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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第一命案

  但是司馬晚晴想錯瞭,就算她逃離瞭他,也不可能從此不回烈雲牧場。因為那裡永遠是她的傢,有她摯愛的父親和哥哥。

  四個月後,離傢出走的司馬晚晴接到二哥的死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回瞭烈雲牧場。

  萬喑堂內,司馬烈、司馬旭父子,總管嶽中正,副總管段喻寒,和四大執事個個表情沉痛,他們正在商議司馬暉的喪事。

  司馬晚晴一身紅衣,宛如一團火雲沖瞭進來,倒是把眾人嚇瞭一跳。她眼圈微紅,“女兒不孝,擅自離傢,讓爹擔心,請爹責罰。”她此刻容顏憔悴,顯然一路上不曾好好休息。

  司馬烈雖然有心責怪女兒的不辭而別,此刻也隻是揮瞭揮手,“回來就好。先回房休息去。”

  “二哥怎麼死的?”她急切的想知道。二哥才二十二歲,素來沒病,武功又好,怎麼會暴斃?剛才在路上問瞭牧場的人,大傢都吞吞吐吐,語焉不詳。

  她這麼一問,所有人都不知該怎麼答她。司馬旭過來,要拉她出去,“小妹先休息吧。其他事回頭再說。”“大哥,我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大傢都不說話,要趕她回房呢?

  司馬暉的死極不光彩,因為他是赤裸裸的死在漫天坊淑齡姑娘的床上。這事已經讓司馬烈心痛不已,她卻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追問不休。司馬烈陡然發怒,“叫你回房就回房!”

  自她懂事起,因為母親的早逝,父親一向對她倍加疼愛,從來不曾說一句重話。她不明白自己說錯瞭什麼,父親要如此生氣。她抿著雙唇,倔強的看著父親,一聲不吭,終於轉身出去。

  段喻寒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的背影。短短四個月,她出落得更加艷光四射,難怪關內那些名門弟子、富傢少爺要象蒼蠅一樣追逐著她。不過他們除瞭第一面,絕對不會再見她第二次,因為他早就命令手下逐個給她驅逐蒼蠅。用錢財誘惑也好,用美色勾引也好,用武力威脅也好,甚至殺人也無所謂,他不要她身邊有第二個男人出現。

  “什麼?你說二哥死在漫天坊?”司馬晚晴一覺醒來,就問小玉二哥的死因。小玉卻是這麼跟她說,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玉。小玉點點頭,“我聽那幫馬夫說的,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

  她迅速起身換衣服,從她的專用馬廄裡牽出雪玉驄,縱身上馬,飛馳而去。雪玉驄不愧是日行千裡的名駒,一柱香功夫她已經穩穩當當的出現在漫天坊的大門口。

  漫天坊的幌子在關外蒼勁的北風颯颯有聲,門外隱隱聽到裡面熱火朝天的呼喝聲。聽聞漫天坊生意興隆,日進萬金,看來倒不誇張。

  她緩步進門,漫天坊裡共三層樓。一樓的每張桌子前都圍滿瞭各色人等,扔骰子的,玩骨牌的,摸麻將的,各有專區,各得其樂。二樓和三樓一片沉寂,大約那裡就是妓女夜晚出沒的地方吧。她厭惡的皺瞭皺眉。

  “司馬小姐。”早有人認出她,恭敬的前來打招呼。這一招呼卻吸引瞭正在賭興上的人們。美名遠播的司馬小姐到瞭漫天坊,確是難得,那好色的,好奇的,好事的,都齊齊的看瞭過來。

  司馬晚晴嚴肅的目光挨個掃過眼前的這些人,為什麼二哥會死在這裡?此時她的表情酷似乃父,一時間,眾人為她的氣勢震懾,倒不敢看她瞭。

  二樓緩緩走下一個美艷婦人,纖細的水蛇腰搖曳生姿。她在司馬晚晴面前停下,“司馬小姐請上樓一敘。”

