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這裡面是禁地,閑雜人是不準進去的。”一個特警擋住瞭要進山神廟的凌霄和文婷婷。
“警官,我們是來報道的,我們有通行證。”文婷婷說,她將聶天齊給的通行證和介紹信都拿瞭出來。
守門的特警看瞭文婷婷遞來的通行證,又看瞭看介紹信,然後才說道:“裡面先等一下,我進去通知一下秦主任。”
特警進去幾分鐘後,秦雲路從廟門裡走瞭出來。西裝筆挺,皮鞋鋥光瓦亮,哪裡有半點科研人員的樣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來參加酒會的公子哥。
不得不說,三十出頭,身材高挑的秦雲路還是很帥氣的,年紀輕輕便仕途得意的他也有著一種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氣質,給人一種孤高冷傲的感覺。
秦雲路站在廟門前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文婷婷和凌霄,半響才說道:“文秘書,聶市長呢?怎麼不見他來?”
文婷婷說道:“聶市長去省裡辦事去瞭。”
秦雲路的鼻孔裡冒出瞭一個輕哼的聲音,“這個時候還往省裡面跑,有用嗎?”
文婷婷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可也沒有發作出來,她說道:“這位就是凌霄凌醫生,他最擅長的是中醫,他是聶市長親自請來,特意來幫忙的。”
“你開什麼玩笑呢?”秦雲路的嘴角浮出瞭一抹輕蔑的笑意,“看他的樣子連二十歲都沒有,裝什麼醫生呢?我所見過的中醫,最年輕的也起碼有二十七八三十歲吧?”
文婷婷氣得不輕,可秦雲路是上級,她是下級,下級在上級面前是永遠都沒有脾氣的,除非她不想幹這個工作瞭。
文婷婷有顧忌,凌霄卻沒有,這個秦雲路一來就不給他好臉sè看,他也不管秦雲路是多大的官,當下就頂瞭回去,“我說,這位,秦主任是吧?你辨別醫生的標準是年齡嗎?那我們村那些老頭老太婆不都是醫生瞭?”
秦雲路愣瞭一下,隨即就暴發瞭,“我說你這小子,你說話客氣一點,這裡是什麼地方,能容你一個冒充醫生的小子胡鬧嗎?哪涼快哪待著去,不然我讓特警把你抓起來。”
凌霄冷哼瞭一聲,“隨隨便便就抓人,你這個當官的水平也真夠高的。”
“哎呀!你這小子!”秦雲路就像是被踩著瞭腳一樣暴躁地跳瞭起來,他向門口的兩個特警招瞭招手,“你們,你們把他帶下去好生調查一下,我懷疑他是騙子。”
兩個牛高馬大的特警對視瞭一眼,然後向凌霄走來。
兩個特警心裡當然很清楚,沒有證據是不能隨便抓人的,但秦雲路是這裡的負責人,他下瞭這樣的命令,那麼他們就隻有執行瞭。
“慢著慢著!”文婷婷氣得臉sè鐵青,她排開雙手擋住瞭兩個特警,著急地道:“你們要幹什麼?凌醫生是聶市長請來幫忙的,你們非但沒有應有的禮節,反而無禮抓人。你們要想清楚,你們要是抓凌醫生的話,我立刻就給聶市長打電話,他正好在省裡,我就不信瞭,沒人能管你們瞭!”
兩個特警並沒有強行抓人,不然僅憑一個女秘書,那是根本攔不住他們的。他們回頭看著秦雲路,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瞭,你讓我們抓,我們就抓。抓瞭人的後果,你要承擔。
秦雲路並不是一個沖動的愣頭青小夥子,而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他讓兩個特警抓人,不過是顯擺一下他的權利,嚇唬嚇唬文婷婷和凌霄,但如果文婷婷要把事情捅出去,讓聶天齊在省裡告他一狀,這種沒有好處隻有壞處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文婷婷的強硬讓秦雲路暗恨不已,然而他更怨恨凌霄,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山野小子居然不給他這個主任一點面子,不僅頂撞他,居然還敢諷刺挖苦他,這口氣要讓他咽下去,很難!
