈,實乃大晟之幸事。”
有鎮國公一派的官員想站出來說話,卻被鎮國公一個眼神止住。
鎮國公抬起來,深深看瞭林若若一眼 ,扯開嘴角,聲音又沉又慢,“多謝陛下體恤,臣,銘記陛下大恩。臣身體不適 ,請陛下允臣先行退下。”
“準瞭。”林若若面上一片淡然,實際上心理驚訝得要命。
鎮國公就這麼輕易同意卸去朝中職務瞭?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啊,她還以為自己必然會受到鎮國公以及下面一派官員的大力反對,必定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使他妥協呢!
林若若縱然覺得自己不蠢,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她又不由得想到鎮國公臨去前的那個眼神,越想越心驚,她招來憐落。
憐落屈身,“陛下有何吩咐?”
“去給攝政王和高大公子帶話,讓他們立刻進宮。”
付時雨來得很快,依舊一身大袖青衣,撇下淡淡的陰影。
“陛下就這般沉不住氣瞭?”他走到她身邊。
林若若瞪他一眼,“攝政王好生目中無人,見到孤為何不請安問禮?”
他果真彎腰垂頭,“微臣見過陛下,陛下日安。”
林若若卻沒叫他起身,往花梨木玫瑰椅上一座,目光沉沉地將他上下看瞭個遍,最後還是付時雨輕輕咳瞭兩聲,她才淡淡道,“行瞭,坐吧。”
“陛下在生微臣的氣?”
林若若一手支在桌上,撐著腦袋,聲音低落,“你說呢?孤難道不該生你的氣?什麼事都瞞著孤 ,孤什麼都不知道。”
付時雨捂著嘴咳瞭一陣,臉上一時褪去血色,慘白如紙,林若若皺皺眉,親自倒瞭杯熱茶給他,“前段時間身子不好好的嗎?怎麼又咳起來瞭?”
他淡聲道,“沒事,隻是染瞭風寒,舊疾犯瞭,並無大礙。”
“那便好。”
他卻趁機勾瞭勾她的手,“微臣多謝陛下關心。”
她甩開他,坐回原位,“誰關心你瞭,孤還沒消氣呢。”
付時雨捧著茶杯,茶水的溫度透過瓷器傳至手心,他清淡的眸光竟有些氤氳,“陛下想知道什麼?微臣知無不言。”
“莫天雲是你的手筆?”
他頷首,“自然。”
“啪”她一拍桌子,“付時雨,你有沒有想過莫天雲一死誰還能掛帥出征?”
“區區榮國,自不是大晟對手。內應已除,陛下也無須再派兵支援,直接欽點莫天雲麾下關易揚為主帥,必能大破榮軍,收復失地。”
林若若卻是不語,付時雨斂瞭斂眉,如實說道,“內應確實是微臣安排的,莫傢軍此番敗仗,損失數萬精兵,元氣大傷,此時鎮國公反,陛下還有一戰之力。”
“鎮國公已經知道莫天雲的死與你有關?”
“不是與微臣有關,是與微臣和陛下都有關,再加上朝堂上陛下如此強硬地卸他職務,他不會再忍。”付時雨接著道,“若他還能忍,陛下便再找理由,降他的罪,逼他不得不反。”
林若若揉著太陽穴,閉著眼睛,“你容孤想一想。”
見她滿面愁容,因為皺著眉頭,眉間全是小小的褶皺,付時雨頗是心疼。想告訴她不必煩憂,這些事由他去處理就好。可一思起她最近這段時間對政事的熱衷,對權利的渴望,便把話咽瞭回去,這些話說出口,豈不是又讓她與他之間生瞭嫌隙?
“陛下……”
“鎮國公手下還有多少兵力?”
付時雨答,“二十五萬有餘。”
“孤手下有多少兵力?”
“皇城禦林衛五萬,加上先帝為陛下留下的勤王軍,八萬兵力。”
林若若眉頭皺得更深瞭,“孤請攝政王解釋一下,八萬對二十五萬,哪裡來的一戰之力?”
付時雨輕輕揚眉,“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但值此危急存亡之際,陛下千萬要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