  司馬晚晴斜瞥瞭她一眼,“你是誰?讓你們老板出來說話。”

  “老板不在。這裡暫時是我姚四娘說瞭算。”美艷婦人自報傢門。

  她就是姚四娘?司馬晚晴細細打量她,論相貌,也算一等一的美人,可惜太過妖冶。或許就是這妖冶才吸引那麼多男人吧。陡然間,想起段喻寒曾經的話,她心中一痛。

  “大傢繼續玩個痛快。”姚四娘轉向眾人,順帶拋瞭個媚眼,這才帶著司馬晚晴上樓去。男人們戀戀不舍的望著姚四娘離去,暗暗咽瞭口唾沫,真是一代尤物啊。

  兩人坐定。司馬晚晴立刻表明來意。姚四娘貌似傷感的看著她,“二公子的確是死在這裡。”

  “怎麼死的?”

  姚四娘驚訝的看著她,“你不知道?”

  “你說啊。”

  “司馬老爺不告訴你,是為你好。我還是不便相告。”話說瞭一半,姚四娘又退縮瞭。

  司馬晚晴急瞭,“告訴我事實!”“不!”姚四娘很堅決的拒絕。

  司馬晚晴冷笑一聲,抽出腰間的血影神鞭,“唰”的卷住她的脖子,“說,還是死,你自己選!”本來她是一個相當冷靜的人,可如今面對二哥的不明死因,面對姚四娘這個女人,她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橫裡一隻手搭上她的軟鞭,一股強勁的力量撞得她不得不撤鞭後退。看時,救瞭姚四娘的人竟是段喻寒。

  “段公子,你來得正好。快帶司馬小姐回去吧。”姚四娘靠向段喻寒,好像要尋求他的保護。

  段喻寒轉向司馬晚晴,“聽他們說你騎馬出來,我就知道你到這裡來瞭。”“所以你就趕來保護你的老相好,是不是?”司馬晚晴脫口而出,說完才覺不妥,好像自己在吃醋似的。

  “我不想你在這裡鬧事,有損司馬傢的名聲。”段喻寒和她說話的語氣,和從前一樣,總想把她當孩子對待。可惜司馬晚晴再不是那個隻會跟他撒嬌撒賴的小姑娘。

  她坐下,悠然的抿瞭口茶,“漫天坊還有什麼好東西都端上來,姚姑娘不會寒酸到以一壺清茶待客吧。”看她一副準備長期駐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姚四娘求救的望著段喻寒。

  段喻寒抓起司馬晚晴的手,“別胡鬧瞭!”“那就告訴我,二哥怎麼死的?!”她灼灼的目光直視他,那目光讓他有些許不安。曾幾何時,她不再對他言聽計從,她不再仰視他。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拖著她到三樓的一個房間,踹開房門,指瞭裡面低垂錦帳的床。“你二哥縱欲過度,死在這張床上。”

  她一時接受不瞭這樣的話語,腦袋嗡嗡作響。二哥怎麼會死在妓女的床上?二哥明明是個酷愛習武、不好女色的人。

  她提醒自己,越混亂時越要控制情緒,越要鎮定。她深深的吸瞭口氣,“這是誰的床?我想見見她。”若是以前,她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說“你騙我!”可現在的她,竟是這樣的冷靜。段喻寒詫異的觀察她的臉色,何時開始,她這麼喜歡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

  姚四娘在門口幽怨的嘆瞭口氣,“跟我來吧。淑齡她在給二公子念經。”司馬晚晴甩開段喻寒的手,漠然從他身邊走過。

  司馬晚晴見到淑齡時,淑齡正在念經。她一身素衣,臉上不施粉黛,神情端莊,骨子裡透出一份嫻靜溫婉,絲毫沒有青樓女子的妖媚之氣。

  “淑齡,司馬小姐來看你。”姚四娘叫起她。

  淑齡起身見過司馬晚晴,卻是默默無語。

  “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司馬晚晴始終不能相信二哥年輕的生命就那麼結束。她需要更多的事實,來幫助自己相信這一切。

  淑齡蒼白的臉漸漸泛起紅暈,終於開口,“二公子那晚興致特別高,吃瞭幾顆藥丸,說是可以……可以助興,後來……到瞭第二天半夜,他突然說好累,暈瞭過去,然後就……就沒起來瞭。”她說著說著,嗚咽起來。

  “二哥一直和你一個人在一起?”