正在為難和猶豫之間,山神廟裡又走出來幾個人,這些人以病毒專傢楊蕓和羅才學為首,都是這次來紅霞溝的科研團隊的人員。秦雲路、文婷婷和凌霄的爭吵聲將他們吸引瞭出來,不過他們出來的時候爭吵已經結束,正好看見騎虎難下的秦雲路惡狠狠地盯著文婷婷和凌霄。
很快,身材頎長,面貌俊秀斯文的凌霄就吸引瞭所有的目光,他的年齡也讓眾人驚訝不已。
“這個就是聶市長請來的神醫嗎?”楊蕓很驚訝的樣子,“怎麼這麼年輕啊,怕是沒有二十歲吧?”
羅才學哼瞭一聲,譏諷地道:“現在世道變瞭啊,什麼人都敢說自己是醫生,但十七八歲就敢稱自己是神醫的,臉皮之厚,本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哎,世風ri下啊,世風ri下。”
楊蕓和羅才學顯然是來給秦雲路幫腔的。
秦雲路的臉sè稍微緩和瞭一下,他冷笑道:“可不是,我懷疑這小子是個騙子,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將聶市長騙瞭,可有人為他幫腔啊,我真想不明白,那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被人賣瞭都還幫著數錢啊。”
他說的“那個人”顯然就是文婷婷。
文婷婷生氣地道:“秦主任,請你說話註意點!我再重申一次,凌醫生是貨真價實的中醫,他也是聶市長很辛苦才請來的,你們詆毀我沒關系,但請你們不要詆毀凌中醫!”
“中醫?十多歲的中醫,就算從娘肚子裡開始學,醫術恐怕也有限得很吧?”人群裡,有人這麼說瞭一句,充滿瞭輕蔑的意味。
“可不是。”羅才學嘲笑地道:“凌醫生,那麼我請問你,你是哪所醫大畢業的?或者,是哪位著名的老中醫教的醫術啊?”
西醫必然是從醫大裡畢業出來的,中醫可以不進醫大,但也必須有老中醫傳授,也就是民間的授藝師父。拿這兩條去衡量凌霄,那真的說哪哪不是。所以,羅才學這麼一說,一大群專傢教授們都竊竊地笑瞭起來,看凌霄的眼神輕蔑有之,質疑有之,不屑有之,總之就沒有一個好的。
凌霄的情況顯然是屬於後者,是玄機子傳授給他的醫術。而且,他這種醫術,普通的中醫是沒法使用的,必須要有雄厚的內力做支撐。這種事情,他想得很清楚,恐怕他一解釋,眼前這些人必然又會嘲笑他。與其自取其辱,還不如眼不見為凈呢。
凌霄看著文婷婷,苦笑瞭一下,“文姐,你也看見瞭,不是我不幫忙,而是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忙。我看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裡瞭,我們離開這裡吧。”
文婷婷著急地道:“不行啊凌霄,我們要是走瞭,聶市長這麼辦啊?再說瞭,這個地方出於封鎖狀態,進去瞭就出不去瞭呀,凌霄,你再考慮考慮,算文姐求你瞭行不行,你就留下來幫幫聶市長吧。”
這下換凌霄為難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就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尷尬的情況。說實在的,依照他的脾氣性質,他真的很想給那個姓秦的兩耳光,替他媽教教他什麼叫禮貌。可回頭一想聶市長,這種事情也不能去幹。
或許,剛才見面的時候,放任姓秦的挖苦兩句,然後再說兩句討好的話,眼前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可他天生就不是那種在權貴面前低三下四的人!
其實,說白瞭,眼前的事情歸根結底就隻是口角的問題。秦雲路自持是官員,是這裡的負責人,凌霄來瞭,他給凌霄臭臉看,如果凌霄低三下四做人,奉承一下他,討好一下他,甚至是孝敬一下他,那麼眼前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可是,他這邊擺出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姿態,凌霄一點也不買賬,與他硬對硬,弄得他下不瞭臺,那麼,他就隻有動用他的權利來壓人瞭,於是才有瞭讓特警抓人的事情,才有瞭文婷婷阻攔的事情,才有瞭現在的僵持的狀態。
別拿口角不當回事兒,現今這世道,為瞭一點口角就殺人放火的人多瞭去瞭。
秦雲路雖然不至於為瞭一點口角就去殺人放火,但他肯定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凌霄提出要走,文婷婷苦口相勸,他這邊又擺出一副臭臉,幾分地道:“我說你們倆演什麼戲呢?黃蓋的苦肉計嗎?我勸你們省省吧,在場的都是某個領域的專傢教授,都是高知識分子,是社會的警英,豈是你們想騙就能騙得瞭的嗎?”
凌霄靜靜地看著他,不是反駁不瞭而是不想反駁。他覺得和秦雲路說話,真的很浪費警神。秦雲路在他的眼裡,其實跟一隻瘋狗沒什麼區別。
羅才學在秦雲路的耳朵邊上嘀咕瞭一句什麼。
“嗯。”秦雲路應瞭一聲。
羅才學站瞭出來,看著凌霄,用調侃的口吻說道:“你叫凌霄是吧?”
凌霄點瞭點頭。
“你說你是中醫是吧?”羅才學又說道。
凌霄又點瞭點頭。
羅才學呵呵冷笑瞭兩聲,“那好吧,本人也是中醫出身,前半輩子研究中醫,現在又研究西醫,可以說是中西融會貫通中西合璧,這樣吧,我們比試比試醫術,你看怎麼樣?”
凌霄看著他,“你想怎麼比?”
“文武都來,我們先來文的吧,我給你出題,你背出來,當然,我出的都是與中醫有關的題。”說到這裡,羅才學清瞭一下嗓子,接著又說道:“聽好瞭,湯頭歌,補益之劑,背吧!”
湯頭歌是中醫的很基本的東西,幾乎每個中醫都學過,都背誦過,但能完整背出來的卻肯定很少。而凌霄,從來沒學過什麼湯頭歌。他這個中醫,是以內力為根基的中醫,可不是什麼背誦湯頭歌的中醫。
凌霄沒吭聲。
“哈哈哈……背不出來吧,我就知道你是假冒的冒牌貨,十多歲的中醫,你以為你是神童啊!”羅才學笑得一身肥肉顫個不停。
秦雲路和楊蕓,還有身邊一大群專傢教授都哄笑瞭起來,笑聲特別刺耳。
“小子,你聽好瞭!”羅才學脫口而出,“補益之劑,四君子湯。四君子湯中和義,參術茯苓幹草比;益以夏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除祛半夏名異功,或加香砂胃寒使。你師父沒教過你嗎?我現在教你,記住瞭嗎?”
“無聊。”凌霄說。
正洋洋得意的羅大院長頓時愣瞭一下,先是笑容僵在臉上,然後發怒道:“你小子,老祖宗傳下來的最基本的東西都沒學會,你還敢妄稱中醫,我教你,你居然還敢對我不敬!”
凌霄慢吞吞地從褲兜裡抽出一隻下皮夾來,打開皮夾,裡面露出瞭一排銀光閃閃的銀針。
羅才學譏諷地道:“連湯頭歌都不會背的人,該不會說會針灸吧?”
一大群專傢教授又哈哈地哄笑瞭起來,他們覺得凌霄就是一個跳梁小醜,戴著紅sè的橡皮鼻頭表演著笨拙的遊戲,是專程來逗他們開心的。
等他們笑夠瞭,凌霄才出聲說道:“你說你前半輩子都在研究中醫,後半輩子研究西醫,現在是中西合璧,是嗎?”
羅才學大氣地道:“當然!”
“那好,湯頭歌什麼的是小屁孩玩的東西,我們都是成年人,就沒必要在玩瞭吧?”凌霄笑瞭一下,然後抽出瞭兩根銀針,“我給你一根針,我自己拿一根針,你一針能把我一根手指頭紮得抬不起來,就算你贏,我一針不把你紮趴下,我就算輸,行不行?”
“氣死我瞭,比就比!”羅才學氣急敗壞地道,他這輩子被人尊敬慣瞭,還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過!
凌霄遞給羅才學一根銀針,面帶笑意,“雖然你沒什麼休養,但我仍然尊敬你是長者,那就你先來吧。”