  “是。”

  “你們一直……到第二天半夜?”司馬晚晴隻能這麼追問瞭。

  “……是。”淑齡滿臉通紅,聲音幾不可聞。

  “二哥縱欲過度,淑齡姑娘就安然無恙,莫非姑娘的承受能力特別強?果然是做那一行的,和平常人不一樣呢。”司馬晚晴這話一出口,段喻寒的臉色都變瞭。她的言辭刻薄之極,好像不把對方刺個體無完膚就不甘心,全然不象她素日的為人。

  淑齡顫聲說:“請司馬小姐自重身份。淑齡自認為潔身自好,若非遇到二公子,絕不會以身相許。我和二公子是兩情相悅,隻是天意弄人罷瞭。”

  姚四娘忙說:“是啊,司馬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淑齡有什麼。她是賣藝不賣身的,上個月和二公子一見鐘情,兩個人才會在一起的。”

  “藥丸呢?還有嗎?”司馬晚晴並非不相信她們,隻是她需要查證一下。

  “你二哥死後,我們把這裡的每一寸都搜過,每一件可疑的東西都拿去查驗過。那藥丸隻是普通的媚藥,沒什麼特別。整件事是個意外,淑齡姑娘也不想這樣。你再盤問人傢,騷擾漫天坊,毫無意義。你再這樣下去,隻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你二哥的死因。整個烈雲牧場都將因此蒙羞。你知道嗎?”段喻寒忍不住要教訓她。

  他繼續說:“大傢不告訴你,是因為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更不想你誤會二哥是個貪戀美色、淫欲無度的人。”

  司馬晚晴嚴肅的說:“你不覺得可疑嗎?第一,二哥向來看不上那些藥,他又怎麼會服用?第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真的會……會那樣死去嗎?”她覺得整件事都很奇怪。

  “第一,人都會變,沒人知道你二哥當時為什麼會服藥。第二,給你二哥最終診斷死因的是陸先生,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她。”陸敬橋多年前到的關外,司馬烈一向禮待於他,因此他和烈雲牧場一向交好,司馬傢有個病痛,都找他醫治。他號稱“妙手鬼見愁”,是說他妙手回春,他要救的人,連鬼都沒辦法帶走。所以他的診斷一定不會錯。

  司馬晚晴一陣惶惑,人會變?段喻寒都可以變得卑劣,二哥改變瞭對媚藥的態度又何足為奇?或者是她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段喻寒,也沒有真正認識過二哥。

  想起幼時,每次三兄妹一起去捉蚱蜢玩,必然是大哥先抓到,然後得意洋洋的向弟妹炫耀。四五歲的她就會在一旁羨慕的想要,大哥不給,十來歲的二哥就會拍拍胸脯說小妹,我捉到瞭先給你玩。她就會破涕為笑,快樂無比。

  沒想到四個月前任性的離傢出走,卻成瞭和二哥的永別。如果知道是這樣,當時再生氣再傷心,她也絕不會離開牧場半步。

  段喻寒見她泫然欲泣,知道她必然是憶起二哥的好處,輕輕拍瞭拍她肩頭,“回去吧,回去見你二哥最後一面,明天就要正式落葬瞭。”她隨著他默默的出瞭漫天坊,騎馬回去。

  那夜,司馬暉所遇到的事物大傢都說正常,可他最終的死亡卻不正常,卻是意外。難道他的死是天意,是宿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